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订—— by图南鲸
图南鲸  发于:2024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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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之前有和岑真白说过他易感期的日期,岑真白那么喜欢他,肯定记住了。
这就跟alpha记住omega发青期一样,是必须的。
况且,这几天omega都有些紧张,应该也是在准备。
霍仰的瞳孔都痛有些涣散了,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之后,就没了力气,手机掉在缝隙里。
再次醒过来,他已经躺在医院的隔离室里了,眼前是死白的天花板,他侧了下头,看向那面玻璃窗。
没有一个人。
易感期的一开始是最痛苦的,在连绵又麻木的疼痛中,一下更尖锐的剧痛像锥刺一样捅进霍仰的大脑中。
岑真白可能在赶过来的路上吧,再等等。
霍仰又晕了过去。
alpha易感期就是这么反反复复地痛过去,醒过来。
霍仰的脸和唇都没了血色,浑身都是冷汗,咽一下嗓子,像是在吞刀片。
他又一次看向玻璃,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第七次看过去。
好累,好痛苦,岑真白是塞车了吗?
这个时候,哪怕岑真白没收到消息,陈叔也该通知了吧?
第十次。
……第十三次。
窗外天都黑了。
医生不知道怎么回事,霍仰这间隔离室的紧急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代表alpha的信息素彻底失控,需要移进隔离性更强的地方。
可是,医生道:“奇怪了……”
霍仰在这里度过了六个年头的易感期,从来都没有失控过。
陈叔的确通知岑真白了。
那个时候岑真白刚给喻章上完课,东西都还没收拾,他接通了陈叔的终端请求。
“真白!霍仰易感期到了,你去看一下吗?”
岑真白愣住了。
“不过你俩现在也不能安抚,就是……”
岑真白打断:“在哪?”
电话挂断之后,他立刻打车去到医院,可被告知霍仰被移到了高危险度隔离室。
那里没有大玻璃窗,岑真白也进不去。
霍仰度过了他人生中最恶心的一次易感期。
他的手指甲抓得全都是血,甚至呕吐了好几次。
一直到第五天,他重新被转移到普通隔离室。
那面大玻璃窗还是没有岑真白。
他看向窗外,有些发呆,隔离室里边的所有能让alpha转移注意力的游戏机等电子产品全部被他摔烂了。
终于,他余光闪过一道身影。
疼痛麻痹了他的敏捷度,霍仰缓慢地转过头,看到了岑真白的脸。
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总之不会太好看,不然岑真白也不会发怔那么久。
之后岑真白好像和医生说了点什么,医生思考片刻,给岑真白的后颈腺体处贴了一点东西后,竟然把隔离室的门打开了。
不过今天已经第五天了,易感期的症状早就没那么离谱,信息素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岑真白不敢离alpha太近,他安静了片刻,迟疑地开口:“你还好……”
霍仰打断,他努力控制着语气:“你做什么去了。”
岑真白思考了几秒,才反应过来alpha问的是那天,他解释道:“喻章说晚上有事,问我能不能把时间调到下午,所以那时候我在给他补课。”
喻章,喻章,又是这个喻章。
赚那点钱真的那么重要吗?他无论怎么说,说了快一年多,岑真白都不肯听,反而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omega在发 情期会把所有小事情放大,悲观化、愤怒化。
易感期的alpha也是。
而omega每两个月一次发情期,alpha每半年一次易感期,压抑得更久的alpha,往往症状还会更严重些。
隔离室一阵诡异的寂静。
爆发是一瞬间的事。
霍仰五天的所有情绪狠狠压过来,握紧的拳头被气得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吼出声:“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肯做?”
男朋友易感期到了都没有给那个beta补课重要。
明明都答应他了,答应他了!
都是给钱,雇主是那个beta和是他有什么区别?
可岑真白偏偏不要他的。
头痛欲裂。
霍仰指尖颤着,按了几下终端,一张消费卡伸了出来,他捏住,朝岑真白甩过去。
明明轻飘飘的一张卡,打在人的脸上怎么那么响亮。
这声音,让两个人的心都颤了下。
全身都在痛,霍仰眼前发黑,他从来没对岑真白露过这样属于alpha暴虐的情绪,哪怕一开始讨厌岑真白,也没有。
此刻,霍仰满脸戾气,“那我现在给你了,你下次能做了吗?”

原来不是。
虽然霍仰每天都想尽法子嘲笑他、捉弄他、指使他,有时候还会贬低他、诋毁他,但除此之外,对他还挺好的。
看他吃撑给他买健胃消食片、看他考差了带他坐飞机散心、看他补课太累给车子改装。
他以为他们是以后分开了,见了面还可以打招呼的关系。
原来不是。
霍仰会对林子坝和宋迟彦说这些话吗?不会。
他也不会和于小鱼说。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权贵,和霍仰是一个世界的人。
岑真白蹲下来,把掉到地上的那张消费卡捡起来,放到桌子上。
之后,他没看alpha,平静地走出了隔离室。
医生给他摘下了后颈的防护贴,他一步一步走出隔离科,到走廊,下楼,离开医院大门。
脚下突然被什么一绊,岑真白差点摔跤,他低头一看,是鞋带开了。
走得太急,里边还没有穿袜子,岑真白缩了缩脚趾,不舒服。
不该生气,也不该难过的。
更难听的话他从小听得多了,每次都毫无波澜、心如止水,只当耳旁风。
更侮辱的行为他从小受得多了,故意把赚来的几十块散钱扔在地上让他捡,在冬天好玩似的拿水管对着他冲,把他按在地上叫他舔鞋。
他都觉得没什么,捡起来、洗一下、死命不从就好了。
为什么此刻,心情却有一点闷呢。
医院门前是一条马路,车流不断,人来人往,好像有一个母亲抱着小孩在门口哭。
霍家的司机还没来,他站在路边等。
“诶小伙子,你鞋带开啦!”一个好心的阿叔提醒他。
岑真白回神,道谢。
他慢吞吞地蹲下来,把江嘉能给他买的六千多块钱的帆布鞋鞋带系好。
看来是脱离属于他的世界太久了。
被一巴掌打醒而已,哪来的破矫情,他心想。
三天后,alpha易感期结束,回了家。
岑真白的补课工作也全部结束了,三个家庭把尾款打到了他终端的消费卡里。
这段时间下来,他自己攒的钱高达六位数,加上这四年霍家给他的,他都没怎么用,一共有七位数。
走的时候,喻章问:“哥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想考冀大吗?”
岑真白很好脾气,顺着问:“你为什么要考冀大?”
喻章说:“因为想考协同医校。”
岑真白一愣。
喻章笑出声:“不过我和哥不同,我不是想当医生啦,我想当护士。”
岑真白“哦”了一声,轻声道:“你正常发挥,能考上。”
“那,”喻章说,“哥,晚些见。”
岑真白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晚些是什么意思,是两年后还是待会。
他坐上霍家的车,回了霍家,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alpha。
听到开门声,霍仰不由自主地僵住身体,他在客厅坐了快两小时,就为了让岑真白知道他回来了,让岑真白主动点过来哄他。
岑真白那么喜欢他,应该不会和他生气的……
他装作打游戏很沉迷,没发现omega回来了。
岑真白目不斜视,脱了鞋整齐放进鞋柜中,就往楼梯的方向走。
霍仰动作一顿。
岑真白明明看到他了,但什么都没说。
还是生气了?
霍仰咬了一下牙,眼见岑真白就要越过他,他语气不善地开口:“喂,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岑真白停住脚步。侧了侧头,“说什么?”
霍仰压了八天的火瞬间更旺了,他眉间全是烦躁,粗鲁地掀了把额发。
他发誓,他当时……没想往omega脸上砸,可是气头上,他控制不住力道,也控制不住方向。
卡扔完的那瞬间,他就后悔了。
omega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他可以为这点道歉,但一码归一码,岑真白应该先跟他道歉吧?
可omega不仅没和他道歉,还把他当透明人!
而且他刚易感期回来,作为男朋友,怎么都得问一两句吧……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我不该去给那个喻章补课,下次我一定陪着你,好不好?
易感期是不是很疼?现在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抱一下,亲一下,这样就不疼了。
……应该是这样的,霍仰握紧了拳头。
岑真白这个口开了,他的道歉不就接着来了吗?
岑真白见霍仰没说话,转身上楼了。
接连三天,两人都没说话。
霍仰一直在等,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之前每一天,一直都是他主动去找omega,岑真白过来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岑真白来找他一次怎么了?!
他越想越愤怒,头抽着疼,通常易感期过后的一个星期内,还会有一些遗留问题,例如头痛头晕等。
霍仰深吸一口气,转移注意力,继续打游戏,可是今天这个关卡不知道是不是出bug了,怎么都过不了,他发泄似的用力按按键,到最后,狠狠往地上一摔。
行,岑真白要跟他冷战是吧,他这次就非要岑真白先低头,反正他们未来还有那么多时间,他就跟岑真白耗着!
一个星期后,专业考的录取结果出来了。
岑真白顺利被协同医校录取,霍仰也顺利考上二区军校。
于小鱼进了传播院校,林子坝和霍仰同一所。
可出乎意料的,宋迟彦考是考上了,但却是七区的军校。
林子坝控诉:“他没告诉我!完全没和我说!填志愿之前我还特地问了他!他说他填的也是军校,我就没多想!”
无论林子坝说什么,宋迟彦就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玩游戏。
今天他们约好来霍家聚一聚,毕竟快开学了,这下大家都不在一个学校,以后估计见少离多。
林子坝看起来真的挺难过,越说越小声:“又不是不让你去……可你得提前和我说啊,这算什么啊……”
大家没说话,连岑真白都有些发怔,平时林子坝像个小太阳一样,天天咧着个嘴笑,好像天塌下来了,他都能乐观道:“没事嘿嘿,好歹地没裂嘛。”
宋迟彦沉声道:“和你说了我就去不成了。”
林子坝大声:“那你为什么非得要去!我和霍狗都在这,你说你,是不是厌倦了!”
宋迟彦淡淡道:“为了确认一件事。”
霍仰&林子坝&岑真白都有点下意识想问什么事,只有于小鱼看见宋迟彦看了一眼林子坝又收回目光,突然一个离谱的猜测冒上心头。
林子坝还在叭叭,是真的有点伤心了。
宋迟彦难得多说了两句:“又不是不回来,就两年。”
“两年两年!”林子坝道,“两年能改变多少事情你知道吗?万一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以后就留在七区了!你一个二区人去守护七区!你……!你二区叛徒!”
宋迟彦任由对方把各种离谱的锅扔到他头上来。
于小鱼没管alpha们了,就算那个离谱的猜测是真的,那也是他们的事情,他坐到岑真白旁边,递了个盒子过去,“小白,恭喜你考上,这是礼物!”
岑真白没想到还有这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道:“……我没有给你准备。”
“害,”于小鱼大手一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你平时帮了我那么多忙,哪还能收你的礼物。”
像起晚了帮忙答到,排队带饭,睡着了求上课的笔记……
岑真白拗不过他,只好打开,盒子里装着一副透明眼镜,看着高科技满满。
于小鱼说:“医校嘛……感觉课很多,要学的很多,背的也很多,这个眼镜它能记笔记,能录像,能翻译,能查阅,总之我觉得应该还挺有用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于小鱼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岑真白轻声道:“谢谢你,小鱼。”
于小鱼也舍不得,他扑过去,“呜呜以后我们可还得经常见!我周末约你出来玩呀?”
岑真白点了点头,“好。”
于小鱼抱着岑真白,余光却不小心瞄到了像桩木头似一动不动的霍仰。
不对劲。
以往他和岑真白别说抱了,靠近一点霍仰都应激一般地要赶跑他,这次却无动于衷?
于小鱼小声问:“你和霍仰吵架啦?”
吵架?岑真白想了想,摇头,应该算不上吧,就是各自想通了。
霍仰的病大概率好了,自然不用无意义地再来找他。
算了,这两个之间的爱恨情仇于小鱼也弄不懂,既然霍仰不来多事,他心安理得地继续贴贴,“话说小白,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岑真白不甚在意道:“听说我妈妈是一名骨科医生。”
霍仰的耳朵猛地竖起来,该死……他心情越发酸涩,简直怒火中烧,岑真白都没和他说过这些事,却和于小鱼说?
岑真白的身世于小鱼也略有听闻,“啊,那你是想找回她吗?”
岑真白一愣,他不知道于小鱼为什么会这么想,他肯定道:“不。”
岑真白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走了,他记忆里一点妈妈的影子都没有。
他不怪,没什么好怪的,岑志斌那种垃圾,走得越快越好才是正确的。
他也不想打扰女人,完全没想过。
就是……有点好奇,仅此而已。
反正他没有什么梦想,也不知道未来要做点什么,那干脆就这个吧。
“那考上了协同之后呢?”
岑真白说:“去中川医院任职。”
于小鱼又问:“那当上医生之后呢?”
岑真白也没想过,他思考半晌,道:“就一直做着吧。”
几人在霍家吃了晚饭,又闹了一会,离开了。
霍仰见岑真白把自己的碗放进洗碗池后,安静地上了楼。
头又开始痛了,明明早就过了后遗症期限。
他很难受。
他们都考上了心仪的学校,现在应该一起庆祝才对。
等林子坝三人走后,就该到两人世界了,吃蛋糕,吹蜡烛,拥抱亲吻……开车去兜风也好,去泳池玩水也好,牵手压马路聊天也好。
总之,不该是这样啊……
可都到了这种地步,霍仰怎么可能先去低头?
那之前生气的那两个星期,岂不是成了笑话?
以后岑真白该怎么看他?反正无关原则,他都会先认错,那omega就使劲作呗,在他头上拉屎,反复在底线来回蹦跶,说不准以后嚣张了,还会给他戴绿帽子。
也不会,岑真白不是那种人。
霍仰也不知道在和什么较劲,反正这口气一点咽不下去。
就这么僵着。
一直到几天后,江嘉能和霍启结束了长达两个月的出差,回了家。
此刻距离开学还有五天,而明天则是霍仰三个月观察期的最后一天。
霍仰一直没有出现任何不舒服的症状,但还得等医生宣判。
“恭喜你霍少,”医生把十几张报告单放到桌上,“信息素失渴症,彻底痊愈了。”
江嘉能激动地捂住脸,“天啊……真的能好。”
霍启宽慰地揽住自己妻子的肩膀。
明明是主人公,霍仰却站在人群的最后放,他转头,去看岑真白。
岑真白正盯着桌子上的报告单发呆,很沉默,盯了一会,竟然低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嘴角上扬,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是如释负重、开怀的笑。
那一刻,霍仰都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抱住omega。
管谁对谁错,他是alpha,宠着omega天经地义,他刚迈开脚———
“霍少,”医生叫住他,“你得来这签下字。”
霍仰愣愣的,像是傻了。
岑真白浑然不觉,转身出了办公室。
半晌,霍仰才“哦”了一声,朝医生那边走去,拿起笔。
江嘉能和霍启太开心了,前者挽住岑真白的手,“真白,我们今天出去庆祝如何?咱们吃顿好的!”
岑真白没有拒绝,“好。”
能让江嘉能说出“吃顿好的”,那么注定今晚的晚饭不一般。
江嘉能喝了点小酒,问霍仰和岑真白:“你俩又吵架了?”
岑真白乖乖道:“没有。”
霍仰把头一扭,不说话。
“诶哟,”江嘉能笑,“过几天就各自上学去了,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还吵呢?”
霍仰心一哽,嘴巴越发紧闭,他忽的感受到了一旁的视线,他微微侧过脸。
omega在看着他。
霍仰立刻做好表情管理,装作一点都不在意。
而岑真白垂着眼,似乎也很落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衣角,仿佛在盘算着点什么。
很快,霍仰就知道了。
回到家后,最后进门的omega突然开口:“霍叔叔,江阿姨,我有事想和你们商量。”
江嘉能一愣,omega从来没这么严肃过。她连忙把霍启拉到沙发上坐下,顺带把自家儿子也捎了过来。
霍仰有些不自在地坐着,怎么变成他、江嘉能、霍启坐一排,omega单独在对面?
搞得跟划清界限一样。
但如今这情况,他也拉不下脸坐到omega身旁。
岑真白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消费卡和一封红信封放到桌子上,然后郑重地推过去。
他说:“叔叔,阿姨,这里边有我这两年赚的一点钱,还有你们给我的,我都没怎么用,虽然可能远远不够……”
说得特别认真。
omega的声线清冷,就像冰凉的山中溪水在鹅卵石上流动淌下。
等等,红信封,这措辞。
大脑仿佛被敲了一下,霍仰猛地抬头看omega。
他就知道。
岑真白肯定会先来求和,他就知道!
这架势,是想跟他求婚?毕竟都爸妈见证了。
刚大学毕业就求婚?是看他俩得异地两年,提前抓住他是吧,怕他不要他了。
岑真白这小心思……
还搞这么隆重,他就知道!omega那么喜欢他,长时间憋着肯定想给他来个大惊喜。
霍仰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相对于前段时间,他现在才像是活了。
什么易感期后遗症都没了。
心脏加速跳动着,一股巨大的喜悦几乎要淹没了他,有些缺氧,chuǎn不过气,像飘了起来。
他、他待会该怎么回答?他爸妈肯定第一时间看向他,等他的答复。
“过来抱一个,我同意了。”
不行,这太快了,显得他好像很期待一样。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好像也不对,再勉为其难一点。
“咳,看你表现,有考核期的,不满意我就退货。”
这个好像不错,他就说先考虑一下。
omega道:“我……”
霍仰自己都没发现,他紧盯着岑真白,岑真白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他都没有放过。
嘴角越扬越高,感觉都要笑出声了,不行,他得压一压,他还在生气呢。
手脚发冰,他掐了掐手心,才发现自己竟然高兴得有些发斗。
omega今天穿了件短袖白衬衫,显得人干净又清爽,额发有点长,但白皙漂亮的脸完整地露了出来。
岑真白淡色的唇缓缓张开。
是了,的确是适合求婚的着装,年轻又不失端庄。
在alpha扭曲又期待的眼神中———
“我来退婚。”岑真白说。

就是有一点点奇怪,他爸妈怎么不看他?
岑真白向他求婚,肯定下意识看向被求婚的他吧!盯着求婚的那一个劲看做什么。
江嘉能问:“真白,你想好了?”
岑真白点了点头,“想好了,叔叔阿姨,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们了。”
嗯对,这个走向还是对的,霍仰的嘴角放肆上扬,下一句岑真白该说:“接下来霍仰就放心交给我吧。”
哪知岑真白说完就闭嘴了。
算了……霍仰心想,omega本来就话少,嘴巴也笨,但好亲就行。
江嘉能说,“好。”
不是,霍仰忍不住插嘴,奇怪道:“妈,你不得问我的意见吗?”为什么要代替他接受omega的求婚啊!
“哦,”江嘉能礼貌地问,“那您的意见是?”
“嗯,”霍仰眼神飘忽,“同意了吧。”
该死,他明明想的是考虑一下,怎么嘴说出来就是同意了。
相同的答案,却非要跟个小孩子似的过来插一脚,江嘉能服了,幼稚死了,她懒得搭理自家儿子,“真白,那我和你霍叔叔商量一下,近几天宣布一下……”
嗯对,是越早宣布越好,霍仰心想。
“你退婚之后,是怎么打算呢?继续在家里住,还是搬出去?”
等等,什么婚?退?什么退婚。
霍仰觉得好笑,看来自家妈也是很紧张了,这都能说错,求婚说成退婚,虽然只差一个字,但这意思天差地别好不好!意头都变得不好了!
他直接打断,不满道:“妈,你说错了。”
江嘉能:“?”
霍仰纠正道:“是求婚,不是退婚。”
突然,满堂寂静。
除了霍仰,其他三人神色各异,莫名地沉默了两分钟后,江嘉能才委婉道:“儿子,你是不是听错了?真白说的是……”
霍仰大手一摆,“妈,是你听错了,岑真白怎么可能跟我退婚?”
说罢,他又看向omega,神色里是满满的笃定与希冀,“你再说一遍。”
岑真白平静地说:“我说的是退婚。”
霍仰得意地拧头,“妈你听到了……”
戛然而止。
他猛地不动了,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甚至连表情都没放下来。
我说的是退婚。
什么?退什么?退?是退还有别的意思吗?霍仰疑惑,果然上课还是得好好听,差点连退字还有双重含义这个知识点都忘了。
霍仰动了,他又放松下来,笑了笑,虚心请教道:“退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和我想的是同一个意思吧?”
霍仰问了,岑真白就答,他的语调没有起伏,像在讲解晦涩难懂的理科知识:“取消掉、退掉我们的订婚。”
alpha又不动了。
嘴角的弧度终于僵了,他仿佛和众人处于不同的维度空间,行动都变得一帧一帧的。
看,现在又卡住了。
啪,alpha好像被人从三千米高空踢了下去,他手努力地往后摸索,想拉开降落伞,可他心死地发现,他压根没背。
霍仰一动不动,被抽走了灵魂,失了智,也失了喜怒哀乐。
不是大家惊恐,而是alpha此刻的表现太过诡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霍启都忍不住出声询问:“霍仰,你怎么了。”
嘴角一点一点落下,到平,再到下压,霍仰反应过来了,他不再笑,也不出声,只抱着臂,冷冷地看着岑真白,可眼里的怒火与侧颈的青筋无不警示着omega,这是alpha生气的迹象。
岑真白用这出吓唬他是不是?以为他这样就会妥协?
用分手来压他?霍仰沉着脸,越发愤怒,岑真白可以闹,可以发脾气,可以歇斯底里,甚至可以和他动手———!
唯独不能拿分手和退婚开玩笑!唯独不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唯独不能有这个想法!
哪来的坏习惯!
“行,”他靠上沙发靠背,翘上腿,冷笑,“你退吧。”
岑真白不会让这个婚退成功的,岑真白哪舍得。
闻言,omega点了点头,“谢谢。”
霍仰又是一声冷笑,还装呢?
江嘉能虽然觉得自家儿子有点奇怪,但没多想,她和霍启长年在外,一年不着家几次,家里两个孩子什么关系什么情况,大部分都是陈叔说的。
陈叔说两人的关系大差不差,陈叔说岑真白还继续给霍仰当保姆,陈叔说两人最近在积极治疗。
霍仰八风不动地坐着,他等着。
可两人之间的谈话,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有些坐不住,手脚比之前更冰,不,稳住,还没到时候,岑真白就想看你先低头!
江嘉能问:“住多这几天吧?开学那天我送你去学校?”
岑真白摇了摇头,“宿舍已经开放了,我昨天收拾好了一点东西,打算明天搬过去。”
“那我也送……”江嘉能说到一半,身旁的alpha毫无预兆地发作,粗鲁地拿过桌上的那个红信封,撕拉,一下子将红信封拆了个四分五裂。
里边的零钱稀稀落落地掉到地毯上。
不是情书。
岑真白解释道:“这些现钱我还来不及存进……”
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而过,霍仰跨过茶几,两三步往楼上跑。
江嘉能不小心被推了一下,骂道:“诶哟这臭小子,又发什么疯。”
alpha喘着气,他冲上三楼,一脚踹开岑真白的房间门,门因过度用力撞上了墙再反弹回来。
地上,挨着书桌,正放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袋子。
咪咪躺在岑真白的床上,听见声响抬了下头,懒懒地甩了下尾巴。
霍仰大步走进去,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往外倒。
哗啦,里边放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全部掉了下来。
都是些陌生的零碎日用品,四年前omega带来的两套破烂衣服,一些书,十几只笔,猫狸的一点零食,等等。
咪咪被吓到,从床上跳下来,躲进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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