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上前道:“皇上,学生的确有一篇文章,恰好带来了,正是讲治世的,皇上您是否要一观?”
皇上惊喜道:“哦?竟是有备而来?好,呈上来。”
大太监上前,让人把南宫强的文章给递了上来。
皇帝刚看了第一句便道:“嗯,不愧是南宫世家的公子,这文采果然出类拔萃……”
结果看到第二句,皇帝的脸开始变黑,第三句……
看到最后,皇帝的脸完全沉了下来,直接将那篇文章朝着台阶之下一扔道:“哼!好你个南宫强,指桑骂槐在骂谁呢?”
南宫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皇上发出如此雷霆之怒,他当即吓的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瑟瑟发抖道:“学生知罪,学生知罪,学生……知罪。”
皇帝冷笑一声,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啊?”
南宫强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怔了半天才道:“还请……皇上明示。”
皇帝指着他骂道:“什么叫彻底杜绝女子干政?女子干政你是指的谁?朕的母妃苏老太妃吗?什么叫向北辽求和?呵,向北辽求和?你前面写的怀柔政策,朕都认可。对内可怀柔,但对北辽那虎狼之辈,如何求和?而且你堂堂大宁子弟,却用上了求和二字。究竟是何原因,让你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朕的十万铁骑在北疆囤兵数载,为的就是与那北辽虎狼一决高下,你竟告诉朕要向北辽求和!南宫强,这也是你父亲教你的吗?”
南宫强听罢,猛然抬头看向旁边的苏予澜,低声道:“好你个苏予澜,你竟害我?”
苏予澜面色冰冷的抬着头,并未去看南宫强,心想这是你自找的,你自己硬要剽窃我的文章,就不要怪抄出问题来。
上次夏小姐的事还没让你长记性,你倒是抄出瘾来了。
而这两点,的的确确是皇上的逆鳞,如果没有当年的苏老太妃,就没有如今的皇帝,他心里就是觉得女子干政又如何,有用就行!
至于向北辽求和,他的亲生母妃就是被北辽人杀死的,他与北辽有血海深仇,这一点别人不知道,苏老太妃是知道的。
因为那位皇妃死的不光彩,死前曾被辽人□□,所以被先帝给压了下来。
南宫强疯狂在皇帝的雷点上蹦迪,皇上怎么可能不气?
眼见着南宫强有难,南宫世家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兵部尚书立刻上前来求情道:“皇上,稚子无知,您切勿动怒,别气坏了龙体。”
皇帝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南宫世家如今坐大,皇帝有忌惮,虽然这件事不会轻轻揭过,却也会给南宫世家一个面子。
他正斟酌着怎么处理,殿外便有太监跑来急报:“报,皇上,八百里加急,苏将军岭南大捷!还有,宫外被扔了十几名五花大绑的兵部押解官兵,上面还扔了纸条,说是……说是感谢兵部南宫大人的馈赠,军饷他们受用了……”
第23章
吃到这个瓜的叶斐然惊喜的滋儿哇乱叫:【嗷嗷嗷嗷!苏老太妃威武!竟然让五姑娘军直接把那些人扔到了宫门口哈哈哈!】
叶夫人和苏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全都松了口气,叶夫人道:“谢天谢地,大哥和澜哥儿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些劫。只要他们好好的,我们后面的路也能好走不少。”
而刚刚听到消息的皇帝则是又惊又怒,猛然从龙椅上弹了起来,带着一行文武大臣便来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果然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名身著兵部制式袍服的官兵,其中有一名还是九品的少尉。
皇帝可能是气极了,直接一脚踹了上去,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奈何他们的嘴都被堵着,只是被喘的嗷嗷嚷嚷,气的皇帝又多喘了几脚。
随侍见状立即架起那人,把他嘴上的布条给拽了下来,质问道:“皇上问话呢,还不快如实招来!”
那人已经被吓傻了,明明前一秒他们还在山洞里看守兵部的军饷,为什么醒来他们就被绑到了皇宫门前的青龙大街上?
皇帝见他不说话,冷笑道:“很好,不说是吧?来人,给朕打!”
还在迷糊的尉官当即口不择言道:“皇上,不关我们的事,都是南宫大人吩咐的!南宫大人说让我们先把军饷运的山里藏起来,只要拖它个月余……”
未等那人话说完,皇帝已经怒不可遏,转头看向两位南宫大人道:“南宫谨,南宫诚!你们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纷纷站了出来,双双跪到了皇帝面前,兵部尚书南宫谨说道:“皇上,这件事绝对不是此人所说的样子。兵部当天便批了苏大人的军饷,第二日便已到了洛川,怎么可能会藏在别处?”
皇帝一脸不信任的看向南宫谨:“哦?是吗?那让我们问问八百里加急的苏家军,到底有没有收到兵部的军饷呢?”
方才八百里加急的苏家军立刻上前道:“回皇上,的确没收到,只是苏将军之妹心疼苏将军,特意送了一批物资过去,这才解了苏将军的燃眉之急。”
皇帝听后眉心才稍微舒展了一下,当即下令道:“宣一品诰命夫人苏氏进宫,……让她带上六皇子。”
说完他又吩咐身边的御林卫:“把他们押入大理寺牢房,着大理寺卿亲自审理。朕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竟敢私吞军饷。至于兵部涉案的两位南宫大人,不如就暂时在家休息几天吧!你们这些年为朝廷奔忙确实辛苦,这件事有眉目前,就不用来上朝了。”
南宫谨和南宫诚父子俩傻在当场,他们不明白,如此秘密的一件事,是怎么走漏风声的。
再说,事关敬国公府,这军饷里有大半是给敬国公府的冰碳,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搞事?
呵,哪怕是有人在搞事,有敬国公在,他们也不怕!
不就是在家休息几天吗?
等风声过了,皇上自会让他们官复原职。
而那十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兵部官兵则由御林卫押进了大理寺监狱,皇帝又亲自犒赏了前来送信的苏家军,还要重新收拾心情,回去继续主持殿试。
叶府,叶斐然边吃瓜边感叹:【皇帝也挺不容易啊!这边气完那边还得对考生们和颜悦色……等等,好像也不是和颜悦色。】
【哦嚯,南宫大强当场反水,竟然说那文章是大表哥写的。真是岂有此理,你翻车了就开始甩锅了吗?】
【等等,皇帝好像更生气了,把他骂了一顿,还说他若是真的剽窃了他人文章,那么就是违背了大宁律法,是要被终身禁考加重打五十大板的。】
【啊哈哈哈哈南宫大强又翻供了,说文章是他自己写的,还说不知道这是皇上的忌讳。哎哟我说大强你就别说话了,就你这样的废物是怎么考上贡生的?嗯,皇上也在怀疑这个问题。】
【皇上说,南宫大强一错再错,实在罪无可恕,除了终身禁考外,还被夺去了身上所有功名。】
苏家人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最后,听到南宫强被废除了功名,苏夫人和叶夫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叶夫人冷哼一声:“活该!南宫家这些年来处处压苏家一头,如今终于糟报应了!”
只是还不够,敬国公府不倒,南宫家也只是个弃子罢了,倒下一个南宫家,还有无数个南宫家站起来。
哪怕军饷这件事东窗事发,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南宫家得到应有的教训。
这时,门外的公公却已经传来话,宣叶夫人带六皇子入宫觐见。
叶夫人领了旨,叮嘱了苏夫人几句,便换了皇帝新赐的一品诰命吉服,抱了叶斐然,领了六皇子上了入宫的车驾。
叶斐然已经四个月了,可以竖抱着了,他的小脑瓜子左张右望,在看到六皇子的时候就露出一个极其甜美的笑。
六皇子仿佛变戏法一般,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大肚子娃娃,偌大一个娃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藏的。
叶斐然看到那个娃娃眼睛就变的亮亮的,抱过来就要往嘴里送。
幸亏六皇子眼疾手快,直接一个软木塞给他塞了进去。
叶斐然:“呜呜呜呜嗯嗯嗯……”
【卧槽,冰美人小哥哥,你什么时候又新雕了一个?】
六皇了隐下眼神深处的笑意,伸出白嫩嫩却纤瘦的小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好像觉得捏一下不过瘾,然后又捏了一下。
叶斐然:【……是不是□□弹弹很好捏?你还上瘾了……】
叶夫人看着他俩的互动忍不住想笑,心想也不知道皇上这次叫她过去干什么?
叶斐然刚好眼前掉落一个瓜,哟了一声道:【原来皇上是要论功行赏,但是母亲已经是一品诰命了,皇上要怎么赏呢?”】
叶夫人听罢当即心中有了想法,她心想,既然那些人不想让潼儿好过,那么他偏偏不让她们如意!
到得皇宫,叶夫人便听到了大太监唱点三鼎甲的声音远远传来:“皇上钦点,状元苏予澜;榜眼齐天恩;探花丘正纲!”
叶夫人听的热泪盈眶,双手合十朝上天祈祷着:“谢天谢地,佛祖保佑,澜哥儿中状元了。”
旁边的胡公公也真心的朝她道喜:“苏公子虽出身武将世家,却是一身的好文采,皇上听了都是赞不绝口。尤其是那篇《兴民策》,真是艳惊四座啊!”
叶夫人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塞到了胡公公的手里:“多谢公公,您也讨个彩头。”
胡公公喜笑颜开的收了钱,宫里的太监向来会捧高踩低,如今见苏家大公子中了状元,自然会多说几句:“这次皇上也是要赏赐叶夫人,您只管多说几句好听的,皇上自会有定夺。”
叶夫人明白了,谢过胡公公后,便在殿外等着听宣。
远远的,叶夫人便看到了文官阵列里的叶承泽。
如今从三品的叶承泽好不威风,手持笏板,人模狗样的看着倒像是个人,谁知道却不做人事。
叶斐然却兴奋了,他看到朝中站着的那一个个文武大臣,那看到的哪是文武大臣啊,那分明是一整块偌大的瓜田啊!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吃起,就只能挑着头顶冒绿光的吃起了:【少师大人的第九房小妾生的貌美如花,竟是表哥为了求官亲自把自家表妹送给恩师的。哎哟少师大人真是老当益壮,一把年纪了还能和十九岁小妾夜夜笙歌。就是小妾的真爱仍然是表哥,晚上和太师一对梨花压海棠,白天和表哥一床大被覆鸳鸯……】
崽崽的声音极有穿透力,整个上乾宫正殿包括宫女太监全都听到了。
也不知道上乾宫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机制,叶斐然的心声竟然所有人都能听到。
正在等着下朝的少师大人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仿佛炸了朵绿色的烟花,旁边的几位大人似笑似不笑的看向他,看的他老脸一阵绿。
叶斐然的声音还在继续:【少师大人的小妾现在还在和表哥私会,正往杨柳巷走呢……】
少师大人终于站不住了,朝皇帝嗑了个头道:“皇上,老臣家中有事,先告退了,先告退了……”
众大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问:“刚刚……戚大人可曾听见?”
戚大人也是一脸迷茫:“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大殿之上点破……点破……嘶,你别说,少师大人真是老当益壮啊!”
所有人脸上皆尽是吃了瓜后的满足感,谁料下一秒,叶斐然的声音又传来:【太子少傅大人生的一表人才,三十岁不婚不育,原是因为……啊……这个表示理解尊重。怎么说呢,少傅大人倒是清正廉洁,这点小毛病大概也不能算作污点吧?】
没有吃到瓜的众人抓耳挠腮,痛苦极了,都想继续听。
有人小声议论:“少傅大人到底因为什么不婚不育?这人话也不说明白,要不你去问问少傅大人?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
旁边的大理寺卿嗤笑一声:“你怎么不去?就他那张驴脸,我才不去触霉头!再说你看他像不行的样吗?”
同样听到声音的太子少傅脸上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面白无须的脸上尽是凛然正气,也是朝堂之上难得的不党不同的好官了。
正殿之上,皇帝看够了热闹,才终于开口道:“宣,一品诰命夫人苏氏觐见。”
其实刚刚叶斐然的心声,皇帝也听到了,众人吃瓜的时候,皇帝也在跟着吃瓜。
众人好奇的时候,皇帝自然也好奇。
而且他隐约记得,在潼儿死的当天晚上,他也听到了类似的声音。
当时他只觉得恍恍忽忽是自己听错了,今日一想,那应不是听错了,它是真实存在的。
可当他想问出口时,却也仿佛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可怕神秘力量,根本就无法将想说之事宣之于口。
不过皇帝也不是白当的,他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挂上了一副十分温和的笑意:“苏姑娘到了?看来你把六皇子养的很好,这几日不见,竟越发的灵动白净了。”
文武百官们也都朝叶夫人和六皇子的方向看去,只觉得皇帝这亲爹滤镜有点厚,六皇子的眼神明明还是痴痴傻傻,呆滞无神。
倒是脖子上挂着的那串佛珠十分精致,散发着让人迷醉的清香,据说是长宁寺千年积攒下来的沉香木雕制而成,能破除秽气清心明目,对六皇子的病情很有助益。
但就眼下这个情况来看,这助益好像收效甚微啊!
叶斐然张着一双明动的大眼睛左张右望着,一点都不认生的看着明堂之上的皇帝,感叹了一句:【今日的皇帝好生威风,冕旈果然是最有帝王之相的特征。就是皇上的性子太软了,虽有治世之才,却无安邦之威啊!】
叶夫人心下一惊,这孩子真是口不择言,万一惹恼了皇帝可不好啊!
文武百官们也听到了这声吐槽,前面夸的那句倒是没什么,后面虽然说出了事实,可对于帝王来说,这可是忌讳。
谁料皇帝只是一怔,随即轻笑出声,心想这朝堂之上,竟然真的有人敢说实话了。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听说苏姑娘为了帮助哥哥解秦岭燃眉之急,将自己傍身的财物悉数捐出,全都给了苏将军做军饷?”
叶夫人缓缓躬身道:“回皇上,是,臣妇只是为家为国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实不敢拿出来宣讲。”
皇帝又问:“苏姑娘这是第一次这么做吗?”
叶夫人沉默,叶斐然却开始扒拉着旧瓜开始吃,崽崽的心声在朝堂之上震天响:【那当然不是第一次了,荣成九年义安之战,军饷只到了六成,我娘亲贴掉了一半嫁妆才解了舅舅燃眉之急。荣成七年,北疆增援,竟只收到了四成军饷,我娘又带人四处筹集军粮,把庄子上囤了七年的粮食拿出来给将士们应急。就这样,都冻死饿死上千人……太惨了……】
皇帝听罢,猛的一拍龙椅,怒声道:“南宫谨!南宫诚!”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叶斐然被吓了一跳,吃瓜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站在百官之首的敬国公脊背竟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南宫世家恐怕是保不住了。
这些年来敬国公府把持朝政,拢络大半朝臣,几乎将皇帝全部架空,手底下何止一个南宫世家。
听到皇帝叫他们的名字,敬国公立刻上前行礼道:“皇上,南宫谨和南宫诚已经被押进了大理寺监牢,您自管找大理寺卿细细审来,万万不要气坏了龙体。”
身为皇帝的国丈,敬国公一呼百应,他一说话,底下的文武百官们当即跟着附和:“是啊皇上,敬国公说得对,您万万保重龙体。”
“臣附议敬国公,大理寺卿一定会好好审理此案的。”
“南宫谨和南宫诚自是罪不容赦,但此事还得慢慢调查,总得有证据才行啊!”
叶斐然的吐槽适时传来:【好家伙,到底谁是皇帝,敬国公吗?怎么敬国公说话比皇帝还管用?】
本来都快要被说服的皇帝,瞬间也反应了过来,抓起大太监手里的茶杯便朝台阶下砸了过去,杯盏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文武百官们也跪了一地。
皇帝的震怒自明堂之上传来:“你们一个一个,口口声声让朕保重龙体。怎么?南宫世家朕是动不得了是吗?”
鹌鹑们:“臣等不敢……”
皇帝指着大理寺卿道:“沈锋!你现在就去给朕查!把南宫世家给朕查个底儿朝天!我就不信了,堂堂大宁朝,军饷却不能足额的发放到守将手上。却要让一名小小女子,舍了自己的嫁妆田产,去前线支援亲哥哥打仗!我看这大宁朝,离亡国也不远了!”
这回连敬国公都跟着跪到了地上,吓的大气儿也不敢出,那毕竟是皇帝,他们在私底下可以搞小动作蒙蔽他的视听,让他无法直接接触到关键信息,却无法直接以下犯上,毕竟苏家军还在皇帝的手上,他们这些文臣再能搅弄风云,也无法抗衡武将的刀剑。
叶斐然吃了半天旧瓜,吃的有点昏昏欲睡,南宫世家盘根错节,恐怕想要审出什么来,难度不小。
就看皇帝的决心了,如果他真的想要彻底整肃朝纲,应该还是能挖出一些东西的。
大理寺卿领命去审南宫世家的人了,敬国公却朝门口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刻会意,转身匆忙离了宫。
皇帝处理完南宫世家的事,才又转过头来对叶夫人道:“苏姑娘深明大义,又对六皇子照顾有加,朕之前才封你做了一品诰命夫人。说白了,这个诰命封的,也不过是给六皇子撑场面的。如今你又立如此奇功,朕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封赏你了。这样,你所亏欠下的亏空,朕会如数从国为拨出来补还给你。除此之外,朕还会加封苏将军三品定远大将军。只是苏姑娘你,身为女子,朕着实不知该如何封赏你了。”
叶夫人知道,皇上想让她开口,但她心里也明白,皇家的封赏表面风光,却也暗藏着许多雷霆。
她想了想,缓缓上前道:“皇上,臣妇身为朝廷的一品诰命夫人,其实已经心满意足了。臣妇不想要什么封赏,如果您真的想封赏的话,那便封一下六皇子吧?他少小失恃,臣妇又是一介女流,恐难事事护他周全。再加上六皇子的情况特殊,难免会有人对他生出大不敬。若是皇上给了他封赏,六皇子过的也会顺遂些。”
皇帝听罢,当即夸赞了叶夫人:“苏姑娘大义!果然如苏老将军一般,是心怀天下的好儿女。只是,六皇子还小,又情况特殊,朕如何对他进行封赏呢?”
叶夫人道:“正是因为六皇子情况特殊,您就算怎么封赏,都不会有问题。臣妇说句不好听的,六皇子是个痴儿,您就算封了他亲王又能如何呢?除了能给他个王爷的威望,其余什么都做不了。这也只是皇上为人父的一番爱子之心,想必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吧!”
众文武百官一听,反对声立刻一浪接一浪的传来,首先站队的是敬国公府的忠诚拥趸之一,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出列道:“皇上,臣以为,六皇子的确太小了。不如多封些财帛金银傍身,就算封了王位,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啊!”
叶斐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看户部尚书,立刻开始扒拉他的瓜:【户部尚书刘景,身上本来没什么功名。但因为娶了昭宁郡主而被老王爷安排到了户部,关系户确实好升迁呐……就是刘大人颇为惧内,昨晚因为左脚进门,被夫人给踹出了卧室,连书房都没得睡,最后和门房挤了一晚上……】
户部尚书周围的人一脸震惊的看向刘景,满脸都写着:哦?刘大人竟然和门房挤了一晚上?真是不容易啊!
叶斐然还在继续:【昭宁郡主怕他在外面养外室,看的也颇紧,还下了夜禁令,如果亥时前没回去,就会派八名家丁把他拖……】
朝堂众大人惊呆了,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户部尚书终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道:“皇上,臣刚刚就是瞎说两句,臣附议一品诰命夫人!”
皇帝乐得看热闹,见户部尚书这么说,便道:“既然刘爱卿也没意见……”
又有一名大臣站了出来:“皇上还请三思,六皇子前面还有四皇子。四皇子十二岁尚未封王,这六皇子才六岁,封王恐怕难以服众啊!”
叶斐然又开始扒拉这个大臣的瓜:“礼部侍郎……曾天寿,五十岁的老进士,混到礼部侍郎已经七十多岁了。就是人老心不老,昨晚还去流连快意楼,点了四名美姬做陪……”
众人吃瓜的眼神又投向了礼部侍郎,曾天寿的脸都绿了,他嚷嚷着跪伏到地上:“皇……皇上,臣……臣没别的意思。臣的意思是既然六皇子难以服众,不如就对外宣称,此时封王对六皇子的病情有好处。皇上爱子心切,这才提前封王。”
皇帝的唇角终于勾了起来,他又看向叶夫人怀里的婴儿,冷哼一声道:“倒是要多谢谢诸位大人给朕出主意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大人有不同的意见啊?”
众大人:……不了不了,求给留条苦茶子。
叶斐然见没有人说话了,也懒得再找瓜吃,今天吃的这些瓜足有两百瓜币,果然朝堂上的瓜更值钱呐!
皇帝见没有大臣反对了,当即便下旨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封六皇子为逸亲王吧!朕对琮儿无甚期待,只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一生安逸。”
听到皇帝下令后,众大臣便纷纷跪地高呼:“臣等拜见逸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25章
叶斐然又在心里为娘亲欢呼:【娘亲好厉害!嘻嘻,不但给我撕来了万惯家财,还给六皇子撕来一个王位!我的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娘亲啦!】
叶夫人又被儿子的发言吓了一跳,结果并未发现周围人有任何反应,看来这句话只有自己能听到。
儿子的这个系统机制真的十分护主,不利于主人的,不该听到的人一律听不到。
叶夫人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听到了。
六皇子压下悄悄勾起的唇角,却又装回了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未让任何人察觉出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皇帝做完这个决定后,又是一脸笑意的看向了叶夫人:“像苏姑娘这样的义女子,朕也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那么朕便将青龙大街的前邑王宅邸赐给逸王和他的义母一品诰命夫人苏氏,苏氏乃淑贵妃临终前托孤,可不与其夫叶大人相关联。”
意思是义母仅仅是义母,渣男当不成义父,这只是叶夫人的个人荣耀。
皇帝又道:“苏氏可与逸王同住逸王府,当然,为了更好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你们暂时还住在叶府。叶爱卿,朕的儿子打扰你们夫妻生活了,你没有意见吧?”
叶承泽诚惶诚恐的跪了出来:“臣荣幸之至,臣惶恐至极!”
心里却在冲着皇帝骂娘,心想你把我和六皇子硬扯到一个阵营里,而我们户部又在敬国公手上,是故意想让他给我穿小鞋吧?
皇帝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点头道:“嗯,你有这样的夫人,应当珍惜才是。朕听说你新抬了妾室入府,都是夫人亲手为你大操大办的。得贤妻如此,连朕都很是羡慕啊!”
这话虽是在前廷说的,却是说给后宫听的。
叶斐然的心声竟然还在此时适时的响起:【噗嗤,皇帝真的很会阴阳怪气啊!他这不是在说正宫善妒吗?】
古代的这种制度之下,自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对女子的确苛刻,可也不能因为它对女子的苛刻,就拿起屠刀面向其余女子。
敬国公的老脸通红,身为国丈,说皇后不贤,不等于是打他的脸吗?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敢说话,生怕皇帝再点自己。
皇帝后面又夸了叶夫人许多,诸如苏门教女教子有方,非但出了像苏老太妃和苏姑娘这样的好女子,还出了像苏公子这样的好儿郎。
顺便还夸了一句苏予汐,说他一身好武艺,整个皇宫大内无人能及。
今日这朝会,算是给足了苏家人面子。
以至于下朝的时候,许多朝中官员都跑来找叶夫人行礼,叶夫人处理的也是落落大方十分得体。
甚至还有相熟的官员上前来打招呼:“苏姑娘嫁人后咱们便再未见过,从前在马场上,苏姑娘可是英姿飒爽连男子都不及啊!”
叶夫人浅笑着回应:“朱大人如今也是风采不减当年,竟已是二品大员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朱大人当年一度十分痴迷叶夫人,但是叶夫人是个颜控,朱大人名叫朱大昌,人如其名长的也像根猪大肠。
大家私下里都叫他猪大肠,说猪大肠想追神仙妹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唯有叶夫人对他的追求十分正式的回绝了,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那时候她正追随父兄四处征战,十五六岁的年纪才不想嫁人呢。
好在朱大人第二年便娶妻生子了,让叶夫人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不喜欢欠人债,更不喜欢欠情债。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叶承泽看在眼里,眼神中的冷漠几乎不加掩饰,直到朱大人走远了,叶承泽才几步上前走了过来,声线森冷的说道:“夫人方才好生威风,连我这个做夫君的都自愧不如了。”
叶夫人的眼里也不见温度,嗤笑一声道:“夫君难道忘了?我可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应付这种场景算得了什么?还有,叶大人是不是忘了?从三品官员见到一品诰命夫人,可是要行拱手礼的。”
说话间,几名从三品的官员便朝叶夫人这边走了过来,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
叶承泽被架在了火上,没办法,只得也朝她行了个礼,转身没好气的走了。
叶斐然看着渣爹气鼓鼓的背影,啧啧吐槽了两声:【开始无能狂怒了吧?没用的男人是这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