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女的手腕蹲时鲜血淋漓,皮肉撕裂的伤口包裹着白森森的断骨,看上去十分瘆人。
秦非:“你的手……”
鬼女疲惫地挥了挥光秃秃的手腕,示意秦非闭嘴。
“你还有什么事吗?”鬼女此刻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她已经一点也不觉得面前的人赏心悦目了,那张漂亮纯善的面孔,如今却怎么看怎么可恶。
秦非从善如流:“那本书……”
鬼女太阳穴直突突:“你有没有学过什么叫适可而止?!”
秦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采取了一个迂回婉转的方式给鬼女答复。
青年笑了起来,半蹲下来,俯身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围着他打转、看起来非常想和他待在一起的鬼手打招呼:
“嗨~两天不见,过得怎么样?”
鬼手跳了几下,对着秦非比了个“耶”的手势。
它从脱离鬼女的身体以后,头顶就又冒出了好感度条,秦非瞟了一眼:
【鬼女的手:好感度46%(鬼手觉得你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非常喜欢你。所以,你愿意和它做朋友吗?)
见状,秦非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几许。
想不到,鬼手的心理活动还挺丰富。
他伸出食指,勾住手的食指,像是闺蜜在下午茶时分闲话家常那般自如地闲聊起来:
“你的美甲真的好看,那天晚上在棺材里,我都没看清楚。”
“不过……”青年歪歪脑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颜色、长度、甲床的形状都非常完美,就是可惜,款式上似乎还是单调了一些。”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给你介绍一家美甲怎么样?”青年笑意轻柔,“我觉得猫眼的款式就很适合你。”
话音落,鬼手头顶的好感度肉眼可见地又上蹿了一小截。
鬼女的脸也肉眼可见地又黑了几个度。
鬼女:“……”
真的好气!!
这种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憋屈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准确一点形容的话,此刻她的心情大概更像是,被骑鬼火的可恶黄毛小子拐去心爱女儿的愤怒老母亲……?
“够了,你别说了。”鬼女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想要的那本书,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给你。”
与其继续受气,鬼女宁愿遂了秦非的意。
只要这个家伙得偿所愿以后,能够理她的手远一点!!
秦非眼睛蓦地一亮。
“不过。”到底不是心甘情愿,鬼女说话间依旧充满了挑剔和嫌弃,“你得帮我做件事。”
“乐意至极。”秦非十分有绅士风度地微微颔首。
鬼女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萧霄刚才一直浑身紧绷地站在一旁,深怕鬼女突然发难,见情势终于稳定下来,忙不迭地开口:“要帮什忙?我们一定立马就去办!”
鬼女不待见秦非,但更不待见别的玩家。
她翻了个白眼,没理萧霄,自顾自说起了其他:
“刚才你问我,林守英被祭为神明的初衷明明是护佑村中人的安全,为什么后来却开始伤人。”
见鬼女忽然开始讲起副本背景,秦非神色一振。
“原因其实很简单。”
鬼女目光幽幽,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不过都是这群村民自找的罢了。”
“他们明面上说是将林守英奉为护佑神,但实际上,这所谓的‘护佑神’,便是将林守阴炼制成了尸王,又重新埋回了土里。”
鬼女说完,十分满意地看见秦非和萧霄齐齐变了脸色。
“用先辈炼尸,镇压乱葬岗中的新死之人,村民们妄想用这种手段苟且渡日。”
但林守英怎么会愿意呢。
这个赶了一辈子尸的赶尸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死后竟还不得安宁。
他在生前就沾染上了满身尸气,死后又怨气横生。
后果可想而知。
林守英尸变了。
他的确成功镇压了村里那些活尸,但他也完全将它们取而代之。
“林守英一个人的破坏力,比乱葬岗里的几百号人还要强得多。”鬼女慢条斯理地道。
仅仅一夜,整个守阴村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萧霄一愣,“全军覆没是什么意思?”
鬼女撇撇嘴:“你听不懂成语吗?”
萧霄:“……”
萧霄:“当然不是……我就是想问——”
他脸色忽然一白,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们这几天见到的所有村民……”
鬼女点点头:“对。”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你们这几天见到过的所有村民,都是死人。”
徐阳舒在来之前上网搜寻过守阴村的资料。
可却一无所获。
原因无他。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村庄,早在几十年前便已彻底覆灭。
那段时间鬼女一直在徐家的老宅子里呆着,对于外界发生的事也有所感知:
“那晚林守英尸变暴起,将整个村子屠戮殆尽,然后,‘祂’就降临在了这片土地上。”
在污染源的影响下,死去的村民们既没有腐烂也没有尸化,反倒仍旧以为自己还活着。
日日夜夜,他们生活在这做迷瘴笼罩的村庄,正常地吃饭、喝水、生病、衰老。
他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这里没有新生,也没有死亡。
——除了每年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是每年阴气最重的一天。
那一天,污染源的力量与林守英的力量会达成某种诡异的平衡,林守英也将从沉睡中苏醒。
这便是村民们每年向林守英献祭的原因。
为了泯灭他的怨气。
几十年间,村里每年都会在除夕那天以抽签的方式选定今年的牺牲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村里的人越来越老,也越来越少。
他们不得不开始寻找一些外来人的帮助。
“如果在七月十五前没有完成祭祀,林守英就会再次尸变。”鬼女道,“我要你们破坏这场祭祀。”
比起和鬼女无仇无怨的林守英,鬼女更恨村中的村民。
她要让林守英回来,将几十年前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再复现一次!
秦非听完全部,轻轻“唔”了一声:“这么说来,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只要我们拿到驭鬼术,成功离开村庄,十五号那天的村祭自然无法完成……”
话音未落便被鬼女打断:“当然不行!”
鬼女没有那么好糊弄:“先把东西给你们,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我知道你们拿到那本书以后想做什么,将活人炼化成尸,的确是离开这个村子的唯一办法,但离七月十五还剩三天,如果你们提前完成了尸变,这当中的时间差足够那些村民发现不对劲,找来新的替代品。”
要让骡子听话,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它们面前拴上一根萝卜。
鬼女幽幽道:“我要你找出今年的前六个祭品的尸体,将他们毁掉。”
要镇压充满怨气的活尸,每一个步骤都复杂而充满讲究。
那六个今年新死的村民,已经在祠堂中立下生牌,就不能再随意替换。
七月十五,祭祀当天,他们的尸身必须出现。
“行。”秦非一口应了下来。
虽然鬼女否决了他的提议,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无疑给秦非打了一记强效定心针。
他们的思路是对的。
只要按部就班地走,就有机会全身而退,避开被副本强行筛选、随机抽人去死的卑微结局。
鬼女却被他刚才的话弄得有些不悦:“你刚才那样说,难道是故意想要骗我,好提前拿走那本书?”
秦非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场直播的通关要求是在村中呆满七天,也就是说,无论玩家们能否成功找到《驭鬼术》,都必须要等到村祭开始以后才能离开。
如果他们在做任务时耽误了太多时间,很有可能得不偿失,最终依旧只能沦落到成为祭品的境地。
保命用的东西,当然越早拿到手越好。
当然,秦非想归想,却绝对不会在这会儿表现得那么诚实。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青年有些委屈地蹙起眉头,眸中闪过一丝受伤,“我会提出那个建议,纯粹只是因为我没有想那么多。”
他的目光中流露着赤裸裸的谴责,仿佛是在责备鬼女将他们想得太坏了似的。
“当然,我不是对这件事有意见,只要能让鬼女小姐安心,要我们怎么做都可以。”青年轻轻柔柔地开口,整个人像是一片随风飘飞的羽毛,好像下一秒就会碎掉。
当即,鬼手和鬼婴都对鬼女表现出了不满,一个上下乱蹦,另一个则“啊啊啊”地叫了起来,又一次挂上了秦非的大腿,似乎是想借此安慰眼前的青年,叫他不要太过失落。
鬼女:“……”
老娘信你个鬼!!
“行行行。”鬼女已经发展到看到秦非的脸都有点头痛的程度,“你说什么都好,反正,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快走吧!”
她又一次出言对眼前的人进行驱赶。
秦非却不肯走。
他还有一个问题,十分好奇答案。
一个与副本剧情没有太大关联,却与他对整个直播系统的进一步认知有着重要价值的问题。
“如果我们成功毁掉了今年的村祭。”秦非道,“这个村子也会一起被毁掉吗?”
“我的意思是。”他补充着,“你说过,假如村祭完不成,林守英就会跑出来把全村人都杀光,死于村祭的人无法复生,那被林守英杀掉的人,应该也是一样吧?”
污染源的降临带给村民们不死不灭的新生,但这份不死似乎只是一次性的。
那些死于往年村祭的村民,本质上其实也是被林守英杀死。
和七月十五林守英杀人没什么区别。
“不会的。”鬼女兴致缺缺,“除了‘祂’以外,这里还有另一股力量存在。”
“你们不就是它带来的吗?”鬼女奇怪地看了秦非一眼,“自从那股力量降临,村里就再也没有人真正意义上地死去了。”
整个世界开始轮回,一遍又一遍。
不同的人来了又走,而村里的所有人,却都被困在了那七天。
秦非的目光闪了闪。
鬼女这番话,又一次证实了他的推测。
系统和鬼女口中的‘祂’,这二者似乎并非像玩家们认知中那样是一体的。
反倒越听越像是两股势力。
相互牵制,却又相互背离。
“太谢谢你了。”秦非终于将一切理清,浑身都是干劲。
青年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都能令人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神采奕奕,像个小太阳似的。
鬼女却看不得他这么得意。
“既然你这么想要离开这里。”
她的笑容中带着股子不怀好意的意味:“那我就来帮帮你好了。”
直播大厅中,看得正起劲的观众们又爆发出一阵喝倒彩的声音。
“怎么又雪花了???”
“系统呢?别装死了好吗,每年收我们那么多金币也不知道拿去维护一下服务器!”
“烦死了烦死了,信号什么时候恢复啊?急急急急我是急急国王!”
相比于暴躁之气溢于言表的普通观众,那几名打扮得花里胡哨的高阶灵体看上去反而平静不少。
面对一个全是马赛克、连声音都听不清的直播屏幕,高阶灵体们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大家稍安勿躁,精彩的节目总是要在漫长的广告之后才会出现。”
金色灵体甚至再度招手喊来了服务员:“来,今天我请客,请在场的每个朋友都喝一杯灵酒!”
这大方的手笔直接惊呆了一群人。
“卧槽!今天真的赚翻了!”
灵酒可是好东西,低阶灵体想买都买不起。
“谢谢大佬,谢谢大佬!”
直播画面出现雪花的事情再也无人在意。
几分钟后,服务生推着叠成高塔的酒杯出现在大厅中,而光幕上,直播画面也终于恢复正常。
木质门扇缓缓闭合,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肮脏的黑红色随之渐渐消失,最后,只余一扇平凡到毫无记忆点的黑漆木门徒留在原地。
门旁,左边僵尸依旧被困在糯米圈中动弹不得,而右边僵尸见玩家们回来,木木呆呆地站起身,上前几步,又一次将自己的头递向秦非——
秦非:“……”
这孩子怎么这么锲而不舍。
他伸手,将右边僵尸的头轻轻拂开:“婉拒了哈。”
玩家们突然被从支线地图的各个方位传送回来,此时还都一脸懵。
“发生什么了?”说话的是孙守义。
他一进门就径直掉进了一大群僵尸当中,反应过来时三魂七魄都快要散了。
那群僵尸跳得比跳蚤还快,孙守义疲于奔命,完全没有额外的心思去朝徐家祖宅的方向跑。
少了秦非吸引火力,孙守义这回比在乱葬岗上时还要狼狈,衬衣的下半节都被僵尸啃掉了,露出圆鼓鼓的肚子。
孙守义尴尬死了,但又不好意思说。
毕竟,在这种生死关头担忧自己的仪容仪表,怎么看怎么矫情做作。
他只能涨红着脸装作无事发生。
孙守义身旁,林业和凌娜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徐阳舒则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样子,俨然是被吓得不轻。
只有萧霄,站在秦非身旁,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老佛爷身边大太监似的得意:
“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这段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家祖宅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五人动身,边聊边向义庄的方向走去。
“……秦哥先是把我从僵尸堆里救了出来……把女鬼忽悠瘸了……和Boss大战三百回合……套出了副本内幕……”
值得分享的信息点的确很多,萧霄一路高谈阔论,引得众玩家们时不时发出“哦~”的惊叹声。
而身为话题主角的秦非却一路都很沉默。
萧霄几次想把话头递回给秦非,却都被秦非无视了,青年双眼放空,直勾勾盯着地面上的某一处。
不知为何,每当回想起鬼女最后望着他时露出的笑容,秦非就总有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
头顶,天色隐约发暗。
林业抬头望天,半晌没能分辨出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难道还没天黑?”
秦哥说过,门里的时间流速很有可能和门外不一样。
或许,他们在门里东奔西跑了这么久,门外却只过了几分钟?
秦非脚步一顿,目光穿透迷雾,落在层层叠叠的阴云上:“不是,现在应该快要天亮了。”
“那我们是进去了一整夜?”林业说着,一行人已经来到义庄门前。
黑色的大门上不知何时被贴上了一圈黄符,上面用黑红色的墨迹画着令人读不懂的图案。
秦非回头,望向身后的街道。
其实刚才来的路上他就发现了,路边也有不少人家在门前贴了符。
头顶,天光已经大亮,可神龛与石像却并没有如同前几天那样被转移进一屋中,玩家们这一路走来都不怎么敢抬眼往两边看。
在他们进入红门的那段时间里。
义庄中又发生了什么?
孙守义上前两步,抬手推动义庄大门:“先进去再说吧。”
奔波一夜,大家的san值都收到了或多或少的损耗,此刻继续休养生息。
只是,还没等孙守义用力,门就被人从里向外打开了。
刀疤和程松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视线交汇,双方均是一愣。
“你们……还活着?”程松十分难得地露出了愕然的神色,说话时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他甚至后退了几步,谨慎地打量着面前的几人。
林业有些不高兴:“你咒谁呢。”
秦非却顿时心中一跳。
他略显迟疑地开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早晨,天刚亮。”
随着程松的回答,秦非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落空了:“第七天早上,你们已经失踪了整整两天。”
随着程松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你是说真的?”孙守义面色惨白,好似听到了什么惊人之语。
程松倒也没介意他的质疑,点了点头道:“当然。”
他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刀疤:“我们觉得, 你们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正打算去大巴那里打电话。”
打电话这种事会给副本剧情带来怎样的转变,谁都说不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程松也不想冒这个险。
因此看到秦非他们能回来,他还挺高兴的。
说罢, 程松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和善微笑:“你们这两天都去哪儿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秦非掀起眼皮看向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没什么神采。
他被鬼女背后放的冷箭给打击到了,兴致缺缺地道:“那你们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们走之前, 你们应该是正在商量着去什么地方吧?”
“乱葬岗?祠堂?还是村民的家里?”青年假惺惺地勾起唇角,看向程松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令人十分不适的了然。
好像一切隐而未现的秘密, 都已经被他看透了似的。
他抬起手指摸了摸下巴:“唔,我想,最后你们一定还是去了祠堂吧。”
他们谈论的时候,刀疤一直在下意识地向着祠堂所在的方向张望。
“你们在祠堂里, 又发现了些什么呢?”
秦非说完,程松的脸皮轻微地僵了一下。
事实上, 他在祠堂里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他去祠堂只做了一件事:
他根据一些进副本前就拿到手的线索, 去实地绘测了一张守阴村祠堂的地图。
详细到哪里有几间房、哪里有几扇门、几扇窗, 全部落实在了纸上。
至于这张地图究竟有什么具体作用, 程松暂时还不知道,但, 他可以确定,这张图在最后通关时能够帮助到他。
在规则世界中,玩家们若是想要在直播正式开始前提前得到副本线索,需要付出很重的代价。
而且得到的线索通常还都语焉不详。
即使如此,依旧有无数玩家争先奉上自己在副本中用性命换来的那一点积分,去向系统兑换下一个副本的零星信息。
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为了活命罢了。
程松身为猎头,获得积分的途径比普通玩家多得多。
这次直播前,他也难得一见地狠心挥霍了一次,换来了一条副本线索。
【仪式开始的地方,就是重获新生的地方】
这条线索假若让秦非来解读的话,或许可以读出另一层含义:
所谓的“仪式开始的地方”,并不一定只是指举办祭祀的地理位置。
也有可能指的是“导致仪式存在的起因”。
在这个副本中,能够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叙述清楚的,只有村长村民和鬼女。
村长和村民出于个人立场原因,不可能和玩家们进行太深入的交流,这项任务也就只能落在鬼女的头上。
同样的,那本能够给玩家带来新生的书,也被鬼女掌控着。
正好契合了这条线索。
但程松没有去徐宅,错过了一部分剧情,因此反倒完全想不到这一层面。
程松只能根据这条线索字面上的含义,去向村长了解情况。
村长告诉程松,今晚的村祭就在祠堂中举行。
有了村长这句话,再配上罗盘的辅助,程松已经认定,玩家们通关的关键点就是祠堂。
F级直播大厅中,光幕前的观众们嘘声一片。
“我的天哪,这都算是什么事,聪明反被聪明误?”
“程松在这场直播里真的没有发挥出什么实力,作为猎头,看人看的不怎么样,作为主播,剧情走的也拖拖沓沓。”
“唉,没劲,浪费我看了这么久的时间!我还是切到那个新玩家的视角去吧……”
说这些话的全部都是程松直播间内的观众。
程松作为大公会的猎头,直播场数之多,远非孙守义、萧霄几人能够比拟。
在日复一日的直播中,他早已积攒起了为数不小的一批粉丝。
在这场直播的最开始,他一个人直播间里的观众就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再乘以十倍还要多。
当然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秦非视角的观众数量已然遥遥领先。
即便如此,很大一部分程松的老粉还是没有放弃他,即使直播高光大多数都汇聚在了秦非那群玩家身上,他们依旧时刻关注着程松的动态。
他们亲眼看着程松一步错步步错,直到现在,彻底走上了以前主播们曾经走过的错误老路,忍不住扼腕拍大腿。
有其他灵体一脸莫名其妙询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到底在唏嘘些什么啊。”
程松的一名老粉抿了一口杯中的灵酒,摇着头回答道:
“假如程松在直播开始前不用任何道具和额外线索辅助,全完全根据副本剧情走,他一定会选择跟徐阳舒一起去祖宅。”
这是一条顺畅的、合理的思路,正常来说都不至于有人会走歪。
但程松提前看了提示,反而被线索给误导,认为徐家祖宅是一条无效信息。
“虽然那几个玩家并不一定能够成功完成鬼女给的任务,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找到了最正确的通关流程。”
假如他们都能够活到最后,这样的差距足够在系统在评分时打出天差地别的两种分值。
直播画面内,义庄中的玩家们正陷在奇妙的沉默当中。
直播行进到如今这个节点,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共享信息的必要了,玩家们分团队求生的对立局势非常明显,程松不可能把自己画了地图这种事告诉秦非。
“没什么,我们就随便转了转。”男人语气冷硬地回答道。
秦非不无遗憾地向他耸了耸肩:“真可惜,我们也是一样呢。”
“对对对。”萧霄在一旁补充,“我们只不过是在徐阳舒老家的破房子里转了转,遇到了几个没什么用处的鬼,仅此而已。”
对方拒不配合的模样,让程松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群人去徐阳舒的老家,是为了寻找那本记录着赶尸之术的书。
但看他们如今的表现,也不像是找到了的样子。
他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嗯。”
并没有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
既然秦非他们回来了,他和刀疤也没有再出去的必要,两人走到义庄一角坐下,无言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而秦非那一行人则要忙碌的多。
见程松和刀疤走开,萧霄顿时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火急火燎的心情,像个猴子一样原地跳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那个鬼女怎么暗算我们!我们明明只在那扇门里待了两个小时,出来竟然就是两天了!”
还有没多久村祭就要开始,这么短的时间,让他们怎么做任务啊?
凌娜扯了扯萧霄的袖子:“别太着急。”
着急也没用。
“还是赶快想想那些人的尸体究竟可能藏在哪里吧。”
这才是现如今的重中之重。
凌娜道:“我记得,在祠堂里,秦哥进过的那间房间,地上好像散落着很多灵牌。”
孙守义道:“可那只是牌位,不是尸体。”
“我觉得应该不在祠堂里。”萧霄推测道,
“祠堂我们早就检查过一遍了,虽然当时有点混乱,但根据咱们后来对上的信息来看,我们应该已经将祠堂全部走了一遍。”
那天下午秦非突然不见,他们几个为了找他,在祠堂里游荡了很久,差不多把所有角落都翻遍了。
萧霄可以确定,起码在当时,祠堂里不可能藏得下六具尸体。
“而且,大佬刚不是说了吗,程松他俩今天下午一直待在祠堂。如果祠堂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应该会露出马脚来。”
可他们刚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
“那乱葬岗呢?”林业道。
“乱葬岗上有那么多的墓碑,说不定,每年新死的人也都葬在那里。”
然而这个猜测刚一提出就被秦非否决了。
“那六个人并不是死了就算了,等到7月15,他们的尸体在村祭上还有用,村民们应该不会大费周章的先将他们埋了,然后再挖出来。”
“昨天……唔,前两天在乱葬岗时,我仔细观察过所有的墓碑。”
秦非站在几人中间,轻言细语地总结着自己的发现:
“乱葬岗上一共有墓碑二百三十四座,墓碑上刻着主人的姓名和生卒年,死亡时间距离现在最近的,都在40年以前。”
结合在门后世界中鬼女给他提供的信息来看
守阴村乱葬岗里的尸体,全都是很久以前的,是那些村民们假借赶尸之名,从外地招摇撞骗来的,根本没有新坟。
萧霄也对此表示了认可:“守阴村的乱葬岗发生过尸变,村里的人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横死异乡之人的怨气压下去,应该不会随意在那里动土。”
“好吧。”林业不无遗憾地眨了眨眼,“那还能藏在哪里呢?”
守阴村那么大,能藏尸体的地方多了去了,每一间民宅都有可能。
可是,他们的时间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难道还要他们一间屋一间屋地去搜不成?
那要搜到什么时候?大家直接一起等死算了!
秦非面带思索倚靠在一抬棺材旁边,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轻轻叩击着棺材板的边缘,发出令人不安的笃笃声。
“别敲了,敲得我心里发慌。”萧霄愁眉苦脸地扒拉秦非的手,“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现在萧霄一看见秦非露出思考的表情就下意识地紧张,总觉得他又要发现什么令人害怕的真相了。
秦非也的确没有让萧霄失望:“关于那几具尸体存放在哪里,我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