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by琪风 CP
琪风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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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不念急速冲向洞口,然而转瞬之间,那洞口已是消失不见,地面完整无痕。白千雪仿照着适才千面妖狐的动作,在山壁上如法炮制,地面却纹丝未动。
那女子在一旁道:“不必试了,只有知道口诀才能开启机关。”她忽地转向夔帧,一把将他从地上托到洞口附近,厉声道,“打开机关!”
这女子的声音如此熟悉,不是庄小怜又是谁?绝望和恐慌陡然间在夔帧的心头涌起,一番拖拽中,他颈部的伤口又渗出鲜血来,他用双手按压着伤处,决定抓住最后谈条件的机会,断断续续地道:“师妹,除非……你不杀我……否则,我不会打开机关!”
庄小怜冷声道:“好,我答应你,快开机关!”
得到满意的答复,夔帧稳住身形,带血的手掌在山壁上依次敲击,霎时间那隆隆声又响彻在隧道内,地面的洞口也再度显露出来。庄小怜倏然发出一掌,将夔帧击晕在地,接着便飞速跳入洞口,南宫不念等人也连忙随后跃入其中。
洞口内又是另外一条隧道,只是宽度更加狭窄了些,两人并肩而行都觉拥挤。庄小怜奋力在前追击,掌中的铜珠仍散发着光华,将隧道照得雪亮,很快,众人便看清距离他们不远的前方,一团模糊的身影正背着一个黑衣人飞奔而去。
夔聪看着那黑衣人,惊道:“大师兄!是大师兄!”
庄小怜猛地伸手一抛,那铜珠霎时飞向半空,伴着阵阵急遽增强的刺目光芒,朝千面妖狐击打过去。千面妖狐躲闪不及,被铜珠击中,登时飞出数米远,鬼面郎君也从他背上摔落下来。夔聪连忙奔上前,接住鬼面郎君,而庄小怜则越过他们,继续朝千面妖狐奔去,南宫不念等人也紧随其后。
千面妖狐在空中腾挪旋身,双足稳稳落地,而在他落地之时,南宫不念蓦然发现,适才他那似乎熔化般的身躯正逐渐变得清晰,原本的暗色衣袍蜕变为白色,而本该花白的头发则变得乌黑。
仿佛是怕被人发现真容,他迅速撕去一片衣袖,掩住面容,接着从掌中抛出一物,裹挟着真气冲向众人。
众人连忙闪身相避,然而庄小怜却盯着千面妖狐所抛之物,突然欺身而上。南宫不念猛然一惊:“小心!”
隧道内狭窄,他所站的位置在庄小怜后方,眼看庄小怜即将被真气击中,他飞速地将她推开,再想躲避时,那东西却已冲至他面前,他本能地伸手将那东西抓住,胸口却被随之而来的真气牢牢击中。
钝痛从胸腔内霎时蔓延,南宫不念下唇隐隐泛着血红,抬眸之时,正对上白千雪蹙紧的眉,还有庄小怜微微颤动的身躯。
趁着这当口,千面妖狐已经远远逃开,没了踪影。南宫不念低头扫去,双目微微睁大,托起掌中适才抓住的那东西,问道:“这不是……浮生镜吗?”
然而,他这句话刚说出口,便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痛得他身躯不自觉地颤抖,鲜血从唇角流下,接着他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只是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感觉有一个温热的怀抱接住了他。
待南宫不念从恍惚中睁开眼,已是两日后了。
他微微侧了下僵硬的背脊,抬眸扫视着四周,见自己又被送回了原本那间客房,入目之景,是白千雪坐在床榻边,正阖着双目休息,一面古朴的圆形铜镜放于他身侧。
南宫不念抬了抬身,朝那面铜镜看去,一动之下牵扯到胸口的伤势,不禁吸了口气。白千雪觉察到他这阵窸窣的声响,蓦然睁开了眼,轻声开口问道:“你醒了?”
南宫不念忍着痛坐直了身子,视线又瞥向那面铜镜:“浮生镜……怎么会在千面妖狐手中?”
他通过【记忆水晶】经历的那段回忆中,浮生镜最后是交给黑衫人了,而黑衫人就是十方妙门的上一任门主,也是夔聪等人的师父。若一年前十方妙门的惨案是千面妖狐所为,最后他将浮生镜抢走,倒也合理。
想到此处,他又自顾自地微微点了点头:“应该是一年前夺走的吧……”
话音还未落,便听到白千雪打断道:“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待你恢复了,直接问庄小怜便是。”
白千雪的声音隐含着一丝愠怒,南宫不念敏锐地察觉到,微怔了怔:“我知道了……你……怎么了?”
白千雪轻轻吸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挡千面妖狐那一掌?明知他功力深厚,就为了一面浮生镜而已,强出头受内伤,千面妖狐也趁机逃走了,值得吗?”
南宫不念抿着唇承认错误:“这……确实是我动作慢了,如果当时能在拿到浮生镜的同时化开他的真气,就可以捉住他了。”
他边说边瞄了白千雪一眼,却见白千雪在听到他的话后,面色更加不快,冷冷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是你受伤。”
南宫不念微微怔愣了片刻,连忙补充道:“哎呀,那时你在我身后嘛,没看清情况有多紧急。千面妖狐将浮生镜和真气一起发出,庄小怜非但不躲,还准备去接,他们十方妙门的弟子功力都不怎么样,若是接上那道真气掌力,不知会受多重的伤,所以我就英雄救……”
白千雪眼眸微抬,淡淡瞥向他,南宫不念感到一股寒意,愣生生将最后一个“美”字吞了下去,道:“总之,是意外。”
见白千雪没搭理他,他转了转眼珠,问道:“鬼面郎君怎么样了?”
白千雪顿了顿,道:“鬼面郎君被千面妖狐私刑逼迫,手部受伤严重,但是没伤及筋脉和骨骼,修养一段时日之后,就可复原了。”
南宫不念松了口气,同时心内又觉得有些纳闷:千面妖狐既然要逼问出醉雪刀的下落,折磨鬼面郎君应是越凶残越好,怎么还刻意避开他的筋脉骨骼呢?总不会是因为曾经同为披马甲同事而手下留情吧?
他回想起千面妖狐卸去伪装后的模样,只觉对方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阴谋野心家,同情心这种东西只会被他当做妇人之仁。事到如今,似乎只能去问问鬼面郎君他被绑架的整个过程了,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丝端倪。
南宫不念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往床榻边移了移:“我去看看他。”
白千雪眉心微拢:“你已昏迷了两日了,今日是夔潇出殡之日,鬼面郎君,还有其他人都在下葬之地。你的伤……当真无碍吗?”
“这点小伤算什么。”南宫不念有意让他安心,坐在床边,想去拿靴子,腰刚微弯下去,胸腔就传来一阵隐痛,他的动作也不由迟滞住了。白千雪连忙将他扶起,低头拾起他的靴子,微微俯身,去抬他的脚。
南宫不念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手也随即疯狂摆动:“不不不,不用!我自己来,这怎么行!”
他这边正在拒绝,那边白千雪已握住他的脚踝,替他穿上了一只靴子,又去拿另外一只,低声道:“真不知当初谁说让我做你的仆从,如今这样都受不住?”
南宫不念一时哑然,等到穿好两只靴子,他只觉这两只脚都不像自己的了,走路甚至开始同手同脚,活像一只在海滩上晒晕了的螃蟹。白千雪皱眉道:“你真的没事?”
南宫不念面色讪讪,一手拿起那面浮生镜,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巧妙地掩盖了自己的同手同脚:“没事,你放心。”

第104章 一年之前
十方妙门迁居至此仅有一年,还未曾有弟子亡故,因而也不曾特别修建过墓地。距议事堂不远,有一片山间平地,夔潇暂时被葬在了那里。
南宫不念和白千雪赶到时,夔潇已下葬入土,庄小怜仍戴着那顶青色斗笠,正将一束线香点燃,插到墓碑前陈设的香鼎中。其余十方妙门的弟子尽皆神色肃穆,只有夔帧跪坐在一旁,脖颈上缠着几层厚厚的纱布,额头上的孝带挡住了眉毛,坠在眼皮上方,衬得他那双眸子更加阴鸷,定定看着庄小怜,讥诮之意溢于言表。
南宫不念视线扫向人群,见夔聪正扶着一人站在一侧,而萧云霓站在他们身旁,恰巧回过头来,朝南宫不念微微颔首:“师兄,你没事了?”
随着她这声询问,夔聪所扶的那人侧过身,缓缓回头看向他,正是鬼面郎君,此时他未再戴那张银色面具,遍布面颊的疤痕遮不住脸上的表情。他微有些赧然,垂眸道:“教主,你醒了,我……”
南宫不念走上前,淡淡地道:“现在,我是该叫你阿郎,还是该叫你夔执呢?”
鬼面郎君双肩微抖,叹了口气,讪讪笑道:“教主……”
只说了这两个字,他便又停下,似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南宫不念道:“你为何要伪装身份留在圣教?”
鬼面郎君眨了眨眼,眉头皱在一起:“我不是有意欺瞒教主的……”他说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臂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话也难以再说下去了。
夔聪一惊,连忙弯下身子,将鬼面郎君的双臂衣袖向上拢去,南宫不念视线垂落,随之看去,只见鬼面郎君的双掌连同两条手臂都包裹着层层白布,此时纱布已被新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半,适才他两条手臂都藏在宽大的衣袖内,看不到伤势,此刻一展露出来,南宫不念也觉触目惊心。
夔聪焦急道:“大师兄,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鬼面郎君微微摇头:“我还撑得住。”
南宫不念见他伤得如此严重,不由问道:“你确定筋脉和骨骼未受损伤?”
鬼面郎君深吸了口气,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似是痛苦难忍,低声答道:“没伤到骨骼筋脉,只是皮肉伤,受了些折磨罢了。”
南宫不念道:“那你告诉千面妖狐醉雪刀的下落了吗?醉雪刀……在你手里吗?”
鬼面郎君苦笑道:“怎会?我若是告诉他,他就不会这么折磨我了……”
说到这里,鬼面郎君面如纸色,额角的冷汗更为密集,南宫不念还待继续追问,却听夔聪道:“南宫教主,大师兄伤得颇重,需要静养,这些事可否待他伤势无碍后再谈?”
南宫不念打量着鬼面郎君,见他的表情尤为苦楚,手臂所缠的纱布上鲜血仍在缓缓渗出,不似作伪,顿了顿,应允道:“嗯,好好修养。”
夔聪谢过他,便扶着鬼面郎君先行离开了。时隔不久,十方妙门的弟子一一燃香祭拜后,庄小怜便让众人散去,只有南宫不念、白千雪、萧云霓以及夔帧在场。
南宫不念朝庄小怜走去,将那面浮生镜递向她道:“小怜姑娘,又见面啦。”
庄小怜接过浮生镜,指节紧紧握着镜面一角,对南宫不念施礼道:“多谢钟……”
话未说完,她便看到白千雪神色微变,对她略摇了摇头,她心念一动,立即会意。
昔年在笙歌楼相逢,这位南宫教主尚且人称钟少侠,她一时未留意,险些将这过去的名字脱口而出,此后也听闻过关于他离正道、入邪魔的种种传闻,经白千雪提醒,方想起他最为痛恨别人提起他从前的名字。
庄小怜止住话头,道:“多谢南宫教主相助。”
“没什么,举手之劳。”南宫不念摆了摆手,轻声笑道,瞥向被庄小怜紧紧握在手中的浮生镜,不觉有些好奇,“小怜姑娘,你似乎很在意这面浮生镜,甚至不顾安危也要将它拿到手。”
庄小怜停滞了片刻,道:“夺这面浮生镜,其实……为的是我的私心。”
众人都不解何意,纷纷疑惑地看向她。庄小怜缓缓抬起手,拨开了斗笠上垂落的两片面纱,众人看去,都不由吃了一惊——
没了面纱的遮掩,隐藏其下的面孔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那面孔之上遍布着大片的伤疤,甚至五官都不甚清晰,比鬼面郎君的脸还要更像鬼魅几分。
南宫不念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前些日子在记忆世界中见到的庄小怜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面容已出落得清秀出众,如今怎会容貌尽毁,变成这副模样?
南宫不念道:“小怜姑娘,你……”
庄小怜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但她的面孔却无比僵硬,扯动的嘴角只有僵硬感,无一丝笑意。她微微抬手,将斗笠从头顶摘下,然后举起了浮生镜,铜镜镜面忽地粲然一亮,镜内如五色混搅,不断扭曲旋转,直到最后镜中出现了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眼神灼灼发亮,似乎正透过铜镜注视着众人。
而这镜中少女的面容,与南宫不念记忆中庄小怜的模样几乎完全相同,只是略长大了些。
他正疑惑之际,那镜中少女忽地汇成一道极炫目的光束,从头到脚,洒落在庄小怜身上,紧接着,光束又瞬时消失,浮生镜也变为了原本的古镜模样,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庄小怜,却已然改头换面,与那镜中少女别无二致。
庄小怜道:“这就是我的私心。”
白千雪沉声道:“浮生镜被改造过了?”
听他如此发问,南宫不念也有些明白过来,当年的浮生镜妖就是这面千年古镜的灵气所化,它能将人吸入镜中,使其陷入幻象难以脱身,然后它再伪装成那人的模样作乱。浮生镜妖被消灭后,尚有残存的法力留在浮生镜中,十方妙门的前任门主将浮生镜带走后,许是经过一番大刀阔斧的再造,所以浮生镜的功效也变得与之前不尽相同了。
庄小怜将浮生镜举到面前,打量着铜镜中映照出的容颜,重重吐出一口气来,收起浮生镜,点点头道:“当初,师尊得到浮生镜后,为了使镜中残留的法力无法作乱,便设法改变了它的功效。经他改造后,浮生镜可以等同于一种易容幻术,只是比原本的幻术更难看破。”
南宫不念联想起适才庄小怜变幻容貌的情景,推测道:“凡是被浮生镜映照过的面容,都可以拿来易容吗?”
庄小怜道:“正是。就像我在一年前照过这面古镜,现在就可以使用当初这张脸来进行易容,千面妖狐也同样是如此。”
南宫不念恍然明了,魔教内传闻千面妖狐擅长易容术法、乔装改扮,原来靠的就是这面浮生镜,他所用的千面妖狐那张脸、柳郎的脸都是如此。
就连当初在莽苍山上,千面妖狐帮他与鬼面郎君变成莽苍山派弟子的容貌,施法时特意让他二人闭上眼睛,也是因为担心在使用浮生镜时被他察觉,当时他闭眼之后,感到一束光芒在眼前划过,恰恰就是浮生镜所发出的。
萧云霓也想起前情,道:“怪不得在那个机关竹林中,千面妖狐帮你们解除易容,先让所有人都闭眼,说什么他施法时会发出一道光束,不闭眼就可能会致人失明,原来都是他为了使用浮生镜,托词哄骗我们!”
千面妖狐心机布局如此深沉,南宫不念微觉郁卒,微微吸了口气,虽是不忍,却不得不提起当年之事:“小怜姑娘,一年前,贵门突遭横祸,也是千面妖狐所为吗?”
庄小怜眼眸一转,瞥向夔帧,夔帧却仿佛被她这浅浅掠过的一眼惊到,慌张地指着面前的墓碑道:“不关我的事!都是二师兄的主意,我……我都是听他的……”
庄小怜冷哼一声:“我从无意于门主之位,夔潇却不能放心,将我的行踪透露给庄小茗,让师尊误会我也就罢了,同门一场,竟还要对我赶尽杀绝,甚至为此不惜与外人勾结,导致本门被灭,你们死后,该如何去面对师尊、面对那么多同门弟子的亡魂?”
听到“死”字,夔帧瞪大眼睛,高声道:“你不能杀我,你答应了的!灭门……我们也不知那个人会行凶啊,若是知道他行凶,我们又怎会答应?!”
庄小怜淡淡道:“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将罪愆推得一干二净吗?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也别想离开十方妙门一步,我必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夔帧惊恐地喊道,视线望向众人,“南宫教主,救救我!白少侠,萧姑娘,救救我!带我离开这儿!”
庄小怜微微眯着眼睛望向他,夔帧看着她森寒的眸色,背脊登时爬上一层冷汗,不由止住了声。
庄小怜回过头,眼神由森寒变得有些许哀伤:“一年前,夔潇担心师尊会将门主之位传给我,对我调查一番后,知晓了庄小茗与我之间的仇怨,他便找到庄小茗,将我拜入十方妙门、以及我会出现在哪里的消息告诉了他。此后庄小茗找我寻仇,中途所发生之事,夔聪师兄想必都告诉过诸位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师尊震怒,将我关进地牢,但即便如此,夔潇却还是无法安心。没过几日,他借故遣走守卫的弟子,告诉我师尊对我失望至极,要将我逐出师门,而且永远不想再见到我,便让他来告知此事。
“我当时惹得师尊病情加重,自是愧疚不已,并未怀疑他的话,便离开了地牢,随他下山。谁料经过中途一处陡峭的崖壁时,他忽然对我下杀手,而且……”
庄小怜看向夔帧:“而且夔帧也早已埋伏在那里,两人一明一暗,我无法匹敌,最后……被夔潇一掌打落山崖,而他们则对师尊说,是我不服判罚,私自逃走,不知去向。”
“我当时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一人所救。”她说到这里,略停滞了片刻,才继续道,“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是个青年侠士。”
南宫不念奇怪道:“像是?”
“他以轻纱覆面,看不清面容,但那身仙风道骨的气度却遮掩不住,”庄小怜忽地嗤笑道,“我原以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此生仅存的幸运,谁知,他竟是个恶魔。”
庄小怜闭上眼睛,点点泪光在眼睫上闪烁:“还不如让我就那样在崖底死去。”

第105章 幸遇恩人
“那人将我救起,在崖底寻了一间荒废的草庐疗伤。三日之后,我便清醒了过来,他问我因何会身受重伤、又是因何会跌落山崖。我很想将经历之事讲述给他听,但是门规是不可将本门信息透露给任何人,我只告诉他是江湖恩怨罢了,他便也不再追问。”
“如此又过五日,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的伤又好转了些许,但伤势属实沉重,依然卧床不起,无法行动自如。就在这时,夔潇找上门来,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见我坠下山崖,尚且不知死活,如何能放心?必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自我坠崖之后,他和夔帧暗暗在崖底搜寻,数日之后,最终寻到了这间草庐。
“那时我躲在房间内,从窗棂的缝隙间看到夔潇的身影,便惊慌不已,那救我的人看出不对,告诉我不必担心,他出去应对,也不知他和夔潇说了什么,没过多久夔潇便离开了。
“我以为逃脱一劫,第二日那人对我说,因为我的仇家已经找来,草庐很不安全,他要带我离开。十方妙门所在的深山山路陡峭,车马均不便行走,他就背着我步行离开。路上,我不知怎么越发感觉精神困倦,许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吧,不知不觉间,我沉沉睡去。
“当我从梦中醒来时,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我发现那人居然是向十方妙门的方向而行的,我不禁大惊,说他走错了路,但他却说他没走错,十方妙门就是他的去处。
“他从开始救我,为的就是这个目的。那日他之所以出现在崖底,并非是因为偶然,而是早在那之前,他就一直在探听十方妙门的消息,并推测出了大概方位,所以才会整日在那附近寻觅线索。他曾打探到我和庄小茗决斗之事,并花费重金找目击者描绘出我的样貌,是以他在崖底遇到伤势沉重的我时,马上就认了出来。
“他将我救回,本意是想通过我得知十方妙门的秘密,但我却缄口不言,他本在想对策让我吐露实情,这时恰巧夔潇找来,他便顺势与夔潇做了交易,要夔潇以醉雪刀来换我的命。
“夔潇并不知醉雪刀所落何处,只听大师兄说起过他在北方冥海发现过醉雪刀的灵气,向师尊求了太清珠前去寻找,此后便无音信。他将此事告诉了那人,但那人却不以为然,反倒提出另一个条件,就是让夔潇将十方妙门的位置拿来交换。夔潇便答应了,那人说他要亲自证实,若夔潇所说的位置无误,他自会将我交给他。
“当那人对我讲完这番话后,我只觉如遭霹雳,拼命地挣动身体,想要逃脱他的桎梏,但我却使不上一丝力气,即使是受伤也不至于如此,我额头尽是冷汗,此时方才明白定是那人在饮食中动过手脚,以至于我一路来昏昏欲睡,现在又无力反抗。
“别无他法,我只好问他究竟想要什么?也许不去十方妙门,我也可以帮他达成所愿。他略顿了顿,告诉我他要醉雪刀。关于醉雪刀,我知夔潇所言都是实情,便又对他说明此事,即使去了十方妙门,他也不会得到更多醉雪刀的消息了。
“他只是笑了笑,说我们不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人不被逼到绝境,是不会将全部秘密说出来的。他的语气很平静,我却感觉不寒而栗,苦苦哀求他不要去十方妙门,他嫌我聒噪,忽然点了我的穴位,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十方妙门越来越近……
“最后,他终于到了十方妙门。门中弟子见他背着我,忙问他发生了何事。他半真半假地说是在山崖底下发现我的,发现之时我就身受重伤,求他将我送回门中救治。弟子将他所言回报师尊,很快,师尊信以为真,将他邀入门内,并且亲自出面答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那人便直言,他对其他谢礼不感兴趣,只要一物——醉雪刀。醉雪刀本就不在十方妙门,又如何给他?师尊不解,那人似再没了耐性,说醉雪刀原本就是他的东西,是他将其放在北方冥海深处的,前些时日,他前往冥海查看,竟然发现醉雪刀的灵气已然不复存在,很明显刀已被人取走了。除非随身携带太清珠,否则平常人绝无法承受水压,下潜至冥海深处。而太清珠又是十方妙门的珍宝,所以,偷走他醉雪刀的人必定与十方妙门脱不了干系。
“听完他的话,师尊一时愕然,半晌没有开口。我多半能猜到师尊在顾虑什么,若是这人所说是实情,那么取走醉雪刀的人就很可能是大师兄。这人来势汹汹,师尊免不得担心他对大师兄不利,所以才颇为迟疑该不该将实情告知。但师尊却不知,夔潇早就将这件事告诉对方了。
“那人见师尊犹豫不决,便率先开口,说他已知晓夔执取走了太清珠,只要师尊告诉他夔执如今身在何处,待他找回醉雪刀,自然不会再为难十方妙门。
“他的语调虽是平和,周身上下却透露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师尊乃一门之主,怎会甘愿受他威胁?听他如此说,面浮怒色,便让弟子送客。那人见师尊不容相商,蓦地变了脸色,遽然发出一掌,将一旁请他出去的弟子击飞出去,那弟子登时毙命,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掌而死,但也足可见此人武功精深,并非泛泛之辈,师尊也不由大惊失色。
“这番变故引来了诸多弟子,众弟子纷纷亮出兵刃,将那人围在正中,但此人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在他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慌乱都难以发现,他看那些弟子的眼神,就如同看待蝼蚁一般。师尊唯恐弟子们受到伤害,便对他说,确实不知大师兄在何处,可这人却不依不饶。
“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完全证实了他对先前之言的无比信奉——人不被逼到绝境,是不会将全部秘密说出来的。他逼迫师尊的方式就是疯狂的杀戮。”
庄小怜脸上挂着两道泪痕,话语哽咽在喉咙里,艰难地发声:“他当着师尊的面……他……”她停顿下来,似是那段经历无论如何强迫自己都无法讲出口,片刻后她只讲了结局,“除了留下夔潇和夔帧两人的命,其余的弟子都被他……直到这时,他才相信师尊没有欺骗他,但是,他还是将师尊也……”
“夔潇担心那人赶尽杀绝,巧言令色地央求他,说若那人今日留他和夔帧一命,或许日后能对他有所助益,为了讨他欢心,还将师尊最为钟爱的浮生镜送予他。那人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对他们动手,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整个十方妙门遍地血流成河,还活着的人只有夔潇、夔帧,以及我。夔潇在血泊中静坐了一日,最终决定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他让夔帧出去找一处更为隐蔽的所在,而他则去整理门内最为重要的藏书典籍,两人一起运了三日,才将那些书册统统运走。
“直到离开前,他们两人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在他们眼里,似乎已将我当做一个死人看待。夔潇命夔帧准备了数桶火油,泼在房内,然后,他将火把从门口丢进,接着重重关上了门。
“我中了毒,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又被点了穴道,无法呼救,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只记得满眼都是灼热的火光……”
庄小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所以,我的脸,才会变成刚刚那副模样。”
这段经历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段最不愿回忆的往事,众人只能默默聆听,任何宽慰的言语在此时说出,都没什么分量。
萧云霓道:“小怜姑娘,那你是怎样……”
庄小怜顿了顿,道:“有一位云游讲经的禅师,路过那座山附近,见到山上火光冲天,便循着火光赶了过去。他不顾安危,进入火场中,一一查看是否还有人生还……”
她的唇角微微弯了弯,道:“我就这样被救了出来。那位禅师诸位也都相识。”
众人皆是一愣,南宫不念不由道:“苦量禅师?”
庄小怜点了点头,萧云霓略带疑问地看向南宫不念,似是不知他为何这么快就判断出此人身份。南宫不念心道自从他穿进这游戏后,只认识苦量禅师一个和尚,不是他还能有谁?
庄小怜转向他们:“其实,在万家庄时,我曾见过几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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