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谈太久就这点不好,有时候不知道到底是爱还是习惯。
如果爱,为什么走了岔路口,如果不爱,又为什么处处关心。
“谢谢。”良久之后,宋清淮轻轻呢喃。
“嗯。”傅识均给他拉上窗帘,“睡吧,睡醒就到了。”
宋清淮听话地闭上眼,不听话也没办法,晕车的人会全身无力,只能靠着椅背,求着这条路短一点,快点到达目的地。
今天在赶车,所以没有开直播,除了司机以外的人都在补觉。
车上安安静静,两人在最后一排,十分隐蔽。
浅浅的呼吸声徘徊在耳边,傅识均拿出耳机戴上。
傅识均播放了一首民谣,车外冰天雪地,车内温暖如春,在女歌手温柔缱绻的嗓音里,他低头碰了碰宋清淮温热的脸颊。
宋清淮快要睡着之际,被突如其来的触碰惊了神。
傅识均在亲他。
看,他总是做这些令人困扰的事,明明他已经快要说服自己放下了,已经往前看了,已经学着不爱了,这人总是时不时来撩拨他一下。
他不爱自己,却不肯放过自己,要将他困在以爱为名的牢笼里。
宋清淮什么也没说,眉间却渐渐舒缓开,傅识均和他挨在一起,耳机里还在唱着绵延不绝的爱意。
众人是被一阵尖锐的哨声惊醒的。
导演举着小红旗兴致勃勃地呼唤嘉宾们下车,外头天寒地冻,没人愿意下车。
大家拖拖拉拉,像极了被迫军训的新生。
“咳咳,今天我们来到的是云归村,云归村坐落在最北方,这里几乎都是空巢老人,青壮年都在外头打拼,一年到头也不能团聚两次。这次咱们的任务就是在这度过五天四晚的扮演生活。”
顾名思义,嘉宾们两两成一组,分配到不同老人家中,充当儿子和儿媳的角色,陪伴老人,帮助老人解决一些生活难题。
宋清淮听完并不意外,以前父亲一直有做空巢老人的慈善活动,他跟着进过几次大山,山里的老人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开始了一天的等待。
年纪越来越大,他们能做的事更少,几乎起床后就开始盼着天黑。
因为醒着就是无尽的孤独,他们干不动了,也没什么娱乐,一年到头就盼望着过年过节,等着小辈们回家。
然后,继续期待下一年的到来。
他们的车停在村口,有些老人好奇地张望。
嘉宾们这次是直接抽签决定组合。
箱子中放了不同颜色的纸条,抽到同颜色的即为一组。
这次宋清淮没有再第一个上前,他缀在最后。
傅识均也没有上前,两人格格不入地站在外围。
宋清淮眉头一挑,宋清泽还没配对,也就是说他和傅识均有一人要和他成组。
两人互相礼让,谁也没上前,最后还是宋清淮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上去抽了。
他抽到了一张没有颜色的纸条,和在场的人颜色都不同。
也就是说,他落单了。
南峪心情一般,陆绪风不高兴,宁铮也不大高兴,傅识均的脸色风雨欲来。
摄像大哥兢兢业业地给所有嘉宾们脸部表情特写,唯一显得心情还不错的只有宋清淮。
“导演,我这是要干啥?和其他嘉宾一起吗?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宋清淮念起了台词。
“你等一会儿,我有其他安排。”
自从宋清淮粉丝量越来越多,导演对他的态度越发和蔼。
一听这个,宋清淮就来劲儿了。
傅识均沉着脸,其实一般人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但是众人都觉得气温又下降了一点。
宋清泽十分乖觉地走到傅识均身边,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
他将要扮演儿子,而傅识均则扮演他的媳妇。
各组新郎新娘分别被节目组接走送到他们目前的家里,为一会儿的婚礼做准备。
村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节目组掏腰包办了个大的流水席,邀请全村老人一起吃饭,既是为了节目效果也是为了给老人送温暖,一举两得。
而且有了这个由头,大部分老人都不会拒绝。
大家拿着碗换上新衣,老哥们儿老姐妹一起结伴去见证这个别出心裁的婚礼。
宋清淮被化妆师带回车上,化黑了几个度,又穿上臃肿的棉袄。本应该会土气几分,但奈何这张脸硬生生撑起来了,而且因为肤色的原因,他添了几分硬朗和帅气。
化妆师忍不住吐槽导演:“看看那个地中海让我在这张女娲毕业作品的脸上做些什么?”
宋清淮不能动,只能抿着唇笑。
导演气死败坏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谁是地中海!我这叫聪明绝顶!”
化妆师姐姐吐了吐舌头,继续给他完成了剩下的妆容。
宋清淮的气质瞬间变了,痞里痞气,走在路上能吓到小朋友的那种。
最关键的是,他看起来不太像自己了,化妆师改了眉形加深了他眉间和鼻梁的阴影,大刀阔斧地修改了他的脸部轮廓。
宋清淮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有些惊奇,难怪化妆被称为亚洲三大“邪.术”之一。
“去吧少年,加油。”
宋清淮背负着“狼人”的使命,去各家抢婚带走新娘。
他都不想吐槽节目组的险恶用心,这到底是恋综还是整活综艺啊。
宋清淮按照路线远近,第一个去的是宁铮的家。
宁铮被迫换上了红色的礼服,他强壮如牛的身躯配上这套衣服,有种喜剧中出现了贞子的格格不入感。
宋清淮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用尽手段劝说新娘跟他逃婚。
如果他能带走一个新娘,他就成功了,如果一个愿意跟他走的都没有,那就要接受失败的惩罚。
同理,新娘如果跟他走了,也要接受惩罚。
“姑娘!”宋清淮在门口探进去一个脑袋,故意压低声音。
宁铮中气十足的声音砸过来,“谁是姑娘!滚!”
他正郁闷呢,凭什么是陆绪风娶他!但凡换一换身份他都没这么郁闷。
宋清淮礼貌地没有进去,而是隔着门劝说,“你要是不想结婚要不要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谁?是不是节目组派来整蛊我的,我可不上当。”宁铮十分警惕。
宋清淮继续游说,“我确实在直播,但我是你的粉丝,我听说你来我们这儿,求了节目组好久,终于让我来见见你了!”
“铮哥。”
宋清淮知道宁铮最顶不住别人喊他哥,诶,欺骗一个单纯的老实人,他的良心差点就痛了。
果然,宁铮犹犹豫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真,真的?”
宋清淮差点乐出声,“真的啊,铮哥,我不能骗你啊,都是老乡。”
啊,原谅他胡诌的这张嘴吧。
宁铮确实不想结婚,他走过来开门一瞧,他这个老乡有点眼熟啊。
“你真是我老乡?怎么这么弱的样子。”宁铮疑惑发问。
宋清淮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吧。
他没有耽误时间,“铮哥,跟我走,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宁铮有点犹豫了,要不要跟别人走呢,还是在这里等陆绪风?可是一想到陆绪风那不着调的样子,他选择跑路。
而且面前的人总有种眼熟的感觉。
“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我是你粉丝啊。”
宁铮跟着宋清淮进了一个房里。
宋清淮如法炮制,找到了白竹心。
不过对方是个女孩子,警惕心比较高,任凭宋清淮说什么都没用。
“你走吧,我和许潇姐姐是真爱。”白竹心说。
宋清淮隔着门祝福了一番就离开了。
其实他已经赢了,但节目组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让他必须再试探剩下的两对。
南峪家在村子东边,有几条小岔路,宋清淮走错了几次才找到正确的方向,他必须抓紧时间了,离节目组定的吉时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新娘子,我是村主任,我听说你不是自愿嫁给你对象的,特地来问问你情况是否属实。”宋清淮拿出他蹩脚的东北口音。
南峪很聪明,他应该能猜到这是节目组设置的环节。
“还好,她是个好人,是我配不上她。”南峪不愧戏班子出身,立刻接上了他的戏码。
宋清淮挠挠脑袋,“你看这事儿闹的,不愿意应该早点说嘛。”
南峪忧愁的声音传来,“没办法,我爹娘说我到年龄要嫁人了。”
宋清淮隔着门和他唠起来了,看得导演一阵着急。
弹幕也跟着着急。
【别聊了!新郎已经在路上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你俩一会儿就拉去浸猪笼了!】
【哈哈哈这两人突然开始交流起了催婚日常,我笑飞了,原来明星也逃不过啊。】
【只有我觉得清淮在故意拖时间吗?他是不是不想去接傅影帝啊,我爆哭!】
【我的CPBE了呜呜呜。】
宋清淮聊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跟俺走,俺不嫌弃你年纪大,咱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咱们仨?”
宋清淮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差点说漏他家里还有个抢来的新娘这件事了。
这么一比起来,他真是个绝世大渣男,是要放进柠檬茶里程度。
“昂,我家里养了一只可爱的狗狗,你们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宋清淮继续忽悠。
吱呀一声,南峪开了门。
宋清淮又成功拐走了一位新娘,他高高兴兴地把人送去和宁铮一起,丝毫不知节目组干了一件算不上人的事。
“各位请注意,各位请注意,请注意一个身穿军大衣的男人,看好你们的新娘,如果你们发现新娘失踪,请抓住这个男人,失去新娘的新郎将要接受惩罚。”
导演把这条信息发给了其他新郎,又给几位新娘发了消息。
“军大衣男人是村中有名的坏男人,他通过花言巧语哄骗美丽的新娘子毁了一桩又一桩的婚姻,新娘子们还有迷途知返的机会,请通过挑战保卫自己的婚姻吧!”
除了宋清淮,每个人都分别收到了短信。
他慢悠悠地往傅识均的家走去,对危险一无所知。
他希望时间快点到,他就不必带走他。
然而这条路不算长,宋清淮爬也爬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新娘子……”
傅识均磁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你进来吧,门没锁。”
啊?宋清淮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操作。
像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傅识均又添了一句话,“家里没有人在。”
好奇怪,宋清淮心想,这对话很怪,但又挑不出错。
“你也不想被人看到你蹲我墙角吧。”傅识均继续说。
宋清淮:“……”
靠,他是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片场了吗?
他默默推开门,故意仰起头,用鼻孔看人,“怎样,新娘子要跟我走吗,哥丑,但哥温柔。”
“虽然哥不能让你吃上山珍海味,但哥可以让你有吃不完的苦。”
“怎么样,被哥迷死了吧!”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清淮一定是舍不得傅影帝跟着他吃苦才故意这么说,嗯,一定是,疯狂给自己洗脑,只要我不醒,我的CP永不BE!】
【呜呜呜别人都费尽心思哄着骗着,到了傅影帝这儿就是大实话,怎么不算特别呢。】
【前面的,这CP非嗑不可?】
镜头外,傅识均穿了一身红色明制喜服,化妆师简单给他做了妆造,弱化了些许硬朗,看起来多了一分绝代风华。
宋清淮见他许久未说话,猜测他应该认不出自己,也不会跟自己走,所以他不再多言,转头就走。
“别走那边。”傅识均说,“我知道一条小路,不会被人发现。”
“啊?”宋清淮愣了,傅识均捉住他的手心,带着他往大门相反的方向跑。
宋清淮被北风糊了一脸,唯有手心在散发源源不断的热流,面前的人比他高了一大个头,是他抢来的新娘。
这种心情很微妙,大概因为傅识均穿的是礼服的原因。
宋清淮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他牢牢锁住他的手上,小院外头,宋清泽气急败坏的身影隐隐约约传来。
“给我追!把他们抓回来。”
节目组为了效果,当真发动了工作人员一起找人。
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嘉宾都在找宋清淮。
他们的任务是抓住他,救回自己的新娘。
宋清淮只要躲过一个小时的追捕,他抢来的新娘就会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外面是凌乱的脚步声,摄像大哥已经被他们甩掉了,他们两人躲在草垛后面。
傅识均把他压在草垛后,用力、激烈、野蛮地亲吻他。
唇齿辗转,呼吸间全是缱绻纠缠的味道。
傅识均捧着他的脸颊,按住他的后脑勺,不允许他后退半分。
明明他才是那个抢婚的坏蛋,却被自己抢来的新娘按着欺负。
宋清淮担心他冻成人棍,默默拉开军大衣让他暖暖。
然而傅识均却给他拉好衣服,“我不冷。”
零下几十度的天气,怎么可能不冷?
“人呢!快去找啊!”纷纷扰扰的声音不绝于耳。
傅识均被嫁衣映红了脸,宋清淮和他对视,愣怔间脸颊也爬上红晕,双双别开眼睛。
后来宋清淮无数次回想,如果时间能够在那一刻冻结就好了。
永远冻结在他昂起头,轻轻碰了碰他的新娘这一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傅识均抓着他四处躲藏,躲过了一个小时,他自动属于宋清淮。
于是宋清淮又被化妆师抓去换衣服和妆容,其他组合经过挑战和拯救新娘活动,已经完成了婚礼。
陆绪风几人跑来围观,被抓去当伴郎。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当伴郎,不行,哥不高兴。”陆绪风抓着门框说。
宋清淮也没办法,转达了导演的要求。
陆绪风挨不过他的请求,骂骂咧咧地去换衣服了。
宁铮、南峪也没逃得过,都成了壮丁。
“你居然骗哥,宋清淮!”宁铮耿耿于怀,十分悲愤地指着他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峪虽然也跟着他走了,但他认出了宋清淮,只有宁铮傻乎乎地以为真是自己的同乡。
宋清淮求饶,“对不起铮哥,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不是,是没想到你这么单纯,你相信我,我的良心受到了特别大的挣扎。”
宁铮哼了一声,被陆绪风强硬地拖走了,“走吧,哥的大媳妇儿。”
宁铮翻了个白眼,怀疑他上辈子欠了陆绪风和宋清淮两兄弟的钱,这辈子和他们一起参加综艺吃尽了苦头。
宋清淮笑笑,他穿了一件明制婚服,宽大板正的裁剪衬托得他玉树临风,南峪早就知道他适合红色,没想到穿婚服更俊雅。
可惜,风景虽然美,他只能当个观景人。
美人不属于自己,总会流向别处。
南峪替他整理服饰,宋清淮有些不大好意思。
“没事,这是伴郎该做的。”南峪屈指弹了弹他的额间,“小学弟这么快就要结婚了,不给暗恋你的其他人一点机会啊。”
宋清淮扶正自己的帽子,“哪有人暗恋我啊,学长别开玩笑了。”
南峪收回手轻轻蜷缩,“都说了暗恋,你怎么可能知道。”
宋清淮点头,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新郎该出门了,别误了吉时!”导演拿着喇叭喊。
宋清淮一激灵,宁铮和陆绪风也从房间里出来,三人都已经换上了伴郎服。
傅识均还在刚刚的家里等他。
宋清淮踩着红地毯,一步一步踏上了一条不太平坦的路。
路的终点是傅识均,这是宋清淮十七岁在无定寺求的愿。
无定寺有一道长达九百九十九阶的天梯,心不诚或者不执着的人半路就回头了。
一五年的夏天,两个少年乘着滚烫的日光一步步爬上了顶峰,在佛祖面前许下一个殊途同归的愿望。
彼时,他们并不知晓对方的心意,只是跪在蒲团上,一起磕了个头。
如果心诚则灵,那高高在上的佛一定想堵住耳朵。凡人太过贪心,求了相守又求长久,哪能事事如意。
无定寺门口有个道士摆摊,宋清淮没见过这名堂,一时好奇,前脚拜了佛,后脚去道士摊算了命。
许是神明冥冥之中怪他不够“一心一意”,所以他往后的生命节外生枝,变得多舛。
他才17岁,那先生却断言他孤苦短命、无父无母。
他差点砸了摊子,被傅识均拽住了。
他背着他下山,少年偏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十八岁我在,八十岁我也在。”
宋清淮搂紧他的脖子,没忍住咧了个大大的笑容。
九百九十九,每一步都是少年滚烫的心意,汗水告诉了夏风,从此有了喜欢夏天的理由。
宋清淮数着步子,从他踏出房门到这里,他走了九百九十九步。
许潇等人拦在门口,“想接新娘得过我们这关。”
陆绪风从兜里掏出一把红包,“够不够?”
“诶,钱没用,得过关啊,想娶影帝哪有这么容易,观众们都不答应。”许潇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综艺常用的娱乐手套。
“来来来,第一个游戏,指东看西。”魏欢鱼接过这一棒,看向伴郎团,“你们谁来?”
陆绪风揣好红包,“我来!”
他觉得这个游戏对肢体十分协调的他来说应该十分简单,但开局就被打了头,“不可能,再来!”
魏欢鱼指了上,陆绪风躲过了,为此有些得意。后面一寻思,顺利的话宋清淮岂不是要娶傅识均。但他看到宋清淮眼里的期待,还是没忍心。
虽然他也一直在失误就是了。
宋清淮目瞪口呆,“要不,还是我来吧。”
陆绪风发型都乱了,有些狼狈,宁铮在一旁呲着大白牙。
“笑笑笑,你老公出丑你还能笑得出来。”陆绪风扒拉了一下头发,又恢复了风骚的模样。
宁铮看到他花孔雀似的就哪哪都不顺眼,“闭嘴,我来。”
陆绪风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宁铮替他,果然没再出过一次错。
他竖起大拇指,宁铮嘚瑟掏出墨镜戴上,深藏功与名,他可是个低调的人。
“恭喜过了第一关,第二关马上来。”魏欢鱼鼓掌。
宋清淮本来都整理好衣服要进去了,半只脚愣是定在中间,“还有啊?”
“不多,一共四关。”
一共三个伴郎,第一个关已经折了两个,宋清淮撸起袖子,“第二关我来吧。”
魏欢鱼转了转眼珠,“不行哦,新郎得压轴。”
没办法,南峪只能上场闯关,幸亏他综艺经验丰富,有惊无险地过了第二第三关。
最后一关交给宋清淮本人,他怀疑自己被气氛感染了,竟然真的期待起来。
他很想去看看傅识均。
魏欢鱼把他带到房间里,然后他傻在原地,房间里或坐或站了五个新娘!
不知道节目组上哪找来的人,一眼看过去身形都差不多,他们举着扇子遮住了脸庞。
“请带走你的新娘。”魏欢鱼看好戏似的开口。
现场是她们布置的,如果不是记得位置,她们都认不出哪个是傅识均。
五个人没有多余特征,像一个厂批发的螺丝。
陆绪风嘟嘟囔囔:“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换下这不顺眼的伴郎服了。”
“只有一次机会哦,如果猜错了,你的新娘就要回原来的家。”魏欢鱼温馨提醒。
意思就是,宋清淮猜错了,傅识均就要跟宋清泽走。
宋清淮应了一声,最后直直朝着最靠近门口的新娘走去,拉起他的手。
“确定了吗?没有更改的机会哦。”魏欢鱼有些遗憾,因为按照他们的安排,傅识均应该是在中间那个。
宋清淮十分肯定地应了一声。
【啊啊啊不要!选错了啊,清淮别这样求你,不要BE!】
【呜呜呜好想钻进去告诉他怎么办?】
【都说了这俩人没关系,现在信了吧,宋清淮根本认不出傅识均。】
【不,因为我们有上帝视角所以才知道的,宋清淮认错不奇怪,我的CP绝不BE!】
【傅影帝还是和清泽宝宝一起吧,明明这么配啊。】
宋清淮抓着面前的人没有放手,挡脸的扇子缓缓放下。
魏欢鱼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怕一会儿傅影帝伤心。
扇子后,傅识均从他的记忆中走出来,身穿婚服眉眼含笑。
“啊?!”
【????大变活人?】
【我可能看了个假的直播。】
【啥?我错过了什么?我的CP结婚了!!!】
【刚刚傅影帝和演员在死角偷偷换了位置!】
宋清淮牵着傅识均的手出了门。
“你认出我了。”傅识均说。
宋清淮没说,他只是凭直觉,如果是他的话,他会坐在最靠近门的位置,因为想和他白头到老的心情如此迫切。
当然,这是以前。
所以他只是赌。
两人光明正大地牵手,没有人觉得奇怪。
“鸣炮!”导演喇叭一喊,礼花和炮仗特别响,喜庆极了。
接亲的路上又下雪了,两人慢慢走,很快就白了头。
傅识均和他一样穿的都是男士的婚服,他骨架宽大,把衣服撑起来了,很有派头,而宋清淮更像偷跑出来的小公子。
进门前,傅识均弯腰抱起他。
“傅识均!”宋清淮惊呼。
傅识均安抚地笑笑,“没关系,在这里没关系。”
绸缪束薪,允许爱意泛滥。
没有人奇怪,没有人反对,一场堂堂正正,在几千万观众面前直播的,两个男人的婚礼。
观众眼中的剧本,是他们跨越了年少至今的一场梦。
傅识均抱着他跨了火盆,一直走到堂中,行礼。
傅识均父母不在人世,为表尊重,省去了这一拜,拜了天地后就是夫妻交拜。
傅识均以扇掩面,宋清淮双手交握,两人一起弯下腰。
两人悄悄抬眸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移开了目光。
“礼成!送入洞房。”导演抹了把辛酸泪,因为傅影帝一句话,为了这一出,他付出了多少。
两人并肩走到后院,就算完礼了。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摄像大哥兢兢业业跟在他们后面,婚房布置得像模像样的,不知道导演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前面村里的爷爷奶奶正热闹地搂席,宋清淮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尴尬地问:“你饿不饿,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好,我在房间里等你。”傅识均的语气温柔得能掐的出水。
他未免入戏太快了,宋清淮拍了拍脸颊,冷静了一下。
宋清淮用碗装了一些饭菜,爷爷奶奶们善意地打趣他。
他好像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但很快又不见了,他没放在心上。
此时,没能守住新娘的宋清泽被正在后厨蹲着洗碗,他愤愤不平,手一滑,碗筷全部摔了。
一起帮工的大叔念念叨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些都是钱呐。”
宋清泽大声呵斥,“闭嘴乡巴佬!要你教我做事啊,这点钱都没见过。”
话音刚落,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过来。
第50章 公费结婚
宋清泽余光注意到,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叔,你没事吧,以后要小心呀,这些粗活就交给我们小辈做就好啦。”
大叔没想到他变脸跟京剧似的,哼哼哧哧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干活去了。
没一会儿,厨房就安静下来,宋清泽跟着摄像大哥走了。
“去哪呀?”宋清泽假模假样地抹了把泪,“大家都在和和美美的,只有我落单还要干家务,不过没事,大家开心就好,我没关系的。”
摄像大哥不能说话,只能一直跟在他身后拍摄。
宋清泽按照指示,回到寄宿的人家,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大堂。
“识均……”宋清泽欣喜地叫了一声,男人转过身,金发碧眼,英俊中透着一股邪气。
宋清泽吓得后退了半步,脸上瞬间失了颜色,他结结巴巴地说:“安德鲁,你……你怎么会来Z国。”
安德鲁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自然是为了陪你参加节目,当初你不告而别……”
直播还在继续,宋清泽用哀求的眼神,恳求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安德鲁耸了耸肩,眯着眼睛,像逗宠物似的暂时放过了他,没有对着镜头忆往昔。
宋清泽不知道安德鲁怎么找到节目组的,之前在Y国拍摄时,他一直惶惶不安,担心这个不定时炸弹会找上门来,但安德鲁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他以为舅舅已经把他搞定了,现在看来并没有。
他很担心安德鲁把他们过去的事说出来,这样他的纯爱天使人设就会崩得一丝不剩。
宋清泽有心事,因此他没看到安德鲁讽刺的目光,打量他的视线像极了一个不合格的商品,正在琢磨把他打回厂里重造。
宋清泽尴尬地笑了笑,语气十分温柔:“你先回房休息,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等一等我好吗?安德鲁。”
安德鲁无所谓地起身,他有些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不过无所谓,他不会在这儿呆太久。
宋清泽打发了他,马不停蹄跑去找导演。
导演正在监控室,他面前是几组嘉宾的直播间,他也知道宋清泽来找他,因此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应付他。
“安德鲁先生自己找到节目组的,他说他太喜欢你了,所以想要一个名额。你知道的,安德鲁的地位在Y国媒体中举足轻重,都是为了友好交流嘛。”导演摸了摸秃顶的脑门,“当然,不瞒你说,他花了大价钱,我想着现在九个嘉宾,他来刚好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