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时代的日常生活—— by向家小十
向家小十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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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化?吓得动不了了?”
“字面意义的石化,变成石头,确切地说,应该是变成雕像那样。”
“天啊!”小队的成员们不禁纷纷感叹起来:“这听起来有点儿可怕。”“但属实是个厉害技能。”“可对一个姑娘来说,这不就等于让她成了半瞎子吗?她都没办法看别人了。”
“喂!别管这些有的没的,麻烦你们有点儿流浪艺人的素养!”
乔恩一本正经地用小木棍轻轻地挨个儿敲了一下,兴致勃勃地说:“这个女妖设定不错吧!咱们可以搞个类似花环一类的玩意儿,再用草编几条蛇,放上头,然后,戴在脑袋上假扮。”
“等等,假扮什么?你刚刚说女妖?”渔雕敏锐地追问。
“啊!”乔恩反应过来,忙改口:“也可以是男妖,主要是这个造型,你们不觉得很出彩吗?”
“把草编的蛇戴在头上?”渔雕重复着这个设计。
然后,他表情疑惑地问:“干嘛用草编?搞几条真的,不更省事吗?”
乔恩:“哈哈哈,好好笑。”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呃,你们为什么不笑?是生性……不,等等!”乔恩终于反应过来:“你们玩真的?真蛇?把真蛇戴在脑袋上?不开玩笑?”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斯蒂文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拜托,别那么胆小,找几条木棍那么大点儿的蛇,喂饱了,根本不会伤人。”渔雕非常有把握地说,“我以前常常抓蛇玩儿,有经验,绝对没问题。”
“对啊!玩就该玩真蛇啊!”
巨象居然也兴奋地这么说:“男人就该TMD玩真的!”
“我等不及听观众们的尖叫声了。”
利爪摩拳擦掌地想要出风头:“干脆我们别叫毛驴表演团了,我们叫蛇发男妖团,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很难听!”老龟一巴掌把他给镇压了。
他满脸无语地说:“偶尔也考虑下别人的情况啊,小子!老子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人叫男妖吗?”
“但听起来很好玩啊!”
兔子的眼睛也超亮的:“不过,故事呢?总不能咱们所有人都被糟蹋,被诅咒了吧!”
……神特么所有人都被糟蹋了。
正喝水的树懒直接就喷了:“都已经男妖了,就别提糟蹋的事儿,行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期待地投向乔恩:“队长,你说。”“队长,接着讲啊!”“对对,蛇发男妖,然后呢?”
——然后个鬼啊然后!
——这时候想起我了!
——女妖变男妖,男妖变一群男妖……
——你们七嘴八舌把故事瞎改得面目全非,还TM问我然后?
乔恩的表情逐渐险恶!

第133章
神像的事情交给更专业的费克尼斯处理后, 赫菲斯开始频繁地在城里闲逛,寻找可以给正义女神建庙的合适地方。
他原本目标是城中央。
但挺难的!
城市范围有限,好一点儿的地方几乎都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神明给占据了。
而且, 由于阿瓦罗尼亚国信奉日神的缘故,光是日神庙就有两个,城东和城北各一个。其中,城东的那所神庙内,还有一尊用黄金打造的神像,据说, 每当神庙主殿的大门打开, 在白天光线的照耀下,金光灿灿,令人看得目眩神迷。
同黑夜之子莱奥尼从小居住在黑夜女神的神庙内不同……
日神之子赫菲斯同日神相看两厌。
他从不踏入日神的神庙一步, 但在听闻那个黄金神像的存在后, 内心不免涌起了‘想要’的冲动,并暗自在心里想:“如果能熔掉, 拿来给正义女神做神像就好了。”
只能说,他在‘孝’这方面的表现,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骑士威克跟在赫菲斯的身后, 严肃地板着脸,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恶犬样子。
自打前国王去世后,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依靠, 如今也算是小小扬眉吐气一把, 但还没有到他原本威风的巅峰。
此前, 他还投靠过现任国王一段时间。
但显然,那位国王城府很深, 而且,有着自己信赖的人手,完全没理由重用前国王的骑士。
倒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现任国王会召他过去,好奇地问上几句话。
多数都是问一些前国王和赫菲斯的关系,以及前国王的具体死因什么的。
然而,骑士威克对此一无所知。
但他私下揣测,赫菲斯遭遇前国王冷漠对待,很可能是出自神谕;
至于说前国王的死因?
不是赫菲斯杀的吗?
赫菲斯“弑父”的预言,早就人尽皆知,所以,前国王一死,他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
骑士威克对此自然也深信不疑。
更何况,他还有一则独门消息,那就是前国王死的时候,赫菲斯就在旁边。
不过,这是个独门消息。
他没打算立刻说出去,故意装出一副含糊其辞的样子,想等着现任国王来问。
然后,在他的想象当中,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自己装出一副忠心不二的样子,坚持不说,现国王威逼利诱,先是拿他性命威胁,接着再许以重利!
他要辗转反侧三个晚上,再去前国王的坟墓前痛哭流涕,反复寻死,再被反复救回。
最后,他虽被迫吐露实情,但仍然靠忠心赢得了现任国王的尊敬,从此获得重用。
想得挺美!
但现国王根本不care!
现国王纯粹就是好奇一问。
反正前国王死都死了,谁还在乎他怎么死的?
就算是赫菲斯杀的又怎么样?
反正杀完,便宜自己登上王位了!
而且,国王哪有闲工夫和一个骑士演这种无聊的大戏。
不说玩蛋去吧!
于是,骑士威克的想象落空,直接坐起了冷板凳。
直到在外流浪的赫菲斯突然回国,他凭借‘布袋’勾起了对方久远的记忆,如今才勉强算是重新被启用了。
说起来这事也好笑。
他总是自诩忠心,可这个‘忠心’却很变通。
前国王死了……
他美其名曰为赫菲斯王子“流放”归来能有可用的人,转投现国王麾下。
现国王不重用后,他又转来赫菲斯这边……
虽然认定了赫菲斯杀了前国王,可因那是预言、是神谕,就可以直接忽略,继续对其效忠。
如今,他又打着‘忠心为主’的旗号,开始对着赫菲斯念叨起来:“殿下,您要供奉神明,为什么舍近求远,非要供奉正义女神呢?”
他不敢对神明有所指摘,只委婉地劝说着:“我觉得,您更应该供奉日神大人,不论如何,日神和您都还是有着情分……”
“闭嘴。”
赫菲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如果你再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骑士露出愕然的神色。
他失望得心里难受,但很快就又脑补自己是故事中那种忠心耿耿,却不被主人认可,但早晚有一天,主人遭遇磨难的时候,会想起他的好。
于是,他就又摆出一副悲剧式的忍辱负重面孔,继续跟着赫菲斯往前走了。
赫菲斯强忍住没笑出来。
他时常忍不住地想要讨厌这个骑士,偶尔却又会因他的愚蠢而感到无奈和好笑。
——我还能和一个蠢货计较什么呢?
他叹了一口气,无视了骑士威克的跟随。
他们这时候恰好走到城中心,发现二王子阿克特正带着一堆人在街道上晃悠,那头熟悉的黑骡子也跟在旁边。
不过,这头骡子今天还被特意打扮了一番,头戴一个金色纸王冠,身上披了件黄斗篷。
“二王子真是疯了!他都快成阿瓦罗尼亚国一等一的大笑话了!”
骑士威克愤愤地说:“这次更加过分,居然把象征国王的王冠,戴在一个骡子的头上。”
“只是纸做的。”
赫菲斯简单地说:“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骑士威克害怕又被赫菲斯责怪,总算没再发表什么言论。
但他显然对此非常看不惯,嘴巴一直嘟嘟囔囔地动着,只是声音太小,没人听清。
二王子阿克特继续往前晃晃悠悠地走,带着他的骡子,还有和他一起表演过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人。
街道上好多人都在看着这一幕好笑的景象。
他们聚在一起,对着二王子的队伍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但二王子阿克特继续走着,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
直到他看到了街对面的赫菲斯,突然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还不把他们都杀死呢,赫菲斯?”
这位古怪的王子殿下睁着一双醉眼,语气痛苦地问。
“阿克特,你醉了。”赫菲斯说。
“也许吧,我常常喝醉。”阿克特摇晃着脑袋,露出恍惚的表情,“但我最近总有一种感觉,仿佛快到一切该结束的时候了,赫菲斯!”
“结束?”赫菲斯困惑地望着他。
然而,阿克特非常跳跃地说:“费特里很快就要死了。”
“谁?”赫菲斯惊讶地问,“你是在说费特里,你大哥吗?”
“对,是他。”阿克特的身体摇摇晃晃,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赫菲斯不信地说:“我前几天才和他见过,他好好的。”
骑士威克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殿下,别信二殿下的鬼话,他从小就喜欢说谎。”
“是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但他想去寻死了……”
阿克特没理睬骑士威克的话,自顾自地说:“赫菲斯,我一点儿都不怕!我盼着这天的到来,然后,我会和费特里一起死,那感觉一定很美妙。”
“别胡说!”赫菲斯觉得不太舒服。
阿克特那双属于醉鬼的眼睛直愣愣看人的时候,实在让人有些难受。
“这没什么可逃避的……”阿克特举着酒壶,又喝了一口。
他有些站不稳地倚靠在身边的骡子上:“没人能逃避自己的命运,我命中注定要死去的。”
“所有人命中注定都要死去。”赫菲斯纠正地说。
“我不同,我注定要早死。”阿克特哈哈笑着。
然后,他再次跳跃地转换了话题:“赫菲斯,今年,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年?王宫聚餐结束后,我打算带着人去彻夜狂欢。”
赫菲斯的目光不禁投向二王子身后的那些人……
十几个侏儒正朝着街道两边的人挤眉弄眼;几个不明身份、但作风豪迈的女人大大方方地四处抛飞吻;还有一个看打扮算是团队中最正常的中年男人,却突然跑到街道中间,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赫菲斯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很荣幸收到你的邀请,当然可以。”
“殿下!”骑士威克立刻紧张地试图阻止。
但赫菲斯依旧没理会。
阿克特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尽管这笑容在他那张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脸上,看起来非常滑稽:“好啊!好啊!我们一起过年!”
然后,他回头招呼着:“通斯,通斯!别玩了,我们要走了。”
那个跑到街道中央放屁的中年男人乐呵呵地跑过来:“殿下,再想几个新节目吧!不然,过年不够热闹啊!”
“见了鬼的新节目!”
阿克特骂了一句脏话:“你以为新节目那么好想的吗?”
“哎,对有些人来说,就是很好想嘛!”
通斯先生感叹地说:“可惜我以前的小朋友不在,他的小脑袋瓜子可好使了!稍微转一转,就有好玩的玩意儿。”
赫菲斯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骑士威克愤愤地说:“二王子都认识了一些什么下三滥的人啊!殿下,您怎么还答应和他一起过年呢?您想想他身边的那些人,多可怕啊!”
赫菲斯开始后悔留下他了,当下随便想了个买东西的借口,支开了这个碎嘴又烦人的骑士。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着,只是在继续寻找神庙地址的同时,脑海里总是不经意地浮现出阿克特说话时的神情,那种深陷痛苦、渴盼解脱的表情。

她咬着指甲, 喃喃自语着,“来自博蒙特的使节团。”
阿瓦罗尼亚国王非常恶劣地将博蒙特国的这支使节团同安东国的公主安排到了同一家旅店。
以至于伊莲安娜只需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就刚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博蒙特人入住全过程。
这位公主殿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阿瓦罗尼亚国一直不理睬自己了。
她不禁自嘲地笑道:“所以是演员没有到齐,剧目没法儿开演吗?”
来自安东国的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怒视这些新来的博蒙特人。
尽管他们并不懂得上层的那些考虑和周旋,但对于正同自己国家开战的博蒙特人,还是统一露出了敌视的态度。
而博蒙特国的士兵显然也不是怂货。
他们手握武器,完全就是一副“不服就来打一架”的警惕表情。
两国使节团才刚刚碰面,就展露出了这样剑拔弩张的姿态!
这样的态度, 之后的谈判……
伊莲安娜公主对此非常忧虑。
她忍不住在心底想:“如那阴险老家伙的愿了, 他这是非要我们彼此竞争,争相报价了。”
阿托斯没心没肺地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儿。
在经历了漫长赶路后,他只想先躺在床上, 舒舒服服地休息一阵子。
至于使节团的其他问题?
不用操心, 格雷夫斯会处理的!
格雷夫斯:……
责任心极强的他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摆烂的事儿,只好任劳任怨地安排使节团入住, 同时再派人去王宫那边请求国王的接见。
而在此期间,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站在隔壁院子里的伊莲安娜,并且,在认出对方的安东国公主身份后, 同样在心中腹诽了一下阿瓦罗尼亚国王的阴险。
但他没有露出和底下那些士兵们一样的敌视表,反而微微鞠躬, 主动礼貌地同这位断头公主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殿下, 希望我们刚刚没有吵到您。”
“没有……唔, 我是说,这是旅店, 你们只要按照正常程序入住,就不算吵到我。”伊莲安娜坦率地回答。
格雷夫斯有些诧异于这位公主的干脆和直接,毕竟,刚刚只是随口一句客套话。
于是,他稍稍来了点儿兴趣:“冒昧问一下,您来多久啦,进展如何?”
格雷夫斯是一名谈不上英俊,更谈不上高大魁梧的男人。
但他天生看起来就很正直、很值得人信赖,而且,他问话的态度很自然,像是在普通聊天,也像是在关心朋友,很难让人相信他其实是在打听消息。
伊莲安娜倒是警惕地回答了一句:“没多久,什么进展?”
然而,她还是太稚嫩了。有时候什么都不回答,哪怕是反问,恰恰也是一种回答。
倘若是个经验丰富的官员,这时候没准儿会故布迷阵,表示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一方面可以给敌国制造一种‘你来晚了,我们已经是一伙了’的压力;另一方面搞不好还能顺便挑拨离间一把,表示‘等我们结盟的时候,你可以顺便观个礼’。
当然,前提是经验丰富的官员。
伊莲安娜虽然警惕着被套话,还特意选择了回避问题。
可从她的这个态度中……
格雷夫斯已然看出了太多太多。
“唔,一无所获吗?”他忍不住在心里这么想着。
但他也没觉得多得意,反而和伊莲安娜想到了一块儿:“看来阿瓦罗尼亚的国王有点儿难搞啊!”
想是这么想。
表面上,面对公主警惕的反问,格雷夫斯大人还是露出了一个和气的笑容,语气亲切地玩笑说:“当然是选夫婿的进程呀!我听说,贵国的陛下有意让您自己选择一位如意郎君!您这般美丽、高贵,真不知道阿瓦罗尼亚的那位王子有幸能得到您的垂青。”
事实上,是安东国将女儿送来,任由别人挑选。
可格雷夫斯不能当面这么说,一来不礼貌,二来也不好意思欺负小女孩,所以才故意这么颠倒了说。
听到这样的话,哪怕明知道刚刚被套话了……
伊莲安娜也很难不领情,便冲他微微一笑:“您错啦!我是个没什么魅力的女人,并没什么王子追求。”
“这不可能!”阿托斯突然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可能是刚收拾完,出来转转。恰好碰上。
总之,昔日的花花公子这时候一边欣赏地看着公主,一边赌咒发誓地说起花言巧语:“如果你是说真的,而不是在自谦,那他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毛头小子啊!居然睁着眼睛看不到您的美吗?”
格雷夫斯在他身后拼命咳嗽。
他大抵已经在心里骂了出来,却无奈职位只是副使,没办法阻止,只好在那不停地靠咳嗽提醒。
阿托斯听到咳嗽声,果然转过了头。
他关切地问:“格雷夫斯,你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咳嗽得这么严重?是水土不服吗?”
——你咳嗽那么严重……
——是水土不服吗?
格雷夫斯:绝望.jpg
“噗!”伊莲安娜笑出了声。
她看着博蒙特这两个对比鲜明的使臣,难得的心情愉悦起来。
——哪怕是敌人。
——这样有趣的敌人,也比面对阿瓦罗尼亚那个虚伪的老家伙强。
然而,有趣归有趣……
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还是将博蒙特国派使节团的事情,写在了寄给安东王的信里。
尽管她知道,安东王的回信多半不会说什么自己喜欢听的话。
可无论怎么说,事关两国盟约,总要告知一声。
果然,几日后,安东王在回信中怒斥了她的无能,指责她提前来了这么久,都没能成功将自己嫁出去,更没有达成两国盟约的缔结。
接着,他还说,会再派使臣过去,让没用的伊莲安娜老老实实地等着,别做多余的事。
“我早该预料到了。”
伊莲安娜叹了一口气,随手就将信烧掉了。
也许是被打击太多次的缘故,她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安东王都不会对她另眼相待了。只是,之前所作的努力,没能达成想要的结果,还是让她稍稍有些挫败。
恰好,大王子费特里邀请她一起出门去品尝美食。
这位外传愚钝的胖乎乎王子是个很好的朋友。
他的知识面很广,懂得很多偏僻的知识点,哪怕多数时间,他好像都在谈论一些食材。
可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他会提到食材的产地,大谈特谈这个食材的长成需要怎样的雨水、怎样的土壤肥度……
而该食材的产地,具体位置在这个国家哪里,那边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开始喜欢吃这个食材的?
伊莲安娜从这样的话语中勾勒出了一个绝顶聪明的形象。
这是一个精通地理、天文的王子,不像她的傻瓜弟弟霍尔姆斯,出了王宫就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大王子殿下,很可能对自己国家每块土地上的风土人情都了解颇深。
然而,由于阿瓦罗尼亚国王的态度,没人在乎。
伊莲安娜为此感到可惜,甚至隐隐有点儿感同身受。
就像安东王永远不满意自己一样,这位大王子殿下同样不受待见。
这种隐隐约约的感同身受,使得她不怎么抗拒这位王子的邀约。
这会儿刚好想要出去散心,于是,她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应邀出门了。
他们沿着街道一起散步。
伊莲安娜吃了几个由大王子推荐的、这个国家的平民食物后,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大王子费特里对此很高兴。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点儿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经常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出去,我知道,这有点儿上不了台面……但,好吧,他们就是好吃!食物不分贵贱,只分好吃和不好吃……抱歉,我是说,这是我的个人观点,可能不太准确,我是想说,我……”
“你是对的,费特里。”伊莲安娜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她鼓励着他:“能挖掘出这样的美食,你非常了不起!”
紧张的情绪慢慢逝去。
费特里用不同的目光,重新注视着这位公主。
尽管他接近她,另有目的。
可她发自内心的赞扬,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的正面反馈。
不是蠢货,不是胖子就爱吃,不是不务正业。
而是——能挖掘出这样的美食,非常了不起!
费特里还是有点儿焦虑。
他想给出一个风度翩翩地回复,或者道一句真诚的谢谢也行,可张了张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老毛病。
每次情绪稍有波动,他就会紧张地说不出话。
——该死!该死!
费特里在心里暗骂着。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他们不约而同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城门处有几个人正在和卫兵争辩。
伊莲安娜当即提议:“我们过去看看?”
费特里忙点了点头,顺理成章地将刚才半天都说不出话的窘迫给过掉了。
但等到他俩走到城门前的时候,这场突然出现的骚乱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
大王子费特里惊奇地喊道:“阿克特?你怎么在这儿,刚刚发生了什么?”
骑着骡子的二王子阿克特晃晃悠悠地转了过来。
他带着醉意的眼睛,一点点儿扫过大王子费特里和公主伊莲安娜,然后,慢吞吞地说:“我的一个艺人,凑巧碰上了熟人,就过来解个围。一点儿小事,这些卫兵太大惊小怪了……”
卫兵在旁边嚷嚷着:“不是我们的错,殿下!是他们……他们非要带一堆蛇进城!”
一群明显是外地人的家伙七嘴八舌地争辩着:“那是演出道具!”“对,对,演出道具!”“而且,都是小蛇,你看,这么小的蛇。”“你们阿瓦罗尼亚的人要不要这么胆小呀,这么点儿小蛇,有什么可怕的?”
那位二王子口中的“我的艺人”,通斯先生也跟着帮腔:“殿下,艺人的道具只是看着危险,其实都是安全的。”
“但你们能保证,不会让蛇伤人吗?”费特里没理睬这些争论,只严肃地问道。
“当然,我们保证。”
那些外地人异口同声地喊着。
“阿克特,你刚刚是要为他们担保吗?“费特里转身对着弟弟问。
他还耐心补充解释了一句:“如果他们养的蛇伤了人,不止他们要受到惩罚,担保人也要。”
“可以呀。”
二王子阿克特无所谓地说。
“卫兵登记一下,二王子阿克特为其担保进城。之后,如有蛇伤人事件发生,按律处理。”费特里吩咐着说。
伊莲安娜旁观着这一幕,暗自认为,大王子费特里的处理没什么问题,既没有为二王子徇私,也没有什么瞧不起外地人的偏颇,还提前确定了责任人,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王储了。
接着,她不免好奇地望向那些想带蛇进城的怪人们,无意间瞥到了站在不远处边缘,本来低着头,因为被那个通斯先生殷勤拉拽,而无奈抬头的年轻人,一下子惊到了:“好美!”

不近,是指她并没有挤到最前头来看热闹;
而不远, 则是因为她站的地方,虽然距离‘热闹’有段距离,却刚好能遥遥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至于说气质独特……
她不属于那种妩媚、温柔的大众美人类型,反而美得有些庄严,眼神冷静,和周围全在看乐子的民众不同, 脸上一直带着一点儿思考的神色。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儿伤人, 但就像上过学的人,站在了一群文盲中间,鹤立鸡群, 是一眼看过来就能察觉到的不同, 是智慧赋予了她最为独特的光环。
于是,两人对视的那一刻。
一个在心底偷偷称赞对方的美貌;另一个则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她看起来简直像个真正的女神。”
然而, 短暂的对视,很快就结束了。
费特里处理完城门口这场莫名其妙的骚乱后,就赶忙返回到了伊莲安娜的身边,结结巴巴地道歉:“对不起, 我刚刚只顾着……”
“没什么。”伊莲安娜不在乎地打断了他的道歉,微笑着将一条手帕递给费特里, 示意他可以用来擦一下额头上的汗, “你处理得很好, 殿下。”
——又, 又被夸了!
费特里捏着那块手帕,毫无对此种情况的处理经验, 一时间陷入了窘迫又难言的境地。
幸好二王子的骡子从后头溜达过来,还用毛茸茸的头拱了他一下。
虽然由于人太胖,压根没拱动,但好歹将他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费特里急忙借着回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茫然和无措:“阿克特,你还有事吗?”
骡子发出几声不明意义的叫唤。
二王子摇摇晃晃地喝了几口酒,醉眼惺忪地看了看两人,随口说:“唔,什么事?哦,你终于打算给我找一个嫂子了吗,大哥?”
“住口,别胡说。”
大王子费特里有些恼羞成怒地指责着弟弟:“阿克特,你的礼貌呢?你现在还有清醒的时候吗?”
“干嘛要活得清醒呢?”
二王子晃了晃已经喝空的酒壶,一脸无所谓地说着。
然后,他不再看自己那个涨红了脸、极度窘迫中的大哥了,转头招呼着那些艺人们:“伙计们,走啦!”
他重新露出了夸张的灿烂笑容:“咱们一起再去街上逛逛啊!通斯,喊上那些新来的……对,就是你们!没错,玩蛇的变态家伙们,牵上你们可爱的小毛驴,一起出发!”
这个事情的发展,属实有点儿超出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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