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好喜欢……”喃喃自语。
谢琰原本就跟他只是咫尺之距,对方这么一动,距离骤然缩减,几乎要碰上。
他立刻转偏过头,躲开了他差点要贴上来的嘴唇。
“还来,刚刚我说的话没听到是吗?”
谢琰怕他做出再过分的举动,被迫扣着他手腕的力气更重,呼吸深一层浅一层,混乱打在林初霁的脖颈。
再一次字字强调地重复,“我说,如果你再乱动,我就要干坏事了。”
林初霁嘟囔了声,也不知道答应还是没答应。
谢琰垂眸,视线落上去,定格在那一片白皙的皮肤上,白得剔透,青色的血管隐约浮动着,暴露着对方也不太平静的心绪。
“乖一点,我松开你,今晚我当什么都没发生。”他低声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但及时停下,他也不会再度提起。
然而林初霁压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被他压着手腕难受,又开始挣扎。
边说着,边弯曲起小腿,胡乱地蹬,一不小心膝盖就蹭到了不该蹭的位置。
谢琰被这直接的撩拨蹭出了点反应,浑身绷紧,理智已经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他抿着唇用了更大的力气压住他,混乱间,嘴唇抵在了方才他看到的那片白皙上。
“林初霁,你安分一点。”是最后的提醒。
然而对方的小腿仍然不知死活地乱蹬,越发激烈,像是刻意的挑衅。
提醒了这么多次,还是不听。
谢琰被他闹得思绪一片混乱,心里压着的那点火也燃了上来,没多想,只是再度偏过头,张嘴就咬在了送到跟前的那片皮肤上。
他叼起脖颈上的那片皮肤,牙齿微微陷入,稍微用了力道,以作警告。
“别再动了好吗,林初霁。”他含混出声的时候,呼吸不稳,声音哑得厉害。
林初霁蹬着的腿悬在半空中。
被脖颈上传来的微微痛感震慑,浑身僵硬着,呼吸变得越来越急,手指讨好地抬起蹭他的掌心,表示自己将不再乱动。
谢琰感受到他的乖顺,终于缓缓松开了他。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一步一步放开压制。
先是咬住的脖颈,再是扣紧的手腕,最后是抵拢的小腿,浑身被汗水浸湿,谢琰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茫然。
视线重新落在林初霁的脖颈的位置,明明自己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道,那片皮肤却已经泛起了很明显的一小颗红色,像是标记领地的牙印,明显到难以忽视。
连带着那整片白皙都泛成了暧昧的粉色,让人情不自禁就会产生别的联想。
而他仰着头,嘴唇微张,呼吸乱得厉害。
都没干什么,却一副被弄坏的模样。
谢琰缓慢回过神来,指腹在咬痕上来回滑了滑,有一点凹凸不平的印记。
怎么这么娇气。
他甚至没觉得自己有在用力。
“操,我在干什么,真是疯了。”
谢琰抬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酒精带来的混沌骤然清醒。
而此刻,他借着月光才注意到,林初霁好像是在睡着,并未清醒。
他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酒醉的胡作非为还是刻意为之,但事实上,是自己先失了理智。
就在刚才,他咬了林初霁的脖颈,是任何非情侣之间都不该发生的事。
这个事实像一个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击着心脏。
谢琰狼狈起身,大步又进了浴室冲了三分钟冷水澡,缓缓平静下来。
等他这回规规矩矩把衣服穿好,再回到林初霁床边的时候,对方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在月光下看上去很柔和。
谢琰盯着他脖颈上的咬痕出神。
很明显,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消除掉的痕迹,也许明天会更深。
但这要怎么跟他解释?
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轻薄了人家,这行为也太变态了点。
谢琰重重地抹了把脸,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枚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他贴好遮挡好,躺回自己的床上时,盯着天花板出神,酒意全无。
他几乎是一夜没睡。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隐约听见隔壁床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林初霁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睛,吗看到是詹晚秋的视频电话。
他划开接起,怕吵到谢琰,声音压到了最低,小声道:“妈,你这也太早了,我都还没起床。”
大约是因为在特别的日子,詹晚秋冲着他笑了笑,语气比平日柔和了不少:“零点太晚了怕你已经休息,是想早点跟你说十八岁生日快乐,我们小初终于成年了,礼物已经偷偷放你行李箱最里层了,记得看。”
“小初生日快乐,昨天玩得开心吗?”林执松也凑过来,笑眯眯地问。
“谢谢爸妈,昨晚跟谢琰呆一会儿,挺开心的。”林初霁抬手揉了揉眼睛,觉得头疼得厉害,断片了似的,又想起那个莫名的巧合,“谢琰生日比我早一天,05年8月22号,真的就正正好比我早一天,特别巧。”
听到自己的名字,谢琰从坐起,看着他絮絮叨叨视频着的模样,视线再度停在那个创口贴上。
头疼了一晚上的问题还是没找到如果解释。
要完全还原事实,没证据,全靠一张嘴,倒像是自己在造谣他喝醉了酒刻意引诱,林初霁不会相信。
要是找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到什么情况下能冲着人家脖子上咬一口。
也没人可以商量,要是沈家兄弟那俩大嘴巴……
都不用出门,一分钟内连食堂后厨都能吃上新鲜热乎的瓜。
要不,说宿舍昨晚来了只毒蚊子?
是不是稍微还是有一点可信度。
谢琰突然想起之前某一次,有学长提过论坛上的匿名求助,群众的智慧总是无限的,他摸出手机注册账号,并未用学号认证,匿名以游客的身份发送了一个新帖。
【游客8218】:提问:如果室友喝醉了抱着自己做出一些亲密行为,我为了控制他咬了他脖子,第二天该怎么向他解释?(我和他都是男生)
【果然男大宿舍只有钢管是直的(点烟)】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反抗为啥不把他踹下床?】
【哟哟哟哟哟咬了人家脖子,你们玩的是哪本ABO的剧情,我去恶补一下】
【解释,还要怎么解释?这边建议直接洞房】
【这都成日经贴了,论坛不是你们秀恩爱的地方望周知】
【有谁还记得上次那个被绑手的帖子吗?可以跟这位组cp了】
【笑了,我也想起来那个,游客7217,你们俩连ID都如此配】
【这边建议二位抛弃原室友,二婚有时候也挺香的】
谢琰:“……”
【游客8218】:补充说明,我是认真提问,直男,不想把室友关系闹得太僵,但那个咬痕十分明显,总归要有个理由
【认真回答,说宿舍来了条狗,不小心咬到了他】
【我觉得你不如说你狂犬病犯了比较靠谱】
【最近夏天,正是蚊子的季节,毒蚊子咬人还是挺凶猛的】
【被蚊子咬这借口真的很烂,谁看不出来是种的草莓啊】
刚才正准备拿蚊子当借口的谢琰:“……”
而那边詹晚秋突然出声,语气一下子从轻松的口吻变得严肃起来:“小初,你把镜头拿近一点。”
林初霁不明就里,茫然照做,嘀咕问:“怎么了?”
“你脖子怎么回事?怎么有个创可贴?”詹晚秋眉心已经皱了起来。
“什么创可贴……”林初霁凑近,借着屏幕当镜子,的确是发现多了一个毫无记忆的东西,他指腹摩挲着,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半点印象也没有。
谢琰听到这话,从床上立刻坐起,两步就跨到了他的床边。
现在绝对不是说出真相的最佳时刻,当着人家爸妈,就昨晚那过线的举动,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脑子乱糟糟的,帮忙解释道:“昨晚他喝了一点酒,进门的时候没站稳,在门边蹭了下。不严重,我就拿创可贴先帮他贴上了。”
林初霁想撕开看一下伤口,被谢琰按住。
他用两人能听见的语气低声道:“你想让你爸妈担心吗?”
林初霁的手立刻顿住,没再动。
詹晚秋表情果然松缓了下来:“我们家小初平时从来没在外面玩过,调酒都是买来在家里自己弄着玩,果然出去就出岔子了吧,还好有谢琰在。”
林初霁含糊地应了声:“没事,都不疼,我一点感觉没有。”
詹晚秋又随意聊了几句,才说:“小初,你和秦逸的学校隔得很近,你千万不能再跟他恢复来往,知道吗?”
“妈,你真的很扫兴。”林初霁脸上流露出不悦。
他余光看着仍然站在床边的谢琰,不太想被旁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控制欲强到连结交朋友都要过问。
林执松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又说:“不要怪妈妈,她只是担心你。好了,你赶紧去吃早饭,挂了。”
林初霁闷闷不乐地挂断电话。
谢琰垂着眼看他的表情,慢悠悠道:“你父母不让你跟他来往,你还约他今天见面,叛逆啊?”
“你怎么听别人讲话都这么正大光明。”林初霁气鼓鼓道。
谢琰觉得好笑,双手插在裤兜里,表情十分坦然:“我就站在这儿没走,耳朵又没聋,怎么听不到。”
林初霁愤愤不平地看着他,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被窝里被拎出来的小狗。
对视间,谢琰看着他那双眼睛,莫名地又回想起昨晚。
在洗手间抱着往怀里钻的时候,零点庆祝时眼底含泪看向自己的时候,喝醉了蹲在地上说脚麻的时候,还有回到宿舍后缠绵悱恻差点亲上的时候。
每一次,都是眼底含着雾气,像是水做的。
他长着一双情人眼,大概无情也能让人看出多情。
谢琰眉心一跳。
Gay真的太可怕,潜移默化间把这些零碎的记忆就这么植入了他的大脑,怎么想都会绕回昨晚。
不行,得撇清关系,就从今天,当下,此时此刻开始。
顺便,还需要干点恶劣的不让他误会的事情让林初霁对自己的好感火速降低为零。
林初霁指尖还在脖颈的创可贴上,终于想起来问他:“我昨晚撞哪儿了?怎么回来的?毫无印象。”
谢琰面无表情道:“你,烂醉如泥,我,助人为乐,把你背回来的,现在开始跟你算账。”
林初霁听得一头雾水,很是费解:“算什么账?哦,昨晚零点的那个时候是吗,我知道酒吧那个时间点如果要庆祝,都要付钱的,还有那个大屏,彩带什么的,一共多少,我转给你。”
“你背被撞了,买的碘伏和棉签,二十。”
“我背你回来,全程十五分钟,按打车算二十。”
“回来晚了闭寝,带你翻小道进来的,二十。”
“……脖子上的创可贴,一块。”
说到后面,谢琰自个儿都被编造的抠门恶心到了,稍微找补了一句:“至于给你庆祝生日的钱,你也给我买了礼物和蛋糕,就扯平,不用给了。”
说到这儿,才突然想起来礼物和花还在沈以南那。
昨天为了背林初霁回来,压根腾不开那那些东西的手。
林初霁倒是离奇地没有太大的反应,垂着眼,点开扫码,还笑着说:“你收费这么便宜的吗?人还怪好的,要不给你一百吧?实在是太麻烦你。”
谢琰:“……”
他这室友对他的滤镜是不是真的有点重。
林初霁见他没动,晃了晃手机:“给我一个收款码。”
谢琰真的无语,重重点开,递过去,下一秒,收到了一百块钱的转账。
他删了微信之后就不打算加回来了是吧?
林初霁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看着集合的时间点将近,火急火燎起床进了浴室:“我先去洗漱,马上就好。”
而谢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垂着眼,盯着冷漠的转账记录。
在后面很轻的啧了声:“不加就不加,免得再删一次麻烦。”
京大跟所有大学一样,最传统的项目就是军训,林初霁和谢琰不在一个系,自然是分开。
等到两人在操场上找到各自班级时,才发现也就隔了二十米的距离,抬一抬眼皮就能打招呼的程度。
八月的天气实在是热,经过一整天的训练,林初霁已经口干舌燥。
他心想着,一定是昨晚酒喝太多了,宿醉还没完全缓过来,假酒害人。
偏偏建院的教官十分严苛,隔壁班陆陆续续解散,因为有人乱动,又临时又加了二十分钟的站立时间。
林初霁站着军姿,百无聊赖。
眯着眼漫无目的数着前面那位女同学发卡上有几颗珍珠打发时间,脑子里突然闪过很零星的一个片段。
谢琰裸着半身,朝着自己慢吞吞走过来,然后自己把脸颊贴上去,抱住了他。
他的肌肉很结实,皮肤带着灼热的温度,和此刻在烈日下暴晒的感觉缓慢重叠,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变得滚烫。
林初霁浑身一激灵,什么东西。
疯了疯了,一定是站太久头晕目眩,脑子里才能脑补出这么可怕的画面。
“这位同学,站军姿不要乱动。”教官盯着他的方向,淡淡出声。
“抱歉。”林初霁被点名,脸颊瞬间通透,局促不安。
余光中,看到隔壁班级的队列已经解散,谢琰站在人群里,目光轻轻淡淡地看过来。
大约是被方才脑内画面震惊。
林初霁此刻有点难以直视他,微微偏了下头,仓皇躲开视线。
“这位同学,还在动是吧?”教官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严苛,“不要以为在座各位是各个省市的状元就可以无视规则,军姿就是军姿,头不能动,腿不能抖,这位同学如果学不会,就站到队列最前方来,我来教你。”
周遭的同学噤若寒蝉,不敢造次,但隔壁解散休息的其他系已经有人在朝着这边看过来。
林初霁想原地自挂东南枝。
他用全身的力气绷出一个最佳标准的军姿,从唇缝里挤出声音:“抱歉教官,我保证不会再动。”
教官看着他这副模样,相当满意,变了个脸夸赞道:“不错,很挺拔,很有军人的姿态。来,你站到最前列给大家做个示范。”
林初霁:?????
横竖都要出列,你是不是故意在坑我。
谢琰站在旁边,没忍住笑出了声,简直怀疑林初霁身上是不是有社死buff加持。
眼看着他满脸通红地出了列,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最前排,立定,站好,看得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痛苦和不自在。
确实有点可怜。
这太阳晒得嘴唇都看起来有点缺水的干。
他低头给沈以南发信息。
【蟹老板】:过来的时候带两瓶水
“建筑系这么苦逼的专业竟然还有这等绝色。”
“就是哎,民工行业多苦啊,肤白貌美的帅哥不如出道。”
旁边有两个女生在小声议论。
“他的梦想更民工,是开挖掘机。”沈以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手捧着昨晚那束玫瑰,一手拎着礼品袋,还不忘搭话。
“兄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沈以北咬文嚼字道。
谢琰回头看他,狐疑道:“你们结束那么早?”
沈以南满不在乎道:“我们院的教官很水的,很早就放人了。喏,记得给你拿过来了,还有你要的水,我多贴心多细致多周到,早就安排上了,还需要你提醒。”
“谢了,但你这大庭广众之下塞我一束玫瑰几个意思啊?”谢琰没接,只是懒散地笑,调侃说,“要是让别人误以为我是弯的,耽误我四年找对象你负责?”
旁边那两个女生有些羞怯地看了他一眼。
沈以南一路接受着注目礼拿过来都没感觉丢人,觉得好笑:“你可以当作这就是你对象送的,别找了,就鲜花主人这位,挺好的。”
之前他们也老开玩笑,偶尔听没当回事,但今天不同,准确说,是昨晚之后。
谢琰正色道:“以后真的别开这种玩笑,不合适。我是直的,你们也别耽误小林同学找对象,坏了人家的风评。”
“你风评很差吗,还能连累他?咋了,昨晚发生了什么让你突然变得如此严肃?”沈以南敏锐地嗅出了不对劲。
谢琰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林初霁脖颈上的那个浅色的创口贴上,无端心虚。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干什么吧,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下的意外,其实就算坦白也无妨。
但为什么不管是面对林初霁,还是沈以南,都觉得难以启齿。
应该是由于林初霁是个同性恋,这个行为就显得实在是暧昧了。
如果他咬的是沈以南……算了,咬不下去。
“没什么,他酒品挺好的,不吵不闹。”谢琰避重就轻说。
他看向林初霁,却只感觉嗓子发干。
眼见着他们班宣布解散,碰了碰沈以南胳膊,提醒道:“给他送水。”
沈以南一脸狐疑看着他。
直男,你最好是直男,一秒都等不了是吧。
他拿着手上的水抬手晃了晃,直接大大方方叫人过来:“林初霁,来,喝点水。”
林初霁冲着他笑了笑,慢悠悠走过去,接过水:“谢谢,你们结束好早。”
因为晒了很久的太阳,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得微湿,连鼻尖也浸着一点汗的痕迹。
“看起来你宿醉已经好了啊。”沈以南笑笑说。
“我都有点断片,不太记得了。”林初霁如实道。
“对了,你看论坛那帖子了吗?也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好变态哦。”
“就是咬室友脖子那个吗?这肯定是双人寝的吧,要是六人寝还这么花哨不活啦。”
身后两个女生还在肆无忌惮聊着八卦。
谢琰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他见着林初霁明显偏了下头,像是在听。
“什么贴啊,我看看?”沈以南也没管压根不认识人家,就顺嘴接了话。
”你自己去找,今日hot,是匿名,也不知道是谁……”对方回答他。
沈家兄弟哪儿能错过这种吃瓜的机会,两人动作同步拿出手机。
谢琰伸手按住,警铃大响,忙不迭道:“不是,你们俩太无聊了吧,这年头谁看论坛啊,都不知道真的还是瞎编。”
沈以北已经手快翻出了原帖:“看看又不少块肉。”
“在说什么?”林初霁好奇伸长了脖子,视线落在沈以北的屏幕上。
他动作滑得快,标题虚晃而过,只看到其中两条评论。
【有谁还记得上次那个被绑手的帖子吗?可以跟这位组cp了】
【笑了,我也想起来那个,游客7217,你们俩连ID都如此配】
游客7217,这好像是自己上次没有验证的游客ID。
怎么隔了一个多月,这个话题又被重新翻出来了。
当时发完贴的时候,他完全没想过会和这群人在同一个学校相遇,还会二度打开这个论坛。
林初霁变了脸色,后背起了一层一层的汗。
咬脖子,绑手腕,听着的确是异曲同工,容易联想。
但这次发帖人真的不是他啊!!!
不知道是哪个蠢货竟然犯了跟他一样的错误,还不删帖等着被人扒出来么!
林初霁也伸手挡住屏幕,心虚着小声开口:“算了,别人的隐私,我们在这里讨论也不是很合适。”
“你们俩今天…好怪。”沈以南眯着眼睛,在两人中间试探着看来看去。
“我也觉得,有一种尴尬的,排斥的,极力想要隐瞒什么的气场。”沈以北也嗅出了同样的意味。
谢琰:“绝无可能。”
林初霁:“当然没有。”
表情严肃,异口异声,但殊途同归的辩驳。
谢琰平时行事太过坦荡,很难有这么遮遮掩掩的时候,难受得要命,实在是不吐不快。
他靠过去,贴在当事人耳边,压低声音:“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坦白。”
林初霁也觉得这事儿早点跟他讲清楚总比当时又被翻出来丢人的好,于是也说:“我也有个事,要知会你一声。”
“那走。”谢琰偏了下头。
“好……那……我们俩先……撤……”林初霁不自在地看向沈以南。
微风吹过,大约是因为出了汗粘粘不牢,谢琰眼睁睁看着林初霁脖颈上的那个创可贴掉了一半,露出一小枚深色的暧昧的吻痕,或者说,咬痕。
他太白了,于是那枚红色就显眼得过分。
沈以北还在低着头吃瓜,笑着转述:“我靠,我跟你们讲,这个贴真的劲爆。这人说室友喝醉了抱着自己不放,他为了不让他乱动就咬了人家脖子,笑死我了,还演,直男装基是吧,这明明是你情我愿暗渡陈仓啊。”
谢琰:“……”
谢琰无暇细听,全部注意都在那个晃晃悠悠欲掉不掉的创可贴上,想伸手帮他贴回去。
但碍于众目睽睽,这举动也实在是明显,于是轻咳了声,欲言又止。
“我靠,我看最新评论说,有人疑似已经猜出了贴主和他的室友。这人匿名说他正在操场上,刚好看到建院新生的一帅哥脖子……”沈以北念着念着,笑着抬起头,“哎,建院,林初霁,跟你一个系……”
视线定格。
建院,帅哥,脖子,咬痕。
和眼前的这位,完美重合。
“我们系的,谁啊?”林初霁这会儿也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抬手摸了下脖颈,手指微动,彻底把创可贴蹭了下来。
谢琰伸手扯他的衣领,挡不住,想要直接拿手掌盖过去:“你……”
林初霁不明就里,躲开,抬眼看他:“怎么了?不就是被门撞了下吗?小伤,你不用这么紧张。”
而那枚咬痕,此时昭然若揭地落在白皙的脖颈上。
林初霁话音刚落,感觉周围有目光跟聚光灯似的看过来。
他感觉自己被注目着,被探究着。
“他们,为什么要看我。”他小声问谢琰。
“看你好看。”谢琰心如死灰。
沈以北也大受冲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机械地刷新,看了眼评论,再抬眼,看向两位当事人,转达着噩耗。
“他,他们说这俩室友,疑似是建筑系的LCJ和医学系的XY。”
他尬笑了两声,找补道,“昨晚喝酒的人那么多,室友也遍地都是,应该,不会吧?”
谢琰:“……”
林初霁:“……”
纵然那层回复是缩写,建筑系的LCJ和医学系的XY,看似隐晦,实则透明。
这就差把他们俩的大名打公屏上了。
再回想那个标题。
【如果室友喝醉了抱着自己做出一些亲密行为,我为了控制他咬了他脖子……】
画面感很强,稍微带入一下自己和谢琰。
他不至于匿名还在论坛上说谎,所以其实是自己喝醉了之后发疯,用一些亲密动作骚扰人家,谢琰不堪其扰于是咬了脖子来做反击?
林初霁被这个猜测吓得后背一抖。
天啊,昨晚谢琰会怎么想自己,也太主动太奔放了点,不会以为又是什么勾引的暗示吧。
那此时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难道都在脑补谢琰怎么啃自己的脖子吗?
社死,层出不穷,死了算了,这学校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
林初霁抬手捂住眼,没脸见人。
之前脑子里那点零碎的画面突然就有了实感,不像是臆想,倒像是真实的回忆。搞不好真是自己先动的手,那谢琰也实在是无辜。
而且,此时。
最重要的,需要确认一下脖颈上的咬痕到底长什么样。
“有镜子吗?”林初霁小声问。
“没有。”谢琰看了他一眼,瞬间秒懂,“我给你拍。”
他边说着,边划开手机,飞快对准他的脖子拍了一张,双指滑动着屏幕,放大聚焦在那个咬痕上。
林初霁盯着照片,彻底沉默。
深红色的印记,浅浅的牙印,但凡视力在一百度以下,十米远都能看清,也不怪此刻成了众人焦点。
“你是狗吗?咬这么深。”他脸颊红透,没忍住低声吐槽。
谢琰平日里开什么玩笑都八风不动的样子,这会儿也有点害臊,微低着头:“我们能换个地儿再说吗?”
他也没想着就那么轻轻一咬,破坏力这么强。
沈以北看着他们俩,长吁短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还是沈以南比较清醒,凑过去分析道:“不是,你们俩对号入座干啥,这又没有证据能锤死,不承认不就完了?”
林初霁拍了拍滚烫的脸颊降温,缓慢理清思绪,轻声说:“承不承认有区别吗?大家只相信自己的猜想,然后越发胡编乱造,最后就是我们借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谢琰陷入沉思,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事顺利过去。
林初霁思考了几秒钟,觉得这事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喝醉误事在先,决定把责任全都揽下来。
于是拿过沈以北的手机,开始在评论区敲字。
【我是建院新生林初霁,如果大家是因为我脖子上的痕迹猜测此贴由我室友谢琰所发,那我来澄清一下。
本人已有对象,咬痕是亲热时候不小心留下的,跟谢琰无关。
至于这个帖子是哪位同学发的,又是哪个宿舍发生的事情,我们无从得知,也请不要与我们俩牵扯上任何联系,谢谢。】
“你不用这样——”谢琰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干脆利落点了发送。
沈家兄弟目瞪口呆。
太勇猛了,太无畏了,太感人了,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谢老板,这就是爱吧,怪不得能把一个钢铁直男掰弯成蚊香,直球永远最为致命。
林初霁抬起眼,缓慢吐了口气:“好了,解决了,不会有任何的舆论和误会在我们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