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樟。”宋延的声音冷得不行,“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本王现在就将你带到审讯室审问。”
言外之意就是要用刑。
魏樟听出了宋延的话外音,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想去受刑,实在有些不划算,不如老实交代了。
“回王爷,犬子当时的确已经死了,下官敢用性命担保,他真的已经没气了。”
当时这个词用的很微妙,一下就撇清了自己和魏长临复活这件事的关系。
听魏樟终于肯说出实话,宋延的声音终于没有方才冷了:“你可查验过魏长临的死因?”
魏樟道:“回王爷,下官请了坊间的仵作验过,并未查出犬子的死因。”
“哦?”宋延不太相信,“是吗?”
“是的。”魏樟道:“犬子身上并无致命伤,嘴里也没有残留的毒药。”
魏长临忍不住吐槽:“仅凭这点就断言查不出死因?”
面对儿子的质疑,魏樟很没有脸面,但碍于宋延在,也不好发作,“我请的是坊间的仵作,技术不如专业的好,验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宋延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点:“如此说来,魏长临并非死于毒杀?”
魏樟答道:“回王爷,是的,坊间仵作再不成,验毒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此一来,之前的推理就不成立了,魏长临若不是死于毒杀,那会死于什么?
若魏长临没有‘活过来’,那就可以开膛验尸,就算把尸体划个粉碎也要找到死因。
可如今魏长临正有说有笑的站在自己身边,根本就不可能好好验尸。
这么一来,想要找到他的死因就难上加难了。
那么,想要破解此案,需得从别的方面入手。
就在宋延陷入困境的时候,大理寺卿严正义正好说了一句:“魏大人,还请说说是谁最先发现尸体的,案发现场又是怎样的?”
“对。”宋延道:“魏大人需得好好回想一番,任何细节能不能遗漏。”
事情过去好多天了,魏樟真的能事无巨细地记住案发现场的所有吗?
这就是古代的限制,硬件设施跟不上,若是有相机,将案发现场拍下来,就不用人为去记,还不会遗漏关键信息。
宋延能在这种条件下破解诸多案件,还真是难能可贵啊!
不得不说,宋延还真有两把刷子。
魏长临对宋延的敬佩都写在了脸上,就差当场跪下拜师了,宋延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目光,抬起手来轻轻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偏过头来小声问:“可还有问题?”
“嗯?”魏长临愣住了。
“本王的仪态,可还有问题?”
“啊?”魏长临不明所以,“王爷仪态怎么了?”
宋延这种查一天案,身上一点褶皱都不会有的人,仪态怎么会出问题?
“你盯着本王看什么?”宋延提醒他。
宋延后脑勺上长了眼睛?怎会知道魏长临在看他?
“就是觉得王爷您。”魏长临实话实说,“很厉害,草民很佩服。”
宋延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赞赏,魏长临不过是众多人中的一员,也就没有理他,而是继续问魏樟:“魏大人可有想好?”
魏樟早就要回答了,只是看着王爷和自家儿子在那里咬耳朵,怕打扰到王爷雅兴,才迟迟没有开口。
“回王爷。”魏樟道:“以下官之见案发现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犬子倒在桌子旁边,一旁的椅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倒在了犬子旁边。”
椅子倒了可能是因为魏长临失去了意识,倒下的时候不小心弄倒的。
宋延道:“现场可有翻动,打斗的痕迹?”
魏樟道:“回王爷,现场除椅子翻到之外,其余物品均未动过,一切正如王爷看到的那样。”
“那个装着针灸的袋子。”宋延问:“一直放在桌上吗?”
魏樟道:“回王爷,是的,犬子死后,将尸…人移动到别的房间后就没有人进去过。”
宋延:“那你可查看过,袋子里的针灸是否都在?”
魏樟摇头,“不曾,这袋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宋延避而不答,只问:“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谁?”
魏樟道:“是府里的小厮,听说那日福喜告假,就由别的小厮暂时顶替他一下,谁知小厮去唤人吃饭时就发现人倒在了地上。”
“然后小厮就匆匆忙忙去叫人?”魏长临道:“发现尸体的小厮可有动过现场的东西,这一点,魏…您可敢保证?”
“这…”
魏长临竟然想到了宋延没有想到的问题,宋延有些惊讶,他顺着魏长临的话道:“那么发现尸体的那个小厮也很有可能是凶手,他趁福喜不在,假借伺候之名,去到魏长临房间里,将人杀害后又谎称自己的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对对对。”魏长临笑嘻嘻地说:“草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王爷了解草民。”
宋延嗯了一声,就听魏樟道:“下官认为不太可能,那日当值的小厮同犬子无冤无仇,定然不会痛下杀手。”
茯苓忍不住道:“那为何刚好在福喜告假时魏长临就死了,又刚好是他当值呢?”
魏樟道:“下官也怀疑过此事,于是问了一下管家,安排当值的小厮是临时随便挑的,并没有过多的计划。”
也就是说当日当值的人可能是府上任何一个人,那名小厮应当不是临时起意然后作案,因为若是如此应当会露出很多破绽。
还有一点,魏长临的房间整整齐齐的,就连桌上放着的东西都也是一丝不苟地,一点翻动的痕迹也没有。
现场也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大概率应当是熟人作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人杀害。
只是有一点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拿走一根针?那根针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太医。”宋延道:“魏长临的针灸袋你可有看过?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太医连忙道:“回王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都是寻常大夫会用的。”
“福喜。”宋延问:“你家少爷的针灸可是别人送的?可有什么特殊含义?”
福喜答道:“回王爷,少爷的针灸是到医馆买的,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就怪了,难道少掉那根银针真的是案发前魏长临自己弄丢的,跟本案无关?
若真是如此,那么一切还是要从魏樟入手。
“魏大人。”宋延道:“你是不是该说说你所隐瞒的事情了?”
“你同凶手之间,到底有何关联?你到底在帮凶手隐瞒什么?”
提到这点,魏樟已经很从容了,他道:“王爷,下官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下官若是知道凶手又怎会包庇凶手呢?魏长临好歹也是下官的儿子,试问谁家父亲会帮着凶手去害自己孩子呢?”
魏樟和魏长临的关系自打魏长临的母亲去世后就变得疏远很多,对他的关心也是少之又少,等他的续弦生了儿子之后,对他几乎可以说是不闻不问,如今却又来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宋延冷冷道:“那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一切都要从礼部侍郎家的儿子看上魏长临说起。”魏樟叹了口气,道:“下官也是出于无奈才有意隐瞒犬子的死因。”
这里的民风如此奔放?
男人喜欢男人也是可以抬到明面上说的吗?
【作者有话说】
宋延:听说有人要抢我老婆
魏长临:放心,我看不上别人
第14章 案件一加入
刚才那句话信息量太大了,魏长临一时半会儿吸收不掉,整个人像个傻子一样愣住了。
魏樟看了一眼自家的傻儿子,叹口气道:“就知道你接受不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父亲从未问过你的性向,却不得已答应了你的婚事,还真是有些对不住你啊!”
咋滴,这里同性婚姻是合法的?
“这个倒是没什么,就是…”
“为父不是有意瞒着你。”魏樟见魏长临面色不好,又急着解释道:“只是一切都是口头约定,在礼部侍郎家下聘前,一切都有变数,为父想着等婚事真的定下来了再同你说。”
等等,下聘?
这么说魏长临是被娶的,是下面那个?
开什么玩笑,铁骨铮铮的卧底警察,不折不扣的格斗高手,怎么就在下面了呢?
试问,魏长临要是躺下了,谁敢上?
魏长临连忙道:“等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样子像是…”
魏樟又一次无情地打断了他:“没有误会,为父多次同礼部侍郎张大人确认过了,他家公子看上的就是你。”
“不是…我是说…”
“这一切。”这次换宋延打断他,“和你所隐瞒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回王爷。”魏樟道:“犬子被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看上是喜事,正因为是喜事,出了这种事下官才故意隐瞒犬子的死因,否则礼部侍郎那里不好交代啊!”
麦冬实在听不下去了,他道:“隐瞒事实真相才更不好交代吧?若是东窗事发才更难收尾吧?”
真不知道魏樟怎么想的。
“麦冬说的没错。”宋延道:“你若将事实告知,礼部侍郎也不会把魏长临的死因归咎于你,但你若隐瞒事实,日后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魏樟这个人很少矛盾,公事,他按章办事,不畏惧强权,比他大的官员也敢得罪,私事,他又变得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就连自己儿子的死因都不敢一查到底。
“回王爷。”魏樟道:“下官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下官的夫人却说犬子若是被杀的,说不定会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会有人议论,魏府是不是不干净,或者私下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怎么会惹上凶杀案,这样恐怕会影响魏府的声誉。”
“这些谈资若是传到礼部侍郎家,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看错人了,让他们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若是礼部侍郎将错归咎于魏府,那么就不好办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最后说服下官瞒着此事的是,若是礼部侍郎将犬子的死归咎于魏府保护不当,届时来问责,下官实在不好交差啊!”
“不如就谎称犬子突发恶疾,生老病死皆不可控的,这样一来,礼部侍郎便怪不到魏府头上。”
“魏大人。”宋延从魏樟的话里听出一些微妙的东西,“礼部侍郎是几品官?”
魏樟闻言愣了一下,“回王爷,礼部侍郎是从三品。”
“那本王呢?”
魏樟瞬间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怕得罪礼部侍郎,所以瞒着魏长临的死因不报,却不怕因此得罪了正在彻查此案的宋延,这样看来,在魏樟心中,礼部侍郎好像比宋延这个王爷还大。
“王爷息怒!”魏樟连忙叩首,“是下官疏忽了,下官不该知情不报,延误案情,还请王爷治罪。”
“好你个魏大人。”茯苓也品出问题的关键了,他激动道:“竟然不把王爷放在眼里!”
“下官不敢!”魏樟连磕几个头,“下官真是一时糊涂啊!”
宋延面无表情道:“本王念你现在将实情说出,就不再追究你,倘若下次再敢欺瞒本王,恐怕就没那么走运了。”
魏长临真是替原主不值啊,遇上宁愿保住魏府的颜面,都不愿将他的死因彻查到底的爹,还真是三生不幸啊!
既然自己重活一次,用了他的身体,那就帮他查明此案,给原主一个交代,让他在底下也能安息。
除了给原主一个交代,魏长临也有私心,他想早日让礼部侍郎知道真相,让礼部侍郎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然后顺理成章的推掉婚约。
只是想要查明此案,好像还需要更多的线索,至少应当知道魏长临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想知道这些,仅凭自己是不够的,还需借住宋延的帮助,若他们二人合力,应当很快就能将案件查清。
既然决定要借用宋延的资源,那么该拍的马屁就得拍,魏长临将桌上的点心抬到宋延面前,“王爷查案辛苦了,吃点点心解解乏。”
此时福喜正控诉着魏樟对魏长临的种种不好,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听也罢。
于是宋延分了点心,扫了一眼点心,对魏长临道:“你可还记得本王所说,这点心是用来干什么的?”
“记得。”魏长临从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就着帕子抱住一块点心送到宋延嘴边,“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草民亲自喂你吃东西的份上,就饶了草民这次,好吧?”
宋延垂眸,看着眼前的点心,“本王饶你的次数还少?”
“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魏长临嬉皮笑脸道:“再算上这次也无妨。”
魏长临把点心又往宋延嘴边靠近了一些,“王爷,草民手酸了,您赏个脸,吃一点?”
宋延怕魏长临二话不说就将点心喂进他嘴里,于是抬手将魏长临手里的点心接了过来,“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什么?
给他拿点心?
“多谢王爷!”魏长临总算反应过来了,“草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惹王爷生气,不会再和王爷对着干,不会…”
“行了,你在本王这里可信度很低。”
“草民冤枉啊!”魏长临控诉道:“草民只是脑子坏了,才会在无意中惹王爷生气,草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延将帕子包着的点心放到桌上,道:“好了,本王知道了。”
魏长临的视线一直跟着宋延手上的动作,“王爷既然不治草民的罪,又为何不吃点心,莫不是还打算秋后算账吧?”
“公堂之上吃点心不合礼法,待审讯结束本王自会吃。”
中场休息吃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怎的到了宋延这里就是不合理法,他还真是讲究。
不过说来也是,魏长临盯着他看了半天,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怀疑他衣冠不整,足以见得,宋延有多注重外表。
“草民受教了。”魏长临虚心道:“下次不会如此唐突了。”
魏长临何时变得这么乖了?
宋延竟有些不习惯,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倒是魏长临,话一直不停,他道:“王爷,草民有事相求,不知王爷能不能答应?”
宋延目视前方,问道:“何事?”
魏长临道:“草民想彻查此案,还望王爷相助。”
听魏长临这么说,宋延觉得很稀奇,“想通了?”
“想通什么?”
“为查案出力。”
“嗯?”魏长临佯装听不懂,“草民不是一直都在出力吗?”
或许是今日之事刺激到魏长临了,才会让他振作起来,自己的父亲不愿帮他查明真相,那就自己来查。
从这方面来看,宋延其实有些同情他,于是没有拆穿他,“嗯,再接再厉。”
“这么说,王爷是同意草民加入了?”
“嗯。”
“王爷可知草民说的加入是何意?”魏长临强调:“草民说的加入并非像现在一般,被王爷当作案件的当事人,需要的时候审一审,不要的时候就不闻不问。”
“草民说的加入是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就像茯苓和麦冬那样,王爷有事可差草民做去,同样的,王爷有的信息要同草民共享。”
“王爷需要毫无戒心的信任草民,就像信任茯苓和麦冬那样。”
“王爷,您做得到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是宋延的宗旨,既然答应让魏长临参与此案,那么就不会处处防着他。
“你已洗脱嫌疑,本王自然信你,只是你也要同方才所说那样,信任本王。”
“那是自然。”魏长临真心道:“草民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福喜的控诉也差不多完了,宋延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又切入主题,“魏大人,你处心积虑想要瞒住之事却因魏长临的复活扰乱了计划,你说若是礼部侍郎张大人知道得知这个消息会有怎样的反应?”
与此同时,礼部侍郎府中。
管家道:“大人,魏长临复活之事已闹的人尽皆知,您当真不去问问魏大人是怎么回事吗?”
张大人道:“此案如今是王爷在查,一有风吹草动必然会传到王爷耳朵里,届时被王爷怀疑就得不偿失了,待此案了解再去也不迟。”
“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全。”管家道:“此事太过玄乎,倘若被卷了进去还真不好脱身。”
“是啊。”张大人道:“待王爷查明真相,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倒也省去本官的麻烦。”
“大人您可以等,少爷那边…”
说曹操,曹操到,张大人的儿子张阳刚好听到了后面几句话,他问自己的父亲:“既然魏长临未死,那么我同他的婚约可还作数?”
张大人看得出来自家儿子很喜欢魏长临,正因如此他才会帮张阳定下婚约,只是如今已有变数,他和魏长临的婚约不知道还能不能成。
张大人宽慰自己儿子:“此案查明,若魏长临没什么问题,你同魏长临的婚约自然作数,倘若魏长临真有什么,那么就…”
“不要。”张阳撒泼:“我就要魏长临,只要他没死,就一定是我张阳的夫人!”
“胡闹!”张大人呵斥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见父子二人马上就要吵起来,管家连忙道:“其实魏家不止魏长临一个人,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魏长临十分相似,少爷不妨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说】
宋延:我敢上
还是宋延:张阳,本王的王妃岂是你敢觊觎的?
我感觉,凶手是谁应该可以猜出个大概了
第15章 案件一勒痕
“丁香,丁香姑娘!”魏长临匆匆忙忙地从浴桶里翻出来,抓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一边跑一边喊:“重大发现,你快进来!”
丁香闻言推开了房间的门,“公子怎么了?”
魏长临推着人就要往外走,“快去找王爷,此事一定要让王爷知晓。”
自打那日他们说好要一起破案,魏长临的心思就一直放在案子上,不再像以前一样只会睡觉,看话本,唠嗑。
他的心思虽都放在了案件上,但一连几日都毫无进展,今天恰好有重大发现,一定要让宋延知道。
“公子。”丁香扒着门框不出去,“夜色已深,王爷应当已经歇下了,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不怕,我要说的是正经事,王爷不会生气。”魏长临道:“况且现在不过戊时而已,王爷应当不会那么早歇下。”
丁香推着魏长临的背把人推回去,“即便王爷还未睡下,公子这副模样去见王爷,王爷也是会生气的。”
魏长临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擦,就跑了出来,现在都还会滴水。
不仅如此,衣服穿的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脚上连双鞋也没有。
俗称衣冠不整。
丁香将人按在椅子上,“公子且坐好,奴婢…我去拿帕子帮你擦擦。”
自打魏长临和宋延结盟后,也就没有必要全天监视他了,魏长临同丁香要好一些,所以就留下丁香伺候他。
说是伺候,其实也只是帮他做一些小事罢了,比如吃饭的时候帮忙抬抬菜,吃完收收碗,帮忙把衣服拿去洗洗之类的,其余的事都是魏长临自己做。
魏长临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也不太习惯有人在他面前奴婢,奴婢的说,于是就让丁香在没有人的时候不用称奴婢。
一开始丁香不敢,怕魏长临又给他下套,但与他相处几日后发现,魏长临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整个人也变得正经了些,也没有架子,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于是慢慢地丁香也就习惯了同他的相处模式。
正因如此,丁香才敢以下犯上,将人推来推去的。
“丁香姑娘,你将帕子拿来,我自己擦就行。”
丁香不仅拿了帕子,还拿了外套和鞋子,“公子倒腾好就唤我,我在外面等着。”
丁香从魏长临那里学到了隐私这个词,知道要给人留空间,她将袋子放下后就出去了。
一柱香不到,魏长临就倒腾好了自己,他换上了丁香拿来的衣服,鞋子也穿的很好,就是头发还有些湿,松松散散地披在脑后。
丁香知道宋延的脾性,若是这样去见他,他一定会不高兴。
“公子等等,我帮你把头发束好再去。”
“来不及了。”魏长临急道:“等头发束好王爷指不定就睡下了。”
“可是…”
“别可是了…。”魏长临对着人摆摆手,“丁香姑娘,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睡,不用等我了。”
“哎,公子…”
留给丁香的是魏长临急匆匆的背影。
魏长临远远地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茯苓,连忙道:“茯苓,帮我同王爷说一声,我有急事找他!”
茯苓看着披头散发跑过来的魏长临,瞬间觉得很头疼,一柱香之前,王爷就让海棠回去休息,说自己要睡了,此刻敲门怕是要惹人生气。
茯苓朝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魏公子,王爷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行,很急。”说话间魏长临已经走到了门前,“现在就得跟王爷说。”
“可王爷已经歇下来了。”
“屋内的灯还亮着,应当还没睡下。”魏长临道:“你同王爷说,是案子的事,很急。”
“再急也不能扰了王爷休息。”茯苓道:“莫非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倒也没有,只是发现了重大线索。”
“那就明天再来。”
“来都来了,岂有折回去的道理。”
你不帮我,我自己来。
魏长临跑到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喊:“王爷,王爷,您睡下了吗?草民有要事要说,没睡下的话还请将门打开。”
茯苓被魏长临意想不到的动作吓的不轻,他一把将人拉开,“都说王爷睡了,有事明天再来。”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宋延已经从里面将门打开了。
魏长临见到人二话不说就将头仰起来露出脖颈,“王爷快看,草民有重大发现!”
宋延盯着魏长临的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有什么问题?”
魏长临又朝宋延那边挪动几步,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王爷,您仔细看。”
魏长临仰着头,半干不干的头发全部垂在身后,白皙,线条姣好的脖颈一览无余,脖颈的上凸起的喉结轻轻地动了一下。
清风拂过,带起一缕略带湿意的头发,透着淡淡的香。
宋延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爷,您看到了吗?”魏长临催促道:“草民脖子酸了。”
宋延后退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进来说。”
魏长临如此逾越,宋延竟没有生气,还让人进去说?
茯苓下巴都惊掉了。
“好。”魏长临轻轻转动脖颈跟着宋延进了屋。
宋延的屋子和他们本人一样,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到底有何发现?”刚进屋宋延就问。
魏长临又打算仰头让人看脖颈就被宋延叫住了,“本王看不出什么,你直接说。”
“嗯,是有些难看。”魏长临连连点头,“今日若不是沐浴时闲来无事摸着脖子玩,草民恐怕也发现不了。”
“草民脖颈处有一条细细的勒痕,深处足以将人杀死。”
宋延闻言脸色一变,“这么说,凶手是将人勒死的?”
“很有可能。”魏长临道:“草民既不是被毒杀,身上又找不到致命伤,被勒死的可能性很大。”
“茯苓,去请李太医。”
茯苓从愣神中回神,“啊?哦…属下这就去请。”
人走后,魏长临问:“茯苓方才怎么不进来?”
“不知道。”宋延摇摇头,“他的急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样挺好的,办事不拖沓。”
魏长临说着又凑到宋延面前,仰着头,“王爷,看不到的话,您摸一摸。”
这条伤痕不仅细,位置还很特殊,在下巴和脖颈的交界处,藏的很深,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即便随手摸一下,也只会以为是不起眼的小伤。
宋延迟迟没有抬手,魏长临以为他找不到伤痕在哪里,索性抓着他的手往脖子怼,“王爷,摸到没有?”
宋延的指尖轻轻点在脖颈上,魏长临带着他的手顺着勒痕移动。宋延的指腹比勒痕宽了许多,移动时不免碰到一旁细腻的皮肤。宋延力道很轻,指腹扫过的地方有些痒。
魏长临不禁缩了缩脖子,“好痒啊。”
宋延闻言收回手,“的确如你所说,勒痕很深,极有可能是致命伤。”
“是吧,是吧,方才草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就为了急着来向您禀告此事,草民澡洗了一半就出来了。”
“草民是不是很有诚意呢?”
一炷香前,宋延就打算歇下了,茯苓出去后他才想起有本书还没看完,于是打算熄灯前再看一会儿,所以方才才会穿戴整齐地给人开门。
“这等事明日再说也一样。”
“是吗?”魏长临反问:“王爷不是也很急吗?否则为何大半夜的让茯苓去请李太医呢?”
已经歇下的李太医被临时叫了起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又不敢发作,只能在心里把魏长临骂个几百遍。
大晚上的,讨论案情做什么?
白天讨论他不香吗?
即便李太医再不愿意,见到宋延的时候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问询了基本情况,得到宋延的允许后就去检查伤口。
李太医道:“劳烦魏公子坐在椅子上,仰着头。”
不情愿的不止李太医一个,魏长临也不是很想李太医碰他的脖子,但是为了查案,他还是乖乖配合了。
“李太医,劳烦您下手轻点。”
李太医戴上手套,一只手抬着蜡烛,另一只手查验伤口。烛光靠近的时候李太医看见了一条细细的伤口,伤口很深,却很短,表面以及周围的皮肤有些发红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