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贫民。”
“监察官。”
“婊子。”
“交际花。”
“跟父子两个都纠缠不清,浪死了。”
“我表哥,他的妻子竟然是这样的吗?亏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呢……原来,他和舅舅、表哥有这样的关系……”羊羊舌香夜听到这个事情时惊讶地睁大眼,雪白的牙齿咬住唇瓣,他蹙起眉,显得好惊讶好害怕,似乎从来没见过这种肮脏的事。
毕竟是在象牙塔长大的孩子,知道自己的长辈和那种omega纠缠在一起的事情难免难过。
有人对他怜惜,想说几句安慰他时发现他抬起手指,已经流了泪珠,可怜巴巴的几粒如珍珠似的透亮,他隐忍不发,坚强极了,他沙哑着对众人说了抱歉后,便独自离开了。
象征羊舌家族荣耀的悬浮跑车肃清出一条路,只配羊舌香夜一人行走,他上车前对灯塔外的军队颇为礼貌地鞠了一躬,把那些血气方刚的家伙无意间撩拨得面红耳赤,他不明所以,眼尾还坠着湿漉漉的泪水,管家替他打开车门,粉色的跑车折叠门翼闭合后,他坐在后座,闭上了眼,跑车转瞬进入浮空磁道,一片阴影里车内没有打开车灯,昏暗又死寂。
羊舌香夜原本披肩的粉色长发忽而变长,他的躯体也如竹子般抽长起来。
他不再是无害的少年模样,一张漂亮的脸有了成年男人的诱惑,躯体高瘦优雅,一袭深黑西装衬得他如吸血鬼贵族般,鲜红的眼珠在夜里如光夜琉璃,一双兔眼也没了那抹天真,眼尾微微拖长,睫毛无趣般垂下,那颗泪痣埋在浓密的下睫毛间,更如深渊危险。
他的泪痣被身侧从黑暗里探出的男人的手指抚摸住了。
“香夜,你可算出来了,你让人家好等。”坠色坐在他旁边,坠色一头乌黑卷发滑落下来遮住上半身的皮肤,腰如蛇柔软,娇媚的脸搭在羊舌香夜的大腿上,涂了乌黑色的指尖轻轻摩挲羊舌香夜的膝盖骨,“甜梦未免也太狠了,就因为我说了一句要跟她抢美人,她就要杀了我呢。”
羊舌香夜微微垂头,意味不明,半晌他才扯了扯嘴角,粉色的长发里一张脸愈发漂亮,他姿态如奖赏抚摸起坠色的后颅,“观慈音么?”
“对呀。”坠色欣喜地蹭动羊舌香夜的大腿,如一只妄图得到主人怜爱的猫,“我本来想剥下他的皮自己用,结果他太狠了,没办法呀,我为了自保,只能把扇子捅进他的喉咙,又用弯刀把他的喉咙从里面割开了,你知道吗?就那样子了,他竟然还硬撑着要杀了我呢,最后我活下来了哦,为了活着见你,香夜,你怎么不夸奖——”
坠色忽然无法讲话,他的后颅传来骨骼破碎的声音,他眼珠猛地一缩,听到了羊舌香夜把手指捅进他脑袋里搅动的声音,手指如在弹奏一首古老的钢琴乐曲,他听到羊舌香夜似笑非笑的声音。
“坠色,你不乖。”
坠色的头发被羊舌香夜攥住,羊舌香夜把人拽了起来,坠色跪在他脚边,后颅还在流血。
“不、我很乖,很乖……香夜,不要这样。”他握住羊舌香夜的手指,吻了吻,“继续爱我,继续爱我。”
羊舌香夜睥睨着他,他的粉色卷发落了坠色的血,他微微蹙眉,修长的手指将血珠蹭去后,他再抬头,发现坠色竟脸颊病态泛起潮红,“好疼,好爽,香夜,你可以对我的脑袋做更坏的事,只要你开心。”
他直起身子,指腹摸着羊舌香夜的脸颊,如珍宝般窥探起来,“香夜,这么久了,你忘掉他吧,我也可以变成他的,别陷太深,主人会不高兴的。”
羊舌香夜望着坠色,含情眼里没有喜怒,“脱了。”
坠色脸色苍白,而后他眼珠慌乱转了转,终于明白了什么,他低下头,再抬起脸,那张他引以为傲的美丽皮囊变得平庸极了,雪白的皮肤变成饱经风霜的小麦色,躯体健壮高大,上半身满是伤疤,哪哪都平平无奇,坠色顶着这个男人的皮囊爬到羊舌香夜的大腿上,他把身下那件绸缎黑裙脱下,他跨坐着低下脖子,学着男人的声音,木讷又低哑道,“香夜,再给我一个孩子吧。”
羊舌香夜抱住他,吻上他的唇。
坠色讨厌这个男人的脸,与羊舌香夜的脸如天上地下,在同一个地方都显得是种亵渎,可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的皮囊却让羊舌香夜永远沉沦着迷。
坠色被吻得快要溺毙了,可这时,他听到羊舌香夜一声似梦非梦的轻叹。
“观策,我好想你啊。”
最后到了地面再到了窗户,观慈音被压在玻璃面上,他十指发白紧攥,隐忍不发。
阎玫咬住观慈音的后颈,金瞳警惕透过玻璃面看着观慈音的脸。
“还没看够么?”观慈音声线沙哑。
“那么漂亮,怎么看得够?”阎玫眉眼不餍足,贱兮兮地笑了笑,对观慈音说:“我恨不得把手永远留在里边。”
观慈音去洗澡的时候阎玫已经睡了,他跪坐在水里,水流冰冷洒在他身上,乌发变为银蓝色,毒蛇的鳞片铺满后背,把痕迹都遮挡起来,他捂住嘴,脸色愈发瓷白,宝蓝眼珠麻木抬起,望着墙面上的瓷砖,映出一张艳丽媚态得,令人窒息的美人面孔,原本的清醒理性荡然无存,他仿佛浪烂了,变得好不堪。
“你真难看。”观慈音喃喃自语。
出来后,观慈音推开阎玫的门,他足踝剧痛,无声轻晃着下了楼,他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以后,半梦半醒觉得有个人将他抱了起来,手指又塞了进去,他的嘴被身后人捂住,什么都说不出,刚洗完澡的后背又开始因为疼痛冒汗,脖子都发红了,白玉般被红液弄脏,他的长发被身后人勾住,缠在指尖玩了起来。
三天后,阎玫才离开家去了政府大楼。
阎玫以狂欢城的名义召开了一场政府会议,会议上他用自己手上所掌握的观音城近六成军权死死挑衅观音城城主,又令所有人胆寒臣服,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手段,狂欢城和观音城的战争命脉近在他手,旁人无法干涉威胁。
不止如此,他踢掉观音城部分政客换上自己心腹,彻底垄断监察处,使监察处完全脱离城主控制,观慈音以后想做什么,哪怕是审讯最高级别官员,都无需得到任何一位城主允许,他给了观慈音完美的保障,并以观慈音的名义亲自对羊舌香夜下达缉查令。
一场会议开完,所有人除了阎玫,都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阎玫出来后几个官员也出来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喝酒。
“我先问问我老婆。”阎玫不假思索,他意有所指,“我在家,可是很听老婆的话的。”
我都听话了,你们这群地位比我低的垃圾,要更听他的话才对啊。
阎玫抛下众人,上了越野后双腿搭起,没个正形陷进座椅,他单手解开西装领带,脖子上遍布细长的指痕,是忍耐至极也没有失态而抓出来的指痕。
他给观慈音视频通话时观慈音似乎刚醒过来,眼下泛红,乌发散落披在雪白肩侧。
在阎玫眼里,如今的观慈音比以往更加漂亮,他有了妻子的成熟风韵,眉眼细细含潮,声音细而柔,阎玫脑海里是观慈音那三天里隐忍的喘息,痛苦的脸,颤抖的哭腔,那都让阎玫血脉偾张,他明白了,只要给观慈音一点利益,观慈音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原来,这样简单就可以操控观慈音。
把一团活色生香的云握在掌心肆意玩弄的滋味令阎玫着迷。
阎玫歪了歪脖子,隔着虚拟屏幕抚摩观慈音的面颊,观慈音低下脖颈,任由他摸,他来劲儿了,直接说:“慈音,晚上来酒吧找我,等那些约我喝酒的政客离开了,你和我,再一起玩,好不好?”
观慈音沉默片刻,轻轻说:“好。”
观慈音挂断电话后披上袍子,他坐起来,枕边是阎玫走前留下的止痛药,他吃了四颗,而后垂下眼,安静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手指,把药又扣了出来。
晚间八点。
羊舌香夜进航空酒吧前,听到众人惊呼后他随之抬头,看到对楼屏幕上显示出一份他的缉查令,赚赏金高达一亿四千万。
满街陷入混乱热潮,羊舌香夜没什么表情,戴上兜帽后一张洋娃娃般貌美的脸变了个平庸模样,他进入酒吧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支着下巴环顾四周,嗅到一股莲香后他的眼珠一顿,看到角落的阴影位置有个穿了白袍的黑发美人被个alpha抱在腿上喂果汁喝。
那个alpha似乎在哄骗着讲混话,杯子被他送到腿上美人的唇边,那美人似乎很温顺,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就乖乖喝了。
羊舌香夜双眼顿时猩红,他手背青筋暴起,他看着阎玫,仿佛自己被狠狠冒犯,如同精心养了许多年的宝物被别人随手污染了般。
观慈音!
二十分钟前。
富人区, 与红灯区紧邻的一片经济开发区死寂沉沉,忽而一辆黑色跑车疾驰破空打破所有,跑车在私人跑道停下瞬间, 跑道骤然激起霓虹红光覆盖跑车进行安全扫描, 观慈音不等扫描结束便下了车,夜风吹拂而来,他白袍乌发, 眉眼冷清,领口比往日系得格外紧, 除却一截脖子, 他连一丝皮肤都没有露出。
身后那栋大厦上悬挂着羊舌香夜的缉查令, 缉查令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放着, 并以一亿四千万的天价悬赏金引诱着世人。
观慈音朝航空酒吧, 阎玫让他去的地方走去。
阎玫白日里与他通讯说要和一群政客在这里喝酒, 要他一起来,他最讨厌酒了, 因为楼遗月喜欢拿酒惩罚他, 可他现在需要阎玫,所以他不能拒绝阎玫, 如听从丈夫命令的温顺妻子。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往日在楼遗月身边时楼遗月只会带他去晚宴和政会, 航空酒吧外壳设计是月球形状,虚拟星河伴随冰蓝极光随之洒下, 说是酒吧, 不如说是一件充斥浪漫主义色彩的艺术建筑。
内里却截然相反, 最为癫狂,灯红酒绿, 满堂糜烂,一进入酒吧正厅,观慈音就被dj声吵得蹙了眉,dj电音怒吼,此起彼伏,那些歌他一个字也听不懂,还让他耳膜不舒服,他淡淡抬眼,看到许多年轻人站在一个闪烁五颜六色霓虹灯的悬空圆台上高歌饮酒,酒液经过疯狂摇晃从瓶口带着泡沫喷涌而出,洒在血色地面。
唯有角落的一片地面没有被染脏,仿佛是某位大人物的私人区域,没人敢冒犯,观慈音透过霓虹灯光与狂舞人群,在那片私人区域,在红玉珠帘的垂落里,观慈音闻到了令他熟悉的、与他纠缠三天将他彻底掌控,令他难以启齿的信息素气味。
这时,一个身穿鎏金长裙的,性感身材被银色铁皮覆盖的机械女人朝观慈音款款走来。
“监察官,阎先生已经在等您了。”机械女人朝观慈音走来时,地面醉醺的男人攥住她的裙角,朝她索求什么。
“给我,再给我一颗,我要梦里,给我梦里。”男人双眼猩红,恳求道。
“先生,这是最后一颗了哦。”机械女人会意一笑,将缠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摘下来,把其中一颗珍珠扔地上,那个男人着迷地朝珍珠爬去,男人抓住珍珠后许多人闻着味儿朝他哄抢,一阵闹剧后男人还是抢到了,他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如望上苍祷告几句之后就把珍珠咽了下去,咽下去后他瞬间瘫倒在地,七窍流血宛如休克,可他表情并不痛苦,反而沉醉极了,嘴角还有诡异的如同幸福的微笑。
观慈音眼珠低垂,他看了男人一眼便收回,而看向机械女人,“这是什么?”
“监察官,您不要误会,那并非是非法药物,而是我主人新研发的科技产品。”机械女人将手里的珍珠项链慢慢洒下地面,她脚边许多人开始疯抢争夺,如狗匍匐,她踢开那些人,朝观慈音继续走来,鎏金长裙摇曳生姿,她说:“每一颗珍珠里都有一个虚拟梦境程序,会根据进食者的神经皮层进行世界观构造,从而为他们呈现一个又一个美梦,这是年轻人的解压方式,是合法化的。”
“它叫梦里,很美的名字吧,只要吃下一颗,一切痛苦都会消失,市面上一颗价值千金,最终货源只有我们这个酒吧才有,是很珍贵的宝物。”她走到观慈音面前,她的掌心如柔荑无害,摊开后将最后一颗‘梦里’展示给观慈音,“您要来一颗吗?”
机械女人歪了歪头,善良道:“您看上去就像活在痛苦里的人,我想,您最需要梦里了,我听说您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吃下这个,今后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观慈音面无表情看着她,这个机械女人绝非普通的侍应生,她曾经有极大概率任职于某个非法组织,她身上有无法洗清的血液味道。
观慈音不做回答,过了一会儿,他仿佛才思索完,他移开目光,摇了摇头才与机械女人擦肩而过。
机械女人收起五指,她面带微笑盯着观慈音的背影,“您不要吗?那您的痛苦该怎么办呢?”
“不好意思。”观慈音停下脚步,他侧过脸,雪白的侧脸艳丽又安静,他慢慢说:“我没有钱。”
没有钱?
没有钱?
观音城第一监察官,狂欢城继承者阎玫的老婆,竟然没有钱???阎玫那位大少爷的有钱程度可是足以让狂欢城、观音城、春夜城都震撼到无可匹及的地步,更别提他手中可以威胁三城城主的最高军权,那军权今天就帮助观慈音彻底垄断观音城监察处,并换掉政坛二十年没有动摇的几位政客,连城主都对这些暴行无可奈何,结果,你身为阎玫的老婆,没有钱?!!妈的你们家里是A权至上的傲慢主义垄断制度吗???
机械女人的头颅在经过一秒内无数代码运行和错误警报里一下子就冒了黑烟,她的眼珠蹦出来一颗,被地上爬行的一个年轻人当‘梦里’给吞下去了。
观慈音不明所以,他只是说了实话,为什么这个机械人会气到自爆?
他不喜欢这种怪地方,恶趣味极了。
阎玫为什么要跟那群政客来这里。
他朝那角落走去,那道红玉帘子后面是他今晚要见的人。
指尖还未触碰到帘子,身后便传来一声绝望的尖叫,“你必须吃下去!不然他会杀了我的!我害怕!我害怕!!!”
机械女人的程序自我完善后她又追了上去,嘴里说着奇怪的话势必要让观慈音吃下‘梦里’。
观慈音的肩膀被机械女人扣住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内部所有血液都被封印,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机械女人手里拿着最后一颗‘梦里’捏住他的下巴,要把‘梦里’喂进去,“吃了它!我求求你了……不然他真的会杀了我……”
观慈音嗅到这颗名为‘梦里’的珍珠内壳里的气味后他瞬间感到恶心,这一颗不是‘梦里’。
而是楼遗月喂了他长达十年的毒药。
这颗毒药伪装成‘梦里’的模样,机械女人用可以缓解痛苦这样的好处蛊惑他,只是为了让他吃下去。
楼遗月太知道他想要什么了,想用这个引诱他继续吃下毒药。
蔚蓝水光一瞬从地面盘旋而起将观慈音所在的领域与酒吧正厅隔绝开来,成了一块无人可察觉、无人可迈入的私人幻境。
“他为什么让你来?”观慈音攥住机械女人的脖子,把人提起来抵在墙面,轻声问。
“他说,你又不听话了……你要吃药,吃了药,才会听他的话。”机械女人这才卸下伪装,秀美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木讷十足的礼貌感,她变得害怕极了,她的手里死死握住‘梦里’,红唇颤抖,她哽咽望着观慈音她断断续续道:“观慈音,我求求你了,吃了它好不好?”
她的乌发滑落下来,胸脯因为畏惧开始起伏,在她的呼吸声里,他松开攥住她脖子的手指,她瘫软倒地,机械制成的呼吸系统开始回溯供氧。
他忽然蹲下,捏起她的下巴将她仅剩的那只眼珠最深处的纹路看了个仔细,莲花纹路被红线勾勒而出,比起瞳珠花纹,更像是某种有象征意义的刺青,花瓣层层叠叠,雪白圣洁,似乎是被人亲手细细雕刻出来倾注了满怀爱意的。
这是罗门的杀手才有的刺青。
观慈音看着她。
“我们同为罗门杀手,我们都是他的部下,你帮帮我吧。”机械女人的手扣住他的手腕,她的眼珠痛苦流淌出泪水,她对眼前的观慈音如同奉神一般奉上手中珍珠。
她哀求道:“如果你不吃下这颗药,我一定会死的……他手段那么狠,你在他身边十年了不是不知道,我、我想逃离他,我想活着,哪怕我是机械人,我也想活着……”
观慈音的眼珠漆黑,冷漠到没有一丝悲悯,仿佛没有人心,只有一具空洞美丽的躯壳,眼前的机械女人都比他更有生命力。
“他让我在这里等你,你终于来了,我、你吃了药,我能活,求你……观慈音,你不是观世音菩萨么……救救我吧,你吃了这颗药后,我把真正的‘梦里’给你,你就不会痛了……好不好?”机械女人这样说道。
她六神无主,讲话颠倒,绝望让她陷入混乱,她很早以前就听说罗门里的观世音菩萨是最无情的杀手,一定不会帮她,她要死的,会死的……
当观慈音将她手中毒药拿起吃掉后,她不可置信地仰起头,望着观慈音。
观慈音把药吞咽下去的瞬间嘴角就流下了血,沾染乌黑剧毒,他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朝瘫在地上的机械女人伸出手,“起来。”
机械女人临走前从她的机械收纳盒里去除一颗‘梦里’,她要给观慈音,“那颗毒药会控制你的神经,会很痛的……这个,你收下吧,这个我没有骗你,吃了以后,一切痛苦都会消失的,在梦里,你甚至可以见到你的爸爸,和你最想要的自由。”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观慈音一眼不看‘梦里’。
幻境被他解除,他与机械女人再度出现在酒吧正厅。
正厅所有人都还沉醉在酒色里,他们有的在讨论羊舌香夜的缉查令,有人在讨论阎玫白日里干涉观音城政坛的那件震撼大事,还有人在用下流的话语猜测观慈音究竟给了阎玫什么好处,阎玫才愿意甘心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这些话密密麻麻传入观慈音的耳,他全然不在乎,在去找阎玫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朝门口仿佛看到最后一丝希望跑去的机械女人。
一秒后不出所料听到了一声躯体爆破的巨响,这抹声响让酒吧正厅陷入疑惑,他们酒气熏熏地从地上坐起来,看到是个穿着金色裙子的机械人爆破成满地零件碎片后没了兴趣。
机械人而已。
死不足惜。
他们想。
观慈音掀开眼前的红玉帘子,是个半开放的私人包厢,一砖一瓦极尽奢侈,黑色大衣被随手扔在地上,阎玫身穿西装衬衫陷入沙发,戴了鎏金名表的手腕轻移,手中盛了桃汁的杯子流转出光泽,他长腿交叠、吊儿郎当如二世祖般搭在水晶茶几上,红色的皮鞋底随他哼歌的节奏晃了晃。
红发金瞳,恣意嚣张,永远傲慢。
“外面怎么了?好吵。”阎玫收起双腿,观慈音过来后他变得难得正经一些,他皮鞋踩地,对观慈音伸出一只手,“嗯?脸色不好?”
“只是太累了。”观慈音喉咙还在剧痛,连带五脏六腑,那颗毒药让他疼得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太累了?”阎玫盯了他一会儿,阎玫好像在想那三天里和观慈音待在一起做的事,也是,观慈音隐忍哭得那个凄惨模样,的确会累。
“坐过来。”阎玫一把手揽住他,把他抱在腿上,阎玫把手里的桃汁抵到他的唇边,哄骗道:“这可是你老公亲手做的,喝了之后立马不难受。”
观慈音慢慢喝了几口后蹙了眉。
“不好喝?”阎玫有点受伤地望着他。
“很好喝,只是……”观慈音凑在他耳边,含了桃汁甜香的气息随观慈音冰冷的香味摩挲着他的神经,他十指攥紧,愈发抱住观慈音坐在他身上的躯体。
他听见观慈音对他轻轻说:“阎玫,外面,好像有个人一直盯着我。”
那目光令他不舒服。
阎玫危险望去,通过这个半开放的包厢,透过眼前的垂落下来的珠玉帘子,酒吧正厅里一个戴着兜帽,样貌一般的年轻男孩与他对视上了。
那个男孩一瞬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除了阎玫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阎玫意味不明扯了扯嘴角,鲨鱼齿森寒露出,尖锐又桀骜,他的鼻梁蹭着观慈音的脖子,眯了眯眼,观慈音背对正厅,看不到,观慈音只能依赖他。
于是他安慰自己的妻子,他慢悠悠说:“没事了,他不看了,他再看你,我就把结婚证甩他脸上,告诉他,你是我老婆。”
观慈音却愈发攥紧阎玫的西装领带,力道有点大,把领带给攥皱了。
电光火石一瞬间,阎玫想到观慈音新婚一个月时给他亲手系得死紧、令他每天早晨无比窒息,那些堪比生化武器的领带。
阎玫手一麻,下边却活过来了。
“阎玫,你那里,顶得我好疼。”观慈音喃喃道。
“什么都让你疼,监察官大人您可真娇贵。”阎玫的鼻梁还埋在观慈音脖子上,鼻梁太挺了,抵住观慈音的脖子,他一路向下凑到观慈音胸膛,听到了观慈音的心跳,和观慈音一样是理性冷漠的。
观慈音不知道为什么,攥他领带攥得越来越紧了。
阎玫握住观慈音攥住他领带的手,混账似的摸了摸,像不悦,又像调戏似的说:“观慈音,把手松开,你这样攥着我,像在拽狗链子。”
“你被狗链子栓过么?”观慈音歪了歪头,反应有些慢地望着阎玫,他望人的目光不克制,引人窥探,阎玫正要浪几句再趁着浪去偷香窃玉一下,结果包厢的帘子忽然被外面的人掀开了。
观慈音轻轻回头,发丝柔软垂落在阎玫脸上。
观慈音坐阎玫腿上,他盯着掀开帘子进来的三个西装革履的政客,四十多岁的模样,他看到的一瞬间脸色苍白,楼遗月千里迢迢令他吃下的毒药也在此刻让他生不如死。
“阎大少爷,这美人在怀,可真是让我们羡慕坏了啊。”那三个男人盯着观慈音,笑而不语。
阎玫察觉到观慈音在发抖,因为这三个政客的到来。
第四十三章
观慈音听到进入包厢的这三个政客声音时血液如冰封, 他十指蜷曲,愈发攥着阎玫的领带,仿佛这是唯一可他安慰他、抚平他呼吸的方式, 那颗刚吃下的药还有后遗症状, 喉咙里满是刺痛,他牙关紧闭,拼命忍着才没有流出血。
他此刻出现幻听, 满是枪声和人皮从骨头剥开的撕拉一声还有年轻男人们的哈哈大笑,层层叠叠一阵扭曲后, 成了现实里不断传来这三个政客讨好阎玫的声音。
但说实在的, 这三个政客讲话的语调并不粗俗, 反而优雅极了, 举手投足散发出名门望族的独特魅力, 他们是富人区A级上民, 还是优质alpha,在优秀基因的传承下如今四十多岁了也依旧俊美, 在观音城颇受贵族omega的爱慕, 不仅如此他们还是百年前观音城初建立时那批元老的后代,一代一代将强大的独权传递, 到了这三人这一代已经实现彻底垄断, 分别尽其掌握观音城经济、医疗、科技三大命脉, 在观音城他们的权力之高足以脱离城主的管控,在立法决策上, 自然也比城主更有话语权, 包括政坛会议, 他们拥有最终决策权,不管他人态度如何, 最终还是要由他们说了算,直到阎玫的到来。
三年前那份观音城主动提出的结盟协议里,观音城甘愿分出五成军权给了阎玫,一森*晚*整*理是为了让楼遗月相信他们的诚意,二是他们需要阎玫,在末世里阎玫是唯一救世主,是唯一可以与异种抗衡的战士,这份权力被阎玫握在手里经过三年磨炼如今变得更强,与观慈音结婚后,观音城的政圈众人曾担忧过观慈音会用美色引诱阎玫对他们实行报复,可一日复一日都没有动静,他们甚至觉得阎玫并不在意观慈音,只是把他当一个装饰品。
可今天阎玫却在上午十点擅用军权召开了一场新的政坛会议,台下是观音城所有政圈大佬,阎玫坐在与城主并肩甚至更高的位置傲立群雄,只是为了观慈音前三日在政府大楼与城主产生争执的那件事——观慈音要对羊舌香夜下达缉查令,城主拒绝了,如今阎玫却代替观慈音再度出面。
所有政客的反对与城主的好言相劝尽数被阎玫全盘否定,并将他们视作空气,阎玫以不容拒绝的态度让观慈音所管辖的监察处脱离政府大楼,观慈音手上的击毙权要保证□□,比以往权力要更大,观慈音要有可以不需上报、不需政坛投票便下达缉查令缉查任何人的更高权力,不管是贫民,还是上民,亦或是最顶尖那批权贵,他协助观慈音对狂欢城立法庭庭长的独子羊舌香夜下了缉查令,要将羊舌香夜逮捕归案,这会导致两城关系破裂,哪怕狂欢城如今战火连天,可观音城依旧没有与之对抗的能力。
于是政坛会议一结束,这三个政客就被城主下令前来,他们邀请阎玫今夜在这所酒吧把酒言欢,明里暗里是要劝阎玫收回缉查令,不要伤了和气,不要为了观慈音糊涂行事,他们一进入酒吧,酒吧就被彻底肃清,闲杂人等尽数离开,连监控系统和仿生机械人也被关闭,确保最高的私密和安全,一进来颇感意外的是,观慈音也来了,还被阎玫以一种极为宠爱的样子抱在腿上,和传闻恰恰相反,阎玫似乎非常喜欢这位从父亲手里得来的妻子。
这令三位政客心照不宣交换了一个眼神。
“愣着干什么?”阎玫松开揽住观慈音后腰的手,他随性向后一躺,整个人陷入沙发,桃花眼似笑非笑,金瞳傲慢地睥睨他们,指尖抵着眉尾,不耐道:“坐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