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羊舌香夜直接被摔了出去,训练场大门被他撞塌,他埋在大厅门外的废墟里,灰尘漫天,他捂住喉咙,恢复呼吸后喉咙一下子就裂开了,丝丝拉拉地泄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观慈音落在他面前。
羊舌香夜惊恐地看着观慈音。
“表哥……”羊舌香夜直接哭了。
观慈音脑海里的一根线仿佛断了,他不温柔,不礼貌,他粗暴狠毒,无恶不作一样要对羊舌香夜下杀手。
“告诉我,为什么你身上,会有我爸爸的信息素。”
爸爸早就已经死了,在自己眼前,在十年前,那么,羊舌香夜身上会有爸爸的信息素气味,原因只有一个。
羊舌香夜吃了他的爸爸的尸体。
是异种。
观慈音手背青筋暴起,他正要捏断羊舌香夜的脖子以绝后患,可忽而被阎玫抵住后背,阎玫俯身,胸膛压下来挡住观慈音的后背,心跳缓缓从观慈音的后心口传到了观慈音的耳边。
阎玫凑在他耳边,说:“亲爱的,冷静点,你吓坏小朋友了。”
他在做什么?
观慈音眼前一片模糊,费力看清后,是羊舌香夜崩溃大哭的脸,和满地废墟,和躲在角落惊悚偷看过来的alpha们。
观慈音五指微松,他的眼再度恢复原来的乌漆色泽,又是冷漠无情,他深深看着羊舌香夜一眼,便离开了。
他的皮肤像水一样滑而虚幻,阎玫一把没握住人就没了。
阎玫站在原地,垂眼想了想,才闷笑出声,而后蹲下,对废墟里双腿发软,脖子被掐红的羊舌香夜伸出一只手。
羊舌香夜被吓坏了,不敢摸阎玫了。
阎玫笑嘻嘻一把勾搭起羊舌香夜的肩膀把人提溜起来,“饿了吧?厨房做了批甜点,你去吃点,李华,带着他去。”
缩在角落看戏的李华连忙吱了一声。
他过来把羊舌香夜带走了。
他与阎玫擦肩而过时,阎玫的指尖点了点眉心,李华明白了阎玫的意思。
阎玫要他拖住羊舌香夜,必要时,可以砍断羊舌香夜的手脚,不要让他追来。
羊舌香夜被李华带走后,二楼训练场被关闭,落地窗外被机甲覆盖,室内大厅陷入死寂与银色的黑暗里。
军事基地外飓风盘旋,带来远自狂欢城的战争残碎气息与猩血。
乌南尔,周斯年,三一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阎玫站在落地窗边缘处,凝视眼前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
“我表妹,他娘的几年没见,怎么变异种了,难怪我老婆气成那样。”
阎玫眯起眼,对部下抬起手,一瞬间玄黑机甲覆盖他的躯体,尽数被覆盖后他抬起胳膊,胳膊随机甲牵动的嘶拉一声的电流音里燃烧起火雾,覆面头盔下一圈火烧的白雾冒了出来。
他喘息一笑,散漫地歪了歪头,英俊的脸面无表情,“走,找我家亲爱的去,无聊时,你们可以杀几只异种开刀,当回狂欢城战场的实战了。”
乌南尔一听就乐了,她单手叉腰,双瞳野蛮扩大起来。
“早准备好了,两个月没好好跟异种打一架了,老娘都快生锈了。”乌南尔不等阎玫下令,直接单手扣住越野车的钥匙,机械臂层层叠叠也将她覆盖,她破窗直接用抓勾吊下去进了越野车,轰鸣一声后,越野被唤醒,如猛兽睁眼。
周斯年戴上虚拟护目镜,一袭雪白研究员的知识分子大褂上覆盖一层又一层如同树根的虚拟线路,他单手扣住叽里呱啦乱叫的三一的腰,直接跳下窗进了越野。
观慈音从训练场出来时收到了监察处的紧急讯息。
政府大楼被两只A级异种入侵了。
观音城现存的顶尖战力亦无法与异种抗衡,因为他们没有异能。
只有观慈音可以。
观慈音站在贸易大厦最顶端,他垂眼俯瞰整个城市,宝蓝霓虹灯下,广场中央的黑白太极图四周被点燃烛火,灯笼红扇、绫罗飘带悬挂四起,有脚戴银铃的女孩身穿古裙在跳古老的祈神舞求平安。
观慈音张开五指,白袍被风吹起,五条蛇从指尖探出头,随观慈音一声念语,毒蛇透亮的蓝色躯体朝四面八方而去。
观音城政府大楼,顶层生化室已被异种入侵覆灭,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水冲了进来。
一瞬变为幻境。
四面机械银色墙面被如深海般的绮丽浓稠的蓝色裹挟,机械莲花开于中央,一个男人赤足坐在莲花上,一把绣了蝶恋花的金线扇子被他抵在下巴,他伸出舌尖,舌尖一分为二,如鱼的尾巴诡异极了。
“呀,我闻到了,来的是一位美人呢。”男人有狐狸精一样的声线,讲话娇媚又阴狠:“他会比我还美么?那我会剥了他的皮哦。”
“坠色,观慈音会是我的。”长发及地的萝莉身穿白色吊带裙,金发如瀑,洋娃娃般的纤白手腕上铃铛叮铃铃响着,她坐在狮鬃水母背上天真地晃起了头。
水母长了许多如狮子鬃毛的橙色触须,它的躯体直径足足有两米五,高约十米,重达800公斤,触手是钢铁般宽大的凶器,它比一头蓝鲸都要巨大,它的毒液比眼镜王蛇还要可怖巨量,人类一旦被触碰,即刻会死亡。
“他会和我一起,坠入这场魇梦。”甜梦捂住嘴,笑了起来。
她跳下水母,揪掉地上一个死人的断臂开始把玩,而后她的脑袋变为三个,嘴巴却只有一只,从第一张脸的左边延长到第三张脸的右边,她太饿了,又太兴奋,直接张开大嘴,三张脸都如翻开盖子的匣子一样咯吱从中间掀开,露出数千只尖牙,胳膊塞进嘴里,她不吞咽,直接吃入腹。
哗啦——
观慈音骤然从水中剥离出现,他足尖踏冰,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毒香,一把雪白唐刀瞬间抬起砍断了甜梦的脖子,这异种的脖子还来不及愈合,观慈音五指轻轻扣住她的额头直接把头拔了下来。
头与脖子连接的地方是丝丝红线,太快太狠,血都来不及洒出,甜梦的头不可思议滚落在地,发出凄厉尖叫。
坠色坐于莲花,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双眼盯住观慈音,笑得暧昧。
“离开观音城。”观慈音抬起刀尖,冰冷道。
“为什么要保护人类呢?观慈音。”坠色抬扇掩住笑意。
而后手中扇子从他手中消失。
传来人体喉咙被贯穿的声音。
坠色那把扇子狠狠从观慈音的嘴里插I进去后进了喉,喉被活生生撕裂开来,观慈音一瞬跪地,坠色站在他面前,手腕用力,埋在观慈音喉咙里的扇头直接变成弯刀破开观慈音的皮肉,流出来的是蓝色血液,落在了观慈音的小指金戒上。
“你的身体里,流淌的分明,是我们……异种的血啊。”
第三十九章
伴随甜梦被观慈音断首的一瞬间, 这个顶尖实验室从深海幻境里剥离出来,没有浓稠绮丽的深水,没有机械莲花, 没有青色佛像。
只有满地狼藉和满墙人血, 数不清的生化仪器和营养舱都倒在地上,电线落在血水里丝丝拉拉闪出火光,研究员们的尸体残缺不全地堆在地上堆成小山。
坠色一头乌黑卷发到了小腿, 他皮肤瓷白,薄肌媚态, 上半身未着一物, 凌厉的腰线被一条鎏金腰链圈起来, 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漆黑的绸缎长裙, 赤足踩地, 地面被他踩过的地方会有无数只黑色的涂了鲜红指甲油的女性手指在狰狞蜷曲, 勾住他的足踝要将他吞吃入腹。
“甜梦。”坠色的唇瓣殷红,他一手握扇继续插I进观慈音的喉咙把他控制在地动弹不得。
一边对甜梦慢悠悠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 竟然一下子就被杀死了呀,真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我和你一起来打观音城, 你死了正好, 功劳呀, 都是我一个人的哦。”
“我!我才没有死!我还可以……长出身体!你当我是、残凤诛凰那对废物兄妹吗?”甜梦被观慈音单手从脖子上提起来的脑袋还在地面滚动。
“诛凰才是废物!连狂欢城都打不下来!我、我比她强!我可以!长身体!”甜梦尖叫道。
她只剩一颗头了,身体早就灰飞烟灭, 她即将死亡, 又长又卷的金色头发里满是从她脖子里长出来的红线, 红线如同虫子一样蠕动起来,牵着她仍在大哭大叫的头, 朝角落那个方才被观慈音一刀杀死的狮鬃水母的尸体爬去。
坠色毫不在意甜梦半死不活的狼狈样子。
“那就快点把身体长出来呀,把这位美人解决掉,我们就该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杀人了呀,今夜至少得攻占观音城核心区吧。”他轻轻笑着,垂眼睥睨观慈音,“再慢慢,是整个观音城。”
“你真美,如果不是你太危险,我可以留你一命。”坠色怜悯道,“你当我就不心疼么?本来想完美剥下你的人皮我自己用呢,谁知道你不听话,我只好这样惩罚你啊。”
观慈音的喉咙还被他的扇子插I着呢,好疼的样子,坠色都看到自己这把扇子的最尖端那个弯刀从喉咙里面捅开观慈音的喉腔再剥开皮肉暴露在空气中的银色亮光了。
折扇非常细长,形状古典雅趣,可到坠色的手上成为了致命武器,扇面折起来插I进观慈音的喉咙,一瞬长出数不清的如同尖刀的鱼鳞狠狠钉入观慈音的喉腔,霎时间将内里肉扎得鲜血淋漓,观慈音的嘴被折扇撑得好满,舌尖都被压出深红的齿痕,他牙关无法咬紧,牙齿都因为这股滔天剧痛而流了忍耐的血,他不惨叫,不求饶,一双蛇眼如往日一般冷漠至极。
坠色讨厌观慈音这个模样,他更喜欢会泪流满面崩溃求饶的美人,明明都跪在他面前了,毫无尊严的样子了,装什么清高。
“等你死了,我就要去做任务了,主人让我今夜攻占核心区呢,我至少要杀一千个美人。”坠色舔了舔舌尖,“美人的血很好喝哦。”
下一瞬坠色看到观慈音的眼珠瞥向地面那把唐刀,观慈音似乎挣扎着要站起来。
嗯?坠色无辜极了,他想,观慈音因为听到他说他要攻占观音城了,观慈音才要和他打吗?提起刀,是为了不让他离开政府大楼,想把他杀死在这里,这样他不就能攻占观音城了?
人类都该死的。
不要保护他们。
“不行哦,亲爱的,美人提刀不好看的。”坠色的脚一下踩断唐刀,而后单手扣住观慈音的手腕,观赏了好一会儿才掰断。
掰断的轻响让坠色诧异极了,太轻了,哪怕观慈音瞧起来的确身子不好,也很瘦,但不至于骨骼这样脆弱,不堪一击到可怜的地步,拿这具身子保护人类吗?
“你在这里拼命阻止我们有什么用呢?人类不会感激你的。”坠色的声音太媚了,比狐狸的声音还要蛊惑人心,他循循善诱观慈音的同时又将观慈音的十指逐一掰断。
“你身上分明有祂的气味,你是我们的同胞才对,为什么要保护人类呀。”坠色纳闷道,“人类有什么好?我们是因为人类的恨才诞生的,你也是,为什么你要保护他们。”
他微微俯身,把双膝跪地的观慈音抱在自己怀里,一边抚摩观慈音的长发,一边掰着他的手指。
“……离……”观慈音无力抬头,长发倾泻下来,遮住他的面颊,他的嘴里还塞着那把折扇,他含糊不清,又极为痛苦道,“离开……”
坠色媚态轻笑,“什么?”
离开观音城。
观慈音盯着坠色,“杀……”
杀了你们,我会杀了你们,离开观音城。
观慈音的喉咙几乎废了。
他讲一个字都讲不好,他的脖子快要断下来了,好像脖子和头只有一根颤巍巍的细线连接,仿佛再讲一个字,头就要掉下来了。
他的长发都因为疼出来的冷汗湿透了,他心跳微弱,十指尽数被掰断,可还是想抬起来掐断坠色的脖子。
“你杀不死,亲爱的,我们这群……嗯……被人类定义为异种的新种族呢,远比人类要强大得多,人类太脆弱了,你保护不了他们。”坠色一手攥住观慈音的长发把人的脸直接提起来,“人类注定灭亡,这个世界,我们才是新主宰,回答我,要不要,加入我们?”
观慈音一声不出,他眼白满是血红色,眼尾的睫毛因为剧痛而濡湿,低垂下来如漆黑的蝶翅,面颊那颗红痣被生理性泪水覆盖一层水液。
他太隐忍了,隐忍到令坠色不满。
“那我们就是敌人了呀,真遗憾。”坠色起身。
他一手攥住扇柄进得更深,手腕慢悠悠一偏,喉咙里的扇子就又变了轨道,那把弯刀更加狠地从里扯开一道竖状血口,嘶拉一声,皮肉被割得彻底,哗啦啦流出蓝色血液,观慈音的脖子彻底破开一个无法愈合的洞,声带都被割断了。
“观慈音,观慈音,观慈音。”坠色着迷地念着这个名字,他的眼珠愉悦缩起,他的眼珠连瞳环都没有,只被一层纯白的薄皮盖住,“向我求饶吧,不然你的喉咙会彻底坏掉的哦。”
坠色愈发用力将折扇往下按进观慈音的喉咙,他的皮肤上滋生出污黑色的气息,这气息重重压在观慈音的身上令他被迫跪地无法起身。
观慈音脸色苍白,额头都在滴汗,他的喉咙已经被扇子上的弯刀从里到外割穿了,他此刻连呼吸都做不到,一旦呼吸,脖子上那个尖刀捅穿的伤口就会剧烈收缩让他生不如死。
观慈音是顶尖贵族培养出来的杀手,提刀断首是他百战百胜的杀招,阻碍楼遗月仕途的那些政客都曾死于他的刀下,他深知断首是最为利落的杀招,可他不能死。
不能死。
眼前近乎黑暗,室内除了人的尸体就是血味,观慈音的十指已经骨折,可他还是强撑着,在这名为坠色的A级异种的异能压制下挣脱开身上无形缠绕的如黑雾般的锁链,他站了起来。
死了才叫真正的无力回天。
观慈音没忘记自己苟延残喘从贫民窟爬出来一路爬到富人区手握权力是为了什么。
“亲爱的,我好像低估你了。”坠色敛了笑意,手一时松懈,观慈音自己攥住那把折扇,硬生生从喉咙里拔了出来,电光火石短短一瞬,折扇带着血被观慈音无情扔在地上。
观慈音站了起来,因为站了起来,喉咙里那把折扇尽头扎进他喉腔的弯刀也随之割出来更长的一条口子,从上到下直接把观慈音的脖子竖着全割开了,两块雪白的皮肉如一扇开了的门往外掀开,露出血淋淋的破开的喉管。
“小心!他身上有毒——”甜梦声嘶力竭大喊,她的身体还没有长好,她睁大眼,“坠色——快躲开!!!”
坠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观慈音便单手扣住他的额头,额头被掌心抵住的瞬间浑身血液都被冷冻。
坠色呼吸一滞,他终于露了狠,后背长出无数钢铁般的缎带要绞杀观慈音,可观慈音足踝轻移,足下浮现出一圈一圈温柔的水纹,水纹化冰冻住他的缎带,在缎带碎开的同时而后一股浓烈的香味从空气中汹涌袭来,强悍的德尔塔毒蛇毒素将坠色麻痹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坠色骨骼暴起,他的舌尖吐出纤长又狠戾地缠绕住观慈音的小臂要把这小臂绞断,观慈音的小臂传来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他还不松懈,死死盯住坠色的脸,他的下巴还在滴血,苍白的脸颊漂亮又脆弱。
坠色盯着他的脸几乎入迷,这时坠色听见一股含了香的低哑呢喃在自己耳边响起,“我曾对许多人说过这句话,不要在被我杀死之前,盯着我的脸看。”
观慈音学着坠色对他说的那三个字,用这裂开的还在汩汩流血的喉咙,气音近乎皆无,如一层柔软朦胧的风撩拨道,“亲爱的。”
话音刚落,观慈音单手扣住坠色的脖子把人往墙面撞去,而后一把冰做的锥子从天花板自下而上极速贯穿下来直接刺进坠色的头顶把坠色从头到脚钉在原地。
嘶拉——
坠色的躯体彻底一分为二。
甜梦缩在角落,重新生长了一半的躯体再也无法生长,她缩在角落,只有上半身的躯体用两条胳膊往后爬着,她的双眼睁大,惊惧盯着观慈音,“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实验室的落地窗外是血红的月,每每血月当空,意味着有异种入侵观音城,血红色透过晶莹的玻璃洒在观慈音的身上,他身形高挑,体态优雅,脖颈哪怕血肉模糊了,也没有影响他的美貌丝毫。
观慈音捂住脖子,五指细长发白,轻轻捂住脖子后,从脖子里流出来的血便不再是蓝色的,而是鲜红的人类的血,他一头乌黑长发湿透了,披散在后腰处纹丝不动,如冰冷至极的雕塑。
他朝甜梦走了过来。
生化实验室外,观音城军队严阵以待,他们抬起枪支,瞄准实验室紧闭的大门,他们在十分钟前收到政府大楼被异种入侵的消息,自然也收到了监察处大监察官观慈音只身进入实验室的消息。
他们在政府大楼周围设下层层防备并疏散人群,他们丝毫不敢放松,眼珠盯住实验室大门。
室内传来尖叫声和割断头颅的声音。
再然后是脚步声,太轻柔的脚步声了。
再然后是指尖搭在机械门上按动密码的声音。
门外的军队一瞬脸色发白,他们害怕了,他们不觉得这个开门要出来的会是观慈音,今夜入侵观音城的是A级异种,A级异种只有阎玫那种级别的alpha才能杀死。
他们觉得观慈音必死无疑。
那他们也将必死无疑。
出来的会是异种……吗?
他们收到了命令,如果推门而出的是异种,那他们将违背观音城为观慈音个人设立的击毙权,短暂享有可以击毙异种者的权力。
可异种太强了,他们真的可以击毙吗?
他们咽了咽嗓子。
门被人从实验室内里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被血染湿的白袍,这人的手指轻扣门框,指关节的衔接处不太自然,似乎是被掰断后自己掰回去的。
他呼吸微弱,抬起袍子走出门时一直低着头,后颈不堪一折般,如雪白的花枝,他闻到了alpha们的信息素气味后才抬起头。
众人看到观慈音的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还有血味。
观慈音一一看过门外这群站在走廊上的alpha军人们,他细眉微蹙,分明不适,却温柔道,“我要回家了。”
alpha们双眼失神让开了一条路。
观慈音手里提着沾了血的刀,将刀轻轻入鞘后对alpha们道,“实验室里有太多尸体需要处理,麻烦大家了。”
众人忘记观慈音是什么时候走的了。
观慈音的出现到离开都太为不切实际,水月镜花一样虚幻,但他们还记得观慈音那句轻飘飘的“要去实验室处理尸体”。
几个胆子大的推开实验室的门进去,看到堆叠如山的研究员尸体和两个异种死不瞑目的头颅后一个腿软,直接跪地上吐了。
第四十章
生化实验室如人间炼狱, 这里被异种盯上是早就预料的事了,因为实验室的研究目的就是研发出令异种恢复正常的药物从而使它们重回深海,把人类的领域还回来。
人类百年间都不曾放弃重回地面的希望, 谁料今夜观音城的一切研究付诸一炬, 所有研究员和研究成果都被异种摧毁,异种的智商远超人类想象,它们甚至销毁了所有备份数据并植入混乱病毒。
它们入侵观音城远不止为了摧毁实验室, 一定有更大的野心,比如将观音城收入囊中, 如同它们的同伴正在侵略的狂欢城, 狂欢城如今战火纷飞, 观音城看似祥和却暗潮汹涌。
观音城没有爆发战争是因为观慈音。
他的异能等级是观音城最强大的, 手段狠戾杀伐果断, 总能迅速处理掉那些入侵观音城的最顶端几位异种, 连同寄生在人类体内潜伏在此的异种,他是观音城的救世主, 在他觉醒异能的那天到如今他都是救世主, 只是没有人愿意感恩他,连一丝感恩都没有。
因为他玷污了自己, 玷污了所有人的信仰, 他曾被无数人仰望, 无数人甘愿追随,可当他身为楼遗月地下情人的这一真相泄露出来后, 他成森*晚*整*理为人人喊打的婊子。
人类不愿意接受他们的救世主是以色侍人的婊子, 所以他们厌恶他, 痛恨他,今夜他冒着生命危险杀了两只异种头目换来的是什么?
是那些alpha军人们的羞辱。
他们觉得观慈音沾了血, 险些断喉,手腕骨折,乌发湿透,走路时小腿微颤的模样太漂亮了,所以他们发出了信息素,他们想逼观慈音难堪。
观慈音非但没有失态,而优雅温柔地吩咐他们进去处理尸体,他们一进去就吐了,失态的成了他们,非常丢人且损害了alpha优越地位的面子。
一个omega蹬鼻子上脸敢吩咐他们,而且还是贫民窟出来的,嫁给狂欢城的下一任继承者了又怎么样,他自己到底还是贫民,贫民生来该匍匐于上民脚下,没了监察官这个身份的庇护,富人区连条狗都能操I他一顿。
观慈音离开后,他们自讨没趣呸了一口,“当婊子还装清高。”
他们戴上防护面罩,一边收拾满地的研究员尸体,一边提起异种死不瞑目的头,扔进激光笼子里后上了锁,这两颗头要送入研究院进行研究。
“虽说是婊子,但他还没被标记啊,我记得他结婚了不是吗?”有人接了话。
沉默片刻后,更多人张嘴了。
“阎玫看上去也不像不举,挺猛的啊,该不会那位大少爷对他根本就没感觉吧,结婚一个月了都没被标记,更别提怀孕了。”
“他该不会怀不了孕吧?”
“那太好了,这种不孕不育的omega,就该送进军方地下所让我们爽,让我们兄弟几个好好教训一下,皮肤白的omega,最适合被红绳子捆起来,然后啊——”
他们相视一笑,越来越低俗的话从他们嘴里漫出来。
“喂!狗叫什么呢!”
直到监察处的几个人过来了,他们才脸色煞白,不知道这群监察处的大少爷大小姐最近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变得格外听观慈音的话,他们要是知道他们在这里意淫观慈音,那不得——
监察处这几个成员是来取异种头颅的,电梯门一开,就听见不远处实验室血流成河的惨象里有一群alpha军人在讲下流的话,说是军人,其实也不算,毕竟只是一群靠关系进军队凑数的而已,连军衔都马马虎虎勉强算个真。
真正的军人才不像他们这样,况且他们地位太低了,任何一个c级以上的上民都可以随时捏死他们。
更别提监察处这些a级上民了,各个都不能得罪,都是贵族里地位最顶级的一批后代,再过几年,就能联手垄断观音城的一切权力。
监察处成员们身穿银色军袍,为首的是个少年,他双手抱臂,踹开实验室大门后走了进来,睥睨道,“长官才刚走,你们就跟狗一样饥渴了?寂寞了去红灯区,哦,我忘了,以你们的级别,怕是最低级的红灯区都不配进入吧?”
他们不敢反驳,只能连连讨好说是是是,说大少爷大小姐教训得好,有几个还跟古时代奴才一样扇了自己几巴掌。
监察处几个人直接笑出了声,他们身居高位这么长时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狗奴才这三个字原来可以这样具象化。
“记住,闭上你们的臭嘴,要是再让我们听到长官被你们这样羞辱,小心你们的脖子。”一个年仅十七岁的beta女孩走过来。
她站在这些所谓的军人面前,单手搭在腰侧的激光刀上,柳眉倒竖,气愤极了,“他是omega怎么了?是贫民怎么了?没有他,我们早就死了!”
她真的觉得恶心,观慈音那样辛苦地为观音城付出一切,凭什么还被羞辱成那种样子……就因为他的贫民身份吗?可富人区的上民也没多高贵。
她越想越气,差点要哭了,还是同伴们哄了她几句,她才抹了把脸,提起装有异种头颅的激光笼子后转身才走。
监察处的这些人也跟着走了,离开实验室进入私人电梯,电梯里银光潋滟,他们年纪到底还小,平均才十六七岁,还有好奇心,毕竟a级异种不常见,他们纷纷围起来,看着女孩手里的笼子。
“这就是a级异种啊……长官竟然一个人就全解决了,太厉害了。”
“他们为什么长着人的样子呢?他们是……人吗?”
“让你多读点书你不读,它们是深海变异种,怎么可能是人呢?它们有寄生能力,会寄生在人类体内进行伪装,从而潜伏在观音城准备入侵,我们监察处就是为了击毙这些寄生种才设立的。”
有人还在盯着笼子里的异种头颅瞧,坠色的那颗头模样最凄惨,被活生生劈开两半,美艳娇媚的一张脸上那双白色眼珠毫无光泽,如洁白深渊。
有人指了指笼子里另一颗头,是甜梦的,头颅割下来的力道很迅速完美,金发卷发波光粼粼,如同洋娃娃一样精致,他悲伤地说:“这颗头的主人我认识,是孙家的小女儿,她可乖了,喜欢喊我哥哥,喜欢黏着我玩,才十二岁……就被寄生了,异种真该死,要不是今夜长官及时赶到,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众人陷入沉默,而后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长官那么厉害,他一定可以保护我们的。”
“可是观音城对他不好啊……不说别人,就说咱们,你们忘记咱以前怎么看不起他了?我虽然现在还有点看不起他,可我还是佩服他,至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放弃观音城。”
五分钟后他们到了地下研究院,将头颅送入研究院后设下层层防备与防护措施,吩咐机械守卫严加看管后便离开了。
研究院内一片漆黑,装在营养舱里的两颗头在电流喑哑的声线波动里睁开了眼,而后随着营养舱内部的液体沸腾,咕噜噜如同烧开的开水使得舱门开始破碎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