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大洋彼岸的彼岸,外婆家对沈潋初想念得紧。
他毕业典礼完,甚至都没来得及在沈宅休息一会,就被送上了私人飞机飞走了。
闵愈开始在家里上学,起初沈潋初会天天跟他打电话,闵愈的话不是很多,但是是个聊天高手,沈潋初每次都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很久。
渐渐的,沈潋初的描述里其他人的身影越来越多,着墨也越来越浓。
好像有个叫斯维尔的孩子,跟潋潋玩的很好,两人会一起骑马,沈潋初说他原本只能走上五百米,现在两人比赛,可以走一千米,小马驹也很可爱,他给小马驹戴上了红宝石的链子,十分威武。
电话里还有个叫威廉的孩子,沈潋初好像很讨厌他,说这人总是默不作声的,沈潋初一回头,就能看见他在身后跟着,比他要高很多,长的很凶,非常吓人。
或许在这六年的时光里,嫉妒并不算陌生的情绪,但在此时此刻,电话的这一边,他刚刚忙完一天的学业,终于得空跟沈潋初联系,电话的另一边,不久前还与他亲密无间的人,与很多个他都不认识的人一同生活玩耍,沈潋初丰富的生活里从来不缺少那么一两个人。
一旦有了空隙,那些人又会像是水流一般立刻堵上。
事情跟他设想的一样。
即使他费尽心机地去引起沈潋初的兴趣,约定,或者别的办法,可是通话次数依旧越来越少,后来干脆杳无音信。
可是现在的闵愈什么也做不了。
对沈潋初的思念和担忧占据了他的脑子,这种异常明显得表现在闵愈的学业上。
后来,他的妈妈干脆切断了他跟沈潋初的所有联系。
知道初一开学那天,他才再一次看见沈潋初的身影。
闵愈心里有些别扭。
他知道自己跟沈潋初又是一班,但是年轻孩子的自尊心总是奇奇怪怪,他特地一个上午没有跟沈潋初讲话。
但是据知情人士透露,闵愈那天偷瞄沈潋初的次数数以万计,就差把“我生气了快跟我讲话”写在脑门上了。
沈潋初神经大条,看起来丝毫不在乎,或者说,他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不一样,闵愈依旧会给他递东西,依旧会帮他搬东西,只是今天怪安静的,或许是因为生病了嗓子不好使?
闵愈憋着一股气还要再忍忍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沈潋初和三班的一个女孩谈恋爱了。
心痛,心绞痛。
闵愈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看见沈潋初朝那个女孩挥挥手,女孩小跑过来跟他们一起用餐。
两人有说有笑的,显得一旁孤单的闵愈像是一个傻子。
一顿饭,一张桌子,一边是春天,一边是冬天
回到教室。
“你……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潋初抬抬头:“啊?”用手敲敲脑袋:“和雅雅吗?今天的事情啊。”
闵愈嘴绷紧,脸色黑得难看,半晌,严肃道:“早恋是不正确的。”
沈潋初推开他:“要你管。”
于是乎冷战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开始。
闵愈发现,沈潋初对自己的女朋友倒是好得很,送礼,约会,安全感,面子,什么方面都面面俱到。
他压抑着,只是以为,自己是担心早恋会影响沈潋初的学业。
但是并没有,那个女孩也很优秀,沈潋初在女孩的刺激下,竟然开始好好学习。
成绩从吊车尾轻轻松松进了年级前一百。
班主任笑得嘴都合不拢。
只有他,只有闵愈,依旧不高兴。
作为沈潋初的“好兄弟”,闵愈有时候会充当一个帮手的位置,或是传话,或是送东西。
想要离间一段关系实在很容易,但是他依旧小看了沈潋初。
事情的最高点,发生在周末的一个午后,闵愈不远不近地跟在沈潋初他们的后面。
在巷子外面的电话亭那头,看见了另他永生难忘的一幕:那个女孩踮起脚,轻轻地碰了一下沈潋初的侧脸。
闵愈是知道的,情侣能做的事情,远远比这些要多,但是这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他都受不了,遑论其他的呢?
事情的最后是班主任知道了这件事,加上家长的干预,沈潋初被请进办公室好几次,小年轻的感情很快走到了尽头。
或许没有那个“分手吻”的话,闵愈会更开心。
但是他不能表露出开心,晚上陪着人生第一次失恋的沈潋初去江边酗奶茶——虽然某人一杯也没喝完,最后都进了闵愈的肚子。
“我真的挺喜欢她的。”沈潋初瘪着嘴抱怨。
“……时候不对。”
“你都不知道,她会专门记笔记给我看。”
我也会记笔记。
“每次在食堂看见她,她都会对我笑,笑得可好看了。”
我也会笑。
“每次喝奶茶,她都会提醒我少放冰。”
我也会提醒。
“傍晚跟她坐在江边看夕阳,她会跟我一起合照。”
我也会拍照。
沈潋初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可见第一段感情的结束给了他多大的打击。
而闵愈,在聆听中忽然萌生了一个……惊人的想法:原来这样就能得到潋潋的爱,那为什么他不可以,明明他能做到更好。
最后,他听见沈潋初恶狠狠的声音
“明明我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告密,别让我发现,非要他好看。”
“……”闵愈面不改色:“你准备怎样要他好看?”
沈潋初皱眉思考片刻,随手拿起奶茶吸上一口:“我要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
“你到时候帮我拿麻袋。”
拿错了,是闵愈喝过的那杯。
闵愈看着沈潋初的嘴,默默红了耳朵。
我把自己套起来,然后给你揍。
也不是不可以。
喜欢沈潋初的人很多,小学的时候,这份喜欢表现为很多朋友,到了初中,一切才初现端倪。
嗯,沈潋初在一个月后又有了新的女朋友。
闵愈默默掰断了自己的钢笔。
这几天开学季有些忙!等一切安顿好了就重新开始走正文!非常抱歉!!!!(鞠躬)
五个优质男人陆续从沈潋初的房间里出来这个画面,被媒体人提名为“年度十大抓马事件”之一。
嗯,当沈潋初最后一个,以一个十分嚣张的姿态,穿着自己的凉拖鞋走出卧室门,站到法式楼梯的交界处,五个男人同时停下来仰视这一画面出现时。
整部恋综的戏剧性到达巅峰。
半球穹顶搭配精致雕花,燕尾楼梯独特的设计更显优雅庄重,大理石踏步高贵大气,精致雕花的扶手凸显欧式华贵气息,配上正中央的一副巨幅圣母图,贵气,高雅,立体感浑然天成。
即使是这样华贵的建筑背景,即使五个男人各有千秋,但一眼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位于正上方,一身休闲装的沈潋初依旧是最为吸引人的那一个。
他的气质将一切繁复错杂的背景压住,一步一步地,从楼梯走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
有种睥睨世界的从容。
没人知道刚刚那样抓马的剧情他是怎样解决的。
弹幕:嗯,这样让刚刚在房间里的内容更加吸引人了啊喂!
回到一楼,大家又开始各忙各的。
沈潋初继续偷懒看电视,看了一眼那边的摄像头,食指在下巴上点一点,环视一周,朝近处的江隅招招手:“江隅。”
江隅看过来。
沈潋初特意朝摄像头侧身坐一些,偷瞄一眼确定自己能够被完整拍得到。
【少爷的狗:老婆是不是在偷瞄我!老婆是不是在偷瞄我!嘿嘿嘿,老婆也一定很喜欢我吧(痴汉笑)】
“怎么了?”江隅放下水杯走过来,在镜头里,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禁欲的精英医生,仿佛没有情绪波动。
沈潋初抬抬脚:“帮我系鞋带。”
江隅的视线落下去,沈潋初穿着拖鞋,拖鞋要落不落地挂在他的前脚掌,露出白皙的脚踝,依稀可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一路延伸进鞋子里面,系鞋带?明显是在找茬。
沈潋初嘴角微勾,仰头看向他,拖鞋轻晃,恶意几乎没有隐藏。
在镜头里,大庭广众之下,要你跪下来给我系鞋带,一定屈辱极了吧!
江隅微顿,然后蹲下来,帮他把拖鞋套进去。
沈潋初抬抬脚,拖鞋就又挂在了脚尖:“系鞋带。”
江隅的姿态很低,所以沈潋初踢拖鞋的时候,拖鞋头会轻轻扫过江隅的脸,两个人按理来说,身份地位平等的人,却要做出这番姿态,的确算得上羞辱。
江隅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的手拖住沈潋初的后脚跟,然后另一只手将拖鞋重新套进去,末了动作还没听,那双空闲的手将自己的领带抽下来,然后绕过脖子。
动作间,江隅的手会时不时擦过沈潋初的皮肤,他的体温是温凉的,有点像是医院里的仪器,领带却是温热的,或许是因为靠近心脏。
领带穿过脚底,然后绕过脚后跟,将拖鞋绑在沈潋初的脚上,很合适的松紧度,他低眉顺目,脊梁却是直的,仿佛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沈潋初没料到,他还以为江隅会愣在那里。
他设想了一下,遇到同样的状况,嵇语或许会干脆把他的脚抱紧怀里,自己去做鞋带;叶柏会从楼上给他拿一双有鞋带的暖和的鞋子,然后亲手给他换上。
至于齐叔叔,估计会抱着他上楼换鞋,自己挂在他身上,然后齐叔叔冷着脸,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外的手指勾着他的拖鞋。
闵愈……嗯,会敲敲他的脑袋说别闹。
江隅……江隅越来越会玩了?!
沈潋初抬抬脚看一眼,皱眉,没好气地踩一脚那人的膝盖:“真丑。”
“领带是浅蓝色的,跟这双深蓝色的鞋子很相配。”
他的声音很轻,有点像是在哄。
这样说着,沈潋初穿着拖鞋踩在地上,仔细看看,发现好像是还不错。
但是这种时候他能表现出来满意吗?
当然不能,于是他将脸侧到一边:“花里胡哨。”
江隅点点头,站起来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很淡然地接受了沈潋初的所有羞辱和无理取闹。
沈潋初以为的弹幕:他怎么这样羞辱江隅啊。
实际上的弹幕:
【眼睛: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允许!宝宝你这是在奖励他!!!】
吃完饭,是晚间游戏时间。
经典曲目:真心话大冒险。
几人围坐着,中央的台机上放着一个转盘,嵇语眼疾手快地坐在沈潋初身边,看见他拖鞋上绑的领带,挑剔道:“造型真别致。”。
沈潋初将他勾住的手指收回来,瞟他一眼:“管的真多。”
于是嵇语又讨饶似的去哄他,两人自然而然地开始说小话。
第一轮,转盘转悠着,落在叶柏的面前,是真心话,转盘指到的问题是“对梦中情人有什么设想(四条)”
叶柏的坐姿很平和,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几乎不用思考,就能脱口而出:“聪明,勇敢,有小脾气。”说完顿了两秒,眼里含着一些浅淡的笑意:“还有帅气。”
观众的反应很冷漠。
嵇语正好坐在沈潋初的身边,一边悄悄避着镜头去勾沈潋初的小指,一边拆台:“叶柏这形容的,好宽泛吶,一点特点都没有。”
第二局,转盘转到了齐靖宇,真心话,问题是“你记忆中第一次看烟花是什么时候,和谁。”
他晚上正好在读书,被叫过来玩游戏的时候,没有摘眼镜,浅光镜片的遮掩下,齐靖宇淡淡的看了沈潋初一眼:“十一年前的一个夏天,和一个小朋友。”
沈潋初仰起头,眨眨眼睛,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
他还没思考出什么所以然,第三局的箭头指向他,依旧是真心话“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问题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到当事人的身上。
沈潋初抱着抱枕,腿无聊的轻晃,左脚的浅蓝色领带有些显眼,随便往四周看一眼,就能看见江隅与之前不同的领口,那领带是他的。
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沉默。
沈潋初头脑风暴,排除了一大堆选项,终于大概确定了时候:“十一年前的一个夏天。”
“初中?”嵇语惊讶,末了发现自己反应过大,显得不够成熟,清清嗓子:“我要是早点遇见潋潋就好了。”
沈潋初嫌弃地抽开手指。
我肥来啦!
闵愈的手指有规律地轻轻点在膝盖上,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于此同时,拥有敏锐嗅觉的直播间吃瓜群众们,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都是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天,不会这么巧吧?
【眼睛:难不成潋潋的初吻是老齐狗贼夺走了?】
【竹子:通过之前网友们扒出来的蛛丝马迹我们可以发现,老齐和潋潋确实认识很久了,所以……不会真是吧!我们潋潋当时还那么小,真是造孽呀!】
【少爷的狗:我奉劝老齐狗贼今晚别睡太死,变态!(磨刀霍霍jpg)】
当事人并没有解答的意思,甚至连眼神交流也没一个,这让直播间的吃瓜群众们抓耳挠腮。
【柠檬树:话说你们看见小闵和老齐这样长相简直没差的人没有别的想法吗?比如潋潋嫌弃老男人,所以找了个长相相似的年轻人当替身什么的……嘿嘿嘿(搓手手)】
【不相同:啊啊啊啊啊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潋潋以为瞒的很好,实际上老齐早就发现了,等潋潋和小替身在房间里踉踉跄跄的时候就默默站在门外偷听,然后结束之后老齐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面对跟自己相似的一张脸。】
【ntr爱好者:啊啊啊啊啊啊还有两张相似的脸,一年轻一稳重,同时伏在潋潋的肩头询问他更喜欢谁!】
所以说,给网友两张脸,他们能造谣一条龙。
第四个问题,转盘指针转到了闵愈,显示的问题是:“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闵愈微顿,从镜头的角度看,他似乎微乎其微地朝沈潋初那边看了一眼——也可能是嵇语或者江隅,但是网友们毫不留情地将这两人排除了,根本没有一点cp感嘛!
在万众瞩目中,闵愈很淡定地抛出一个深水炸弹,那个出现了两次的时间再一次从嘉宾的嘴里说出来:“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天。”
平地起惊雷。
尤其是在闵愈和齐靖宇两人长相如此相似的情况之下,再加上情感履历十分丰富的沈潋初,这样同一个日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
【眼睛:我知道了!肯定先是老齐狗贼哄骗潋潋去看烟花,然后两人情不自禁,潋潋丢掉了初吻,然后小替身闵愈在他们身后阴暗爬行,终于找到机会,趁老齐狗贼没有发现的时候又跟我们潋潋接吻,潋潋那时候那么小,一定连换气都不会,就被两个男人吻得气喘吁吁,嘴唇红肿,老齐狗贼回来之后还要疑惑潋潋的嘴唇为什么那么红,提醒自己下次要冷静一点!(真相只有一个jpg)】
【椰树牌菊花茶:啊啊啊啊啊姐妹分析的有道理,好涩好涩,这样就说得通了。】
【少爷的狗:话说为什么一定是年轻的当替身,老齐当不可以吗?位高权重老男人为爱做替身什么的,也很带感哦,都是我们潋潋的狗罢了(点烟jpg)】
闵愈和齐靖宇都是想要去看沈潋初,但是沈潋初整跟嵇语那只小狗咬耳朵,于是两人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撞到一块,这样一对血脉亲人,此时此刻,眼神里没有半分柔情,只有刀光剑影。
闵愈此刻几乎能想明白了,当初他也知道那天晚上的烟花会要取消,自己找人去办事之后,那人回复说,烟花会照常燃放,他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公园的问题,如今想来——是齐靖宇。
他想起来,那天晚上他送潋潋回到家里,自己回到齐府的时候,阿姨像是随口提到过一句:“齐大少爷也刚刚回来。”
所以,那天晚上,齐靖宇在哪,潋潋又是否知道他的存在,两人是否见过面,潋潋在满目烟花中看见自己,又是否真正的在看自己,而不是旁人?
从前他确定,他确定自己在潋潋心中特殊的地位,但自从回国之后,经历的事情更广,知道的事情更多之后,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他能挽回吗?那段用了十几年才堪堪打开潋潋心门,又被自己无情打断的感情。
比起年轻的闵愈,齐靖宇对情绪的处理会成熟地多,他不动声色,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
所以闵愈并不能在他身上得到什么情绪上的正向反馈,但这不代表他的内心是平静的。
或者说,寂静的火山谷,蕴藏着汩汩岩浆,犹如万马奔腾。
那个晚上,绚丽灿烂的烟花处,他看见潋潋被自己的好外甥吻住,只是轻轻一下,被照亮天幕的烟花勾勒出来一个简单的剪影。
如果抛开别的来说,这会是一副美好青涩的青春童话。
那时候的他只是在黑暗里看着,说不上来有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只是觉得,如果换做是他,潋潋或许会跟他说几句话,即使只是几句,一天的劳累都会被拂去。
如今想起来,那个吻如鲠在喉,凭什么他送给潋潋的烟花,要为闵愈做了嫁衣。
他嫉妒,嫉妒得要发疯。
如今,这两位血浓于水的亲人,早就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
第五局游戏,转盘箭头落在江隅的身上,问题是:“会对工作伙伴产生感情吗,为什么?”
江隅端的是冷静自持:“不会。”
沈潋初嫌弃那根领带异物感太重不舒服,悄悄地试图用另一只脚蹬开,可惜领带绑的很紧,蹭来蹭去只把脚背蹭红了一片。
所以他恶狠狠地瞪了江隅一眼。
“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人,跟低级动物没什么区别。”
江隅刚好坐在镜头的另一边,只要沈潋初稍微侧点身子,几乎就将他遮掩了大半。
下一个问题又问到了闵愈,嘉宾们的注意力也配合地移到那边去,于是乎,无人发现的角落,江隅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凑近脚背的时候,沈潋初眨眨眼睛,不自觉地挺直身子。
刚刚还在讽刺低级动物的江隅,在大庭广众之下低下头,用嘴咬住了那截领带,然后那沈潋初怎么也蹬不下来的领带,十分轻松地被咬开。
对方的动作并没有停,鼻尖在沈潋初的脚踝处游离,混杂着模糊不清的吻,沈潋初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本来镜头是看不见这边的动静的,但是江隅的身后就是这样巧合的,是金属的酒柜,金属擦得很亮,能将人影反射出来。
于是乎,江隅的所作所为,被直播间的八倍镜网友们单独截出来大传特传。
【正直四好青年:小江你在干什么!小江你在干什么!小江你在干什么!(阴暗爬行)(长出触手)(随地乱舞)】
【眼睛:好小子,原来小江你才是最变态的那一个!】
【金银花露就是好喝:小江枉我那么信任你!我还押宝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倒在我潋潋石榴裙下的人呢!】
【柠檬树:好小子,差点就被你平时禁欲的样子骗过去了,小江你个大变态!!!凭什么嗦我老婆的脚脖子!】
【少爷的狗:啊啊啊啊啊感觉我老婆好乖的亚子,就算背地里被人嗦脚脖子也不能表现出来,啊啊啊啊啊就是的,我当初舔遍老婆的全身,老婆也是乖乖的都没有说话(胡言乱语)】
那人眼看着还没有消停的想法,沈潋初终于忍无可忍,用藏在镜头后面的那只手狠狠拧住某人的耳朵,然后转一圈,超小声地放狠话:“低级动物。”
他是一点力道也没省,江隅微顿,把脚踝旁边的晶莹吻干净,然后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除了耳朵有点红,脸也有些红之外,看不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沈潋初终于松了口气,他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直播间八倍镜吃瓜群众们早就一清二楚啦!
抢老婆大战一触即发!
“潋潋你的脸好红。”嵇语自以为十分体贴地拿起空调遥控器:“我给你把空调调低一点。”
“……”蠢蛋小狗!沈潋初愤怒地离嵇语远了一点。
众人也都循着味看过来,但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下一次转盘转到了嵇语,是大冒险,搭档是左手边的第一个人。
需要搭档坐在本人的后背,然后本人做五十个俯卧撑。
小狗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仿佛那不是俯卧撑,而是一块香喷喷的大骨头,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沈潋初有点嫌弃,嵇语锻炼得恰到好处,沈潋初坐在他的背上,能感觉到年轻男人结实的肌肉,和温热,沈潋初莫名想起了地脉中流动的岩浆。
计时开始,嵇语的动作稳健有力,似乎是害怕颠到背后的那个人,一起一伏动作都十分小心,这样更加费体力。
这样在男人的背上,沈潋初莫名联想到一些其他的不合时宜的事情,饶是他这样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能装。
【少爷的狗:斯哈斯哈,老婆好娇,感觉老婆能被小狗单手抱起来do(流口水jpg)】
【眼睛: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这都过半了速度也没有慢上一点,你们说老齐这样做俯卧撑能做几个?】
【柠檬树:男人三十一枝花,感觉我宝选哪个都会尽享幸福生活哦(小脸通黄jpg)】
五十个终于做完,嵇语的额头上也不过是出了一层薄汗。
气氛就这样不尴不尬地,直到下一个大冒险摇到了沈潋初:“给通讯簿第七个名字发送表白短信(不短于三十个字)”
沈潋初眯眯眼睛:有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这个杀意就是没办法抑制住吶。
(阴暗爬行jpg)
沈潋初临时打开某软件复制了一段,翻开通讯簿,是一个不太熟的学弟。
粘贴,发送,然后半分钟过去,对方没有响应,这时候沈潋初才将手机朝下盖在茶几上继续游戏。
后面又陆陆续续过了几轮,这时候,沈潋初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第一下的时候没人注意,顿了大概五秒钟,手机便开始持续震动,众人的目光被他吸引过去。
沈潋初打开手机,是那个学弟的回复:
“学长?”
半晌没人回复,那边才像是急了:“我可以”
“我答应”
“我也喜欢学长”
“好喜欢好喜欢!”
“学长可以跟我试试吗?”
急切地像是马上就要错过什么比赛的报名一样,年轻人对爱情的表达总是要直率许多。
嵇语扯扯沈潋初的衣袖:“我可以看看吗?”
沈潋初把手机亮给他,大概看一眼:嗯,语气好眼熟,怎么这么谄媚?男孩子家家的,一点矜持也不懂。
镜头适时地凑过去,捕捉到了最后几句。
【眼睛:笑死,这语气好像小狗。】
另外几人也把视线投过来,尤其是叶柏,他明明什么表情也没变,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老婆在外花天酒地,而他独守空闺的样子?
“……”哦,沈潋初想起来自己的未婚夫身份,等到那边下一秒就要打车来见他的时候,终于回复了几个字:抱歉哦,大冒险输了,惩罚而已(猫猫躺平jpg)
那边又停顿了很久,沈潋初没了兴趣,关掉手机,晚间游戏也就告一段落。
沈潋初洗完澡出来,发现那个学弟又发来很多条消息:“没关系没关系。”
“沈学长玩得开心就好!”
“另外沈学长,我刚好抢到了两张十一月的天文馆演出的票,沈学长有时间吗?”
“刚好看见沈学长的微博有发过这方面的内容,两个人一起也能交流一下!没有时间也没有关系的,以后还有机会。”
沈潋初点一点下巴,随手摁了两个字过去。
干帕子擦擦头发,半干半湿的黑发搭在额前,耳后,和肩颈处和蒙着一层早晨薄雾的羊脂玉,涂上几寸晚樱颜色的胭脂,恰如清水出芙蓉,美得雌雄莫辨,惊心动魄。
某人就这样挂着真丝睡衣下楼觅食,黑暗掩盖了大部分的视野,沈潋初直奔厨房,厨房里开着一盏暗黄色的灯,有点像是童话里小红帽在森林里走了很久,突然看见远处亮灯的蘑菇屋一样,悄咪咪打开门,哦,是田螺男人小叶。
听见声响,那人回头,穿着一身深绿色睡衣,暗色的灯给他整个人烘托出来一种温柔的气质,尤其是在格外安静的黑夜里,像是引人沉迷的温柔乡。
沈潋初动一动鼻子,眯眯眼:有点香,就一点点。
小猫一样。
叶柏伸手准备揉揉他的脑袋,不想抬手碰到的却是湿漉漉的头发,眉头微皱:“怎么没叫我给你吹头发。”
唔,沈潋初以为这人会问他为什么自己不吹头发,没想到还蛮上道的,未婚夫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嘿嘿。
善解人意,沈潋初喜欢。
“一会就干了。”
“这么冷,怎么会立刻干。”叶柏将灶火关小,试图拉着他去吹头发:“就猜到你饿了,天冷了晚上喝一碗汤面最舒服。”
沈潋初反手抱住他的胳膊,发丝的水将叶柏的肩头蕴湿一块,叶柏也不恼。
“哎呀,我待会自己上楼吹,火这样开着多危险啊。”
“真的?”
“真的真的。”做事拖泥带水的,真烦。
“晚上那个小男生又给我发消息了。”沈潋初戳戳这人的腰,暗地里使坏,怎么说呢?对于沈潋初这种乐子人来说,叶柏这样“温柔人夫”的气质真的很容易引起人的凌虐欲。
就像看他破防,看他痛苦,看他疯狂,最好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但是叶柏只是将火调大,然后很淡定地接话:“嗯,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