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工做皇帝养我啊—— by醉又何妨
醉又何妨  发于:2024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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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管再怎么心疼东西,他也会选择第一时间逃跑,他从小到大如此艰难谋生,无论何时都会不择手段保住自己的命。
三皇子严厉地喝道:“兰奕欢!”
这三个字出口的同时,他的瞳孔忽然一缩。
只见房梁的一头正冲着兰奕欢的天灵盖落下来。
万分紧急之际,一切在他的眼中却又变得无限缓慢。
脑海中莫名的记忆再一次出现了,还是灵堂,还是那具棺材,他愤怒地踢着棺木,怒声嘶吼着——
“你起来!我不信你死了,你倒是起来,起来啊!!”
“兰奕欢你跑啊!”
反应过来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反身折了回去,试图把兰奕欢拽过来:“你倒是跑啊!”
兰奕欢显然没有想到三皇子还顾得上注意他,愕然回头。
两人的手指几乎相触,而终究晚了一步,刹那间来不及发力,房梁已经砸下。
三皇子额头冒汗。
是独自逃命,还是舍身将他推开?

电光石火之间, 无数念头在三皇子的心底闪过。
忽然,他被人猛力撞了一下,整个人就跌出去了。
三皇子摔倒在地, 愕然回首, 只见撞开他的那道人影毫不犹豫,已将兰奕欢扑倒在地。
——他看清楚了, 是兰奕臻。
兰奕欢被两个哥哥一个拽, 一个扑, 连话都来不及解释半句, 已经仰面躺倒在了地板上。
在这种情形下, 兰奕臻居然还顾得上用手垫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整个人趴在兰奕欢的身体上方,直接用背扛住那截屋梁。
“哗啦!”
大皇子送的玉鼎被砸碎了半边,却也正好将房梁的一头垫了一下,巨木沉甸甸地悬在兰奕臻的肩背之上, 与他的衣服只有毫厘之差。
兰奕欢满脸愕然之色, 因为兰奕臻出现的实在太快了:“你——”
兰奕臻急促地喘息着,只是死死盯着兰奕欢的脸。
被撞开的三皇子慢慢坐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一幕, 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也已经浑身冷汗了。
他心里在反复地想, 如果当时兰奕臻没有撞开他, 那么他那一瞬间的选择, 是独自逃生, 还是舍己为人呢?
他不知道。
甚至连自己刚才明明可以下楼了, 却转回去拉兰奕欢,都是他不可能提前意料到的, 一切只是在最危急的那一刻的本能而已。
狂乱的心跳下,三皇子一时觉得仿佛有无数画面从脑海中飞流而过,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其中那喜乐悲辛跌宕起伏的情绪,却无法捕捉到任何一个具体的画面。
唯有一个不知从何而来念头在脑海中徘徊,越来越是清晰。
那个念头在对他说:
兰奕欢已经死了。
很荒谬,但他心里就是很确定这是真的。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那个活生生的弟弟,其实是个行走在阳世间的死人。
青天白日之下,宛若某种狰狞的鬼怪揭开画皮,虚浮的花团锦簇尽数化作青烟飞散,三皇子骤然心慌。
那边兰奕臻正在连声询问兰奕欢道:“你没事吧?”
其实他此刻也满腔疑虑,但是根本就顾不上多想,双手急急忙忙地在兰奕欢身上捏了一圈,手忙脚乱地检查着兰奕欢的情况。
“有没有受伤?伤到哪里了,啊?说话!”
兰奕欢敢肯定,兰奕臻一定暗中派人看着他了,所以才会来的这么及时。
心中百般滋味,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唉,你怎么总是……”
顿了顿,又想这里不是场合,只好转而说道:“我没事。”
听兰奕欢的声音语气都很正常,身上也确实没见到任何其他伤处,兰奕臻才微松了口气。
这时他方才觉得一道身影挡住了自己眼前的光线,扭头一看,只见竟是刚才被自己推开的三皇子不知何时站了过来,正失魂落魄地盯着兰奕欢。
兰奕臻知道他跟兰奕欢平时偶有来往,原本也没怎么在意过。
但此时三皇子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直勾勾地盯在兰奕欢身上,似悲似喜,似惊似疑,仿佛恨不得把兰奕欢的骨肉都给看穿了一样,视旁人若无物。
这让兰奕臻非常不舒服。
他皱了一下眉,沉声道:“老三。”
三皇子如梦初醒,转头看着兰奕臻,满脸茫然。
兰奕臻淡淡道:“下去吧。”
原来这时,整座楼体的晃动和坍塌都已经停下来了。
侍卫们将几位皇子小心翼翼地搀扶了下去。
这次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虽然得仙楼最顶层的屋顶几乎已经全部塌下,但是形成了一个斜角,恰好将人挡在了里面。
再加上地板牢固,没有毁坏,就也不会让人从高楼上坠落,故而没有造成伤亡。
一切只能说是上苍保佑了,可是相应的,几乎所有送来展示的珠宝都已经碎成了粉末。
听闻消息,京畿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疏散附近看热闹的百姓,检察人员的伤亡状况,周围有哭的,有喊的,也有大声询问议论情况的,乱成一团。
“看见了没?这就是命!”
对面茶楼里的掌柜也走出来,抻着脖子看热闹,同时大声跟旁边的人说道:“前几天老张还说,羡慕这得仙楼的老板,受到宫中委托办了这件大事,得多了多少生意!现在呢?什么都完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唉,谁说不是呢!砸碎了这么多的宝贝,光是赔就不知道要赔到什么时候去,那可是皇上的东西啊!不光这个,还把今天在楼里赏宝的老爷小姐们都给得罪了,真是倒霉!”
兰奕欢站的不远不近,恰好听到了这些话,目光闪了闪,并不开口。
忽然间,他肩上一紧,被人重重搂住,兰奕欢转过头来,兰奕臻沉声说道:“没事的,有我在。”
太子殿下在这里,正好主持大局,不少人都来向他询问情况,请示号令,兰奕臻却心有余悸,不管说什么,都不离开兰奕欢的两步远。
此时他担忧地安慰兰奕欢,却发现弟弟似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慌张焦急,而是说道:“是,肯定没事,二哥你放心就好。”
兰奕臻一怔,回过头来,见兰奕欢表情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纷乱,唇边噙着一丝讽刺的浅笑。
他此时的目光让兰奕臻觉得有点陌生,像是冬日隔着一层透明冰花的阳光,淡漠、疏离而遥远。
兰奕臻从刚才就注意到了兰奕欢的平静,但他只以为这件事实在太过突然,兰奕欢是已经吓傻了,这个时候才慢慢意识到不对劲。
兰奕臻定定地看着兰奕欢,以他的聪明,念头一转,已经稍稍猜到了端底,而兰奕欢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兰奕臻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顿了顿,他一转身,道:“三弟,这里你来处理。”
说完之后,也不等三皇子答话,兰奕臻已同兰奕欢说:“跟我回去。”
他的口吻不容置疑,兰奕欢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只点了点头,说道:“好。”
两人在马车上一路没说话,到了东宫,兰奕臻回身把兰奕欢拉下马车,一路牵着他进了自己的书房,将门“砰”地关上。
下人们都识趣地躲了老远。
兰奕臻这才沉声问道:“这件事你做了多少?知道多少?”
他如此单刀直入,兰奕欢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回答说:“二哥,这件事情你就不用问了,也不必插手。你掺和进来,对你也不是好事,只要你知道我能够妥善处理就可以了。”
兰奕臻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胡闹,你妥善什么!”
他的性格向来沉静,别说是如此疾言厉色地跟兰奕欢说话从未有过,就是平时在别人面前,这种失态失控的样子也很少能见到。
“我说你刚才怎么那样冷静,你根本就是算好了今天这楼会塌,也会把那些东西都砸烂,是不是?”
兰奕臻道:“好,我不管你这样做是有什么盘算和谋划,你去做也就是了,有什么可瞒着我的,难道还有什么事我会不帮你吗?”
兰奕欢没说话。
“你却亲身犯险,你亲身犯险……”
兰奕臻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明明你想要什么,想对付谁,就是你跟我这里一句话的事,我什么都不会拒绝你——”
兰奕欢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二哥。”
兰奕臻停下来。
兰奕欢道:“你不明白吗?我有我的难处,也有我要做的事,咱们是不一样的两个人,难道我要一辈子都靠着你不成?我已经长大了,总不能永远都躲在你的身后当个孩子呀。”
“让你担心,我对不住你,让那些人受惊,我对不住他们,但我没办法,我已经尽力面面俱到了。”
兰奕欢低声说:“二哥,过于相信表面的美好,相信信任、情感、依赖这些东西,不过就像试图触碰天边的彩虹,一瞬的华丽是无法生根开花的。如果被这些东西遮蔽了双眼,只会陷入命运的悲剧,人,只能信自己,靠自己。”
这些话,其实兰奕欢一直藏在心底,但从没在兰奕臻面前表露过。
他这些日子也是劳心劳力,心情动荡,一直压抑着情绪,今日被兰奕臻这样一发作,就也忍不住了。
说完之后,兰奕欢自己也不知道是畅快还是难受。
他想让兰奕臻以后别管他了,现在兰奕臻把他盯的太紧,这样的话,让他怎么下决心离开这座宫廷?
再说了,每回有点什么事,兰奕臻都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给他挡着,他难道就不担心?
可是,他又真的希望兰奕臻以后再也不管他了吗?
兰奕臻听完兰奕欢说的话,也沉默了。
然后他大步朝着兰奕欢走了过来,抬起手。
兰奕欢以为要挨打,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没躲。
可是等了一会,没有巴掌落下来,只有面颊上轻柔的触感。
兰奕欢睁开眼睛。
兰奕臻捧起他的脸,低声问道:“你砸了那些东西也就罢了,什么都不想告诉我也行,可刚才为什么不跑?那样危险,要是再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他一字字地问道:“你想没想过,如果你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
兰奕欢一震,猛然说道:“哥!”
——他发现,兰奕臻说话的时候,声音中竟带了微微的哽咽。
这一刻,兰奕欢一下子想到的,是前世他临死的时候。
那个时候,也是只有兰奕臻在他的身边,自己靠在兄长的怀里,用尽最后的力气,跟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当时兰奕臻的神情,与此时此刻竟然这么像。
发红的眼眶,哽咽的声音,无力的愤怒,悲恸哀婉的绝望神情……
那个时候,兰奕欢不知道他是真的伤心。
他刚刚听见亲生母亲和兄长背地里盼着自己早死,对亲情正是最万念俱灰的时刻,根本不相信这位向来疏远的太子兄长会因为他的死真的难过。
他觉得对方这样半真半假地哭一哭,就是已经全了兄弟之情了,等过几日他发丧完毕,思王往皇位上一坐,只怕还要觉得他死的好,死的是时候。
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前世兰奕臻那么多的好,他知道,兰奕臻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他那时和现在都是一样的伤心,自己死后,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其实兰奕欢的做法在皇家才应该是正确的。
两人都已经长大了,一个是储君,一个是皇子,各自有各自的利益和目的,双方只有及时摆正位置,懂得分寸,关系才能维系的长远。
可兰奕欢唯一屡屡判断失误的,就是兰奕臻对他的感情。
这样的感情,真的可以相信和依靠吗?
他已经,输过了啊。
兰奕欢低声说:“二哥,对不起。”
兰奕臻静静地看着他,抓住兰奕欢的肩膀,然后一下把他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的兰奕欢的骨头甚至都有些疼了,兰奕欢靠在这样的怀抱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良久,兰奕臻才说:“是我不好。我刚才急昏了头了,不该跟你发脾气。我知道你有难处,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把兰奕欢放开,认真地说:“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别再拿自己冒险就好了,可以吗?”
其实他很贪心,他想在兰奕欢身上得到的很多,他的心中有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想要吞噬一切,怎么也填不满。
但是他可以隐忍,可以克制,可以把底线一退再退。
因为他更想让兰奕欢高兴。
兰奕欢轻声道:“好。”
兰奕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
他又问:“那这件事里面,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兰奕欢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了,我都布置好了。”
兰奕臻忍耐住了,没有再追问下去:“嗯……时候不早了,那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一天下来情绪大起大落,也确实让人有种仿佛脱力一般的疲惫感,兰奕欢答应了一声,说了句“那你也早点睡”,起身向外走去。
一脚已经跨出门槛了,兰奕欢又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发现兰奕臻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望着自己的背影。
孤单、沉郁、渴望。
他的影子在烛火下拉长,摇曳,前世与今生的他都是如此形单影只,事事隐忍。
另一只脚忽然怎么也迈不动了。
一股酸涩的感觉似乎在胸腔中化开,兰奕欢忍不住又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半蹲在兰奕臻的腿边,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兰奕臻有些错愕,又有些受宠若惊:“小七?”
兰奕欢喃喃地说:“二哥,我只是不想让你分神,不想让你为难,我也是因为……很在乎你啊。”
兰奕臻的身体似乎一震,随即,兰奕欢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臂揽住了自己,带着无比的温柔与珍视。
兰奕臻低声道:“你也不要对我……这么好……”
这一声呓语似的低喃轻的近乎于无,却又带着心头的千钧之重。
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又偏偏这么好,让我无望无力,越来越难以自控。
兰奕欢当晚又留在了东宫,第二天才回到自己的宫殿,发现三皇子与八皇子两人竟然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个人性情不投,年岁也差着,会这样联袂而来,倒是稀罕。
兰奕欢一边大步进门,一边拱手道:“哟,稀客,稀客,得见二位兄弟,我这里蓬荜生辉啊。来人,还不快奉茶?”
八皇子一下子站起来,迎到他的面前,抓住他道:“喝什么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可听说了,父皇得知此事,雷霆大怒,要求得仙楼三日之内一定要给个说法出来呢!”
兰奕欢道:“我知道。”
他说着坐了下来,先捡了块桌上的点心,一边吃一边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那我也不能因为这事,就天天以泪洗面,哭着来见你们吧。”
八皇子撇了下嘴道:“我服了。我倒还真想看看你这种人哭起来什么样子呢!”
他说着,将一团纸从袖子里摸出来,往兰奕欢跟前一扔,道:“喏。”
兰奕欢低头一看,发现八皇子这样随随便便扔出来的,竟是一团银票。
他说道:“你这是……”
八皇子道:“父皇那些东西价值连城,单靠你自己肯定赔不起,我一时半会也就凑了这么些,过几天应该还能再凑一笔出来,你先看看能补上多少,总归稍微平息一下父皇的怒火再说。”
兰奕欢听了他的话,还有几分意外,说道:“宝华会是你们入伙之前定下来的,有差漏也是我的安排出了问题,这份损失你们不用一起承担。”
他故意拉三皇子和八皇子入伙确实是有所算计的,但可没有让两人跟他一起当赔钱冤大头的意思,否则八皇子可能还好一点,出了这么件事,三皇子没什么家底,恐怕能急吐血。
所以兰奕欢原本盘算着过两天再去找他们,没想到事刚出,两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八皇子被兰奕欢这么一说,反倒噎住了。
顿了顿,他才干巴巴地说:“不该我出啊?哈哈,那你不早说,我一开始不知道。那我就拿回去了。”
兰奕欢点了点头,把银票拿给他,还不忘叮咛了一句:“收好,你这些都是大额的,别丢了。”
八皇子:“……”
他实在没忍住,问道:“那你怎么办,你自己凑的出来那么多吗?那个……反正我这钱拿都拿出来了,装着也怪沉的,你要是求我一下,我就借给你呗。”
兰奕欢抱着手臂,若有所思。
八皇子心里又犯嘀咕了,他想自己这话可能说坏了,兰奕欢肯定是不求他的,那这钱岂不是还是给不出去?当然他也不是非得要给,可是那兰奕欢去哪弄钱啊?
八皇子忍不住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其实,其实是三哥非来找我……”
三皇子的生存之道本来是事事不争先,让别人出头,可他把先说话的机会给了八皇子,这个时候也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于是他说:“是,是,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为你奔走筹钱,甚至把极不情愿的八弟都给拽了过来……来,给你这个。”
他把兰奕欢的手拉过来,直接将什么东西往兰奕欢的手心里一拍:“拿着吧。”
八皇子和兰奕欢同时低头一看三皇子给的东西,齐齐一怔。
竟然,也是银票。
八皇子惊讶道:“三哥,你怎么也——”
事实正好相反,其实三皇子是被他硬拉过来的。
这三哥一路上什么都没说,没想到也在这等着呢,老狐狸,够能装的。
三皇子本来家底就比别的皇子薄,平时又精于算计,斤斤计较,所以兰奕欢和八皇子谁也没想到他这样的举动。
三皇子深深地看了兰奕欢一眼,松开他的手,心想,体温是热的。
也能感到脉搏的跳动。
他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见到两个弟弟面露惊讶之色,便笑了笑,说道:“拿出这些,我也已经倾家荡产了。不过一来我想,有太子殿下在,怎么也不会对七弟放任不管的,这次的危机定能度过,此时投进来的钱早晚也能回本。”
八皇子:“啊?”
三皇子补充道:“另外,细观七弟的神情举止,面无忧色,气定神闲,想必事情已经有了解决之道,那我就更加可以放心地将这笔钱拿出来的,说不定因祸得福,还能沾上些光呢!”
他这番侃侃而谈,让八皇子几乎产生了一点揍人的冲动。
他不禁说道:“你也太能算计了吧!”
三皇子道:“还好,你不也是本来不想帮忙被我硬拉来的吗?大家都彼此彼此,各为各的利益罢了。”
八皇子的表情宛若吃了苍蝇:“我、我可不是你……”
三皇子惊讶地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八皇子:“……”
看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兰奕欢坐在旁边也不搭话,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了两杯,忽然笑了起来。
他一笑,两人都不说了,一起回头看他,问道:“你笑什么?”
兰奕欢道:“笑你们有意思。”
上一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那个阴险算计,心机深沉的三皇子,那个桀骜不驯,暴躁怨怒的八皇子,此时都带着善意坐在他的面前。
不知变的是他们,还是自己的心境。
一句诗蓦然闪过脑海——“春风若有怜花意,能否许我再少年。”
如果时时如此时,那,该有多好。
可惜,诡谲的是命运,易变的是人心。
“三哥说得对,对于这事的幕后之人,我确实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兰奕欢笑着放下酒杯:“你们要一起去看看吗?”

一家生意颇为兴隆的酒楼之中。
被挡在屏风后面的雅座上, 有个年轻人用力一拍桌子,压抑着怒火低声吼道:“不是说事成之后就立刻送我离开京城吗?你们现在扣着我的家人不放,又非要逼我来见面, 到底什么意思!”
他对面的灰衣男子连忙往两边看了看, 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说道:“嘘, 小声点, 别让人听去了, 咱们还是换一个靠里面的包厢吧!”
年轻人冷笑道:“呸, 我才不去!到了没人的地方, 你还不知道要把我怎么样呢!我算看明白了, 你们根本就是后悔了,让我办完了事情,就想杀人灭口!”
灰衣男子说道:“你多心了,杀人灭口做什么?只是当时交代你办的, 明明是把房梁弄断一截, 砸碎几样珍宝,弄个不祥之兆就可以了,谁让你把事情搞那么大的?现在不好收场了, 我们总得商量一下对策吧!”
年轻人道:“这个时候又怪起我来?你们明明说了, 让那个七皇子倒霉, 受到皇上斥责不喜就行了, 眼下他是不是倒了大霉?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 你们快点放了我的家人才是!”
灰衣人说:“别急, 别急,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现在只要再做一件事,我们就会立即放了你的家人。”
年轻人爱答不理地说:“你们给的银子不多, 事倒是挺多。还有什么?”
灰衣人语出惊人:“我要你假装失手被擒,然后说出,你是七皇子所收容的圣心会之人,一直对大雍心存报复,故而动手毁楼!”
“至于你的后路嘛……放心,我们自然会安排妥当。”
灰衣人这番话说出来,顿时把那年轻人听得一惊。
圣心会在前些年活动十分猖獗,朝廷屡禁不止,后来太子逐渐长大,打击的手段也逐渐酷厉,顶着不少压力剿灭了多处教坛,也让他们的教众不得不隐藏起来。
而收留圣心会的成员,不管是知情还是不知情,轻则流徙,重则死罪。
灰衣人的意思,显然不仅要让兰奕欢破财,还要让他跟圣心会扯上关系,这样连正重手打击圣心会的太子都不好保他。
这简直是阴毒之极。
年轻人突然意识到了对方的可怕,一时间额头隐隐冒汗,不由道:“这、我……”
灰衣人盯着他,微笑道:“怎么,不行吗?”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骂道:“行你娘个头,什么杂种东西!”
灰衣人的笑尚且半凝固在脸上,他们座位旁边的屏风已经被人一脚踹翻。
随即,一个相貌极为英气的少年大步踩着屏风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劈手照着灰衣人就是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中,灰衣人竟被扇的一头从座椅上翻了下来。
那少年犹不罢休,一脚踩在他的身上,抖手拿起搁在旁边的马鞭,劈头盖脸地就抽了下去。
他一边抽一边骂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连皇子都敢算计?谁指使你的这等歹毒计策!骨头还没二两重,倒真把自己当个能成事的东西了!爷今天就抽烂你的皮,扒出你的心来看看倒是黑的红的!”
他看着年纪不大,手臂却肌肉紧实,十分有力,这一鞭鞭抽得却是又狠又快。
那灰衣人不禁大声惨叫,满地打滚,哀求道:“别打了!别打了!小人也是听命行事啊!”
他喊着喊着,乍然瞧见鞭柄上镶着的一颗晶亮的猫眼石,突然悟到了什么,骇然道:“你、你是七皇子?”
天爷啊,不是说七皇子素来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吗?怎么竟是个这样的火爆脾气?
但除了当事人,别人也不至于如此暴怒吧。
这少年闻言冷笑一声,却更重的一鞭抽了下去:“瞎了你的狗眼!”
周围的食客们都惊呆了,正要问个究竟,却有一队官兵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将闲杂人等都驱离了开来。
打人的自然就是八皇子。
除了他忍无可忍跑出来之外,屏风的另一头还坐着三皇子、兰奕欢,以及一个面如土色的京兆尹。
这京兆尹被三位皇子一起叫来的时候,就知道必不是个好干的差事,此时发现也果然如此。
他本来也以为最生气的人会是兰奕欢,却没想到七殿下倚窗而坐,意态悠闲,反倒是八殿下先跟个炮仗一样急了。
京兆尹连声喊了几句“八殿下”,八皇子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搭理他。
他只能苦笑着对三皇子和兰奕欢说道:“请二位殿下劝一劝吧,这要是把人打死了,可就不好查了啊!”
兰奕欢笑道:“怎会呢?就算是打死了也有尸体,有尸体就能找到见过他的人,总可以摸出来身份。知道身份,也就知道是谁指使他的了。”
他朝着京兆尹扫了一眼:“这我一个外行都知道,是顺藤摸瓜大人不会,还是你压根就不想查清楚呢?”
京兆尹一惊,连忙躬身说道:“是殿下聪颖。下官糊涂,下官不敢怠慢,一定将此事彻查清楚!”
“是么,那就一切有劳大人了。”
兰奕欢低头一笑,懒洋洋地将身子向后一靠,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后面兴风作浪,给我和三哥、八弟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事。”
说完了这句话,兰奕欢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一抬,刚才与灰衣人说话的年轻人正好仿佛无意地在屏风的空隙间望了过来,两人对视片刻。
随即兰奕欢唇角微挑,对方亦是动作极轻微地一点头,随着官兵们走了。
事情办完,兰奕欢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他正好看见五皇子向这边走来,于是点点头,叫了声“五哥”,脚下的步子却没停,继续向前走去。
五皇子却叫住了他:“小七,你等一下。”
兰奕欢微顿。
自从离开临华宫之后,五皇子就很少再叫他“小七”了,两人只在一些公开的场合见面,每次也都客套地叫着“五哥”、“七弟”。
兰奕欢回过头来,问道:“有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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