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霈宁满腹疑惑不得其解,他当然不会亲自问叶时璋这些事,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尽管他渴望了解关于叶时璋的一切。
眼看晚饭点差不多到,凌燕离开一阵,说是回厨房张罗晚饭。
“今天先生回家吃饭哦。”她临走前说。
卓霈宁一愣,借住叶家的这段日子,叶时璋几乎天天晚上回家吃饭。从前他们可是好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那时候他看叶时璋,觉着对方是统领着庞大商业王国的国王,人群中能令人一眼即看见,年轻而孤独,遥远不可及。
这种感觉至今依然强烈,即使他们曾经是名义上的夫夫。
“你们都能成为他的朋友,但我却对他一无所知,”他捻起一根逗猫棒和几只小猫玩耍,嘴里念念有词,也不介意对方压根儿听不懂,“我都不知道怎么靠近他,靠近他会紧张得不会说话,也会因为他心里还有别人而怄气。”
因此,他也总是在白白浪费难得相处的时光。
卓霈宁看Ryan跟另一只名叫Lucas的阿比西尼亚猫玩得很好,两只公猫几乎整天黏在一块,互相舔来舔去。今个儿更是亲密得过了头,Ryan居然开始舔Lucas后头的毛。
“咦惹,你别什么都舔,不干净!”卓霈宁见状赶忙分开他俩,龇牙咧嘴的,一脸显见的嫌弃表情。
他握住Ryan的小爪子,佯装凶狠训道:“嘴巴脏脏,关系好也不能舔那里。”
Ryan似乎能感觉他的情绪,委屈巴巴地喵呜一声。
卓霈宁态度瞬间软化:“好了好了,不是怪你,是告诉你不能随便舔知道吗?很多细菌的知道吗?Ryan你要做一只爱干净的小猫咪知道吗?”
Ryan貌似还真听懂了,拿自己毛茸茸的下巴去蹭卓霈宁的手腕,卓霈宁也相当配合地将伸手,还用另一只手揉揉Ryan。
这一幕让叶时璋看到了。
他回家第一句话便是问卓霈宁在哪,管家陆东进给他带路。两人正巧碰见卓霈宁在花园草坪上铺了毯子,坐在那儿一边晒太阳,一边和几只猫碎碎念。
陆东进正要出声喊卓霈宁,却被叶时璋食指竖在唇前,很轻地嘘了一声。
接着,陆东进就看到那点清浅笑意,在叶时璋棱角分明的侧脸慢慢晕染开来。
卓霈宁没有察觉背后有人,见时间差不多就将Ryan和Lucas从自己身上抱到一边,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猫毛——还好阿比西尼亚猫都不怎么掉毛,而他方才光想着和小猫相处,也没想怎么顾忌沾上猫毛这点。
习惯还真可怕,这才几天他就开始能接受猫毛沾身上了。
这么想着,他一个转身,就跟在一旁看戏许久的叶时璋对上了视线。
卓霈宁:“……”
他到底什么时候就在的,是不是也听到他对着猫嘀嘀咕咕,卓霈宁如此一想,一团火直接从脖子烧到脸颊,白皙的皮肤透出不寻常的红。
叶时璋看面前的Omega都快成了熟透的虾子,心下觉得好笑,目光很快便落在对方踩在地毯上光裸白皙的脚,眉头蹙起。
卓霈宁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慌乱地东看西找:“对哦我的鞋子……”
方才他贪图冬日暖阳舒服,干脆脱掉鞋子,让的脚丫也跟阳光亲密接触一下。
“在这里。”叶时璋先一步找到,半蹲下,将那双鞋子轻放在卓霈宁面前。
卓霈宁顿时更慌乱,连忙蹲下身想要自己穿鞋,没想这一下太过鲁莽,脑袋直接跟叶时璋的额头正正撞上,发出好一声闷响。
在旁的陆东进一脸难言的表情,他瞧着都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跟着痛起来。
卓霈宁本就迷迷瞪瞪的,这一撞整个人更迷糊了,喊一声“痛”,然后就软软瘫倒在地毯上。叶时璋伸手,顺势将人揽入怀中。
“疼不疼?”叶时璋声音里难掩笑腔,手指插入卓霈宁发间,摸到一出微微隆起的包,力度很轻地揉了几下。
卓霈宁皱着眉唔了一声,任由叶时璋给自己揉揉按按,舒服得靠着叶时璋不肯走。直至对方开始给他穿第二只鞋,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如今正依偎在叶时璋怀里,而旁边陆东进全程看着呢。
“我来我来就好,”他连忙从叶时璋怀里撤退,坐直身子将鞋子夺过来,自己三两下就给穿上,他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你疼不疼啊?”
叶时璋蹲着身看他,灰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玩味笑意,突然来一句:“如果我说疼,你要给我揉揉吗?”
卓霈宁愣了愣,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叶时璋这是在逗他。
什么嘛,这是把他当成小猫来逗吗。
原来看起来板正的叶时璋也有这一面。
“不要,”他顶着又开始发烫的双颊,按捺住狂跳的心,嘴硬回道,“我的手刚碰了鞋子,很脏的。”
叶时璋轻笑,笑声煞是好听。
叶时璋先一步起身,将卓霈宁拉起来,却没有松开手。
卓霈宁很轻地拽了一下,没挣开,他闷声闷气道:“不松手吗?”
叶时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只有他俩听到的声量说:“这算亲密接触,不是么?”
卓霈宁抬头看他,竟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戏谑的意思。这个眼神竟令他的心脏胡乱地跳了跳,他掩饰般别过头去:“……我不知道。”
叶时璋语气认真道:“那待会我请教一下伊风。”
一想到这种细节还得跟别人说,卓霈宁就更觉羞耻,他立即改口:“其实我觉得算的。”
叶时璋噗嗤一声笑了,故意问他:“那我们就这样牵着?”
在场还有第三个人看着他俩讨论牵不牵手的问题,卓霈宁一时间窘得只想赶紧挖个地道逃走,他着急应道:“牵!我们快回去吧!”
陆东进等候多时,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识相别过视线,装作没看见方才一幕。
凌燕和两个小妹端菜上桌,看到两人手拉着手进来,忍不住笑,但很快就拉着两个小妹进厨房做事,将空间还给他们。
“可以松手了,”尽管还想跟叶时璋多牵会儿手,但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好,卓霈宁迟疑着提出建议,“我要洗手吃饭。”
“好。”
叶时璋尊重他的意思,松开了手。
今晚这顿又是叶时璋亲自剥蟹,联想到这些天对方几乎天天回来陪他吃饭,卓霈宁心中隐隐冒出一个不大确定的想法,他凑到叶时璋身边,小声问道:“你这几天天天回来吃饭,也是在亲密接触吗?”
叶时璋闻言,侧过脸看向卓霈宁。
Omega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睫毛长又密,加上瞳色偏浅,专注看着人的时候总显得眼神格外清澈,格外真诚,有如倒影于湖心的皎月。
“嗯,”叶时璋声音很轻很柔,一如他此刻的眼神,“你喜欢吗?”
卓霈宁被叶时璋盯得心虚,顾左右而言他:“我吃饭了。”
一如既往口是心非的家伙。
叶时璋笑了笑,继续吃饭,不多时,一小碟蟹肉被缓缓推至他面前。他循着方向看去,卓霈宁没看他,佯装平淡地说:“谢谢你。”
这小碟蟹肉剥得倒跟小时候一样,一样的粗糙又用心。
看着眼前这小碟蟹肉,叶时璋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卓霈宁意识附身到Ryan好几天了,自以为早已完全习惯猫咪的身体和习性,不料这天晚上却遭遇最为艰巨的也最一言难尽的挑战。
人有三急,猫亦如此。
卓霈宁附身Ryan可以忍着肚子饿不吃猫粮,但他可不能憋着不上厕所。可要是学着Ryan去他的猫砂盆解决吧,卓霈宁记得今早Ryan已经在里面方便过,他始终放不下作为人的身份和习惯,对在已经用过的猫砂盆里方便这件事充满了强烈的排斥和抗拒。
他忍着肠胃翻江倒海的感觉,打算找个带独卫的卧室,关上门偷偷解决。然而作为猫咪行动起来完全没有他作为人的时候方便,好不容易跑到二楼一间卧室前,正想一蹦而起尝试着开门。
尽管他还不能很好地操纵猫咪的身体,成功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几次跳跃尝试无果,蹦来蹦去还加剧了肚子疼痛,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了。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被人一把抱起来,还重新带回到一楼。
雪上加霜。
“小Ryan可不能来这儿,这房间先生吩咐过谁都不让进的。”
凌燕的声音在他头上徐徐响起,但他已经无暇细究内容。他眼泪在心里流,肚子绞痛异常,需要马上就解决人生大事。
可惜天不遂人愿,凌燕不仅慢悠悠地将他抱回一楼,还要在放他落地前爱抚般揉揉他肚子,这反复折腾之下卓霈宁附身的身体终于没忍住,猫爪子刚沾地毯,就彻底释放自我。
凌燕见状惊呼:“哎呀小Ryan你怎么……”
卓霈宁从没试过如此丢人,哪怕他现在只是附在小猫身上,可意识和灵魂都是作为人类的他自己啊——这感觉就跟他用本体做出这种羞耻事情没什么区别。
就在他最为不知所措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轻,他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醇且厚的声音旋即在头顶响起:“燕姐,麻烦叫人收拾一下。”
这是来救他的盖世英雄。
卓霈宁靠在叶时璋臂弯里,心里委屈又窘迫,声音也跟着呜咽起来。叶时璋动作轻柔地揉了几下他的脑袋和肚子,垂下漂亮的眼眸,朝他露出宽慰的笑容。
“没事的,”叶时璋轻声安慰,“这是特殊情况,不丢脸。”
这句话一出,卓霈宁情绪彻底没绷住,如洪水缺堤,喵呜声都染上了哭腔。
叶时璋越温柔,他就越受不住。
叶时璋没有嫌弃Ryan身体方才就地方便脏兮兮的,而是将他抱回自己的房间里,细心开好暖气调好水温,亲自给小猫洗澡。
事已至此,卓霈宁也就放弃与羞耻心抗衡,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作为猫的主动权完全交出去,任由叶时璋颇饶有技巧地帮搓动猫身、轻柔按摩。
很快,卓霈宁就将方才的窘迫和难堪抛诸脑后,完全沉浸在叶时璋的贴心服务中。他全身被揉按得舒爽,灵魂也跟着迷糊了,真当自己是猫咪,还探出湿漉漉的小脑袋蹭了蹭叶时璋手背撒娇:“喵呜——”
“宁宁真乖,”叶时璋轻笑,指尖点了点猫鼻子,“能听见我在叫你吗?”
当然听得见,两只猫耳朵都听见了。
这亲昵小名如同点着了一把火,从猫耳朵一路燃烧,直至藏匿在猫身之中的灵魂,卓霈宁登时被烧得心怦怦乱跳——身体还是猫咪的身体,但叶时璋唤的却是他作为人的名字,还是他的小名。
他的灵魂透过圆滚滚的猫眼睛看向眼前人,而叶时璋的眼睛好像也能透过这猫咪的身躯,与藏在深处的他的灵魂互相凝视。
头一回庆幸此时此刻能够躲在小猫的身体里,藏好他害羞又紧张的情绪。
“喵——”
他回了一声软绵绵的猫叫。
叶时璋放着宠物烘干机不用,用浴巾刚洗完澡的小猫裹好,抱在怀里,用电吹风慢慢吹干。不一会儿,小猫的毛发重新焕发柔顺光泽,还带着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气
“好了,舒服了吧?”叶时璋举起小猫,笑得眼睛眯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
卓霈宁猫爪挥了挥:“喵——”
洗了个温水澡后他的确感觉全身心舒爽多了,好像连同方才随地方便带来的羞耻感和挫败感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等会儿再在大床上窝在被子里美美睡上一觉,这糟糕的一晚就算过了,他还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结果叶时璋下一句话却是:“既然洗完澡你就乖乖回猫窝睡觉吧。”
人言否?
卓霈宁这么大一只猫就定在了那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猫眼。
几秒前不都是对他极尽温柔,怎么态度说变就变?之前几个晚上不都是叶时璋抱着他回他的卧室,跟本体一起睡觉的,怎么今晚就要他自力更生了?
卧室大门可是紧闭的,而他根本不能像Ryan那样一跃而起打开门把手,刚才紧急关头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叶时璋要是不肯抱他回房间,他今晚注定只能在猫窝将就。
“好吧,看来你也同意这点,”叶时璋见他没反应,伸手揉揉他的猫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今天你已经成长为一只成熟的小猫咪了。”
说罢,叶时璋将卓霈宁带出自己的房间,很贴心地送到一楼,然后将他放到已经清洁换新的地毯上,假装要走。
在客厅闹腾的几只猫听到这动静,都纷纷凑了过来。其中一只平日里就跟Ryan不对付的布偶猫Adam当然没放过这个机会,冲卓霈宁凶狠地张开嘴巴,发出低吼,狠狠嘲笑他方才随地大小便的丢脸事迹。
卓霈宁无暇顾及这些猫咪间的“派系斗争”。眼看叶时璋越走越远,他万分着急,终于舍弃最后一点作为人类的矜持,一边以生平最快速度拔腿追上去,一边发出几乎可以凄厉来形容的叫声——
叶时璋,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说好要帮我的!他竭力用猫咪的声线和语言想要表达心声。
眼看叶时璋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卓霈宁找准时机,一个猛扑,直接冲进叶时璋怀里。这一下力度没刹住车,身材高大的Alpha都被他扑倒在沙发里。
“喵呜——”
不同于几秒前的惨叫,卓霈宁这声充满柔软的依恋,明显是在跟叶时璋撒娇。
一声好听的轻笑适时响起,抬眼一看,叶时璋正单手撑起侧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瞧着心情不错。睡袍微微敞开透露些许性感的胸肌线条,半长的卷发有些缭乱地散开,颇有几分慵懒随性的味道,一双盯着人看的深长眼睛也流露出迷人光彩。
“只是个玩笑,”叶时璋唇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伸手揉了揉小猫下巴,“不会丢下你。”
刚刚那一出居然在诓人,卓霈宁傻乎乎真以为叶时璋不要他了。
叶时璋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爱逗他戏弄他。难道他本来就是这么个性子,而他以前没怎么机会深入了解和见识到这一面。
卓霈宁心里窘迫到不想面对任何人,他别过脑袋,猫爪乱挥,结果却被揽入更深的怀抱中,鼻底嗅到温暖而清新的味道——叶时璋身上也沾了猫用沐浴露的香气。
现在他们身上是一样的气味了。
淡淡的芬芳萦绕在他们之间,叶时璋那张俊脸越靠越近,最后与卓霈宁脑袋互相靠着,那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并经过头骨震动传至卓霈宁灵魂深处。
“宁宁,现在我们也在亲密接触,”叶时璋低声道,“我说我们的意识和灵魂。”
这样的氛围宁静又舒服,就像叶时璋此时的臂弯和抚摸。
卓霈宁在心里哼了一声,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叶时璋方才捉弄他的行径,放心投入他怀中眯上了眼。
第7章 亲吻
卓霈宁本来还摇摆不定,不知要不要与叶时璋加深接触加速束缚解除,然而昨晚那出给他带来的冲击过于巨大,促使他立下决心尽早摆脱这样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从本体苏醒过来,他就在心里打好草稿,暗暗给自己鼓劲,到二楼敲响了叶时璋卧室的门。
这段时叶时璋起床后都会先运动,然后在家用过早餐再去公司。
叶时璋结束运动后冲了把冷水澡,才刚套上一件白衬衫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就看到门口乖乖站着个Omega。
“叶时璋,我有话想对你说。”Omega向来藏不住情绪,飘忽的视线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忐忑紧张。
叶时璋侧身让开路:“进来再说。”
说着,他就走到衣帽间继续未完的穿着。
卓霈宁跟着进去,看他衬衫扣子还没扣好,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当即从衣柜里挑出一条宝蓝色的领带,特别殷勤地递上去:“这个好看。”
他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而他从前就觉得叶时璋跟蓝色也特别相配。
叶时璋就笑了,他微微俯首,示意卓霈宁帮他佩戴。
卓霈宁没试过给人戴领带,平日穿着也不怎么用得着正装,因此打领带的手法极其生疏,但现在有求于人要先示好,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他踮起脚给叶时璋套上领带,然后开始循着记忆中的步骤摸索起来,结果半天都不成型。
“我记得明明是这样的……”他眉头紧锁,嘀咕着,“奇怪,怎么不对?”
这时候,一双手将他有些无措的手包住。那双手指节分明又修长,掌心和指腹覆着一层发硬的薄茧,随着交缠起伏的动作反复摩擦他的手背。
叶时璋在耐心引导他如何系好一个温莎结。
“记住了吗?”叶时璋带着笑意的声音近在咫尺。
卓霈宁俨然好学生的模样,他一时间忘了正事,只想学会如何打好领带。他问叶时璋:“可不可以让我再试一次?”
叶时璋笑了笑,将系好的领带松开,默许卓霈宁再自己试一次。
这次卓霈宁很顺利就打好领带,还伸手给叶时璋抹平衬衣上的小褶皱。
“好了,是不是很漂亮?”
他抬起头来,模样可爱地咧嘴笑了,下意识就向叶时璋邀功。结果一对上叶时璋深深的注视,人就清醒过来,笑容瞬间凝滞在脸上。
如此对视两秒,叶时璋抬手在他鼻梁上轻刮了一下。
心跳如鼓的感觉又来了,卓霈宁松开手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有话要说,你要上班,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叶时璋颔首:“嗯,你说。”
“昨晚的事挺尴尬的,谢谢你帮忙,”卓霈宁搬出打好的草稿,“我认真想过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还是没办法完全适应Ryan的身体和生活,而且拖太久也会麻烦你太多,都挺不好的。”
“所以,所以我就想……”说到关键的部分,他下意识做了个深呼吸,“我们或许可以再多一点亲密接触,再亲密一点的接触,不只是牵手。”
他飞快地看了叶时璋一眼,发觉对方也在安静地审视他,目光深且沉,辨不出其中情绪。如此一眼就令他心跳加速,喉咙发紧,但他还是强撑着把准备好的话说完:“你看,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我恢复正常Ryan也会重获自由,也不用一直赖在这里打扰你。至于亲密接触的话,我长得也算好看,跟我你不亏,我知道我这样请求是在强人所难,所以如果你不想我也不会怪你,我就是提这么一嘴……”
卓霈宁翻来覆去罗里吧嗦,只怕叶时璋看透他的心思,误会他的意图。
他更怕叶时璋会拒绝他。
叶时璋沉默片刻,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问他,什么算亲密接触。
“我们之前的牵手和拥抱也算亲密接触,不是么?”
叶时璋很认真地向卓霈宁发问。他眼廓很深,眸色却是很纯粹清澈的灰蓝色,令他注视人的眼神时常像天空一样清澈,像大海一样深邃。
卓霈宁被盯得心头一紧,说话开始有些磕巴:“当然、当然算啊,可我说的不只是牵手和拥抱,还有……”
他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弱蚊吟,“亲吻”这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两个字,就这样从他嘴巴里说出来。
比牵手和拥抱更亲密的亲密接触,他能想到的只有亲吻,更进一步的接触他想都不敢想。
叶时璋明明听得清楚,却佯装疑惑:“你说什么?”
说一遍尚且如此吃力,叶时璋却要他再说一遍。卓霈宁本以为叶时璋是真听不清,但几秒钟后他竟从叶时璋的眼睛里看出了玩味的笑意。
他又在逗他。
不就是要他大声点再说一遍,他这就满足他。
卓霈宁一不做二不休,深呼吸,踮起脚冲叶时璋大喊:“我说我要亲亲!”
这一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让站在门前准备敲门的陆东进也听个清楚。
陆东进见时间差不多,特意上楼提醒叶时璋。
不过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他安静离开,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比起凌燕分外偏爱卓霈宁,明面上就特别希望撮合他俩,陆东进对两人关系向来保持中立意见。作为服务叶家多年的管家,他的准则从来是叶时璋,只要叶时璋喜欢,怎样都行,是谁都行。
卓霈宁话音刚落,叶时璋就笑出声来,笑得卓霈宁脸红耳赤。
这人着实可恶着实混蛋,不知哪里来的坏心,明知道他现在这情况就只能依靠他,还整天就爱戏弄他。
他气不过转身要走,被叶时璋拉住手,带着笑腔问他:“那还亲亲吗?”
本着这脸不能白丢的原则,卓霈宁脱口而出:“亲就亲!”
说罢,他闭紧眼睛,踮起脚尖,微微嘟起嘴唇,在叶时璋又红又润的唇上留下一枚啄吻,蜻蜓点水,一碰即止。
这是他头一回主动吻叶时璋,而此前他们唯一一次亲吻是在两年前婚礼上。
他做了他在梦里一直想做的事,尽管事出有因,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做了。
持续不到一秒的浅吻就足以令他脸发烫、心狂跳。
就在他准备后撤的时候,腰上突然一紧,被一下带入怀中,眼前这张俊脸再度扩大,一声悦耳的调笑在近处响起,伴随灼热的呼吸烫得他脸颊更红:“亲亲不是这样的。”
卓霈宁还愣着,下一秒嘴唇即被叶时璋覆住,开始是唇瓣贴合在一起,轻柔摩挲,很快就叩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颇有技巧地舔舐他的口腔,吮吸他的舌尖。
尽管身处娱乐圈大染缸,但卓霈宁生理上却是未经人事,根本招架不住叶时璋这来势汹汹的深吻。他被吻得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发烫发软,手下意识按在叶时璋胸膛上却没有力气推开,只会一直张开唇齿,接受来自叶时璋温柔中隐含暴烈的亲吻。
他想象中的亲亲,只是嘴唇和嘴唇厮磨,还远没到唇齿相缠的地步,就连他平日拍吻戏也没有到这程度的。
至于婚礼上他给叶时璋的那个初吻,也只是嘴唇形式上碰一下,纯情得不行。
短短十来秒,卓霈宁只觉得心脏在胸膛猛烈乱撞,几乎要冲破肋骨跳出来,耳朵再也容不下任何声音,唯有那越发急促地交缠在一块的呼吸声,以及叶时璋那暧昧又绵长的亲吻声。
卓霈宁嘴唇被吻得红肿,目光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白皙漂亮的皮肤也染上暧昧的红,较平日更添几分摄人心魂的美丽。
叶时璋目光深深,垂眸看了他一眼,再次拉近彼此的距离。卓霈宁先一步反应过来,以手掌挡住嘴唇,阻隔了这个吻的发生。
叶时璋不在意地勾唇一笑,他的吻落在了卓霈宁柔软的手心里。
两人隔着手掌距离相视一眼,叶时璋眸光流转,像大海落满星辰般闪耀动人。
“你……”卓霈宁愣了几秒,才想起要控诉叶时璋,“你怎么能这样亲我!”
叶时璋却一脸无辜:“不是你说要亲密接触,要亲亲。我是按照你说的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这么一说,倒成了卓霈宁无理取闹。
“可我,可我,”卓霈宁急得不知所言,“我没说这么深、深……”
这话连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烫嘴。
叶时璋笑意盎然,眸光温柔,就这样宽容地看着急红了脸的卓霈宁。或许也正因为这样,卓霈宁觉着自己是一拳打在棉花里,突然就不知道控诉什么了。
“这次是我不对,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也因为我们对亲亲理解上有出入,”叶时璋从善如流,“以后亲你之前我会先征询你的意见,会问你只是碰碰嘴唇,还是可以更进一步。”
他微微弯腰,与卓霈宁平视,态度格外诚恳:“这样可以吗,宁宁?”
一想到以后还要继续亲,还要像刚才那样亲,卓霈宁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他别扭跟麻花似的,说:“以后再说。”
扔下这句,他就以兔子逃窜的速度,飞快离开了叶时璋的卧室。
第8章 帮助
叶时璋的吻后劲很大,卓霈宁心理作祟,一天下来竟觉得嘴唇还残留着那种酥麻的感觉。
原来他这么会亲吻的啊。
卓霈宁脑袋瓜子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对啊,叶时璋的吻技未免太过纯熟了吧。
他对亲吻的认知几乎都来自片场拍摄和模仿前辈演员,私人生活实践方面一片空白,叶时璋却能用一个亲吻就轻易扰乱他的心智,拨乱他的心弦。
差点就忘了,叶时璋还有个白月光亡夫,尽管人在天堂,但人也在他心里。如此说来,他吻技纯熟也就说得通了。
一想到这点,卓霈宁心头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刺了,泛起一阵浓重的酸涩,连着几天心情都不怎么好。
他跟个小孩似的,自己不痛快了,就把气撒别人身上。具体表现为,故意不给Adam小鱼干,独宠Ryan和Lucas。
谁让Adam跟他作对,还嘲笑他,不,是嘲笑Ryan随地方便。
说是这么说,然而当Adam顶着一张漂亮小脸,凑到他身边轻柔叫唤,还用他那蓬松柔滑的猫毛蹭啊蹭,好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卓霈宁就狠不下心来,到底把小鱼干也分给Adam。
“以后不许欺负Ryan,”卓霈宁板起脸训Adam,看着却毫无震慑力,“都是一家的小猫,要相亲相爱知道吗?”
Adam光顾着享受小鱼干,且说能不能听得懂人话,就算听得懂也是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
卓霈宁跟猫咪在庭院里玩了会儿,回屋子前碰到李叔又在花丛中忙活,就打了声招呼。不同于平日,李叔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瘦高高、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一见到卓霈宁就瞪大眼睛愣了神,直至李叔拍了一下他的背,小声提醒:“这位是小少爷,还不快点叫人!”
年轻人这才一脸如梦初醒,忙不迭鞠躬,怯生生地叫小少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