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蓉委屈极了,哭着道:“所以,反而是女儿害了他吗?”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为父今日,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同你说这些。你当初寻死觅活,铁了心要嫁给叶承泽,朕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但有些路,你自己选了,就该自己去走完。你去看看你母亲吧!她这些时日,一直很想你。还有,你既已经被夺去公主封号,以后便不要总往宫里跑了。就按照普通淑人入宫觐见的规矩,先递折子,由司礼监通报再行入宫。”
说完他挥了挥手,对萧蓉道:“朕累了,你下去吧!”
萧蓉大惊失色,说道:“父皇,你真的不想再见女儿了吗?父皇……”
未等他的话说完,便有两名侍卫进来,恭恭敬敬的将她请了出去。
萧蓉很是不甘心,可公主封号是她自己放弃的,叶承泽被贬职,她的三品淑人身份却还在,皇帝已经给她留了最大的体面。
她也只能闷闷不乐的去了良妃宫里看了自己的母妃。
小皇子生的十分可爱,就是体弱,小小年纪就开始喝汤药。
皇家男丁血脉稀薄,算上这个刚出生的小弟弟,也只有五个皇子。
她却又在良妃那里得来一个消息:“肖嫔的九皇子没养成,前儿个夜里殁了,你父皇心里正难受呢,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跑去打扰他了。 ”
萧蓉一阵沉默,她没想到,父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良妃叹了口气:“肖嫔接受不了,天天在宫里疯疯癫癫的闹,说是有人害死了她的儿子。那孩子生出来就跟个猫儿一般大小,眼看着就是要养不活的。母妃其实也担心,你弟弟这身子……”
萧蓉当即阻止了母亲的话:“娘亲别说,弟弟吉人自有天相,他是不会出事的!”
良妃苦笑一声,摸了摸小儿子的额头,说道:“淑妃深受你父皇的宠爱,都落得那个下场,连她的儿子都……”
后面的话良妃不敢说下去,关于六皇子痴傻的原因,宫里早有传言。
萧蓉摇了摇头:“母妃,外祖家式微,咱们不与她们争,能平平安安的过好日子就可以。您……您不妨多亲近亲近余贵妃,她性子比皇后好相处,又是四皇子的亲娘,说不定能帮咱们一把。承郎在宫外,和敬国公府的关系也算可以。如今虽被连降三级,也是五品的郎中。女儿会督促他,多为朝廷效力,也能成为母妃的助力?”
良妃却摆了摆手:“罢了,争来争去都是一场空。为娘再嘱咐你几句,不要与苏家作对,也不要去嫉恨苏氏。原是你不对,抢了她的夫婿。倒是余贵妃,确实可以结交一下……”
偌大的深宫,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易,良妃是如此,余贵妃也是如此。
苏宅,叶斐然已经泡在皇宫这条线的瓜里了,吃完叶家加皇宫这一连串的瓜,竟然得了上百瓜币。
有两颗牙冒头的他试着兑换了一根鳕鱼肠,终于可以咀嚼东西了,他一边嚼着鳕鱼肠一边碎碎念:【良妃倒也挺聪明,不像她女儿这般横冲直撞,倒是余贵妃……这几天过的不太顺当啊!】
余贵妃何止是不顺当,简直是叫苦不迭。
皇帝让她执掌凤印,说什么左右没跑出你们敬国公府,可事实上当真是如此吗?
余贵妃其实并不想与皇后作对,她们是表姐妹,而且她被选进宫里,就是因为皇后点名要的她。
这个时候皇后被禁足,却让她每日带着太监对她晨昏训斥,还必须声音大到让站在外面的她听到才可以。
皇后那可是一国之母,这样的屈辱,怎么可能受得了?
所以每次训斥前,余贵妃都如坐针毡,每次训斥后也进去看半天皇后的脸色,还只能陪着笑脸说着软话:“我一早就嘱咐过,让太监不用这么大声,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奈何皇上派了辛公公在旁边盯着,我也不得不照做。姐姐暂且先忍忍,等皇上消了气,妹妹自会去替姐姐求情的。”
皇后却不领情,嘲讽般的看着她道:“你得意了是不是?看到我的计谋败落,你是不是高兴疯了?”
余贵妃不说话,她当然知道皇后是为什么被罚的,这件事虽然被皇帝给压了下来,可罪太子斩首于闹市,风言风语可不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总有些消息会传到余贵妃的耳朵里。
她知道皇后不甘心让敬国公府扶持四皇子,如果皇后有嫡子出生,那还有四皇子什么事儿?
这个皇长子,最多被她发配的远远的,好了做个亲王,若是被忌惮了,说不定死无葬身之地。
可眼下她也只能依仗敬国公府,余家和王家同气连枝,皇后可以为自己算计,她却不能,谁让她是后,她是妃,谁让她是敬国公府的嫡女,而自己却只是他们拿来稳固朝堂关系的工具呢?
余贵妃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姐姐最近肯定心情不好,才会这般生妹妹的气,那妹妹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看姐姐。”
皇后却疯了一般的扯住余贵妃,嚷嚷道:“你早就想取代我了是不是?你早就想当皇后了是不是?我就说,你从小样样都跟我比,什么都要比我优秀,怎么可能屈居于我之下?”
余贵妃被扯了一个踉跄,也气不过的回嘴道:“皇后娘娘你冷静一点,这本来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如果四皇子当了太子,以后你是母后皇太后,我是圣母皇太后。我们姐妹俩,照样笑傲整个后宫。可姐姐你都做了些什么?一边让我来给你救场,一边又要踢我和恒儿出局。是皇上亲自揭发了你,不是我,你为什么要牵怒到我身上?这件事以后,除了恒儿,你还能依仗谁?就非要撕破脸不行吗?”
皇后心里咯噔一声,怨毒的表情浮上脸庞,半天后却又笑了起来,她松开余贵妃,嗓音沙哑的说道:“对,妹妹说的对,这本来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谢谢妹妹让我清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吃这一段瓜的时候,叶斐然被皇后的眼神吓出了一个哆嗦,只觉得皇后是不是要黑化?
抬头就看到六皇子怀里抱了一个雕花精美的百宝箱,正一脸期待的站在他面前。
叶斐然的眼睛bling一亮,心声道:【咦?这又是雕给我的吗?】
六皇子的行动证明了叶斐然的问题,只见他将叶斐然过年所收到的贵重礼物和红包全都收纳了进去,还在里面放了个记帐本儿。
光是收到的红包便有三千多两,那些珍宝更是数不胜数,算完六皇子还对他一笑:“我们……斐儿,现在是个小……富翁了。”
叶斐然的眼睛也亮了:【好多钱好多钱啊啊啊!这么多钱,买点什么好呢?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买的,啥也不缺呀!】
苏家人人都爱他,都宠着他,所有好东西都想着他。
衣服每天不重样,用度也都紧着他来,专挑最好的给他,连六皇子有好东西都先想着他。
此番穿书真是值了,拥有了那么多爱他的人,他一定要好好长大,长大了保护好这些爱他的人。
就在叶斐然抱着自己的百宝箱想要享受一下拥抱金钱的快乐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苏将军接旨。”
叶斐然怀里抱着百宝箱,眼睛却好奇的往外瞅。
六皇子见他好奇,便将他抱到了婴儿车上,推着他去前院看热闹。
来传旨的又是胡公公,胡公公出宫一趟传两次旨,工作量也是挺大的。
不同于去叶宅时的严肃,胡公公一见到苏将军便是一脸笑意,开口道:“咱家先恭喜苏将军高升了。”
苏将军不解,问道:“高升?这……皇上又要为我升官吗?”
胡公公惊讶道:“哟,我的将军大人,您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啊?升官不是好事儿吗?”
苏将军也不想多解释,升官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好事,对于苏家来说可未必是好事。
但不论怎么说,升官都是一件让人精神振奋的好消息,他便跪到地上恭敬道:“臣,苏皓青接旨。”
胡公公展开圣旨宣读:“因苏皓青拔除北辽暗桩,免除我大宁陷于外患之中,居大功,特升为从二品镇军大将军。”
叶斐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苏将军也十分意外,大宁武职设一品大将军一名,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一名,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一名,从二品镇军大将军一名。
以下正三品上下将军数名,别看他只是升了一级,那可是一个质的飞跃。
本以为皇上只是给他从正三品下的怀化将军,升到正三品上的怀化大将军,谁料直接连跳两级,升到了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
再加上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空置,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年老,苏皓青竟成了大宁武将事实上的第二人。
除了一品大将军薛贵,镇军大将军在特殊情况下可凭狼符调三军,是真正拥有实权的大将了。
也就是说,除了苏家本身拥有的几万苏家军,苏皓青还拥有了统领三军的职权。
这一决定让朝野震惊,所有人都不明白皇帝此举的用意。
叶斐然的心声也有些疑惑的传来:【皇上这是怎么了?突然封大舅舅做镇军大将军,难不成,他要开始着手对付敬国公府了?敬国公府树大根深,把苏家抬起来去对抗王家,啧啧啧,这对苏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所有的苏家人包括六皇子在内都听到了叶斐然的心声,但这是皇命,苏家人不得不尊从。
苏皓青起身,接过胡公公递上来的圣旨,应声道:“臣苏皓青接旨,定不辱皇命。”
接完旨后,苏皓青上前问胡公公:“公公,皇上半年内给我连升三级,这……这是不是别有深意?”
后面的苏皓云无语了,他大哥哪儿都好,就是过于刚正,当即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塞进了胡公公的手中,笑言道:“是啊胡公公,您老可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儿了,应当能了解一些内情的吧?”
胡公公笑眯眯的接过苏皓云递上来的银子,看了一眼苏将军道:“我也只能浅浅说一说,说多了,便是坏了万岁爷大事了。今日一早,万岁爷便遣八百里加急送去一封给薛贵大将军的斥责书。布防线泄漏一事,万岁爷大发雷霆,薛将军怕是要吃挂落。但眼下,放眼整个朝野,三品大将军里除了苏大将军,几乎全是敬国公府的人。皇上有心提拔一个上来,以免薛贵再犯糊涂,到时候无人可用。可皇上是真怕了,如今敬国公府只手遮天,无任何人能与之相制衡。这……哎,咱家失言了……总之,苏将军要有准备,如今看似风平浪静的大宁,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说完他朝苏将军行了个礼,摸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心想还是苏夫人会做事,有了这笔钱,他在宫外的院子又能置办的更大些了。
他也觉得奇怪,本以为苏家在敬国公府的全面围剿之下,恐怕没两年的撑头了。
前些天还听说老太妃出了事,如果那位太妃出事,苏家这次再被陷害成功,那等着苏家的可就不是连升三级了,那就是和叶家的情况反过来。
这一点叶斐然最清楚,原著里被连降三级的可是他舅舅,而且是从从三品的云麾将军,降到了五品的巡防营守将。
如今也只是让叶承泽尝到了原著里苏家所受的苦,叶斐然觉得这已经是便宜他了。
接了圣旨的苏皓青表情有些复杂,倒是苏皓云十分乐观,上前道:“怎么了大哥?连升两级还不高兴?半年内连升三级,这在大宁来说可都是荣耀加身了。”
苏皓青头疼道:“妹妹,你就别嘲讽我了,你没听到胡公公怎么说吗?咱们苏家,算是被皇上给架到火上了。”
眼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敬国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彻底铲除苏家这个后患。
苏皓云却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哥哥别忘了,咱们本来就是王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苏家再低调,一退再退,哥哥都退至五品武将慢慢往上升了,那敬国公府可曾放过咱们。若不是……恐怕咱们苏家一门,坟头草都及膝深了。如今抬到明面上也好,只要咱们苏家出了事,那必定是他敬国公府所为,倒还是能让他们收敛一点。”
叶斐然的心声传来:“娘亲说的对,别人是不会因为你软弱退让而放过你的,只有你的拳头硬了,才有说话的资格。放眼这个世间,又有谁会同情弱者?不都是谁强谁有理?”
兄妹俩听完小家伙的心声后都沉默了,也许他们以前的认知的确走错了路。
苏家过于忠义,这么做虽然有这么做的道理,一是为了还军权于帝,二是为了让皇帝放手去施展抱负。
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就算是苏家退了,还会有其他虎狼入局,那还不如苏家这个忠义之师一直顶在那里,至少还是皇帝的后盾。
六皇子推起叶斐然的婴儿车,两个崽继续回房间数钱了。
转眼过了正月,这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快六个月的叶斐然该剃头了。
中国自古就有二月二剃剃头的习惯,叶斐然被老母亲剃了个髫头,就是把周围的头发全剃了,唯独头额头脑门上的一绺,活像个穿着红肚兜兜的红孩儿。
从剃头开始,他的心声就没断过:【不是吧不是吧!娘亲什么时候跟托尼老师学来的手艺?每次理发都要做半天心理建设,娘亲您可得悠着点儿,别给我剪太多了哇QAQ~】
苏皓云憋笑憋的手直抖,好不容易剃完了,一照镜子,叶斐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怎么给我剃成了红孩儿?啊啊啊这也太丑了,是不是亲生的啊娘!我不想当红孩儿,您还不如给我扎俩小揪揪~!】
但是叶斐然也知道,总角要在八九岁以后,他们这个年龄被称之为垂髫,像他这个月龄的小孩儿,都是剃这种髫发。
七岁的六皇子却是与众不同的,小小年纪就开始半束发冠,以区别于皇子与平民孩子的不同之处。
在大宁,一般文人会半束发冠,武将则是全束发冠,比较方便武刀弄枪。
苏皓云没理会儿子的滋儿哇乱叫,也给六皇子修了修头发,六皇子的头发生的漆黑茂盛,人说发发于精,想必六皇子长大以后肾功能应该挺好的。
此时的六皇子还不知道,自己小小年纪已经被叶斐然给贴了标签。
不论怎么说,苏皓青升职都是一件喜事,苏皓云和苏夫人欢天喜地的开始给他准备庆功宴。
本来苏皓青是想低调一点的,但苏皓云觉得,既然皇上要把他们苏家抬出来了,那他们还低调什么?
用叶斐然的话来说就是:【嗨起来,造作起来,浪起来,省得别人不知道我舅舅半年内连升三级!】
他就是要让京城上下都看着,苏家起来了,而且就是要明目张胆的和王家作对!
这一消息让敬国公气出了个好歹,当即让自己的长子王祯进了一趟宫,王祯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余贵妃带着太监来训斥王皇后。
那训斥的词语句句诛心,别说皇后听了难受,王祯听了都受不了。
余贵妃左右为难,当即上前朝王祯解释道:“王祯表兄,这件事我也是无奈为之,陛下的命令我实在是不得不从。你替我向表姐解释一下,让她不要怪我才是。”
王祯看了一眼余贵妃,表面上倒是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只道:“表妹多心了,长姐可能是一时心里过不去,等到这件事情的风头过了,你们姐妹再好好说说,相信她会理解的。”
余贵妃点了点头,只得无可奈何的回了自己的咸宜宫,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便写了一封家书,差自己的贴身宫女送了回去。
王祯则看着披头散发的王皇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斥责道:“王禧啊王禧,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入得宫来,是为了和后宫妃子争风吃醋的吗?王家与余家,本就是同气连枝。只要有四皇子在,何愁王家不昌?之前那件事,父亲也说过做不得,你偏偏不听!如今皇上只是让你禁足,并未夺去你皇后的封号,只要你稍微讨好一下皇上,他定能解了你的禁足。只要四皇子登基为帝,我们王家的女儿还能入宫为后!一切都要以王家的尊荣为主,你到底明不明白?”
王皇后眼神木讷的看了一眼王祯,冷笑道:“左右我也不过是父皇送进宫的工具,没生出儿子来就觉得我没用了,再送一个新的进来。如果不是我拦着,别说余氏,你们恐怕把二妹三妹也送进来了吧?”
王祯见说不动她,气道:“长姐,你怎么越发的糊涂了?你可知圣上现在给苏皓青连升了三级,如今他已经是从二品镇军大将军了。当年苏家的势力如何滔天,我们王家又是如何被苏家打压的,你全都忘了?难道你想回到幼时,王家只有一个爵位,连入仕都难的境况吗?那个时候,别说姐姐这一宫院的豪奢,想吃只烧鸡都要左右斟酌。想必长姐也不想让王家落入那个下场吧?”
王皇后也有些意外,皱眉道:“如今的大将军不是薛贵吗?他是吃干饭的?怎么就让苏家钻了空子?”
王祯见长姐不是完全没救,便苦口婆心道:“苏皓青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下子端气北辽七处暗桩。一手打掉了叶承泽的气焰,让他连降三级,一手又重新取得了皇上的信任,升至从二品。此举可谓一石二鸟,苏家军士气大增。再加上我们从前任务的失败,如今的形势十分被动。长姐,你如果再不振作起来,我们王家危矣。”
王皇后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知道了,你转告父亲,我心中有数。”
王祯松了口气,当即拜别王皇后,回到王家,又和父亲敬国公商量着该如何让苏家再跌一个跟着。
敬国公虽然不想走那一步,但都是苏家逼他们的,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动那一步暗棋了。祯儿,这件事你去办,务必要办的干净利索!”
王祯知道父亲所说的那步暗棋是什么,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点头道:“父亲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成!”
正在吃瓜的叶斐然被王家这氛围给吓到了,心声道:【王家又要放什么大招?啊啊啊娘亲舅舅你们一定要小心,王家估计又要来害我们啦!】
虽然前面那些坏事都没发生,但叶斐然每次还是忍不住要为他们担心半天,念念叨叨好久才能安下心来。
在旁边运功的六皇子叹了口气,心想敬国公这帮蛀虫,怕是要折腾上一段时间了。
他上前拍抚着叶斐然,耐心的哄着他,这几天叶斐然都是睡在六皇子房间的,小哥儿俩感情越来越好。
有时候他运功,叶斐然还会好奇的在心声里问上几句,如今他已经对他完全不设防了。
虽然苏家仍处于飘摇之中,不过他相信苏家有这个能力度过难关。
听到叶斐然心声的苏皓云也和苏皓青通了气,奈何他们根本不知道王家要做什么,却也只能在某些方面加强戒备。
倒是王皇后的永宁宫里,迎来了一位从前从不敢明目张胆上门的客人。
第48章
忻安柳氏,本是淑妃张敏潼的同乡,只是她表面上与淑妃交好,实际上早就成了王氏的走狗。
如今淑妃死了,她便没了顾忌,开始明目张胆的进入永宁宫。
皇后见她来了,便让宫女重新给她洗漱,半个月来第一次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柳氏见了她便抹了抹眼泪,行了个礼道:“皇后娘娘,臣妾每每想到你还在永宁宫受苦都夜不能寐,恨不得替您受这些苦。臣妾来过三次了,今日终于能得见凤颜。您……憔悴了许多呢。”
皇后看了她一眼,冷冷笑道:“你不会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柳氏答:“怎么会呢?臣妾入宫的时候就说过,我是王大人给您送来的棋子。只要您需要,大可以随时利用我。”
皇后轻轻吐了口气,摆手道:“坐吧!”
坐下后,柳氏笑了起来,说道:“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在忧虑些什么,也知道娘娘这些时日为了这件事食不下咽。娘娘放心,臣妾这次过来,就是为您解除后顾之忧的。”
皇后的脸上虽然抹了厚厚的脂粉,却仍然遮掩不住她的憔悴,一听柳氏这么说,便问道:“哦?你有什么办法?哦,对了。上次淑妃的事,本宫还要谢谢你。你的主意甚妙,帮王氏拔除了最大的一个祸患。”
柳氏笑道:“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臣妾生为王家,死为王家,只要能为娘娘分忧,臣妾此生便满足了。”
其实皇后也不明白这个柳氏想要的是什么,她入宫以来无宠,一直在私底下为她做事。
她说是为了报王家的恩,但她并不知道王家什么时候对这个远在忻安的柳氏施过恩。
不过不重要,只要她有用,皇后乐得用她,便问道:“你便说来听听,如何为本宫拔除后顾之忧?”
柳氏轻声道:“娘娘您附耳过来。”
皇后朝柳氏贴了过去,柳氏在皇后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皇后似有犹豫:“这……”
柳氏笑道:“皇后娘娘您别担心,这件事,自有臣妾一力承担,不会对娘娘造成任何影响。若是东窗事发,臣妾自请白绫,绝不连累娘娘一星半点。”
终于,皇后还是点了点头:“做的干净些,你们忻安柳氏,自会荣光无限。”
柳氏双膝跪到了地上,欢喜道:“臣妾替父兄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直到柳氏离开,皇后才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忻安柳氏,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然为了往上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知道自己姿色平平定然得不到皇上的垂青,想必,也只有靠这种方法让柳氏飞黄腾达了。来人,告诉父亲,对忻安柳氏罩拂一二。”
贴身宫女离开,皇后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梳妆打扮后决定不再沉浸在不甘的情绪里。
叶斐然吃完皇后中宫的瓜后,只觉得脊背发凉,气的攥紧了小拳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就知道是这个忻安柳氏在作怪。她仗着和淑妃娘娘是同乡,一入宫就去拜见了淑妃娘娘。明面上与她交她,上演了好一出姐妹情深。怎料六皇子是她害的,淑妃娘娘的死也是她害的。这个女人为何如此蛇蝎心肠,就是为了让忻安柳氏从忻安那种偏僻的山野之地走出来吗?】
六皇子正在旁边写字,听到叶斐然所说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意外。
他上一世也是被忻安柳氏所收养,表面上待他视如己出,实际上只是在姑息他身上的毒。
服了封神之毒,这世间无任何药石可医,即使有,也只是缓解症状罢了。
封神之毒发作九年,即使大罗神仙来了也没得救。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他中封神之毒的第八年,也就是他十二岁那年,被带去围场围猎。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附,六皇子放下笔,上前把叶斐然搂进怀里,并伸手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轻声哄着他:“斐儿做噩梦……了吗?斐儿别怕,哥哥保护……你。”
叶斐然伸出两只小手搂住六皇子,一边流泪一边喊了一声:“哥……哥。”
六皇子惊喜的看向他,一脸不可思议道:“斐儿……会说话了?会叫……哥哥了?”
苏皓云听到动静,赶紧进来看,便听儿子又叫了一声:“哥……哥。”
她惊喜的看向自己的儿子,突然又有些心酸,因为儿子叫的第一声不是娘亲,而是哥哥。
怪只怪自己这个做娘亲的最近一直在忙来忙去,思来想去,陪崽崽最多的竟然是六皇子,难怪他第一个学会叫的是哥哥。
六皇子还在向苏皓云解释:“义母,刚刚斐儿哭……了,我只是在……哄他。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学会了……叫哥哥,斐儿才六个月,就学会……说话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苏皓云却惊讶于六皇子进步的飞速,自从他学会说话,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进步到可以说这么大段的话。
叶斐然也十分惊讶,奈何他才不到六个月,还没办法稳准狠的控制自己的舌头,只能叫两声哥哥。
苏皓云摸摸这个儿子,又摸摸那个儿子,满是欣慰的笑了声:“你们都很好,斐儿和琮儿都很棒,为娘的替你们高兴。”
叶斐然却不高兴:【为什么坏人可以登顶高峰,好人却要蝇营狗苟,坏人可以长命百岁,好人却就这么死了呢?】
叶斐然又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六皇子和苏皓云,满心里都是对淑妃的可惜,以及对未来那个被算计的不知道是谁的同情。
王氏太疯批了,身为嫡长女的皇后也不消停,所有人都盯紧了苏家。
苏皓云抱起儿子晃了晃,想了想说道:“我们苏家吉人自有天相,更是有贵人相助,相信你们两个也都会平安顺遂的。”
叶斐然当即明白了:【哦哦哦,原来苏家真的有贵人相助,太好啦!想想知道这个贵人是谁,帮了苏家一个个那么多大忙。】
六皇子和苏皓云忍俊不禁,心想你就是咱们苏家的小贵人呀!
叶斐然却彻底放下心来,既然有了贵人,那么他就不用操心了,可以继续躺平吃瓜看戏了。
让我看看京城最近还有什么大瓜可以吃,一扒拉果然看到了新瓜,户部侍郎的位置空缺,敬国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皇帝眼看着不可能再让京城相关的官员坐上这个位置了,吏部也知道皇帝的意思,便想着从外面调任新侍郎。
结果左选右选,选中了忻安知府同知柳清仁,本为正五品,身上却安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功绩,被临时提拔到了京城。
虽然调升到了从四品,但非常时期,是可以以低品级任高官职的。
正五品的地方官,说起来还不如六品的京官,这一下子就升到了从四品,忻安柳氏可以说是大鹏一日同风起了。
柳氏得偿所愿,从穷乡僻壤来到这富的流油的京城,还是户部这样的肥差,让谁谁不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