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竟然就这样被说动了,顿住了要离开的脚步,开口道:“你说的对,倒是我优柔寡断了。就算他去了军营,难不成这辈子还能不见面了?走吧小福子,陪我去和予汐道个别。”
说完他抬起腿,跨过了苏家后院的门槛,径直来到了一行庆功的少年面前。
便看到苏予汐已经有些微熏,正舞着他送给他的玄铁宝剑。
剑柄上镶嵌的宝石,是他从自己的帽檐上抠下来的,那可是难得一见的赤焰宝石,他莫名觉得赤焰很衬苏予汐的气质,所以也给这把剑取名为赤焰。
苏予汐舞着剑花,后空翻的时候看到了笑眼看着他的四皇子,当即叭即一声从半空摔了下来。
四皇子吓的赶紧上前去扶他,好在苏予汐皮糙肉厚,摔几个屁蹲儿也没什么。
几名伴读见四皇子来了,当即纷纷朝他行礼,四皇子让他们不用顾及自己,他只是来找苏予汐说几句话的。
伴读们一个个都露出了艳羡的表情,见两人去了假山后面,便有人道:“四皇子真的很偏爱苏二公子啊!都不顾苏家和王家的交恶关系,还明目张胆的上门来找他。”
另一名伴读道:“这你就不懂了,苏二哥一身好武艺,四皇子又是文中翘楚,他俩其实还挺登对。”
第二名伴读吓的瑟瑟发抖:“你快闭嘴吧!两个男的能这么形容吗?小心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少不了打你板子。”
这边议论纷纷,那边苏夫人也抱着叶斐然去见了前来拜会的柳杏林。
柳杏林一见苏夫人便起身给她行了个礼:“下官拜会一品皓命夫人。”
苏夫人意外的好相处,朝他笑了笑说道:“柳大人不必多礼,快坐吧!上次的事真的不好意思,那天苏家的人太多了,我没能顾上柳大人。怠慢之处,还请柳大人海涵。哦,这又遇上我那侄儿武科举,一直没能抽出身来。今日还要烦请柳大人亲自上门,您不要见怪才是。”
有了苏夫人这一番话,柳杏林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坐回了椅子上,说道:“苏夫人您言重了,知道苏家事多,这才冒昧上门打扰的。下官只是想见见六皇子,不瞒夫人,柳家世代行医,听说六皇子身体有恙,下官便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苏夫人若有所思,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柳大人先坐一会儿,我这便去请六皇子过来。”
说着她转身欲离开,看着怀里的小儿子,又交到了依红的手上,独自去叫萧琮了。
叶斐然和柳杏林大眼瞪小眼,他一见到新人便犯了职业病,开始扒拉柳家的瓜,一扒拉便了解道:【咦?柳悬壶竟然一个人跑去宫里见柳贵人了?怎么两兄弟没一起去?】
叶斐然这心声很低,柳杏林初次听到,也觉得自己是听岔了,只道外面有人知道了柳家的事在议论。
【柳贵人还挺会洗脑啊!这么快就给弟弟在刑部谋了份差事,虽然只是个从九品的刑部司狱,但这相当于你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当上了看守所所长,相当于副处级。唉,还真是上边儿有人儿好办事儿,宫里有个姐姐做起官来也简单啊!】
听了叶斐然的心声后,柳悬壶有些坐不住了,他心想半夏真是胡闹,三弟才十八岁,就给他谋了份那么大的差事,他怎么可能做得来?
这小子生性鲁莽,万一闯了什么祸,这可怎么得了?
不行,等他回去,一定得让他拒了这份差事。
却又听叶斐然的心声传来:【奇怪,柳贵人怎么见自家亲弟弟还戴着面纱挂着珠帘?哦……借口是染了风寒,……还倒了嗓子。这不太对劲啊!柳贵人……等等,柳贵人的新瓜解锁了。】
叶斐然兴冲冲的开始扒拉柳贵人的新瓜,不扒拉不知道,一扒拉还真把他吓了一大跳!
第56章
他的心声里传来阵阵惊叹:【我滴个亲娘,这柳贵人不是真的柳氏女柳半夏啊!啊,真正的柳半夏长的十分标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但是宫里这个……粗手粗脚,脸也是平平无奇,倒是有几分武人的粗糙。这这这……难不成柳半夏被人替换了?】
听到这里,柳杏林终于急了,他猛然起身朝门外走去,想看看是谁家孩子在外面胡说八道。
他妹妹带着家中女眷一起上京,两名丫鬟都是爹爹的徒弟,身上也有些功夫,自能护佑妹妹的安全。
而且他还请了几名打手前去护送,怎么可能路上被人调换?
那些打手回去的时候也说了,柳半夏安全到达京城,并入住了藏春宫,他们才回来领钱结账的。
不远处,苏皓云已经带着六皇子过来了,远远的便看到柳杏林在找些什么。
走近了便问道:“柳大人在找什么呢?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那两名丫鬟开口,不需要柳大人亲自动身。”
柳杏林知道自己唐突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对,今晚弟弟回来就清楚了。
如果她不是二妹,又怎么敢见三弟呢?
于是他强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朝苏皓云行了个礼道:“抱歉苏夫人,我只是……只是……”
苏皓云见他吞吞吐吐,当即了然道:“明白明白,人有三急嘛~!倚翠,你来,带柳大人去恭房。”
柳杏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一品诰命夫人面前失仪了,朝她一揖后跟着倚翠去了厕所。
方便完后,倚翠又带柳杏林去净了手,才又净他带回到小会客厅。
一见到六皇子,柳杏林便朝他行了个跪拜礼:“下官柳杏林,拜见逸王殿下。”
君是君臣是臣,虽然六皇子在苏家的时候没有人向他行礼,那是因为苏家人都把他当自己人。
出了苏家,不论谁见了六皇子,都是要行君臣之礼的。
六皇子却一张小脸儿冷寒入骨,并不对柳杏林作任何回应。
叶夫人知道,六皇子一心藏拙,短时间内是不会暴露自己已经恢复的事的,便替他开口道:“柳大人不必多礼了,六皇子一直都是如此,他的情况想必你也听说了。这孩子可怜,难为柳大人还记挂着他。”
柳杏林起身,躬身上前道:“我可否为六皇子把一把脉?”
叶夫人点头:“当然,柳大人家世代都是忻安名医,你看看他这病可还有救?”
说着她便扶着六皇子坐到了椅子上,并把一截细瘦皓白的手腕露了出来。
旁边的叶斐然却流着哈喇子吸了吸:【啧啧啧,好白啊!六皇子看着细瘦,谁能想到力气这么大?】
六皇子差点装不下去了,心想这臭小子,就你会说话是不是?
柳杏林却是把了半天脉,最后遗憾的摇了摇头。
叶夫人问道:“柳大人也束手无策吗?”
柳杏林答:“不,是我根本摸不出六皇子的病症在哪里。依我来看……六皇子非但没病,反而健康的很,身体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但医者治九,有一无药。或许,六皇子的病症,并不是药石能治的。柳某人惭愧,没办法治疗六皇子的疾病。”
叶夫人却很意外,觉得柳杏林是个医术高明的人,因为她前日刚让姬先生来给六皇子瞧过病,姬先生也说现在六皇子任何问题都没有了,甚至连调理的药都不用吃。
她对柳杏林笑了笑,说道:“柳大人也无需自责,六皇子这病也有好些年了,一时间医不好倒也正常。皇上封殿下为逸王,就是希望他安逸舒适,并无其它。只要他过的好,潼儿在天之灵也能有所安慰。”
提到张敏潼,柳大人的眼中也露出几分哀伤,点头道:“我与潼儿分开时她才七岁,想不到如今已经天人永隔。”
想到他叫了淑贵妃的名字,柳杏林立刻忏悔道:“是下官僭越了,不该直呼淑贵妃的名讳。”
苏皓云也悲从中来,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摆手道:“私下里,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柳大人……和潼儿曾是儿时好友?”
柳杏林点头:“张家祖宅就在柳家隔壁,幼时潼儿每年都会去住一段时间,承欢于祖父和外祖膝下。柳家和张家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她每次回去,我和二妹都会去找她。那时候二妹才两三岁大,整天围在她身边叫姐姐……”
幼年时期的回忆涌上心头,柳杏林的情绪也有些崩不住,这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了。
苏皓云更加意外了,柳杏林,柳半夏,张敏潼,他们之间感情这么好,柳半夏是怎么下得去手,用潼儿母子的性命来给柳家换取功名的?
就在苏皓云发呆之际,柳杏林又朝苏皓云行了个礼:“今日打扰多时,下官便告辞了。哦,这里也是柳家珍藏的一些药材。不值什么钱,都是柳家徒弟闲时从深山里采来的。苏夫人如果不嫌弃,便收下给六皇子和小公子补身子用吧!无需多放,一些根须即可。”
苏皓云一看箱子里那偌大的老山参,以及一些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当即说道:“这怎么能嫌弃呢?上次便收了柳大人两大箱子的珍贵药材,这次又送来这么多。这样吧!柳大人……如果有什么疑惑的,以后都可以来苏家问我。别的事我可能做不好,但关于京城的一些风云,我还是能给出一些指点的。”
旁边叶斐然心想,那肯定是苏家的贵人指点的,娘亲要把贵人介绍给柳大人吗?
柳杏林礼数周全的朝苏皓云道了谢,苏皓云也亲自送他到了门外。
直到柳杏林走远了,苏皓云才有些意外的说道:“柳家的人,跟我想象中的倒是不一样。知书达礼不说,说话做事也很有分寸。倒是那位柳贵人,她的行为着实令人费解。”
这时的苏皓云还不知道柳贵人被人取代了,那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淑妃母子去的。
叶斐然却已经通过心声,把这件事告诉了六皇子。
得知真相的六皇子若有所思,这些年他虽然被封神之毒封住了灵识,却也能接收外界所有信息。
他早就知道柳贵人有问题,却不知道她的问题那么大。
叶斐然还在忧心忡忡:【这个柳贵人待在宫里,目的肯定不仅仅是淑妃娘娘和六皇子,接下来她会干什么呢?还真是疑云重重呢。】
六皇子心想,如果你实在好奇,我带你去皇宫里看看也不是不行。
好在叶斐然也只是纠结了一会儿,很快又用赚来的瓜币兑换了一包崽崽融豆补钙版,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六皇子知道,叶斐然只是这一切的见证者,大宁的一切要靠他们自己来拨乱反正。
但有了叶斐然,那股子让他一直以来只能感觉的到却看不到的势力,似乎隐隐约约有冒头的意思。
此时的柳宅,柳杏林刚回到家没多久,柳悬壶也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一身刑部司狱的官服,手上还拿了一柄刑部制式的横刀,装模作样的跨进门槛,对他哥道:“哥,你看我威风不威风?”
柳杏林皱眉,当即想起了他在苏家所听到的那段小声的议论,那人说,他弟弟柳悬壶被他二妹安排了一个刑部司狱的官职。
他一看这官服的制式,一看这腰上悬挂着的司狱的腰牌,可不正是刑部司狱吗?
难道……难道那人说的都是真的,二妹真的被人给调换了?
可是谁这么大胆,敢劫皇帝选的秀女?
柳杏林本来是要把弟弟训斥一番,斥责他小小年纪胡闹,刑部司狱岂是他说当就能当好的?
可是此时的他只觉得眼前发黑,脸色难看极了,只担心万一那件事说的是真的,那他的真妹妹现在在哪里?
见他哥不说话,柳悬壶便问他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杏林回过神来,才想起来问:“悬壶,哥哥问你,你二姐可清瘦了?模样较之前可有什么不同?”
柳悬壶挠了挠头,回答道:“我……没看到我二姐。”
柳杏林皱眉:“什么意思?你不是进宫去看你二姐了吗?怎么就没见到?”
柳悬壶道:“大哥你先别急,见我是见到了,但是我没看到她的脸。二姐说得了风寒,一直在内殿垂帘后面戴着面纱。但是……紫苏和紫草都在她身边伺候着,说二姐就是这几天冻着了,还说喝了大哥给送过去的药已经好多了。”
听到紫苏和紫草在身边伺候着,柳杏林倒是放下了心,毕竟紫苏和紫草可是柳家的弟子,跟着半夏入宫也是为了有个伴儿。
既然紫苏和紫草都在,那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但柳杏林仍然不是很放心,思忖着哪天自己再进宫一趟,可宫里毕竟不比外面,如果妹妹不肯见他,他也绝对没有入宫的机会。
只得叮嘱柳悬壶一句:“下次你再见你二姐,别忘了帮哥哥好好看看,也给她把把她,她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柳悬壶点头,还在欣赏他那身官服,闻言只道:“你放心吧大哥,二姐是入宫做了娘娘,又不是进了什么虎狼窝。二姐现在风光着呢,我来之前,皇后娘娘还差人去请她过去喝茶了呢。”
柳杏林的心当即又往下沉,小妹生性怯懦,并不善言辞,否则他也不会把紫苏和紫草都派过去。
别说结交皇后了,怕是在那后宫里,能有淑妃娘娘罩拂就不错。
但任凭他再怎么着急也没办法,毕竟那是皇宫,柳杏林进不去。
也正如柳悬壶所说,皇后王氏把柳贵人请了过去,为的正是那天她给自己出的那个好主意。
第57章
皇后最近深居浅出,为了表现出自己真的认识到了错误,亲自手抄佛经一百遍,为苏老太妃祈福。
并表明王家和自己绝对没有对苏老太妃做出任何不当的举动,甚至在佛祖面前发誓,如果她真的做了苏老太妃的事,愿受天打五雷轰之刑,并故意让无意间进入佛室的皇帝听到了。
皇帝当然不会认为皇后所说的是事实,顶多觉得自己误会了她,她可能也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
毕竟王禧当初也是王家为了巩固政权才送进宫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也是受害者。
于是这件事以后,皇帝解了皇后的禁足,也把晨昏的训斥给免了,只是凤印仍然在余贵妃那里。
余贵妃想缓和和皇后的关系,但是每次都被拒之门外,搞的余贵妃在宫里很被动,心里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而且她手上有王皇后做坏事的许多证据,甚至她是王皇后谋害淑妃的见证者。
他们本来是条绳上的蚂蚱,如今她却被排挤在外了,让余贵妃怎么可能不担忧?
此时的柳贵人正在皇后的永宁宫里,她给皇后的第二条建议便是:“缓和和余贵妃的关系,娘娘不要再跟她置气了。”
皇后心里却气不过,冷哼一声道:“她以为自己是谁?掌了凤印,便能和我平起平坐了吗?余氏,也不过是王氏的附庸!如果不是我的游说,她怎么可能入得了宫,怎么当得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柳贵人笑了笑,说道:“可是皇后娘娘,您有更好的办法,得那旁人难以企及的从龙之功吗?余贵妃固然可恨,可她有一句话却没有说错。眼下四皇子正得圣宠,十三岁便可跟着监政大人一起学着处理国事。有几件事处理的,还颇得圣意。皇后娘娘上次所做的事情被皇上戳穿了,以后像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而其他几个皇子……”
柳贵人摇了摇头,一个个全是扶不起的阿斗。
早年倒是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可惜王氏鼠目寸光,把他害成了个傻子。
皇后沉默了,她知道柳氏说的是事实,可她就是不甘心,气道:“难道以后,我都要委屈在余氏之下了不成?若是她后面当上了圣母皇太后,想到如今我对她的种种,怎么可能还有我的好日子过?”
柳贵人笑道:“自然不会让皇后娘娘一直委屈下去,我这里有一盒产自域外的香茗。十年,才只能得这一盒。这样的好东西,娘娘千万不要自用。不如拿去做人情,送给余贵妃。饮后身上会有奇香,容貌也会变的异常妖媚。”
皇后皱眉看着柳贵人:“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不自己留着用?拿去勾引皇上,再母凭子贵,又何必在我这里讨没趣?”
柳贵人摆手道:“不论任何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虽然这东西效果奇佳,但它……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烟花绚烂只在一刹那,昙花虽美却只在一息间。这样的好东西,又怎么可能是长久之相?”
皇后瞬间就明白了:“原来如此,所以……所以这个东西,可以让余贵妃……”
柳贵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跪到皇后面前道:“娘娘,我柳家世代行医,医毒不分家。我所做的这些,可是赌上了性命的。他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臣妾一定不会连累娘娘。只是臣妾死后,还望娘娘对柳家罩拂一二。”
皇后当即把柳贵人扶了起来:“妹妹放心,以后柳家,就是我王家最得用的下属。”
柳贵人的唇角勾了起来,感恩戴德道:“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得了柳贵人送的七叶香茗,忍不住打开盖子闻了闻,那香味儿瞬间萦绕到整个永宁宫。
皇后忍不住也被那香味吸引了,感叹道:“果然是好东西,难怪可以香肌玉骨,如果不是因为毒性太强,连本宫都想试试了。”
生如昙花,美如烟花,这是给余贵妃最好的归宿。
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便对坐收敬国公府经营数十年的渔利。
四皇子可以扶持,但他只能是我敬国公府的傀儡,也只能管我一个人叫母后。
说着她开口吩咐贴身大宫女:“你去把余贵妃叫进来吧!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想必也站累了。”
贴身大宫女应声而去,很快余贵妃便被带了进来,她满脸泪痕的跪到了皇后的面前,抽泣道:“姐姐,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妹妹真的知错了。以后不论任何事,我都听姐姐的,绝不会再有任何僭越。”
不是余贵妃想服这个软,是她必须要服这个软,不单单因为余家和王家同气连枝,更多是为了四皇子。
如果四皇子没有王家的扶持,是肯定走不到大位的,余家没有这个实力,在很多地方都必须要仰仗王家。
她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皇后打她骂她,只要让皇后把这个气出了,以后她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在四皇子当上太子前,有些事她必须要忍。
为了儿子,她做什么都可以。
谁料皇后却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妹妹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这几天你受委屈了,也知道自己心里的气不该莫名奇妙的往你身上撒。这两天我也反思了,刚刚……柳贵人也劝过我。都是自家姐妹,没有必要闹的那么不愉快。”
余贵妃的眼泪流了下来,握住皇后的手说道:“姐姐,你真的愿意原谅我?”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原是我不对,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对了,刚刚柳贵人过来,送了我一盒好东西。这七叶茶有些香的过头了,不是我喜欢的。我见你一直喜欢花茶,不如你就拿去喝吧!”
说着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叶盒子,交到了余贵妃的手上。
面对皇后的好意,余贵妃自然乐意收下,不但要收下,还得好好的喝完,这是姐妹重归于好的契机。
她收了七叶茶,皇后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妹妹最近这脸色看着不太好,每日喝一杯七叶茶,美容养颜,更能安神修心。”
余贵妃点头应是:“是,姐姐,妹妹一定好好听从姐姐的意见。”
苏府,叶斐然自从会爬了就不再天天躺在那里吃瓜了,又是春光正好的时候,他经常爬到院子里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花鸟鱼虫什么的。
六皇子会拿着一本书或者一把剑跟在他身边,有时候陪他说说话,有时候就是安安静静待在那里。
天气说暖和就暖和了,苏府的人也都换上了春装,满府盛开的桃花吹来熏然的暖风,让叶斐然也跟着陶醉起来。
他心声里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吟了一首诗:【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桃花开了啊,真漂亮!二表哥今天上朝,不知道皇帝会给他什么封赏。】
原著里这个阶段,苏将军被贬职,大哥落榜,姑母难产而死,苏老太妃坠马惨死。
苏予汐面临的情况十分糟糕,别说去军营了,他担心父母兄弟,恨不能早早的便出来谋生赚钱。
便向皇上请了一个御前侍卫的职,差不多是一个七品的小官,倒也能贴补家用了。
皇帝虽然心疼苏家,可苏家犯错在前,苏老太妃又是死在苏家的防控之下,他心里有些生苏家的气。
但也没有驳回苏予汐的请求,封他做了七品御前侍卫,后来便成了四皇子的贴身护卫。
那个时候的苏予汐和四皇子便已经形同陌路了,一个心里有情说不出来,一个保持着距离,毕竟是王家把苏家害成这样的。
很快,苏予汐回来了,他裹了一身的和风进来,一进门就抱着叶斐然转了两圈。
苏夫人一看他这个模样便知道:“这是得偿所愿了?”
苏予汐笑道:“是的母亲!明日我便可以去西大营童子营报道!皇上直接封我为童子营左冀小队百夫长,手底下可以管一百号人!母亲,我厉不厉害?”
苏夫人的唇角高高的扬了起来,点头赞道:“厉害,厉害!我家汐儿最厉害了!”
一想到自家一文一武两个好大儿,苏夫人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可一想到自家之所以两个儿子顺利考上文武状元,都是得益于那个心声里碎碎念的小外甥,苏夫人又忍不住想给叶斐然发红包。
可是叶斐然的百宝箱里已经装了满满一箱子的宝贝,苏夫人只得吩咐厨房:“做斐儿最喜欢吃的鸡蛋栗子糕!入口即化的那种!”
苏予汐摸着脑袋笑的仿佛一个二傻子:“母亲,到底是我封了官还是斐儿封了官?怎么奖励是给斐儿的啊?”
说完他还掂了掂叶斐然,就连叶斐然都忍不住纳闷,在心声里道:【是啊……】
众人一阵哄笑,苏夫人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连口吃的都要和弟弟争吗?咱们苏家,自从你弟弟进了家门,这一路都是往上走的。你弟弟才是咱们苏家的小贵人,明白吗?”
苏予汐当然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只有叶斐然不明白,他还挺纳闷:【哎?我是小贵人?那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吗?】
苏夫人一直记得,大师说过,斐儿可是言灵子转世,那可是天上的神仙呢。
这时天上的神仙又被一个瓜给砸了下来:【……晕,皇宫线这个时候竟然有新瓜解锁?啊,原来是皇后要朝余贵妃下手。皇后这个时候朝余贵妃下手,图的是什么?……哦,图的是太后的唯一人选啊!】
余氏不好掌控,这是王皇后一直以来都在向敬国公府反馈的信息。
这一点不仅仅表现在余贵妃的身上,连余氏兄弟和敬国公府也有很多政见不合。
而且有一件事还非常微妙,余贵妃的父亲余天恩是齐老丞相的弟子,虽然他在政治态度上一直站在敬国公府这边,却一直不同意王家把齐家卷进来。
余天恩也只有一个条件,明年齐老丞相致仕,让他完美的在这朝堂之上走下去,也算是他对自己的恩师所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这些年争权夺利,因为娶了敬国公府的嫡长女,不得不做一些违背恩师训诫的事。
可他也算有原则,就是杀谁都可以,不能杀齐老丞相。
然而齐老丞相却早就和他断绝了师徒关系,甚至原著里老丞相出事,一个人住在山郊,余天恩多次去探望,倔老头儿都转身进屋把门关了。
他只得把米粮钱财放到院子里,转头就被老头儿给扔了,这大概就是文人的风骨。
余天恩这几天收到女儿的来信,也一直忧心忡忡的,他亲自上门找过那位敬国公大舅哥很多次,对方每天都在跟他打哈哈。
说什么姐妹俩闹矛盾,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照顾好四皇子,我们外面的人团结起来为好。
余天恩心想受委屈的不是你家女儿,你肯定不心疼,渝儿自小要强,她入宫以后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全是你家位高权重的皇后给的。
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当初逼着渝儿进宫的人里自己也有一份。
人心不足蛇吞象,谁都想肖想那泼天的从龙之功。
扶持一个皇帝登上大位,肉眼可见的百年之内再无落破的可能。
余天恩叹气:“罢了,这条路哪是那么好走的?左右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退出不成?你回信告诉小姐,凡事多忍多让。只要四皇子当上太子,以后的路便好走了。”
然而余天恩却低估了人性的丑恶,他余家也不过是王家固权的弃子罢了。
苏宅里,听到叶斐然心声的苏予汐大惊失色,当即如坠冰窟一般。
他明日便要启程去童子营,今日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让他怎么放得下心来?
叶斐然的心声还在继续:【那七叶茶也来自塞外奇域,虽然效果不如封神之毒厉害,但是是针对女子的奇毒。它能让人在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的时间里变的极其美艳妖娆。可是这美艳妖娆维持的时间却很短,待到花期一过,中毒者会呈数倍的速度衰老下去。不出三年,余贵妃就会死,而且死状十分凄惨……形如枯枝败木,脸如干滕树皮……】
叶斐然念不下去了,王皇后她也是个女人,她怎么就如此贪恋权势,为了太后之位不旁落,对余贵妃下这样的死手?
苏予汐也听不下去了,他转身走出厢房,来到后院的演武场狠狠发泄了一通。
谁料六皇子竟然也跟了出来,一出来便抱臂问他:“二……表哥怎么想?”
苏予汐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绪,开口答道:“我不知道,按道理来说我不该救余贵妃,我该让他们狗咬狗。余家也好,王家也好,全在算计我们苏家,恨不得除死我们而后快。我就算再对四皇子有同窗之谊,也不能把这同窗之谊放到家族的前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