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灵芝追至湖边,只来得及抓住沈淮臣的一片衣角。
上好的绸缎自她指隙溜过,灵芝只能瞪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将那歹人的身影牢记在心,一边抹泪一边往东找巡夜的侍卫,不留心跟哪个丫鬟撞了满怀。
“抱歉我赶时间!”
灵芝忍着掌心的刺痛爬起来,一抬头却发现对方是兰心,“兰心姐姐,殿下回来了吗?我家世子爷被歹人掳走了呜呜呜呜……”
兰心噗嗤一笑,拿帕子帮她擦了擦眼泪,“好妹妹,你说的歹人,正是我家殿下。”
“……什么?”灵芝睁大眼睛,一时间忘了哭泣。
兰心便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殿下一整晚都守在桃花坞,想必有很多话对世子爷说,咱们呀还是别傻等了,先回去吧。”
灵芝仔细回忆片刻,那歹人虽是一身黑色劲装,却未曾遮掩面容,好像还真是容瑄,“可是——”
兰心握住她的手,“好啦别可是了,听我的,咱们早些回去,手伤成这样,不需要上药啊?”
灵芝被说服了,跟兰心一路走一路捂着胸口抱怨,“殿下怎地不知会咱们一声,好歹有个心理准备,这样太胡来了。”
另一头。
沈淮臣被黑衣人抱着腰往湖心而去,清凉的夜风拂过面颊,他低了低头,入目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还有随水波晃动的一弯残月。
白日尚且清澈的湖水此刻看起来是那样深不见底,沈淮臣只瞄了一眼,便有些害怕地闭上眼睛,丝毫不敢大声呼救,怕歹人将他丢进湖里溺死,直至后背接触到坚实的船板也没有睁开,“你是谁?想要什么?”
“钱?权力?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沈淮臣表面唯唯诺诺,背地里偷偷找外援,【小白,救命啊啊啊!!】
此举正中容瑄下怀。
容瑄没有接话,瞥了眼他胡乱颤动的睫毛,单手攥住他细白的腕子举过头顶,整个人像捕食猎物的野兽,一点点压了下来。
膝盖顶着膝盖,身体扣着身体。
不是劫财,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还是说,劫色?
沈淮臣迷迷糊糊地想着。
脑补的画面让他汗毛竖立,手脚都僵硬了。
系统一直没有回应,熟悉的掉线让沈淮臣想到了那个该死的隐私保护机制,“在下不好男风,请不要相互为难。”
沈淮臣说完,闭紧双目忐忑地等待回应。
目的被戳穿后,沈淮臣明显感觉到那人愈发放肆起来。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目光好像变成了一双手,哪怕他闭着眼,也能想象出那只不怀好意的大手是如何在他身上一寸寸摸索流连。
好恶心。
沈淮臣眼眶一酸,眼尾泛起了泪花。
不知道男主在哪,日后会不会替他报仇。
沈淮臣越想越难过,猛然张口咬住那歹人的手,同时睁开眼睛看向上方那道人影,试图记住对方的脸——今夜之后如果他还活着,必定狠狠报复回去,如果倒霉地丧命,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然后沈淮臣听见一声轻笑,“嘶,好凶。”
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语调。
熟悉的沉水香的味道。
这歹人,是男主无疑了。
沈淮臣缓缓松口,舌尖尝到一点血的腥甜,他好像把男主的手咬破了。
该!沈淮臣愤愤地想,不顾眼眶的酸涩怒瞪着他,眼尾蜿蜒出一道泪痕,“怎么是你?穆公子呢?”
“他不会来了,今夜,明日后日,都不会来了。”
容瑄抬手,指腹轻柔地揩去他的泪珠,“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他这样说着,身体却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反而低头在沈淮臣的眉心落下一吻。
然后是眼睫。
还有唇瓣。
唇与唇紧贴着,辗转厮磨,沈淮臣偏头避开,不满且委屈地指责,“容瑄,你说话不算话,又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好罢。”容瑄轻笑一声,悬停在离那两片唇约半寸远的地方,低声道,“檀郎,让我亲一亲你,好吗?”
这样直白地问出来,感觉好像更怪了……
沈淮臣耳边轰的一声,名为羞耻的小火苗一路从头烧到了尾,羞得他脚趾也微微蜷缩起来,顾左右而言其他,“为什么?为什么穆公子不会来了?”
难不成你杀了他?
后半句沈淮臣没有问出口,他澄澈的眼睛却将心中所想暴露无遗。
容瑄静了静,那双凝望着他的茶色眼眸里划过一丝落寞,似乎很是伤心的样子,看得沈淮臣一阵心虚,气势弱了半截,“对不起啊,我只是随便一猜,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还有……你能不能先起来一下?”
容瑄含笑摇头,认真解释说,“穆公子来不了,是因为他病了。”
沈淮臣奇道,“什么病?”
容瑄心说大约是不举吧,嘴上却道,“不清楚。我只是听碧梧斋伺候的下人们说,穆公子用晚膳时身体突发异状,为了保住小命连夜回辎城医治了。”
“檀郎,你可知穆公子约你所为何事?”
沈淮臣下意识答,“赏画啊……”
容瑄又是一笑,“是啊,赏画。”
穆恒与荣清公主成亲的背后,是两个家族间纯粹的利益交换。二人努力培养感情多年未果,便干脆各玩各的,偶尔还会联起手哄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
穆恒惯用手段之一,正是以赏画为由将人骗进自己的地盘,或是诱哄,或是威胁,与各色美人春宵一度,行不可言说之事。
赏画赏画,赏的是美人醉酒图,用于作画的,恐怕是美人那一身洁白无瑕的雪色肌肤。
“嗯?”
沈淮臣不明就里地看着容瑄,后者根本不等他有所反应,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与方才轻柔的啄吻不同,容瑄霸道异常,他先啃噬着沈淮臣柔软饱满的唇瓣,舌尖极富技巧性地一挑,撬开齿关探进对方的口腔中舔.弄起来。
攥着腕子的手不知不觉松开少许,沈淮臣瞅准时机挣脱出来,使劲推他的肩膀,不多时又被抓了回去,徒劳地挣动着。
乌篷船因两人的动作左左右右剧烈晃动,好似下一刻便会带他们一同沉入湖水中。
容瑄偏头咬上他的耳垂,嗓音含了笑意,“不要乱动,否则船真的会翻……那时所有人都会知道,檀郎与我夜游荷花池,不慎落水湿身。”
容瑄这一下,恰好吻在沈淮臣右耳耳垂的红色小痣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敏.感,像是有看不见的电流从那处划过,酥酥麻麻,整个身体一瞬间软了一下。
容瑄同样发现了,开始着重朝那处进攻,沈淮臣不敢乱动,只能任由坏心眼的男主将他捞进怀里,在狭小的船舱中为所欲为,“容瑄!”
沈淮臣在陌生的暧.昧热潮里急中生智,如同抓住天大的把柄一般开口质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可是,发出邀请的人是穆恒,你为什么要惩罚我?”
他的嘴巴好痛,连舌根都被吮.吸得微微发麻。
容瑄垂眸,眼底倒映出一个泪眼朦胧,双颊飘粉的人影。
事情是怎么闹到这一步的?
容瑄皱了皱眉,指腹缓慢摩挲着他腕子上的一圈红痕。
最初他只是想叫沈淮臣知晓没有防备心的后果,后来他抱住他,一切便逐渐失了控。
原来,这便是吃醋的感觉。
容瑄松开沈淮臣的手腕,改为抚上那张秾丽的面孔,看上去并没有解惑的打算。
可容瑄实在露了太多破绽。
他微乱的心跳,不断收拢的怀抱,还有充满掠夺意味的吻,无一不昭示着内心的真实情绪。
他恼怒,他嫉妒,他满心醋意。
他在这场名为爱情的博弈中一败涂地,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沈淮臣感觉自己时而像一片飘落的柳叶,在湖中沉浮,摇晃,时而又像是被蛇绞住的猎物,紧紧缠绕的蛇躯绞烂了筋骨,他浑身软得像水,动不了,也根本不想动,只无力攀着他的臂膀艰难喘.息,直至氧气被攫取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小船逐渐趋于平稳,沈淮臣枕在容瑄胸口,天边一弯残月仍在他眼中不停地扭曲、变幻着,过了好半天才发现,那原来是月亮在水中的倒影。
容瑄搂着他的腰,手在他后脊流连,安抚着这具犹在战栗的躯体。
肩膀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容瑄垂眸,见沈淮臣低头狠狠在那咬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解气了?”
当然没有。
但男主天赋异禀骨头太硬,沈淮臣咬得牙酸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只得悻悻作罢,“……容瑄,我有点冷。”
深夜的湖风对沈淮臣来说还是太凉了。
容瑄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严丝合缝地嵌入身体,嵌入他的骨血中,沈淮臣不满地皱眉,抬手拽他的衣领。
他不是索要拥抱,是想回流云仙馆了!
容瑄轻笑一声,俯身捞起这只酥酥软软的猫儿,以船舱与一片片荷叶为着力点旋身一踏,轻盈地抱着他返回岸边。
他的动作快似流星,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沈淮臣还没来得及研究便已结束了。
沈淮臣意犹未尽,主动搂紧容瑄的脖颈,“带我回去吧,就像刚刚那样。”
“什么?”
容瑄故作不解,沈淮臣磨了磨牙,将额头抵在他颈侧蹭来蹭去,“容瑄,我们飞回去吧。”
少年的发丝沁滑柔软,宛若上好的绸缎,两片唇则是饱经蹂躏的嫣红,眸中水光潋滟,一错不错地看过来时,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他在撒娇,容瑄想。
“好不好,好不好?”沈淮臣再度催促。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度惊人,仿佛正酝酿着什么坏水。
容瑄只感觉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被某种毛茸茸的东西扫了一下,他无声叹息着,柔声说道,“遵命。”
免费体验了一把古代小说里常见的轻功,沈淮臣心满意足,等男主安安稳稳放下他,立刻便翻脸了,指挥着下人们把容瑄的东西搬去别殿。
原本他的气势有一半是装出来的,毕竟行宫是他们容家的行宫,伺候的下人们也是容家的下人,他怕与容瑄发生分歧时,没有人听他的话。
可出乎意料的,包括兰心在内的所有人都按照他的吩咐忙碌起来,容瑄没有驳斥,他们亦没多过问容瑄的意见。
一切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沈淮臣顿时嚣张起来,微昂着下巴走到容瑄面前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去凌霄殿睡。”
照男主今晚的凶残劲,再一起睡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沈淮臣只要一回想起容瑄那双暗藏欲望的眼睛便腰软腿软,好像又回到了狭小的船舱里,被容瑄压在船板上反抗不得。
容瑄瞥了眼他红石榴般的耳垂,顺从地离开了。
沈淮臣沐浴过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嘴唇火辣辣的肿痛感难以忽视,唇角更是被容瑄不小心咬了道口子,吃饭疼,喝水疼,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存在感。
沈淮臣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无意识抬手摸了摸伤口,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两片火热的唇瓣,还有甜腻交缠的舌尖。
他用绸被蒙住脑袋,在迷幻般的晕眩里翻滚,哀嚎。可惜他穿书后新结交的两个朋友都在辎城,这一次,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办了,【小白?】
沈淮臣试探着喊了一声,片刻后系统幽幽道,【宿主,你是不是已经把小白忘了?】
早在沈淮臣与容瑄回流云仙馆的路上系统就被从小黑屋放了出来,可惜它的宿主只顾着当空中飞人,丝毫没有察觉。
沈淮臣连忙捏捏光团,安抚道,【对不起嘛。】
这也不能怪他,试问哪个看过武侠小说的现代人,亲眼见识到飞檐走壁的轻功能不迷糊啊。
这一打岔,沈淮臣总算从异样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渐渐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有什么凉凉软软的东西蹭了过来,下意识便以为又是男主在捣乱,“走开……”
最后是系统晃醒了他,【宿主快醒醒,有蛇!有蛇啊!】
沈淮臣猝然惊醒,慌慌张张掀起被子离开床榻,心脏因接二连三的惊吓极速跳动着,眼眶盈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在哪儿?】
不等他在系统指引下找到那条作乱的小蛇,一道熟悉的身影先一步闪入内室,眼疾手快地捏住蛇的七寸丢了出去。
“没事了,别怕,别怕。”容瑄犹豫一瞬,缓缓将他抱进怀里安慰道。
沈淮臣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头小心地往拔步床上看,“已经抓走了吗?为什么房间里会有蛇?”
“山里多虫蛇,许是挂在帘帐上的驱虫包失了药效,才叫它溜了进来。等明日换上新的,应当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系统与容瑄几乎同时开口,后者的声音逐渐将前者的覆盖过去。
系统看男主不顺眼极了,奈何吃亏在没有实体,整个光球震颤两下,愤愤回到了沈淮臣的意识海中。
沈淮臣在他的安抚下慢慢缓过劲来,理智回笼,触电般收回了手,“你、你不是搬去凌霄殿了吗?”
为什么来得这样快?
容瑄浅浅一笑,“我一直守在外面。”
沈淮臣这才惊觉,他还穿着那身黑色劲装,衣衫浸着夜晚独有的凉意。
容瑄轻轻抹去他的泪珠,虽未正面回答,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沈淮臣不许他进殿,他便静静守在外面。
沈淮臣在这里,他便哪都不会去。
“……”沈淮臣脸颊一热,挣开容瑄的怀抱,别过脸打了声喷嚏。
夜凉如水,沈淮臣穿着单薄的中衣赤脚站了会儿,已然冻透了。
容瑄搂着他的腰,不由分说地将人抱回了床上。
沈淮臣裹紧被子,满眼警惕地望着他,见容瑄视线微微下移,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咻地将暴露在外的双足收了回去。
细白的脚踝在眼前一闪而过,像极了含羞草。
守夜的兰心听见异响匆匆赶来,隔着屏风问,“世子爷,出了何事,要点灯吗?”
容瑄代替沈淮臣吩咐道,“不必,去打盆温水来。”
沈淮臣有些疑惑男主要温水做什么,然而很快他便知道了——容瑄这厮竟半跪在床榻前单手往被里一捞,准确无误地握住他的脚踝,用温棉巾将他脚掌沾染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尘一点点擦拭干净。
棉巾粗糙的纹理刮擦着敏感的脚心,沈淮臣上身本能地弹了一下,足尖绷紧,喉咙里溢出一点变调的低哼。
“出去。”
沈淮臣本能地将人向外赶,等容瑄真按他的话乖乖照做时,却又出声叫住了他,“等等,外间有张罗汉床,你去那儿睡。”
说完也不管男主是何反应,拢紧被子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系统莫名有种自家养的水灵灵小白菜被猪拱了的错觉,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宿主,你是不是有一丢丢喜欢男主了呀?】
沈淮臣闷声反驳,【哪有!】
【我只是瞧他可怜,不想某些人在别人睡觉的时候罚站罢了。】
可是你心跳得好快……
系统顿了顿,默默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有只人首蛇身的妖怪一直厚着脸皮纠缠他,水桶粗的蛇身圈住他的腰,湿润冰凉的蛇信子一下下舔.舐着他的耳垂。
沈淮臣拼命地逃,可无论他躲到哪里,蛇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没过多久,沈淮臣跑不动了,他跌倒在一颗榕树旁,眼睁睁看着蛇妖一步步逼近。
“沙沙——”是蛇尾划过草叶的声音。
蛇妖抱起他,开口说话了,“是安神汤,乖,喝一点再睡。”
沈淮臣仰着脸问,“我喝了你就不会在缠着我了吗?”
蛇妖含笑不语,沈淮臣便当他默认了,皱眉喝了一大口。
汤的味道有些怪,与他喜欢的甜丝丝的口感相去甚远,但为了摆脱对方,他还是全部喝光了,然后眼巴巴望着蛇妖等他履行承诺。
蛇妖又是一笑,奖励般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真乖。”
沈淮臣揉了揉眼睛,蛇妖模糊的五官在他眼中渐渐清晰,竟跟容瑄的脸一模一样,“你怎么……”
怎么变成蛇了?
容瑄摸了摸他睡得乱翘的呆毛,低声哄道,“睡吧,没事了。”
沈淮臣便闭上眼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再睁眼,他看到了窗外鸭蛋黄似的太阳,一时有些分不清白天还是傍晚。
灵芝挑起帐幔,熟练地服侍他净面、更衣,嘴上问道,“世子爷,殿下熬了瘦肉蔬菜粥在小厨房温着,您要先用一些吗?”
沈淮臣“嗯”了一声,顿了顿状似不经意问,“殿下他……在做什么?”
灵芝忍笑,“‘永宁’公主来了,两位殿下正在问心亭里说话呢。”
灵芝虽知晓容瑄与容珝互换了身份,但为防止他们的话被有心人听去大做文章,仍以喊容珝为“永宁公主”。
叮!系统发布任务:[请对永宁公主完成以下刷好感行为。]
系统不发任务则已,一来就憋了个大——
原文中,“沈淮臣”在行宫第一次见到这对孪生姐妹同框,“她们”相似的五官、迥然不同的气质冲击着他的感官,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原主开始对与他冷战中的永淳大献殷勤,次次都挑永宁在场的时候。什么端茶倒水啦,亲手夹菜啦,剥葡萄投喂啦,把能秀的恩爱全秀了个遍。
原主这样做,两分是出于心虚,怕宫里来的人看出他跟永淳离心乱嚼舌根影响仕途,余下八分则全是对永宁的觊觎,做起了享齐人之福的美梦。
他像开了屏的孔雀,以永淳为踏板,全方位无死角地向永宁发散魅力,博取她的好感。
贴心调出原文给沈淮臣看的系统:“……”
003发出尖锐爆鸣声。
这样的任务放在以前没有任何问题,作死嘛,本来就是炮灰的使命。
可问题是,昨天他的宿主才跟男主做了些害它秒进小黑屋的不可描绘之事,眼看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这时候再去献殷勤……003真怕到时候自家宿主的嘴巴肿到没法见人。
读完原著内容,沈淮臣手里的粥瞬间不香了,他捧着碗怔怔出了会神,在灵芝疑惑的视线里起身道,“取两件新做的衣裳过来。”
“要贵的。”
灵芝应下,不多时,捧着各式绮罗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在殿内一字形排开等待沈淮臣挑选。
见沈淮臣犹豫不决,灵芝的眼神慢慢从了然转为揶揄,笑眯眯安慰,“世子爷,您生得这样好,指定穿什么都好看,就是披块布在身上,殿下也会喜欢的。”
沈淮臣瞪她:“谁说我因为他才换衣服,不喜欢身上这件的颜色而已。”
“奴婢知错,是奴婢多嘴啦。”
灵芝屈膝行了一礼,抿嘴偷笑,笑得沈淮臣耳朵都红了,好像他真的在讨好容瑄一样。
明明是任务要求他这样做的。
沈淮臣看了又看,在那些或深或浅的衣衫里挑了唯一的一件白衣。
上好的天丝面料垂感极佳,触感如云朵般轻盈柔和,衣摆绣着的暗纹更是点睛之笔,穿起来既不会显得太素净,又不会过于招摇,正符合他的需求。
沈淮臣叫灵芝用青玉簪帮他束了发,并未贸然前往问心亭,短暂思量过后朝灵芝招了招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附耳低语。
后者吃惊道,“爷,您、您说什么,要亲自下厨招待永宁公主?!”
沈淮臣点头,拍拍她的肩一副莫要大惊小怪的表情,“时间紧迫,还不快去准备。”
他要给男主和男主他妹一点小小的现代美食震撼。
厨房唠唠叨叨劝阻的管事被沈淮臣赶了出去,只留几名厨子打下手,灵芝朝一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悄没声溜走找容瑄报信去了。
沈淮臣站在灶台前,对着琳琅满目的食材和几口大锅颇有无从下手之感,他翻了翻系统给的菜谱,最后决定做炸鸡。
简单,适合新手。
容珝此番是带着任务来的。
那日容瑄顶着巴掌印离开栖梧宫,一路上许多宫女太监都瞧见了,背地里传什么失宠变心的闲话都有,躲在屏风后偷偷听了一耳朵的容珝却知道,此事跟与兄长成亲的这位世子脱不了干系。
她今日来,就是想见见沈淮臣是怎样的人,配不配叫兄长忤逆阿娘,生受了那一耳光。
容瑄是何等人也,容珝眨个眼他就猜到小妹怀了什么心思,“说罢,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想法被点破,容珝赶紧吃了片瓜果压惊,狡辩道,“来看看你嘛,看看这流云仙馆比我的浩然天倾如何,阿娘有没有偏心……”
话说到一半,容珝记起兄长与母后的矛盾,连忙改口,含糊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关。
容瑄眼皮都没撩一下,施施然为自己倒了杯茶,“你现在瞧过了,可以回去了。”
“不要!”容珝就知道,跟兄长这样的人说话兜圈子没用,她咬咬唇,坐到对面抱住容瑄的手臂晃啊晃,既是撒娇,也是耍无赖,“哥哥,求求你,让我见见沈公子嘛,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
容瑄无奈道,“他昨夜累着了,现在还没醒。”
怎么个累法?
平日里容珝没少背着魏皇后偷看话本子,闻言不知脑补了什么,用团扇挡住半张羞红的脸“这、这样啊。”
好在报信小厮解了她的窘迫,“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讲什么呢,还不速速说与本宫。”
那小厮倒也机敏,先觑了眼容瑄的脸色,见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喜气洋洋道,“两位殿下,世子爷听说有贵客到访,要亲自下厨为贵客做几道拿手菜,请您二位移步正厅稍候片刻。”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小厮一走,容珝立刻哼了一声,昂起下巴斜睨着容瑄,“小气鬼哥哥,骗子哥哥。”
说什么在补觉,人家明明早就醒了。
容瑄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梢,起身对容珝道,“你先过去,我有些公事需要处理,随后就到。”
然而宣称处理公务的容瑄却脚步一转来到后厨,捉到了一只脸颊蹭了烟灰的小花猫。
他明明是严格按步骤做的,为什么会糊?
“做炸物,最开始不要叫火烧得这么旺,不然外面焦了,里面还没熟。”
沈淮臣错愕转头,恰对上那双含了笑意的茶色眼眸,“你、你怎么过来了?”
容瑄道,“听闻檀郎要为永淳做道拿手菜,特地赶来观摩。”
“成亲近半年,永宁竟不知檀郎还有这样的好手艺,真是罪过。”
沈淮臣跟系统嘀嘀咕咕,【小白,我怎么感觉男主说话阴阳怪气的,他是不是在讽刺我?】
是醋了才对吧。
系统既不想做助攻,也不想编瞎话骗宿主,于是选择装死。
好在沈淮臣没有追问,因为容瑄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那一盘黑乎乎的物件上,“这是何物?”
“油炸……鸡腿?”
沈淮臣想遮,却已来不及了,遂破罐破摔地认下,“此物名为炸鸡。你可别小看它,虽然外壳黑乎乎的,但里面的肉嫩着呢!”
沈淮臣说了番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见容瑄煞有介事地点头,脸上又一股一股发起热来,抬手推他的肩膀,“看完就赶快出去,别耽误我做饭。”
他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容瑄卷起袖子,“还差几道菜,我给你打下手。”
沈淮臣指指那条处理好的肥鱼,“准备做烧鱼。”
容瑄了然,熟练地添柴生火,沈淮臣这个主厨反倒清闲起来,负责递调味料或是其他配菜。
伙房是夏日里最热的地方,容瑄在灶膛前待了一会儿,便有汗珠沿鬓发滚落。他垂着眼睫,神情专注而认真,丝毫未注意到这点插曲。
沈淮臣犹豫片刻,见他实在辛苦,便问灵芝借来丝帕,想要替他擦拭一二。
“哥哥!我就知道你又在骗我,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呀!”容珝提着裙摆风风火火闯入厨房,一抬眼,比起原本的目标容瑄更先注意到他身边那位白衣少年。
第一感觉是干净。
少年见有外人过来,咻地放下手背到身后,假装刚刚准备替容瑄擦汗的人不是他。他像一捧清雪,一汪山泉,所思所想旁人一眼就能看穿,与她那黑心肠的哥哥是两个极端。
第二感觉是秀美。
少年丹唇雪肤,眉目如画,那双墨黑的眼瞳微微睁圆,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叫人忍不住想恶劣地欺负一番,再捏捏脸揉揉耳朵好生安慰。
第三嘛,自然是纤弱了。
正如最剔透漂亮的玉石往往易碎,须得细心呵护,世事无完美,这具孱弱的身体大抵是少年唯一的不足之处了吧……
叮!系统提示:【永宁公主对你的好感+10!当前任务进度(1/?),请继续努力!】
沈淮臣看着那位与男主十分相像的女孩子眨眨眼,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怎么就加好感度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容珝上前一步,友好地笑了笑,“你就是沈公子吧?”
“我经常听哥哥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沈淮臣拱手还礼,“见过殿下。”
容珝仔细打量片刻,忽然伸手指指脸颊,“你这里蹭了灰,不擦一擦吗?”
“唔?”沈淮臣下意识抹了抹,因为照不见镜子,手指又沾了点锅灰,这样一擦反倒越来越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花猫。
容珝被逗笑了。
叮!系统提示:【永宁公主对你的好感+10!当前任务进度(2/?),请继续努力!】
第一次见面就出了糗事,沈淮臣恨不能钻进地缝里。他脸颊红了红,既羞且怒,转头瞪视一旁瞧热闹的男主:为什么不提醒我!
容瑄展颜一笑,对着容珝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语调,“饭一会儿就好,你若饿了,便先吃些点心垫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