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默默观察那些站岗放哨的士兵们, 在心里计算他们换班的频率和时间,并在脑海中,规划出一条条冲进去杀人、再逃出来的道路。
这时候,乔恩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杀一个人不难。”
他压低声音说:“但别被怒气驱使,提前做好不在场的证明。斯蒂文,因为一个人渣,把自己搞得麻烦缠身,并不可取。”
“我知道。”斯蒂文承认地说。
但下一刻,他坚持地说:“但我对他的容忍度已经为零,三天,最迟三天,我绝对要杀了他!”
乔恩没打算反对。
他同样对那个人渣反感透顶!
两人初步达成一致,接下来就是计划怎么不被人发现的杀人了。
乔恩认为,这事不急,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达成目的。
于是,他拉着好不容易消气的斯蒂文,打算先回去,再慢慢商量。
然而,两人没想到的是,安德鲁塞林格这人实在急着找死。
他记恨乔恩之前的拒绝;
记恨斯蒂文将他偷偷跑去浴室的事情闹大;
甚至潜意识里,他可能还记恨着博蒙特国王对自己的处罚判决……
但显然,他没能力报复国王。
他心中的那份恶毒和算计自然而然就对准了乔恩。
这天,他打着“为纵欲狂欢之神献上表演”的名头,邀请了不少人来一起寻欢作乐。
从某方面来说,纵欲狂欢之神真的是一位非常亲民的神明了!
很多不务正业、一门心思寻欢作乐的人都会打着侍奉这位神明的名义,去胡作非为。
事实上,亲民归亲民,但比起看别人胡作非为,这位神明还是更喜欢自己胡作非为。
不过,这依旧不妨碍一部分人时不时就喜欢打着神明的名号,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比如,虽然是在停战期间……
但在军营里突然举办起什么宴会,尽管是自掏腰包,不花军队一个铜币,可如果不是打着神明的名义,绝对会被军队中的司法官给狠狠处罚。
当然,哪怕打着神明的名义。
这样的行为也只能偶尔为之。
碍于安德鲁的身份;
碍于塞林格家族的权势。
介于只是第一次行为……
只要别太过分,规模也别太大,司法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
整个毛驴小队都收到了邀请。
所有人面面相觑。
“呃,要去吗?”
利爪小心翼翼地问。
“去吧。”
乔恩一边拉着斯蒂文,一边淡定地笑了笑:“白吃白喝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呢?”
塞林格家族财大气粗,宴会上的美酒和美食都管够。
安德鲁还正儿八经地点燃了一簇簇的篝火。烧烤和酒的香气顺着风,传出了很远。
只是,在参与宴会的人吃吃喝喝玩玩到最热闹的时候,他才突然图穷匕见,命人抬出了一张床。
那个新买来的金棕发奴隶坐在床上,被尽情展示着。
他笑容灿烂,全无不适,自然地裸露着散发着光亮的古铜色皮肤,只在腰间围了一块亚麻布。
“金色确实很美,不是吗?”
安德鲁故意大声对着莱奥尼和西奥多等一众人侃侃而谈:“可惜,我找来找去,只找到这样的颜色……”
他很明显地用目光扫过不远处坐在篝火前的乔恩,就差指名道姓了:“但头发颜色和外貌其实都不算什么,那些都是女人才该看重的东西,男人通常会重视使用感受。”
“比起光有一张脸,在床上就是个死鱼的类型,还是知情识趣的奴隶,更合我的心意。”
旁边凑趣的一部分士兵们立刻发出了哄笑。
安德鲁精神抖擞,像只大公鸡一样昂首挺胸。
乔恩没理会。
目前只要不是公然点名自己,他都决定无视这个家伙。
因为,在他看来……
安德鲁已经是个死人了。
坐在一旁的莱奥尼也面无表情,只是望向那个金棕发色奴隶时,目光隐隐透出了一丝杀意。
尽管他还不确定自己对“石像男孩”到底抱有着什么样的情感。
可显然,一个低贱奴隶绝对不配和“石像男孩”相提并论。
西奥多险些大笑出声。
他其实并没被邀请,只是这场宴会既然打了纵欲狂欢之神的名号,他这位神之子理所应当也要参与一下,才凑热闹地跟着莱奥尼一起过来了。
等来到现场,才逐渐挖掘出了这些事情的有趣之处。
他先看了看话语中透露出恶毒的安德鲁,又看了看隐隐有些杀意的莱奥尼,接着望了望那个金棕发色、傻乎乎笑着的奴隶,再看了看坐在篝火旁,不管心里如何波涛汹涌,起码面上平静,一副事不关己表情的金发美人……
——还算不错的一出好戏!
西奥多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抓过身边的一名美貌奴隶,随便找了个不算特别隐蔽的角落就开始偷欢了。
此时,宴会上渐渐群魔乱舞。
安德鲁自己都已经喝得醉醺醺了。
他将还在床上坐着的金棕发色奴隶拉了下来,带着奴隶,一路招摇过市、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乔恩的面前。
他一边打着酒嗝儿,一边嘲讽:“假正经的小子,嗝儿……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装模作样、自抬身价是没用的!嗝儿……世界上没什么是金钱买不来的!人也不例外,嗝儿……多的是人可以替代,替代你。”
“哦……恭喜?”
乔恩随口应付,还死死抓着斯蒂文,不让他公然和这家伙发生冲突。
同时,他通过精神连接快速地警告着说:[想想我们的计划,斯蒂文,别在他死前找事儿!]
[哦,计划,什么计划?三天要他死的计划吗?我现在改主意了。]斯蒂文在精神连接中咬牙切齿。
他阴森森地说:[今晚,我今晚就要他死!]
乔恩挑了挑眉,倒也没急着反对和质疑,而是耐心问了一句:[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斯蒂文于是反问道:[你知道贝斯特也可以杀人吧?]
乔恩迟疑了几秒。
他顾虑较多地又追问了一句:[会不会引起神明们的注意?]
[见鬼!能注意到什么?老虎杀人需要理由吗?]
[更何况,如果是国王和王子,还需要顾忌多一些!我就不信,安德鲁塞林格这样的人渣也在神明们的观测范围内!]
[而且,就算真注意到了,也没什么。]
斯蒂文无所谓地说:[小乔,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总有暴露的一天,不可能一直躲藏下去的。]
乔恩:[也许你说得对。]
他重新露出微笑,语气期待地表示:[说起来,我好久没见到贝斯特了,在它出去前,你能不能让我先抱抱它?]
[不能!不行!不可以!]
斯蒂文毫不犹豫地“三不”拒绝了:[贝斯特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不需要软弱的拥抱!它现在只是还没长大,你休想把它当猫一样玩弄!]
乔恩撇撇嘴,心里非常想吐槽。
但最终,他给小伙伴面子地忍了下来:[行吧!]
在这段交流过程中……
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无视了旁边的安德鲁。
然而,这样的冷淡处理,依旧没有令人退却。
安德鲁看着眼前的金发美人,一方面恨意浓重,另一方面却又被勾得心痒难耐。
说什么世界上多的是人可以替代……
可世界上哪有比得上眼前人还要美丽的存在?
那双流露出轻蔑的眼睛波光流转,明明冷淡却依旧诱人,长长的睫毛几乎可以绕到手指上,眨动的时候,就像是一排小刷子,简直像在人心尖上一下一下地扫着……
安德鲁一边蠢蠢欲动,一边又懊恼自己经不起“勾引”。
他想着想着,突然迁怒到了身边奴隶身上,猛地一脚踹过去,呵骂道:“傻站着干什么!不知道跳个舞、转个圈助兴吗?不懂讨人喜欢的贱东西!明天就提脚卖了你!”
金棕发色的奴隶一直笑呵呵地傻乐着。
突然被踹,他反射性要往旁边躲,但半道反应过来,忙又站稳,任凭安德鲁踹在身上,接着,夸张地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
然后,他开始熟练地呜呜咽咽求饶:“主人……我,我不会跳舞!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会啊……”
安德鲁越发气恼,踉踉跄跄地过去,又狠狠踹了好几脚!
金棕发色的奴隶被踹得满地乱滚,惨叫不停。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地看热闹。
没人阻拦。
莱奥尼直接转开了视线。
在他看来,这个完全不配和“石像男孩”相提并论的奴隶死不足惜,如果真就被这么踢死,反而算他识相。
但叫得太惨了……
乔恩实在看不下去地站起来,伸手拦阻了一下:“够了吧!他都说不会了,你踢死他,他也不会。”
安德鲁一怔:“你帮奴隶说话?”
他露出了点儿古怪的目光,突然兴奋地冒出一句:“你要为他,向我求情?”
乔恩不禁无语。
尽管他觉得奴隶无辜,但一来没圣母到要因此搭上自己,再说,以安德鲁的无耻,搞不好搭上自己,也不可能达成目的;二来他已经和斯蒂文商议了对方的死法,不打算和死人计较。
所以,他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过去:“我只是觉得你很无聊。”
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打算离开了。
但在拉着斯蒂文即将离开的时候,他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后背看,目光还非常灼热。
他疑惑地回头,刚好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小狗眼……
那个趴在地上的奴隶,正仰着头,满是尘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特别快乐的笑容,还热情地挥了挥手。
——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
乔恩转过头,不再向后看了,继续拉着斯蒂文往外走,直到走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是个傻子吗?
——刚刚不是惨叫得快死了吗?
——怎么还能笑得那么快乐?
乔恩很快就将那个奇怪的奴隶抛到了脑后。
他假装很生气的样子, 故意拉着斯蒂文在人多的地方走来走去,还找了棵大树狠狠踹上几脚,装作一副有气撒不出的样子。
尽可能让所有人, 尤其是那位时常跟随在博蒙特国王身边,忠心耿耿的骑士里德瞥到那么一两眼,以确保等“安德鲁死亡”事件爆发后,有足够权威的人能够替他们证明,他们不在现场,没机会去杀人。
这事他做得非常成功。
不止那位骑士里德看到了这一幕, 连凑巧走出帐篷散步的博蒙特国王都恰巧瞥过去两眼。
这位国王陛下的病痛依旧没能好转。
但在那首《小星星》的帮助下, 肉体中的灵魂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安抚……
于是,他的精神状态总算成功维持在了及格线上。
如果用比喻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困得要死的时候, 被灌了杯咖啡, 哪怕生理上仍然昏昏欲睡,但精神状态却勉强维持住了清醒。
这位陛下正在询问身边的人:“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陪侍在侧的仆人们早有经验, 已经提前做好功课,专门以备国王垂问。
此时,他们立刻站出来,将安德鲁塞林格近期的所作所为, 原封不动地讲了一遍,重点提到了送过来的十名漂亮女奴隶, 以及, 他今天举办了一场“感谢纵欲狂欢之神”的宴会。
“送来十名女奴隶服侍我?还以纵欲狂欢之神的名义举办了一场宴会!”
博蒙特国王猛然仰起头, 哈哈哈大笑起来, 仿佛这些事真的很好笑一般:“安德鲁塞林格真TMD有创意啊!”
周围侍从和奴隶们面色茫然。
他们下意识地陪了个笑脸,却根本不知道国王心中的想法。
唯独跟随他多年的骑士里德知道, 这位陛下的心情应该不大好。
那张狂的笑声下,还有深色的瞳孔里,明显充斥着有如夜幕一般的深沉难测和波诡云谲。
但他有点儿想不明白国王愤怒的点儿在哪儿?
十名女奴隶……
也许是因为“不行”,认为自己被下属嘲笑了?
可举办宴会又有什么可愤怒的?
虽然军营中办宴会是有些荒唐,可贵族干出荒唐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难道说是因为扰乱军纪?动摇军心?
亦或者……敬神(纵欲狂欢之神)?
明明前头的猜想更符合逻辑。
可骑士里德却偏偏有一种直觉,认为最后一个“敬神”,可能才是真相。
与此同时,乔恩和斯蒂文也开始行动起来了。
接着夜色的掩盖,黑猫……
好吧,黑虎贝斯特轻盈地跳到了一颗树上,不紧不慢地朝着安德鲁塞林格的方向跑了过去。
乔恩一边将精神放开,提前观察着周围情况,给贝斯特指引道路,避开人的视线,一边假装还在和斯蒂文讲话。
因为站在人多的地方,两人总不能傻站着,面对面,一句话不说……那看起来肯定很怪异。
“唔,你听过猫和公鸡的故事吗?”
乔恩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
“没。”斯蒂文目前注意力都在贝斯特身上。
不过,他本来也是冷漠寡言的人设,哪怕话语比较少,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劲儿。
此时,贝斯特已经潜行至安德鲁塞林格的帐篷前,正耐心地等待着那几个站岗放哨的士兵换岗。
通常士兵换岗的时候,会出现短暂的松懈,这时,贝斯特就会趁机潜入帐篷,不被任何人发现。
猫的耐心都很强。
它静静埋伏在草丛中,两只尖尖的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帐篷内的动静。
风中隐隐传来了安德鲁塞林格带着醉意的粗鲁话语:“你个蠢货!老子让你跳舞,你TM不会跳,起码蹦两下啊,害得老子丢脸……我TM打死你!”
换岗的士兵来了。
黑猫贝斯特瞅准时机,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帐篷,然后,它继续隐藏在角落中,等待下一个时机。
安德鲁伸手去抓那个金棕发色的奴隶,一双眼睛中满是欲望的火焰。
他嘴里骂骂咧咧,一副非常不满意的样子,可无论是手,还是身体都表现得极度诚实,很急色的样子,使得那名奴隶又一次发出了近乎小动物般呜呜咽咽的哭声,一边哭还一边推拒:“等一等,等一等……”
黑猫贝斯特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另一头的斯蒂文,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恶心的神色。
同样用精神力注意着那边的乔恩也皱起了眉头。
哪怕这个世界大部分都不会将奴隶视为人,可在他的心中,奴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同样没理由被人这么欺负。
尤其是想到之前自己在宴会上帮忙解围时,那个奴隶傻乎乎望向自己的热烈笑容……
更气了!
考虑到安德鲁塞林格这个人渣马上就要死了!
乔恩暗自忍下一口气,为了避免被周围人察觉到异常,打算继续装出聊天的样子。
因为分心二用有点儿难……
他干脆叽叽咕咕地胡说八道:“有一天公鸡生病了,猫热心地上门拜访和探病。它看到公鸡不怎么精神的样子,非常担心,就关切地问,怎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儿呢?”
斯蒂文像个不称职的捧哏一样,干巴巴地接口:“哦,是啊,怎么办呢?”
乔恩继续瞎胡说:“然后,公鸡不想回答……”
斯蒂文干巴巴:“它为什么不想回答呢?”
乔恩:“因为公鸡看到猫很痛苦……”
这时候,金棕发色的奴隶实在推不开安德鲁了,只能一脸不高兴地任由他拥抱了。
躲在角落中的黑猫贝斯特,反射性地亮出锋利的爪尖,已经开始做攻击准备。
乔恩还在那胡言乱语:“公鸡,公鸡不想回答,公鸡痛苦地看了一眼猫……”
斯蒂文假装不耐烦地催促:“别卖关子,直接点儿!”
就在这时!
金棕发色的奴隶似乎妥协地张开手臂,回抱住了安德鲁塞林格。
黑猫贝斯特的目光也锐利起来。
这个背对!
这个被抱住的角度!
绝佳的攻击机会!
乔恩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公鸡痛苦地对猫说……”
他一语双关地表示着:“只要你离开,我就死不了。”
咔嚓一声!
干脆利落!
然而……
黑猫贝斯特傻了。
乔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甚至连斯蒂文都下意识地睁大了那双灰色眼睛。
在两人一猫震惊的注视下……
那个金棕发色的奴隶一手揽住安德鲁的后背,一手将他的脑袋一推一扭!
之前宴会上,就有人质疑过这奴隶似乎看起来未免太有男子气概了一点儿。
但万万没想到,他那身肌肉居然不仅仅是装饰,而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儿!
而更为令人惊讶的是……
那个金棕发色的奴隶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动作非常娴熟和自然,脸上还挂着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笑容。
而且当他将安德鲁的脑袋这么“咔嚓”拧断后,他居然饶有兴趣地又将人向前轻轻地一推:“来,跳个舞,转个圈给大家助兴嘛!”
可能是出于某种惯性的作用,安德鲁的尸体确实顺着他推过来的力道,手舞足蹈地旋转了个半圈。
可这仅仅是一个异常短暂的旋转,并不能真的转起圈,他很快就轰然倒地,甚至可能由于神经和脊椎的断裂,大小便直接失禁,又臭又惨地死去了。
“你这个蠢货!”
金棕发的奴隶笑容还是那么活泼开朗。
他饶有兴趣地用手指头戳了戳尸体,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狡猾,慢条斯理地将安德鲁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地还了回去:“老子让你跳舞,你TM不会跳,起码蹦个两下啊?咦?你为什么不蹦呢?为什么不蹦呢?为什么不蹦呢?是生性不爱蹦吗?”
通过贝斯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斯蒂文表情古怪。
他忍不住吐槽说:“小乔,你真觉得,猫离开后,公鸡就死不了吗?”
耳朵里回响着那句“为什么不蹦呢”的乔恩:……
只能说,乔恩常常觉得自己不够变态,以至于和周围一切都格格不入。
好在斯蒂文只震惊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冷静下来。
借着黑猫贝斯特的视角,他认真地看了一眼那个金棕发色的奴隶,将这个人默默记在心里。
此时,安德鲁已经死了。
不管是谁杀的,都没必要继续滞留下去了。
于是,斯蒂文命令贝斯特尽快离开。
在黑猫不甘不愿地离开时……
正在帐篷里翻翻找找着什么的奴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地转过头。
但贝斯特的速度太快,像黑色闪电一样!
奴隶只瞥到一道黑色的小动物身影,勉强猜测着:“猫?”
猫的情绪很低落。
贝斯特好久都没出来了,好不容易接受个任务,怀揣着“大显身手”的心情,一路谨慎小心地埋伏、埋伏,付出无数的等待和耐心,结果在关键时刻——猎物被人抢走了?!
它很快回到两人身边,却自觉丢脸,没凑过去。
反而站在一根树枝上,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自顾自地低着头,舔起了爪子。
“呃,公鸡大概死透了。”
乔恩无语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今天这个故事,我也没想到……”
“算了,回去吧!”
斯蒂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之,两人一猫都有些意兴阑珊。
他们慢悠悠地往回走,还是为了避免嫌疑,尽量走在了人比较多的地方。
不远处的博蒙特国王漫不经心地四下张望着,目光停住。
他死死盯着两人的背影,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真是个惊喜啊!”
所以, 宿醉、不起床都很正常。
再加上安德鲁的脾气很坏、喜欢迁怒于人,对手下士兵也经常非打即骂……
这就直接导致,没有命令的话,压根没有士兵会去帐篷里查看,他为什么还没起来。
直到中午的时候,一个脖子被拧断, 还不幸失禁了的尸体, 经过了一整晚,外加一上午的搁置,终于开始从帐篷中传出了难以掩饰的臭气和血液腥气。
帐篷外, 有个嗅觉比较敏锐的士兵实在忍受不了这个气味, 就悄悄问了帐篷外的仆人,结果愕然得知, 这位塞林格大人足足一上午都没出现后,他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妙。
正好在这个时候,阿托斯马里诺从旁路过。
这位马里诺家族的临时纨绔家主,属于“人人都说他没用”, 可“人人都愿意和他打交道”的典型。
士兵知道他脾气好,没架子, 待人友善和气, 犹豫了一下后, 就上前汇报了这件事。
阿托斯不太想管安德鲁的事, 但看士兵可怜,想着自己只用站在帐篷外, 帮忙喊一声,也不费什么事!
于是,他带着士兵和仆人们去了。
结果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安德鲁”,都没人应。
直到这时候,大家都开始觉得不对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掀开帐篷帘子,一起走了进去……
此时,安德鲁塞林格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他表情狰狞、姿态扭曲地倒在地上,浑身上下臭气熏天。
跟着一起进来的仆人,吓得直接瘫痪在地。
阿托斯更是直接蹦了起来,捂着鼻子后退出一米。
士兵左看右看,发现没一个靠谱的,只好自己站出来,鼓起勇气走过去,蹲下来仔细查看。
几秒后,他哭丧着脸,回头对阿托斯说:“脖子断了,没救了。”
帐篷里鸦雀无声。
阿托斯真的惊了。
谁能想到呢?
一军将领居然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自己的帐篷中,过了这么久,才终于被人发现!
之后,就是收敛尸体,调查死因。
前者自有人操心,至于后者……
只能说,乔恩和斯蒂文之前的准备,全都做了无用功。
因为凶手毫无掩饰的心情,反而十分嚣张地留下了名字——迪菲恩斯。
“迪菲恩斯是谁?”博蒙特国王看了看明显用手指蘸着血,写在尸体衣服上的名字,好奇地问道。
所有人面面相觑。
直到一个士兵举起手,小声又紧张地快速说:“那个……塞林格将军买回来的奴隶,好像就叫迪菲。”
“被奴隶杀了?”
博蒙特国王表情古怪地继续追问。
莱奥尼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那个,昨晚自己曾经起了杀心的金棕发色奴隶……
阿托斯一脸苦逼。
不管在战场上待了多久,他都不习惯这么正面对着尸体。所以,虽然是第一发现人,但压根没往上凑,根本不知道尸体情况,也提供不出什么线索。
这时,来为军队送钱粮、暂时还没离开的财务官面色犹疑地开口了:“呃,陛下,提到奴隶,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我这边接触的各地人比较多,在此之前,曾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他一直在南边活动,勉强算小有名气。”
“但目前,没什么消息说他来这边了,也有可能只是个同名……”
“别TM叽叽歪歪地说废话!有线索赶紧说!”
博蒙特国王不耐烦地制止了财务官这种没说正事前,总要先模棱两可推卸下责任的烦人行为,大手一挥:“说错了不怪你,快说!”
“唔,一个被灭了国的王子。”
财务官回忆着相关传闻说:“我不太记得那个国家叫什么名字了,是一个临海的小国,王宫建在一个海湾的旁边,建造得很高。”
“据说站在王宫最高的阳台上,能俯瞰、观赏到一望无际、水天一线的美丽大海。空闲的时候,还可以去海边同海豚一起游泳、嬉戏,是个风景非常美好的地方。
“然后呢?你快点儿说,行不行?被哪个国家灭了?南边?难道是阿瓦罗尼亚那个虚伪老混蛋?”
博蒙特国王饶有兴趣地琢磨着:“这种地方听起来倒是个极佳的度假胜地,可惜落到别国手里,真便宜那个老混蛋了。”
但财务官立刻摇头:“不是,是一群奴隶商人。”
博蒙特国王惊到了:“什么?奴隶商人?你确定吗?等等,你刚刚说的是个国家,不是个小村庄吧?”
“确实是个国家,但我也说,很小很小了。”
财务官苦笑着解释:“那个国家景色不错,但其实只是个地处偏僻的穷国,信奉海神,领土也就海边几个城镇,一直过着平淡又与世无争的生活。”
“可能是平时都不怎么和外界接触的缘故,那个国家的王室也没什么对外人的防备心理。”
“当几个奴隶商人恰好路过的时候,居然被不明真相的王室当成了从外地而来的贵客,热情款待了一番。”
“结果,那几个奴隶商人忘恩负义,包藏祸心,几包迷药下去,再加上几支捕奴队……”
“王宫被烧毁,仓库中的钱粮宝物都被劫掠一空。”
“辖下百姓四散逃离,王室年长男性成员统统被杀死,很多女性则遭到了强奸和劫掠,王后直接自尽而亡,年幼一点儿的孩子们也被带走,直接卖做了奴隶。”
“据说那一天,国王临死前曾祈求过海神帮助,希望海神卷起波涛,将那些恶人们淹没……”
“但海神没理睬,风平浪静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哪怕连一点儿愤怒,都没有表达。以至于后来很多人猜测,是不是国王做错了什么,海神才收回了眷顾,也使得国家遭遇这场不幸的劫难。”
“总之,一个接一个的尸体,被那些为非作歹的恶棍们从悬崖上扔进了海湾,伴随着一声声‘扑通’,血液将那片海水染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