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暗无天日的生活,让柳半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生命力,可是哥哥给的药救了她的命。
她熟知药理,按照天数把药吃了,就这么吃了半个月,竟恢复了大半的体力。
但她还是装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让柳贵人放松了警惕,这才留了个宫女守着她,带着其余的三个人去各宫院串门子。
待到柳贵人走后,柳半夏一脸痛苦的敲了敲暗阁的门,门外的宫女冷哼一声道:“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儿,别耍什么花招,这里可是皇宫,你以为自己能跑出去吗?”
柳半夏沙哑着嗓子道:“这位姐姐,麻烦你把恭桶给我,这暗阁里阴暗潮湿,我又有些拉肚子了。”
宫女并未怀疑什么,只是十分不耐烦的放下了手上的糕点,没好气的说了声:“事儿可真多,真不知道贵人为什么要把你养在宫里,不过是个犯了罪的宫女,处理了不就好了。”
说着她去外面拿了恭桶,拉开暗阁递给了她,就在这一片刻的工夫,柳半夏拿出藏在药瓶里的银针,径直扎进了宫女的头顶穴位里。
宫女轻飘飘的倒了下去,柳半夏快速的换上了她的衣服,又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条,那是前几天良妃身边的宫女过来悄悄塞进暗阁里的,上面是一张地图,让她按照地图标的方向走,就会有人带她离开皇宫。
虽然柳半夏半信半疑,可这是她这些年来唯一的机会了。
终于,她趁着储秀宫里这会儿没什么人,跌跌撞撞的从后门跑了出去,又顺着地图的标志跑到了后花园的假山后面,顺着假山后面的小路跑到了通往东宫的一条小路上。
刚要再往前跑,就被一个身影给拽进了墙角的夹缝里。
柳半夏吓的惊呼一声,却被那人给捂住了嘴:“别喊,我是带你出去的人,现在开始听我的,我带你去见柳杏林。”
柳半夏当即安静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身体却还在不住的发抖。
那人放开柳半夏的嘴,是一名长相十分普通的小太监,他朝柳半夏点了点头道:“随我来。”
小太监带她爬过通往东宫的狗洞,东宫就相当于一半在宫外了,它有属于自己的宫门。
小太监也没带她走正门,仍旧爬狗洞出了东宫,把她带到一个矮巷,有辆马车正等在那里。
看到那辆马车后,小太监便松了口气,指了指它道:“你快去吧,我要回去了,离开的时间长了会被发现的。”
柳半夏沙哑着嗓子道:“多谢救命之恩,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小太监道:“你不用知道我叫什么,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姑娘快走吧,迟了以免生事。”
柳半夏点头,转身便上了马车,一进马车她便哭出了声,眼前之人正是柳杏林,她一头扎进柳杏林的怀中哭道:“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柳杏林抱住柳半夏,只觉得妹妹如今干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他轻轻松松就能抱起来。
他满是心疼的摸了摸瘦脱了相的柳半夏,心疼道:“妹妹,你……受苦了。”
可能是见到哥哥后柳半夏终于放松下来,竟轻飘飘的晕了过去,这可吓坏了柳杏林,马不停蹄的把他带回了一处别院。
他知道柳半夏不能回柳府,不说别的,单单是柳悬壶都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见马车走远,洛亲王和苏予澜才从矮巷后面走了出来。
苏予澜问:“你这么救她,后面是有什么计划?”
洛亲王点头:“我们苏家隐忍这么多年,是时候肃清一下朝野了。”
喜气洋洋的京城街头,一时间让苏予澜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感。
洛亲王拉住苏予澜的手,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去一趟锦衣阁。”
苏予澜问道:“锦衣阁?你要做衣裳吗?不对,王府的衣裳不都是由内务府来做的吗?怎么还需要王爷亲自跑锦衣阁了?”
洛亲王轻轻笑了笑,小声道:“这个……一些很私人的衣服,还是要在锦衣阁定制的。”
苏予澜听岔了,脸上当即红了红,说道:“那……那你去吧!对了,今晚我不过去找你了,晚上有家宴,如果你有时间也一起过来吧!苏老太妃不在,你一个人过年也挺冷清的。”
洛亲王却犹豫了,说道:“嗯……我今晚也有点别的事,没事,你们先吃,左右初一我也要去给表兄表嫂表姐拜年的。”
苏予澜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洛亲王则从怀里拿出一张草图,十分满意的欣赏着:“嗯,这会是一个大惊喜吗?希望我的澜儿不要生气才好。”
大年初一,一岁四个月的叶斐然坐到了餐桌前,上次过年他没有实感,毕竟自己才是个四个月大的崽,今日过年他终于感受到了古人对于春节的仪式感。
从腊月初八就开始准备,出了正月十五才算真正的把年过完。
叶斐然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流口水,心声道:【我怎么看着这些食物有些眼熟?这不是铁板羊肉吗?这不是酸汤肥牛卷吗?啊啊啊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冷锅串串!嗷嗷嗷,古人的智慧这么早就在餐桌上盛行了吗?这这这,不对劲吧?】
后知后觉的叶斐然开始怀疑,苏家人里该不会有穿越者吧?
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外,还有别的穿越者存在?
此时的他突然激动了起来,如果真的存在穿越者,那自己岂不是不再孤单,有老乡了?
叶斐然的心声震天响:【我现在知道了,难怪苏家那个小贵人什么都能解决,任何危险都能化险为夷。原来他也看过那本书吗?不知道那个小贵人是谁?该不会是六皇子吧?……不太像啊!六皇子一看就是土生土长的。】
苏家众人听着他的心声有些崩不住了,心想这小家伙还挺会给他们台阶下,他们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菜的事,这下不就找到借口了?
于是吃饭的时候,苏皓青先端了杯子,抬手对众人说道:“让我们先敬苏家的小贵人,如果不是他,我们苏家可能早就在这场争斗中家破人亡了。来来来,祝我们的小贵人做一辈子的小少爷。”
叶斐然的眼睛bling又亮了,心想原来苏家的小贵人的心愿也是做一辈子的小少爷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工作什么的才不想工作呢,做一辈子混吃等死的小少爷多好!
苏家众人一同举杯,就连六皇子也跟着举了杯,喝了点葡萄酿造的酒液。
叶斐然还没学会用筷子,拿着个勺子吃着眼前盘子里众人给他夹的各种好菜,一岁多的他已经什么都可以吃了,只要能咬动,他都来者不拒。
如果不是年纪还太小,他还想尝尝古代的酒,听说古代的酒十分醇香,并不似现代的辣喉。
吃完饭后叶斐然又被六皇子抱到院子里燃放爆竹,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一整夜,耳边都是爆竹的燃放声,大街上直到后半夜都是热热闹闹的人声,还有很多小贩的叫卖声。
京城整个正月都没有宵禁,人们可以嗨一整个正月。
猜灯迷,打铁花,投壶,摔跤,胸口碎大石……
第二天叶斐然就兴高采烈的出了门,六皇子带着他把京城一应可以玩耍的项目玩了个遍。
他手里拿着糖葫芦,兜里揣着贻糖,还指着不远处的糖人儿喊:“那个,那个,崽崽要吃那个。”
六皇子无奈,只能再去给他买来,好在他买了也不怎么吃,只是拿着玩,玩够了就赏给下人们吃了。
一整个正月叶斐然都玩的不亦乐乎,吃胖了两斤,整个崽看上去又壮实了不少。
比起古代普通一岁多的崽,叶斐然简直像个大哥哥。
相较于苏家这边的风平浪静,储秀宫里却爆发了一个不小的风波。
柳贵人说她丢了家传的重要信物,内务府派人搜了好几遍,其余宫的娘娘们也走了个过场。
有皇后做主,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也没搜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柳贵人给气病了一场。
柳贵人哪里是气病了,而是借病悄悄溜出了皇宫,去柳家探查了一番,也没在柳家找到人,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宫。
回去便气的砸了满地的碎瓷,恨恨道:“柳半夏,你等着,我让你们柳家吃不了兜着走!”
而平安在别院住下的柳半夏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也把当时的情况和她哥说了一遍。
柳杏林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洛亲王,让洛亲王千万小心宫里的柳贵人,说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社稷的事。
洛亲王心想,该做的她都做了,这个时候再小心也已经晚了。
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背后的指使者到底是谁。
苏予澜借着初二拜亲的时间,又悄悄和洛亲王约会,两人说话的时候谈起了这件事。
苏予澜道:“柳小姐那边安全吗?你有没有派人守着?”
洛亲王懒懒散散的倚在榻上,手上拿着扇子扇着风,点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保证做的天衣无缝,一定不会让他们再钻到空子。有些事我只是不想去做,不想去操那份儿心。但如果我决定去做了,就绝不会出纰漏。”
这一点苏予澜是相信的,否则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小安子背叛他。
苏予澜点头,却被洛亲王拉进怀里,搂住他的腰道:“你是在担心我?”
苏予澜被拉了个趔趄,扑到了洛亲王的胸堂上,两人相恋一段时间,也没有最初在一起时的生涩了。
尤其是苏予澜,他顺势趴到了洛亲王怀里,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乖乖的应道:“当然担心你了,我现在已经难以想象如果没有你的我会变成什么样。这些日子以来,我想象了无数种未来的人生,没有一种是不属于你的。锦棠,我发现我好像……”
洛亲王不扇扇子了,他往上抬了抬身子,声音自胸腔传入苏予澜的耳中:“好像什么?”
苏予澜的脸色微红,但还是说了出来:“我好像也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了。”
洛亲王听了苏予澜的话高兴极了,直接将苏予澜掀翻在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澜儿,此话当真?”
苏予澜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不是问了句废话?如果不当真,我又为什么和你不清不白这么长时间,自然是心悦你才会愿意与你亲密的。”
洛亲王笑了两声,没再说话,而是去吻苏予澜的嘴唇。
每次和洛亲王亲密接触,苏予澜都要羞的脸要滴出水来,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但他还是大着胆子搂住了洛亲王的脖子,脸颊热乎乎的回应着他的亲吻。
这次苏予澜第一次对他的亲吻有所回应,洛亲王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愫,甚至连呼吸都更加粗重紊乱了。
直到身下的苏予澜僵在那里,猛然推了推他的胸膛,洛亲王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澜儿,别动,你知道我内心的渴求。我答应你尊守君子协定,可是我……对你的每一次触碰,都要用一万分的力道去压抑内心的欲望。我不脱你衣服,就这么让我……好吗?”
如果叶斐然在偷看,肯定会嘲笑洛亲王的渣男语言:我就蹭蹭,不进去……
可是这个时候的苏予澜能怎么办,他根本拒绝不了洛亲王的请求。
哪怕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也只是脸颊热烫的点了点头,哑声道:“你……不许乱动,若是敢乱动,我以后便……不再理会你了!”
洛亲王低低嗯了一声,只是用力的攥紧了苏予澜的十指,阵阵力道便将苏予澜包裹住。
苏予澜的脑袋轰隆一声仿佛爆炸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洛亲王才轻轻吻了吻他有唇角,满含柔情的说道:“澜儿,我真的好喜欢你……”
可能是房间内的氛围过于舒适,苏予澜竟睡着了,醒来后洛亲王刚刚沐浴过,更了衣,但头发还湿着。
他懒懒裹了裹身上的薄被,问道:“几时了?我睡了多长时间?”
洛亲王答:“不长,不足一个时辰,我和表兄表嫂说了,说你吃醉了酒,今夜宿在我这里。”
苏予澜的内心挣扎了一下,便理所应当的继续躺下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不停的学习,不停的成长,不停的变成一个更加优秀的人。
如今稍稍停下来,才发现你停几步,你的世界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甚至可以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
这几天休沐,他已经连续休息了好几天,白天有空就往洛亲王这里跑,洛亲王就带他去玩各种好玩的,吃各种好吃的。
有时候也会生出被带坏的愧疚,可他很快乐,人生真正的快乐又能有多少,和他在一起就非常快乐。
洛亲王见他懒洋洋的样子,上前问道:“嗯?我们京城贵子们的榜样,今日为何如此懒怠?”
苏予澜不上他的高台:“我可不是什么榜样,谁家榜样不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坏榜样还差不多。”
洛亲王笑了,说道:“榜样和娶妻生子有什么关系?谁家儿郎二十岁就官至四品?没有吧?”
苏予澜如今是鸿胪寺少卿,也是公认的鸿胪寺卿接班人,搞外交的一把好手。
苏予澜懒懒道:“从四品,你没经过皇上允许就给我升了官,皇上知道了可是会罚你的。”
洛亲王道:“你不知道在外面,官家归乡,从来不带从字吗?”
苏予澜被他逗笑了,心想世人皆爱脸面,他也一样,但是他从来不在这些地方好面子,只会在才识学问上要强。
苏予澜裹了裹被子,示意洛亲王坐过来,他抬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轻声哼道:“王爷,我不想起来了。”
洛亲王半拥着他,笑道:“好,不想起便不起,我们在榻上吃,我喂你都可以。”
苏予澜觉得自己简直是那祸国的妖姬,扰得那君王不早朝,幸好洛亲王只是个纨绔,可以陪着他一起胡来。
但他俩都明白,眼下的宁静,也只是暂时的,有一场风波迟早要来。
好在让他们消消停停的过完了正月,到了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叶斐然又闹腾着要去看舞龙灯。
苏皓云年后忙于生意没时间带他去,六皇子纵着他,便带着他出了门。
舞龙灯的广场在洛亲王府所在的街道,而且每年的二月初二都是皇帝巡游京城与民同乐的时候。
这个时候百姓会分立两侧等着面见圣颜,是一年中京城最热闹的一天。
叶斐然也喜欢凑热闹,两人的马车便停在了皇帝的必经之路的路口处,到时候皇帝会乘着高高的车驾朝道路两侧的百姓挥手。
眼看着皇帝的车驾远远的便过来了,忽然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不好了,洛亲王府着火了!”
人群里传来阵阵骚乱,侍卫们纷纷拔出长刀护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见状赶忙问道:“怎么回事?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大太监小跑着上前询问情况,又飞快的跑回来回道:“皇上,说是洛亲王府失火了。”
皇帝一听,当即惊道:“什么?洛亲王府失火?”
他心里担忧自家弟弟,便挥手吩咐道:“快快去看看,洛亲王有睡懒觉的习惯,你们随朕一起去救火!”
大太监一声尖锐的吩咐:“快快快,摆驾洛亲王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便转道朝着洛亲王府的方向跑去,其间跟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整条街的人都跟着一起过去了。
叶斐然和六皇子也看到了洛亲王府那熊熊的浓烟,叶斐然知道事情的原委,倒是不担心,但他好事儿啊!
他扯着六皇子的衣袖道:“哥哥,咱们也去看热闹吧!”
六皇子点头:“只能远远的看着,近了会伤到你的,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叶斐然明白,那些带刀侍卫可不止待在皇帝的周身,那周围的建筑物屋顶上也全都是。
如果是平常,六皇子还能带着叶斐然去屋顶上看热闹,今日是不可能了。
他们把马车远远的停在了距离洛亲王府几十米的对街,远远的便看到几名大臣也跟着冲进了洛亲王府。
叶斐然心声里笑的咯咯咯:“这些人冲的可真快呀!大概都是为了朝敬国公交投名状的吧?哟,渣爹首当其冲,真是了不起,这个时候他的行动倒是挺敏捷。想不通,他有那么多资源,为什么非得听叶其琛的?唉,还真把这个儿子当宝贝了?”
六皇子听着叶斐然的碎碎念,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不得不说洛亲王安排的这场好戏非常精彩。
皇帝见来了那么多大臣,便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也跑来了?”
叶承泽跪到皇帝面前道:“皇上,臣等前来护驾,洛亲王府的火太大了,您还是不要上前了。洛亲王那里,有臣等呢,臣现在就去把洛亲王救出来。”
着火的地方正是中院,如果有心人仔细的观察一下就可以看得出,火是冲着洛亲王私库的方向去的。
皇帝挺着急的,问道:“洛亲王怎么还没出来?来人,快去找洛亲王,快快去找!”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皇帝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弟弟,真情实感的把他当自己人。
叶斐然知道,这个时候就轮到小安子出场了。
果然,只听人群中一声呼喊:“不好,不好,王爷的私库要被烧了!快来人呐,快和我去救火!”
皇帝被气笑了,扯住他道:“这个时候管什么私库不私库,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小安子瑟瑟发抖道:“皇上您有所不知,王爷十分宝贝这个库房。不过您放心,王爷他并不在府上,一早便出门了。”
听到小安子这么说,皇帝便放下心来,点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库房救火!”
众人拎水捅的拎水捅,拿扫把的拿扫把,纷纷朝库房的方向跑去。
小安子指挥着众人踹开了库房的门,开始一件一件的把东西从里面抬出来。
可以看出这些年洛亲王积攒了不少家业,一口口的大箱子和一样样的彩宝艳羡了众人。
皇帝心里还是很着急,一遍遍的问:“洛亲王找到了吗?怎么还没回来?自己家都烧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到处逛,像什么话!幸亏母妃近日不在京中,否则朕的心里可怎么放得下?”
大太监在一旁小心的安慰着:“皇上您放心吧!王爷他一定没事儿的。”
远处的酒楼,苏予澜问洛亲王:“你还不现身?这场戏要是没有你,他们可是唱不下去的。”
洛亲王轻笑:“急什么?先让他们唱一会儿,这还不到我登场的时候。”
两人远远的看着王府中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的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这些人演的还真是卖力。
直到一口大箱子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那抬箱子的人好巧不巧拌了一跤,大箱子子的盖子咔嚓一声被摔飞了出去。
洛亲王还用扇子指了指,点评道:“这场戏演得不好,你看看,摔的不够自然,太刻意了。”
苏予澜叹气:“好了,该你上场了,我在这儿等你。”
洛亲王道:“你就别等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众大人也别想休沐了,去宫门口等着吧!估计一会儿,皇上就得宣召文武百官们议事。”
这种事也不是皇帝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那可是谋反的大罪,必须得让文武百官商议才能定论。
洛亲王府,大箱子咔嚓一声落地,吓的小安子赶紧去找崩开的盖子,眼尖的大人却吓的大叫一声:“啊这……龙……龙袍?”
众人一听,立刻被这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前来救火的文武百官们全都围了过来。
一看到箱子里的龙袍,所有人都被吓的呆愣在了当场,小安子更是吓的缩成了一团,企图把箱子盖住,却被叶承泽一脚踢开给拦了下来,又转头对皇帝说道:“皇上,您看这……”
皇帝皱眉过来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明晃晃一个金色龙头,龙头旁边还放了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不言而喻。
大太监见状立即道:“快快封锁证物,抬到堂上,请洛王爷上朝吧!”
身为皇帝的掌印太监,大太监确实有这样的职能,皇帝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了,眼下十几双眼睛看着,他不得不让大太监把下面的流程全都走完。
直到他坐到了明堂之上,洛亲王站在堂下,文武百官也都被请上了朝,他才缓缓开口问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洛亲王打开折扇,看了一眼那口大箱子,笑嘻嘻说道:“皇兄,什么误会?这箱子正是臣弟的啊!”
皇帝嘶了一声,心想我给你台阶下,你能不能就坡下驴先应着?
就算你有这造反之心,念在你是在兄弟的份儿上,我也不想将你赶尽杀绝。
更何况他是不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家弟弟会造反的,如果想反,他又何必如此大废周章,早就有机会把自己掀翻了。
皇帝清了清嗓子,说道:“锦棠,你……你再想仔细了,箱子里的东西真的是你的?”
洛亲王扇着扇子道:“是啊皇兄,我亲手放到里面的。”
皇帝的头都大了,心想这孩子怎么如此不上道!
你就算受了奸人指使,如今事情败露,也该把自己撇得干净些吧?
上赶着承认,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一旁敬国公也没见过如此上道的,当即上前道:“皇上,既然洛亲王都承认了,依臣之见,也没有什么好议的了吧?”
皇帝捏着下巴,心里快愁死了,沉吟道:“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总要……问一下原因吧?”
洛亲王收了扇子,点头应道:“是啊皇兄,臣弟是该说说原因。其实……起因吧……也挺简单的,臣弟只是生出了这份心,但又不好宣之于口。于是只好把它藏在了箱子里,希望有一天老天爷可以看到我的用心。本以为这件事会一直藏匿下去,谁料连老天爷都在帮我,看来是我的一片诚心感动了上苍,今日这件事,臣弟说什么也要做成!”
文武百官:啊这……
这辈子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把造反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还是在当今皇帝的面前如此大言不惭的说。
敬国公也被惊呆了,跪到地上说道:“皇上,洛亲王他如此大逆不道,臣肯求皇上加以处置!”
洛亲王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十分虚心的说道:“臣弟自然认罚,生出了这样的心思,着实不该啊!只是求皇兄再给臣弟一个辩解的机会!我知道这件事对大家来说过于匪夷所思,但……太子少傅大人应该是可以理解臣的,是吧赵大人?”
太子少傅赵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心想你想造反我怎么可能理解得了?
但他还是根据自己对洛亲王的了解,半天憋出来一句:“或许……这里面……洛亲王也是有什么苦衷?”
洛亲王竟然还生气了,跺脚道:“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我能有什么苦衷?左右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否则对不起老天爷对我的偏帮!没想到赵大人如此没有气度,你把自己的事做的好好的,怎么就是不肯帮我?”
太子少傅吓傻了,跪到地上对皇上表忠心道:“皇上,臣对您忠心不二,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
洛亲王惊讶道:“你没做过?你当真没做过?呵呵,你呼悠傻子呢!看你长的浓眉大眼一表人才,说话竟是如此不着调,我从前真是看错你了!”
太子少傅心想,我往日没有得罪过你洛亲王吧?
你今日为何突然拖我下水?
一旁的苏予澜更是急死了,当他看到那箱子里明晃晃的龙头时也要吓懵了,心想这冤家不是把龙袍处理了吗?
怎么还在箱子里?
敬国公冷哼一声,说道:“何必听这大逆不道的不臣之子在这里狡辩?皇上,不如直接把洛亲王下了大狱,择日问斩!”
众多的敬国公同党也都站了出来,齐声道:“臣等附议。”
倒是把洛亲王给惊呆了,问道:“等等……敬国公,本王倒是要问问你,本王搞个对象罢了,你凭什么要骂本王大逆不道的不臣之子?还有,我对象是搞错了,但你有必要如此小题大作,非但要把本王下了大狱,还要择日问斩?你这是何居心?”
敬国公被洛亲王给搞懵了,皱眉道:“什么搞对象?你私藏龙袍玉玺,乃是谋反的大罪,跟你搞对象什么关系?”
洛亲王气笑了,上前一把推开抬箱子的小太监,将那龙袍抖了起来,说道:“龙袍?玉玺?你仔细看看,这是龙袍吗?”
那“龙袍”一被拿起来,便露出了下面的庐山真面目,只见“金龙”只有四爪,哪是什么龙袍,分明是蟒袍!
还是个喜袍!
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更是噤若寒蝉。
反倒是皇帝和苏予澜纷纷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太子少傅也跟着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突然就明白了洛亲王的意思。
原来洛亲王并不是有意谋反,而是和自己一样,喜欢了一个同为男子的人。
这对于一个亲王来说,确实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之于造反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他乐呵呵的看着那件蟒袍,问道:“哟,这不是亲王婚仪吉服吗?洛王爷这是有心爱之人了?”
大宁律,亲王蟒袍常规是青蟒,只有婚仪吉服才能是金蟒,所以这件衣服并未违制。
谁料朝堂之下洛亲王却委屈的掩面而泣起来,哭诉道:“皇兄,臣弟冤枉啊!一大早的就被大火烧了府宅不说,还被这些有心之人污蔑为不臣之子!臣弟就不信了,这些冲进臣弟府宅上救火的大人们,为的真的是给臣弟救火吗?分明有那么多仆从侍卫在,他们操的哪门子的心?该不会是有心之人策划,为的是围观臣弟的谋反大业吧?真是让他们失望了,臣弟只是想娶一房……也不对,想嫁一个如意郎君好好过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