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丸的表情暴露了自己的想法,白把落到眼前的发往后捋了捋,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你发现了吗?”
鹤丸点点头,眼前的人不多做掩饰,在一阵白雾中身形半掩,轻烟缭绕间白已经从一个翩翩美少年化为了一只白狐。
“你就是之前踩我床铺按我脖子的白狐?”
“嗯。”白似乎更喜欢这个形态,他的姿势很放松,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扇动着,“你喉咙被血块堵住了,我帮你清理一下。”
“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感觉好受多了。”鹤丸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好,好像把别人的好意当驴肝肺似的,他马上调整了自己的语调诚恳地感谢道。
“不客气。”白晃了晃爪子,眼睛睁得圆圆的十分可爱,“对了,鹤丸君,请问你是认识幸村吗?”
鹤丸反问:“阴阳师的幸村?”
“正是。”
鹤丸说:“确实认识,不过也就是一面之缘。”
白却是皱眉,那被绒毛覆盖的脸上竟给鹤丸看出一种严肃感:“他把那么宝贵的药给了你竟然只是一面之缘?”
鹤丸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不知道白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看鹤丸提起了戒备之心,白解释说:“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幸村给你用那药是我的血作为引子做成的,我嗅嗅就闻出来了。当然你也别紧张,这味道就我能闻出来。”
鹤丸点头表情不那么严肃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邪见说过幸村是因为封印了千年狐妖出名的,看看白这模样,鹤丸心里起了一个疑惑:“冒昧问一下,传说中幸村曾经封印过一只千年白狐……”
“就是我。”白优雅地伸展了一下爪子,小爪子张开来巧妙地遮挡住了他的神情,“不过他不算是封印我,我一直在找我家先生报恩,幸村专精于转世轮回之道,所以帮了我的忙,为了表达感谢我送了他一瓶我的血。我这种千年白狐的血可以入药,能治病救人。可能正是因为这血,外边的人就认为幸村封印或者说是杀掉我了吧。传言总是可畏的,我和他严格说来也算是朋友。这些年我不曾见过他,前些日子幸村写信告诉我他可能要与这世界暂别了。我想你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毕竟从那药残留的味道来看还不算久。”
鹤丸了然,给白简单讲述了一些幸村发生的事情,得知好友虽然可能去世了但是在遥远时空里还幸福地生活他就觉得安心。鹤丸说完了幸村的事情想起手冢,念在手冢和白救了自己鹤丸还主动把自己曾在未来遇见手冢转世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白。
白略微惊讶,他没有幸村那样能看到自己转世轮回的能力,所以并不会知道即使时空流转日月颠倒,他还是作为一个朋友在自己最喜欢的先生身边。现在的他只能从鹤丸的话里联想到手冢不久会死去这个被他强行忽略的事实。这让白实在有些难过。
鹤丸看出了白情绪莫名的低沉,估摸着对方是在忧心手冢的事情。幸村真田还有迹部忍足他们都这样,一个是长生不灭的妖灵一个却是生命短暂的人类,明明非同族类却又偏偏相知相遇,这样的纠结简直是亘古不变的难题。不过鹤丸又想虽说在战国的他们都悲剧的悲剧,离别的离别,但是五百年后的世界他们还是在一起了。鹤丸觉得自己遇见这些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像他遇见了杀生丸那样,是上天特意的安排。所以他相信白和手冢在五百年后一定也可以彼此相守。
鹤丸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白,可能是不想接受和手冢分离的结局白一听鹤丸听上去颇为玄幻的话竟然马上就相信了。他还拜托鹤丸说如果回到现代世界务必帮他确认一下手冢身边是否还有自己的存在。鹤丸的命可以说是白和手冢救的,双腿的自由也有白的一份力,这份恩情无以为报,这种小事自然就答应了他。
鹤丸和白聊得很起劲,不过想起杀生丸还是忍不住担心他。夜已经深了,窗外的繁星点点预示着第二天的好天气。不知道是夜加重了空气中的黑暗气息还是别的原因,鹤丸放在手边的刀隐隐又开始了振动,这让鹤丸止不住忧虑起来。这蠢蠢|欲|动的感觉无处不在,那曾经支配自己的黑暗似乎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意思,这让他没由来的紧张。
白也感觉到了刀里的东西在不安分,看到鹤丸忧心那刀的邪气,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最多只能说是悟了道的妖,简单净化再加短期抑制就是极限了。不过活了这么多年,白认识的人不少,许多不为人知隐居的妖魔鬼怪他都知道。当即白脑海中就闪过一个空灵缥缈的蓝色身影,那是在东边的雪山上的一个冰雪化成的精灵,他最擅长驱逐净化这种怨念和邪气。
白把这个精灵的事情告诉了鹤丸,鹤丸听了他的话心头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只等休息好了待杀生丸找到他便去寻那精灵。
第二天一早,手冢看过平日里照料的普通病人过来这边竹屋查看鹤丸的情况,一掀开门帘,只见兽型的白枕着鹤丸的手臂睡得异常香甜,他俩通体都是白色,看上去就像一大一小两个毛团似的透着说不出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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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冰雪精灵
鹤丸受伤后虽然及时被白和手冢救助伤势不算严重,但是他毕竟是伤了元神气息虚弱,这样浅的气味给杀生丸寻找他添了不少麻烦。等他找到鹤丸的时候,距离鹤丸消失差不多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这期间玲和阿哞并没有跟着,只有邪见跟在杀生丸后边,随时都提心吊胆着。
得到了鹤丸确切位置的杀生丸只身一人来到手冢这竹林的时候正是夜晚,在经历了接连几天的明媚阳光后,即便夜里天空也洁净如洗,高悬的明月照亮了周围堆积的云团,即使是黑夜也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白为了保护手冢,给他的房屋乃至整个竹林周围布置了结界,杀生丸一踏进这里他就发现了。除他之外,鹤丸也马上嗅到了杀生丸的妖气,他脸上的笑意刚刚浮现就被白快得如风般的动作吓僵,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已经几步出了房间,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让鹤丸只能跟剩下的手冢大眼瞪小眼。想到杀生丸在外边,鹤丸这才意识到白这么快冲出去是为了做什么,肯定是因为杀生丸是坏蛋要来伤害手冢。这么一想,情况就复杂了啊,鹤丸猛地拍了下大腿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就往外边跑去。
鹤丸赶到现场的时候,白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杀生丸也是手搭在刀柄处随时准备拔刀的姿势。
“等等!”鹤丸赶紧走上前打断他们仿佛一触即发的战斗,“白,这是我家主公,他是来接我的。”
白收敛了浑身的戾气,散去了激涨的妖气,凌厉的眼睛顿时弯成月牙般的乖巧模样,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抱歉,失礼了。我对靠近我家先生的妖怪,尤其是这么厉害的妖怪比较警惕。”
“嗯,我懂。”鹤丸拍拍他的肩膀,迫不及待地往杀生丸身边走去。
杀生丸已经把鹤丸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番,他脚踝的伤包扎得很复杂严密,走起路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绷带太紧一瘸一拐的。除此之外,鹤丸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只是脸色在失血过多后比起平时更加苍白,穿着薄衣的身形显得愈发单薄。皎洁的月光印在他银白色的发上,有一层淡淡的光晕,鹤丸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冲他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没说话只伸手摸摸鹤丸的脑袋,鹤丸下意识踮脚蹭了蹭他的手掌,杀生丸冷清的眼突然像是冰山照进了阳光,瞬间融化成了一汪水柔和沉淀了下来:“伤怎么样?”
鹤丸看见杀生丸心情好得不得了,语气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嗯,大概没问题了吧,也就脚踝伤得严重些。”
杀生丸看看鹤丸空无一物的手,当时他被刀中怨气控制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便问:“你的刀呢?”
鹤丸还处于自家主公来接自己的兴奋中,可能是受了伤连带着心变得特别柔软,特别依赖人,这一次看见杀生丸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满足。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杀生丸提到刀的时候语气格外沉重,他还十分轻快地指了指后边的竹屋回答道:“在屋子里啊。”
杀生丸盯着鹤丸清浅剔透的金眸,愉悦轻松的表情完全不像是经历过那些事情。虽然开心看到和以前没有差别的鹤丸,但是杀生丸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他直觉事情比想象中还严重就特意用比平时还更严厉的口吻问鹤丸:“你没有发现自己的刀有异常?”
鹤丸这才正色,对于自己硬要把刀拿在身边却因此出了问题,鹤丸难免有些惭愧,他觉得杀生丸这么严厉可能是在责备自己,他缩了缩脖子道:“确实有些问题,我现在都还记不得那团黑气散开后发生了什么事。”
杀生丸简单明了地说:“你被他控制了。”
“果然。”鹤丸似乎已有预感,他咬咬牙,结合杀生丸的话这两天来的推测得到了证实。他唇色泛白,褪去了兴奋的加持只显得虚弱无比。然而饶是如此他还是强打起精神说,“我觉得那刀里寄居着另外一个我,一个堕入黑暗里的鹤丸国永。”
杀生丸大概也是早有自己的主意,听了鹤丸的推测并不惊讶反倒是淡定地询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鹤丸沉默了一秒回应:“我想我已经知道解决的方法了,听救我的白狐也就是刚才和你对峙那位说东边冰山的雪精灵似乎对这种事情颇为擅长。我想去试试,杀生丸大人可要陪我去?”
“冰雪精灵?”杀生丸低垂着眼睑琢磨着这个东边的妖怪的称呼,眉宇间的桀骜和眼里不经意流露的精光让人呼吸一紧。
“我想尽量早些去那里,现在我的刀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那是白帮我抑制净化的结果。他说这不是长久之计,刀里的那个家伙重新出现的时间只会比想象中来得更快。”鹤丸仰着脑袋看杀生丸,对方淡淡地回看着他,那头瀑布般的银色长发被风吹起几缕擦着鹤丸鼻尖而过,挠得些许痒痒。他大大咧咧地揉了揉鼻子,几下就把鼻头弄得通红。
杀生丸见他这样粗暴地对待自己那小巧挺翘的鼻子不赞同地皱起了眉,鹤丸却是丝毫不觉得,吸了吸鼻子就开始自我反省道:“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从朴仙翁那里出来我就把刀放回五百年后那便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明明就知道那刀怪怪的……”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再说也没有意义。”杀生丸带着一种长者特有的包容对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鹤丸说道,“倒是你的脚踝,不行就回去躺着。”
“这不重要。”鹤丸连连摆手,还故意跺脚想表示自己的脚无碍。不过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恢复能力的同时对自己力道的控制也并不精准,他这一跺脚伤口微裂,疼痛直窜胸口,鹤丸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故作轻松立马被龇牙咧嘴的纠结取代。
“你这伤是伤到脑子了吗?”杀生丸无奈地看鹤丸在自己面前展现变脸神技,鹤丸知道杀生丸这是嘲讽他,只得委屈地小声回应:“没。”
白默默退到一边观察鹤丸和杀生丸,他对这两人的关系十分感兴趣,并不觉得鹤丸像是杀生丸的随从也不觉得杀生丸把鹤丸看作部下。他细细端详着,越看就越觉得他们一个像月清冷一个像太阳明媚宛若一对玉佩,互补而又相衬。
鹤丸和杀生丸就本体刀的问题商量了一会儿便回到白的身边表达了自己打算离开的意思。白早就知道鹤丸会这么做,于是领着他回了竹屋,给他拿上来接下来几天需要换的药便洒脱地挥手道别。拜别了手冢和白,鹤丸与杀生丸照着白给的冰雪精灵地址一同前往东边。
最东边是东海,在那之前是一条延绵不绝的山脉,明明已经是炎炎夏日,这里却是冰雪封路,和周围的环境比较起来,总感觉格格不入。在这满是荒芜凄凉的冰天雪地中唯一值得称赞的可能只有那一座座被白雪覆盖的山在阳光下闪着钻石般璀璨的光。
听白说那冰雪精灵生性胆小,怕生得很,曾有妖怪有求于他却在山中找了他数年也未曾见到这位神出鬼没的精灵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无功而返。幸亏鹤丸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寻常妖怪,他对妖气和灵力敏锐到仿佛装了雷达一样,只要是他感知范围内出现的,即便是再微弱的气息也逃不掉。
鹤丸很快就定位到了这精灵的所在,他和杀生丸沿着踩着积雪寻着冰雪精灵的气息来到了一个巨大冰窟。
那冰窟入口是像是一个血盆大口,嗖嗖冒着冷气,从头顶到脚心都给它吹了个冰凉。进去了眼前就是数十个分散向不同方向的小洞口。鹤丸准确无误地走进了正确的一个,那是一个长长的隧道,周围是冰壁散发着白色的寒气,地上很滑,如果不是拉着杀生丸鹤丸觉得自己在这冰面上不是一股溜滑到尾就是寸步难行。
走到隧道的尽头,路终于显得开阔了,冰柱,冰锥还有冰花都摆成了别致的形状,像是误入了一个冰雕博览会一样,那精灵大概是个艺术家,鹤丸一路走来都在这样想。
又在这冰雕艺术展中走了许久这才算是到了底。虽然一直以来目之所及都是冰雪的世界,但是到了最深处这宛若晶莹宫殿的冰洞还是会给人深深的震撼感。
宫殿正中坐了一个穿乳白色衣服的少年,他一头泛着白的冰蓝色头发,肤如凝脂白得透明,一双淡淡的薄荷蓝的眸子镶嵌在圆圆的杏眼中,像是麋鹿般楚楚可人。当发现有人闯入自己的领地,精灵的脸上划过一丝慌张,他本来正悠闲地把玩着一个冰雕成的人形玩偶,在看见杀生丸一脸漠然凶狠的模样后,他似乎吓了一跳,那看似是很珍贵物件的冰人“啪”的一声从他手里滑落摔了个稀碎。
这一声脆响并没有打破寂静,反倒是使气氛陷入了更加漫长的尴尬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鹤丸顶着精灵的视线连声道歉,“是我们太鲁莽吓到你了。”
“不碍事。”那精灵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质感,只是特别空灵,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一样虚浮缥缈。
第31章 安抚黑鹤
鹤丸看着地上闪着淡淡蓝色亮光的碎片映得精灵的冰色眸子水光莹莹,怎么看怎么透着可怜,鹤丸有点慌,最怕遇见别人哭的他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不要紧吗?我看你好像都要哭了。”
精灵摇头,挥挥手,纤细白皙的指尖勾出一抹鳞片质感的蓝,那碎掉的冰人在这抹蓝色中宛若被线操控的木偶,身体的每一部分机械地运动起来又重新凝结在一起回到了最初的状态。精灵又抬抬手,冰人乘着风一样飞到了他的手里,看不出任何破损。
精灵的动作一气呵成,接着才神色淡然地看向鹤丸。他微微挑起的眉暗暗把他想要说的话表达了出来,鹤丸和他对视几秒后开口道:“请问你就是这山中精灵吗?”
“嗯。”精灵的眸子里似乎带着一种波澜不惊抚慰人心的力量,他甚至抢在鹤丸之前自我介绍说,“我叫无。”
无的态度很友好,哪怕鹤丸他们这样不请自来的人鲁莽地闯入他的领地,无也没有对他们发火,反倒心平气和地和鹤丸说着话。这让鹤丸觉得他寻求无帮助这件事情并非没有希望。鹤丸整了整衣衫也自我介绍道:“我叫鹤丸国永,这位是我的主公杀生丸大人。”
无点点头,他的周身在冰雪宫殿折射的光芒下晕出一圈浅浅的光,仿佛神明加持在身的圣光。在鹤丸介绍后,他的目光就移到沉默不语的杀生丸身上,即便是处变不惊的眼底依稀还是能看得出对杀生丸的格外忌惮。
鹤丸看看杀生丸,醒目的威武铠甲加身,在这晶莹的冰之宫殿中折射了光显得比铠甲更加灿烂的银发,还有傲慢俯视天下的金色眼眸,腰间三把虽是风格各异却都非凡品的刀剑并列,惊人的妖气围绕身边毫不收敛,即使是随便一站也是无懈可击的强者姿态。像无这种一看就不擅攻击撑死只能算是辅助位的精灵会对杀生丸有所忌顾忌确实无可厚非。
鹤丸想缓解无的紧张赶紧说:“无先生,你大可不必怕杀生丸大人,他不会伤害你。我是听闻你擅长封印和驱逐怨气才来这里寻求帮助的,并不是寻仇挑衅。”
“这把刀……”无听了鹤丸的话许是稍微放心了些,他有了多余的精力来打量了鹤丸,视线来到鹤丸腰间他的眼睛微微一眯,透出几分了然。无的嘴唇轻启话没说完就身形一晃,幻化作了一阵轻烟幽幽地飘到了鹤丸面前。他先是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刀身,那股深藏于刀的怨念一瞬间凝固而成了肉眼可见的黑气,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飞快具象化为一根纯黑的细针形状直刺无的手心。
无脸上表情微变飞快地收回手,他看上去是温吞的性子,现在躲开黑色怨念攻击的动作却是异常迅速。这惊险的一幕被鹤丸看在眼里,无却淡定地甩甩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地问鹤丸道:“这灵好深的怨念,你对他做了什么吗?”
鹤丸无辜并且懵懂地眨眨眼:“没有啊。”
“我是很想帮助你的,帮助来到这里的有缘之人是我的信条。”无直视着鹤丸,浅蓝色的眸子带着水晶一样神秘的通透感和薄荷叶般的清爽感,“可是现在的情况我没办法封印或者说是感化他,这刀有自己的意识或者说是一个独立的灵魂并且姿态非常强硬,我想你可以试着和他对话。”
鹤丸的表情最终定格在了懵逼这个位置:“对……对话?”
无轻盈地往后跳了一步,似乎是在对刀表示自己并不会过多靠近的意思。他生来就是一个对寄居于器件里的灵体非常敏|感的精灵,自然感觉得出这刀里的意识抗拒着所有人的接近,并且因为怨气日积月累和寄居的这刀本就是绝世宝刀的原因,他会随时间的流逝愈发地强大。可这样的他偏偏任由鹤丸挂在腰间,如果不是认可的话鹤丸其实鹤丸不大可能近身。
无知道这刀里的意识与鹤丸之间必有渊源,于是便说:“我看你们之间有很深的羁绊,既然如此,必定可以心灵相通。我想他的怨来源于对这世间某位或者说是某个事物的恨,你先得知道他在恨什么,我才有办法给你解决。现阶段我能帮你的只有展开一个结界,在这个结界里你需要闭眼静下心来去寻找他的气息。”
鹤丸听懂了个大概点点头,在无挥手展开了一个宝蓝色的透明结界后他有些忐忑地闭上眼,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放松自己去寻找。很快,那浑浊的意识逐渐清晰,他在一团乱的虚浮的意识空间里像是突然脚踩到了实地一样心里安稳了一些。
再一睁眼,看见的是一个昏暗的世界。
这里,天空呈现出一种惨淡的暗灰色,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寒冰似的压抑和无处诉说的孤寂。暗夜,猩红的圆月高悬,玻璃质感般易碎。银沙卷着风拂过眼前,像是掀开了帷幕,展现出来一副漫天遍地都是荒芜的景象。近处是一片稀疏的光秃秃的树,像是被火烤焦一般是黑炭的颜色。
一个形单影只的黑色背影在这些姿势千奇百怪的枯木之间,印着这诡秘的月色诡异而又渗人。那人慢慢回头,和鹤丸同样的一张脸,只是他在笑鹤丸却是面色凝重。
“你是……”
“你来啦?”黑发鹤丸的笑一如既往地带着从地狱传来的阴森感,即便如此,他的语调依旧轻快得像是这世间最活泼调皮的孩子,“今天天气不错呢~”
鹤丸皱起了眉,对方和自己在容貌上的相似度以及他某些细小的动作和自己镜像版的重合让他颇为疑惑:“你到底……”
“嘘……”黑鹤优雅而又轻巧地往前跨了一步,他仿佛没有重量似的轻轻一跃就飘飘然来到了鹤丸的面前,他离鹤丸很近,只一伸手就把食指轻贴在鹤丸的唇上。他凑近鹤丸说话,压低的声音透着几分鹤丸身上少见的诱|惑|感,“你听,这里的风声是不是特别好听?”
“风声?”鹤丸环视着四周,这里的风虽然大,但是周围就像是被抽了空气的真空不传声似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鹤丸紧抿双唇,黑鹤对他的动作非常亲密,举止间还带着一种古怪的熟稔。这种微妙的感觉让鹤丸不由得警惕起来,毕竟不熟悉的人做这样的动作都要戒备,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害他受伤的元凶,所以鹤丸对他更加提防起来。他趁着黑鹤说话,计划着悄悄后撤一步以防万一。
“你在躲我?”黑鹤却是一眼就看传鹤丸的意思,他挑起了眉似乎有些生气,他用质问一样强硬的口气提高了声音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来一体的,你居然躲着我?”
“大概如你所说我们是一体的,可不是你先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的吗?”鹤丸早就从杀生丸那里得知黑鹤在夺得自己身体控制权后是多么疯狂,丝毫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说还自己主动跳进瘴气的湖,他这不是想让自己死?鹤丸指着自己脚上的伤也质问他,“既然你说这是我们的身体,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黑鹤沉默了,故作明朗却僵硬的笑褪去后阴霾便将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覆盖。他安静得有些奇怪,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憋得让人心慌。果不其然在数秒的沉默后,他终是抬起头来,之前被黑发遮住了些许的乌黑色的眼睛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那黑眸宛若是渗进了红墨水一般晕染出一道狰狞突兀的红痕。
黑鹤的情绪突然就从游刃有余的调侃模式转为了慷慨激昂的怒火模式,似乎在这属于他的世界他是最强大的,他一把扯过鹤丸的领子竟然轻松就将鹤丸拎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恶狠狠地盯着鹤丸说道:“凭什么让我好好珍惜?我本来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活下去,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一定可以康复。可现实呢?在病痛中有人告诉我,我那惨淡的十多年的人生就只为了等待你,你到了我就必须退位把身体给你,然后自己被关在这刀中?在外边生活的时候,我没有跑过跳过,除了医院就是在家,身边只有医生仆人,连个朋友都没有。可你一来全部都有了!而我呢?被封印在这刀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变化,每天看着这些像是鬼一样的枯树听着风的鬼哭狼嚎!你竟然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些!这是我的身体不是你的!既然我夺不回这身体,那我大可以毁了它!”
“你……你是……”鹤丸惊呆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脸上血色一下子褪了下去。
天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穿越前本来的鹤丸国永会是怎样的存在,他来了之后以前的鹤丸国永又会去往何处。鹤丸理所当然地以为被他占领了这具驱壳是没有主人的,因为他穿越后身边没有人觉得他不对劲。
鹤丸以为这个身体只是迹部特意做出来给自己的。现在想想鹤丸觉得自己太过天真,即便迹部前世做出了一个人类的身体,然后这身体成长到了一个国中生的年纪,有这么多年的日子要过怎么是一张没有灵魂的白纸呢?
鹤丸承受的震惊太大,想说的也太多,可千言万语在看见黑鹤那湿红了像只兔子似的眼眶的时候化成了泡沫轻飘飘就飞到天边去了。鹤丸和黑鹤四目相对,彼此默契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安静得鸦雀无声的四周填充了怪异的树可怖的月和荒凉的沙,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连时间流逝都混淆了的孤寂。想想黑鹤当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鹤丸就觉得很对不起他,这一切虽然不说是自己全责,但是他实在难脱干系。
“我很抱歉。”所有的话最后化为了几个简短的字,鹤丸只觉得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的胸口郁结了一团气难受得快要不能呼吸,“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黑鹤冷冷一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同情?然后呢?把身体还给我?”
鹤丸身体一僵:“我想大概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身体我还是需要的。”
“我就知道,不过你仔细想过没有?你不需要的,鹤丸,我才是需要的那个人。你完全可以回到你主公的刀里,你以前就是那样过的,现在也可以。没有了人类如此羸弱不堪一击的身体,你更加自由,可以更好地帮助到你的主公不是吗?”黑鹤的声音平稳而又舒缓,突然平静下来的他的声音像是带了魔法般有一种催眠的效果。他机智地用衣袖掩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即便如此眼睛里狡黠狠戾的光也无法遮盖得住,“现在的身体太弱了,有多给杀生丸大人拖后腿你很清楚不是吗?”
“……”虽然黑鹤一层一层地引导鹤丸,讲得也很有道理,但是鹤丸还是觉得不对劲。黑鹤心里满满是期待地看着鹤丸,他过于功利急切,所以更加让鹤丸警惕。鹤丸瞄了一眼他紧握的拳头决定先和他周旋,他长叹一口气做出想帮助却又苦恼的模样,“即便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满足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的刀里。当初进到你的身体里并不是我的能力做的,所以我没有办法像抽气一样随便就把自己灵魂抽出来又导入别的地方。”
“那我给你出个主意。”不管怎么说还是过于年轻的黑鹤终于是显露出了他这年纪特有的浮躁,迫不及待地上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先出去,我毕竟是被封印,这种事情很擅长。“
“你当我是小孩子嘛?你出去了我还有机会出去?你想把我关在这里吗?”鹤丸眯眼笑笑,不同于黑鹤的阴狠邪笑也不同于平常傻白甜似的微笑,他这笑带着笑里藏刀的狡猾却又混进柔和的包容力,就像给人一拳又给人一颗糖一样复杂。鹤丸看破一切继续说道,“我们就别这么互相试探了,我不可能把身体让出来给你,不过我可以和无商量一下怎么帮助你。是我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尽力补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