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是万人迷[穿书]—— by樱笋流光
樱笋流光  发于:2024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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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中,他仿佛听到赤琅低低骂了一声,随后破空声袭来,两条绿藤转瞬到了眼前,却没有缠向他,而是顶端触手开裂成四瓣,露出森白尖牙,猛地朝着血藤撕咬上去!
手腕粗壮的血藤在尖牙咬上的一刻,剧烈抖动,然而绿藤尖牙却仿佛咬住猎物的猛兽,挣脱不开。
僵持片刻,眼见血藤在尖牙的寸寸撕咬中被咬断了将近一半,它终于放弃了到手的食物,爆发出极快的速度“蹭”地缩回进蛇池中,转瞬消失在密布的冰蛇中。
与此同时,盛星河也被绿藤拦腰扯回了池边。
他腰痛到麻木,几乎不能走路,因此也没有看见赤琅此刻面上难得的焦灼神色,只注意到梦貘好像不见了。
疼痛让他思绪混沌,一时顾不上擅长冰蛇池的事,只想好好坐下来揉揉他的一把老腰。
然而赤琅十分无情,手上用力一扯,脚步轻点,整个人便快速朝假山林方向飞掠而去。
借着一根绿藤连接的盛星河,一口气还没喘上,就如同被放的风筝一般,迫不得已吊在赤琅身后。
两侧景物快速倒退。
盛星河顶着迎面狂风,艰难地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灵药塞进嘴里,怕自己一不小心撅过去。
不过一会儿,提着他的人却突然刹车降落。
绿藤冲势未减,带着晕头晕脑的盛星河一头冲了出去,然后“啪”一声,一头扎进了道路旁的一片花草中。
这一摔,倒让原本昏沉的思绪清醒起来。
盛星河眼神清明了些,但不过稍稍一动,便痛得嘶了一声,他只觉浑身上下如同打碎重组,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垂下的视线中,此刻忽然闯入一双白底嵌金、刻着龙纹的长靴。
他的下巴被微凉的竹烟枪抬起,盛星河抬头,看见了一张文弱秀美的脸。
不知为何,明明是柔弱毫无攻击力的长相,他却在一瞬间觉得呼吸困难,心脏仿佛被人猛地攫住,强大的压迫感让他瞳孔急剧放大,倒映出离他越来越近的那张脸。
一时间寒意从脊柱一路窜上天灵盖,浑身上下汗毛倒竖,生物本能发出的危险信号让他不由自主想后退,但心底深处的敏锐直觉却让他定定愣在原地,克制住了退缩的本能。
见状,对方眼底不宜察觉掠过一丝诧异,继而笑了起来。
这一笑如春风晓月,渔舟唱晚,充斥着浓浓文弱书生的风韵。
对方施舍般地松手,竹烟枪终于从盛星河下巴离开,端到了如水般的薄唇边,然后缓缓吐出一口如云烟雾。
盛星河瘫坐在地,掩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忍不住发颤。
他低头,仓促掩饰自己惊惧的表情。
这……这到底是谁?
为什么给他如此危险的感觉?
“这是琅儿的新朋友吗?”
低沉华丽的语调在头顶响起。
盛星河意识到,这是那个给他危险感觉的年轻人开口。
他难道也是皇宫中的人?
赤琅下一刻的话却让盛星河又提起一颗心来。
只听他道:“父王说笑了,这不过是个迷路,误闯了禁地的人族。”
?父王!
这人就是妖王!
盛星河控制不住地抬头,仓促地看了这文弱书生一眼,内心如惊涛骇浪。
传说中的妖王,竟然就是这幅模样?
如果他是江平野和赤琅的父亲,那不就是……他爷爷?!
察觉到他的视线,妖王微微侧脸看向他,盛星河敏锐察觉到对方那双偏向深绿的眼睛、一时间化作危险冰冷的竖瞳。
看得盛星河毛骨悚然,忙重新低下头。
算了算了,他可不想有这种爷爷。
事实证明,这便宜爷爷确实凶残得紧,在听完赤琅的话后,下一句便轻飘飘道:“既然误闯,那便丢进蛇坑,给孩儿们加餐吧。”
他语气云淡风轻,华丽的语调甚至还含着如情人呓语般的笑意。
说出的话却是如此冰冷恶毒。
盛星河瞳孔当即放大,他不敢看向妖王,只好仓皇回头,看向了赤琅的方向。
不过想到少年对他一直表现出的敌意,本就微弱的希望更是将近熄灭。
盛星河只得快速瞥了眼四周,绝望发现这处花园正处于石林封闭中,遮得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到梦貘!更别说让它去找江平野救命!
绝望一点点爬上心头,盛星河重重闭了一下眼。
他一手暗暗探入储物戒中,准备就算是死,也要拼一下。
妖王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情绪毫无波动,如同看一只挣扎的蝼蚁。
在凝滞的空气中,赤琅却忽然出声:“哼,人族真是愚蠢,明明是这人擅闯我族禁地,太一宗却还问我要人?我这就把人丢进蛇坑,到时候还给他们一具吃剩的骨架,他们的表情,呵呵,一定很有趣。”
说到最后,语气里是熟悉的恶劣。
话音落,本就还缠在腰间的绿藤拖着盛星河,碾碎一路花草,一点点往赤琅的方向拉去。
盛星河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该死的江平野,这就是你口中本性良善的弟弟嘛!
你要是再不来,你就绝后了!
盛星河狠狠咒骂着渣爹。
“等等——”
阻拦声突兀响起。
盛星河浑身一震,惊喜回头,来人却不是江平野,而是一个绝对意料之外的人。
“掌……掌门,你怎么在这?”
盛星河懵了,看着高大英俊的太一宗掌门云靖,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云靖只是瞥了一眼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徒弟,便看向妖王,拱手道:“小徒贪玩,从未见过妖族皇宫如此奇丽美景,一时间走错路,误闯入二殿下花园,还请妖王高抬贵手,饶这孽徒一命。”
“哦?”从盛星河的角度看去,妖王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看到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小孩,原来是跟着云掌门来的弟子啊。”
他顿了顿,华丽含笑的语气中带了点莫名的苦恼,“我还以为是孩子大了,不听话了。”
经过方才的拖拽,盛星河已经到了赤琅脚边。
在妖王这话落下后,他明显感觉到身上一瞬间紧绷的藤蔓,差点勒进他皮肉中。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赤琅一眼,然而面上覆着雪白绡带的少年头高高抬起,露出一截清瘦、凌厉的下颌,似乎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盛星河一时都以为那瞬间的紧绷只是错觉。
毕竟本命法宝心随意动,尤其是赤琅眼睛的原因,这绿藤几乎就是他的一个分身。
但、赤琅为何又对妖王有着如此惧怕的情绪呢?
还没有理清,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师父——”
“爹——”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盛星河一时间抛掉所有想法,快速转过头。
一张久违的、美艳的桃花面便直直撞入他眼中。
霎时间,盛星河忘却了危险的处境,眼中只剩下那张看见他时、骤然爆发出惊喜表情的脸。
是他爹。
极度激动下,盛星河胸膛起伏不定,浑身的伤痛和近日以来的惊惧一时齐齐涌上心头,都化作眼底冒出的热气。
他看着他爹,圆而大的猫儿眼蒙上了一层将坠未坠的雾气,喊了一声“师兄——”
爹!他爹终于来啦!
这声音太过饱含情绪,短短两个字还一波三折,听得在场众人都不觉静默一瞬。
只有盛酽心头激荡,长久以来的担忧和空荡,在看见小孩时终于稳稳落了下来。
盛酽不由唇角扬起,然而看清小孩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和此刻置于危险的境地,心头当即酸涩,忍不住向前迈了几步。
云若竹眼角一跳,伸手死死拉住了他。
前方就是掌门和妖王,这种级别的大能根本就不是他们小辈能参与的!
原本已经打定好只要师弟喜欢就好的云若竹,看见此刻情景,还是恨恨瞪了一眼盛星河。
一时间竟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这个人真的死了多好。
他被自己这阴暗的想法吓了一跳。
拉着盛酽的手都颤动一瞬,然而一心记挂着小孩的盛酽根本没有发现。
恶念一产生,便不由自主在云若竹心底蔓延。
如果盛星河死了,他和师弟就能恢复原来的情意。
没有人能插-入他们中间,也没有人会让师弟一而再再而三地冲动,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
他握着师弟的手越发抓紧。
尚未完全恢复的盛酽挣脱不开,他侧身瞪向云若竹,但对方却像是毫无所觉,依旧死死不放手。
一侧的妖王眼神在众人身上扫动片刻,尤其在盛酽的脸上多停顿了几秒,多出些兴味。
忽然开口:“放了这个人,倒也不是不行。”
其余人顿时被他的话吸引,纷纷看向妖王。
只见那炳翠青的竹烟枪在冰白手指间握住,妖王秀丽的眉眼间浮现点点哀愁,“不过妖族后宫悬置已久,本王心忧,若你这修真第一美人的师兄嫁给本王,我便放了你,如何?”
他最后这句话,竟然是对盛星河说的。
盛星河猝不及防,更是被他话中的条件给震得愣在原地。
这……妖王不是第一次见他爹?为什么就要娶亲,这难道是那什么该死的万人迷光环吗?能不能不要尽招这些烂桃花啊!
盛星河是绝对不同意妖王出现在他后爹备选名册的!
一时间死的恐惧也不是那么大了,盛星河表情坚定,看向他爹和掌门方向:“师兄,你们不用管我,快走吧!”
这铿锵的语气,莫说是云靖,就连清楚这人族有多怕死的妖王,也不由疑惑了一瞬,倒是多看了他几眼。
而从方才起,便一直默不作声、隔岸观火般的赤琅,看着脚边这只他兄长喜欢的人族,在另一个人族美人出现后,便表现出的种种反常。
面上的寒霜越来越重,雪白绡锻下,一只蒙着青白阴翳的瞳孔当即瞪大。
可恶,这水性杨花的人族!
明明已经招惹了他师兄,竟然、竟然还如此不知羞耻!
他这厢暗自打抱不平,云若竹那边也是激愤出声:“不行,师弟绝不会嫁给你!”
盛酽这会倒是冷静下来,反过来扯了扯他衣角,传音让他闭嘴,随后看向了云靖,叫了声“师父。”
云靖朝他微微点头,看向云若竹的眼神却是带了点失望。
不过面对妖王时,云靖那些情绪消失殆尽,仙门第一宗师的压迫和气势尽数显出,他朗声笑道:“跟小辈开玩笑有什么意思,许久未见妖王,不如我二人叙旧一番。”
妖王一身雪白嵌金的衣袍无风自动,那双深绿色冰冷危险的竖瞳出现,原本秀弱的脸顿时增添了缕缕邪气。
翠绿的竹烟枪终于从他手上消失,风吹散他周围烟雾,隐约的血腥气随之散开。
他唇边的弧度未变,看着云靖,道“好啊”。
两人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他们同为渡劫期大能,这根本不是其余人能参与进去的战斗。
看向毫无踪影的天际,剩下的三人一蛇陷入对峙中。
盛酽趁着云若竹一时没注意,终于从他手中挣脱,朝赤琅方向快走几步,还抬手行礼道:“多谢二殿下派梦貘通知我师弟在此处,现在可以把师弟还给我了。”
他说着,终于走到了盛星河身前。
近距离看见小孩,盛酽脸上的笑容再也挡不住,他正想扶起盛星河,身前却突然插-入一道修长身影。
赤琅抬手,用绿藤将同样想要跟爹爹贴贴的盛星河拉远了些,然后自己挡在了他身前。
随后,一根绿藤悬空浮在他身边,两片绿叶支楞起来,打量着盛酽。
一旁的云若竹方才注意力一直在盛星河和盛酽身上,此刻才发现这妖族的二殿下身边,竟然能操纵好几根妖异的菟丝子!
贺家血池间那诡异的菟丝花和关于破境丹的恐怖猜想,一时间齐齐闯入脑海。
“师弟小心——”
他几乎是快速将盛酽扯在身后,无比防备地盯着赤琅,或者是说他身前的菟丝藤。
察觉到他的恶意,原本就不悦的赤琅更是气笑。
毫不掩饰恶意道:“这么嫌弃我们妖族,这可是妖都,别一不小心便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至于梦貘,那个自作主张的废物,为了这个人族竟然去通风报信,我自然会收拾他。”
他语气自然,似乎梦貘一事当真和他无关。说着,便转身离开,同时,盛星河腰间藤蔓随之发力,带着他踉踉跄跄跟在赤琅身后,朝小道方向走去。
少年的恶劣语气遥遥传来,“至于这个人族,我还没玩够呢,怎么可能还你。”
也不知是不是盛星河的错觉,总觉得赤琅说这话时语气怪怪的,不过此刻少年背对着他,盛星河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且一颗心还都在他爹身上。
“师兄……”他被藤蔓牵扯着身不由己往前走去。
身后,也是两道藤蔓,虎视眈眈盯着盛酽和云若竹,防备他们背后偷袭。
盛酽好不容易见到小孩,而且还是在传说中阴晴不定、易怒嗜杀的二殿下手中,哪里放心得下,丝毫不顾云若竹的阻拦,维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亦步亦趋跟着赤琅,一路越过花园小道绕到了正殿前。
赤琅倒是没有拦他,不过丝毫没有放过盛星河的打算。
那圈绿藤一直圈在他腰间,顶端藤蔓绕了一圈,恰好顶在他胸腹前,盛星河丝毫不怀疑,这人时刻准备着让藤蔓一口吞了他。
人在屋檐下,这口气他忍了。
况且他爹现在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看着盛酽,盛星河心中那股萦绕不去的心慌消失殆尽,看向他爹的眼神无比柔和,几乎是寸寸描摹美人脸上的桃花面。
好久没见他爹,好像瘦了,也憔悴了。
当然,他爹憔悴自然是有另一番韵味。
但盛星河还是更喜欢第一次见面时,他爹临于鹤端,那股少年天骄的意气风发,而不是现在这种,因为牵挂他而增添的哀愁。
盛星河眼神逐渐怜惜,心疼他爹。
但是这番表现落在赤琅眼里,却是变了一个味。
原本坐在桌边的少年蓦地拍案起身,怒视盛星河。
他还在这呢!竟然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这个人族到底把他兄长放在何处!
赤琅当然是不满他哥哥看上一个羸弱的人族,但当他发现盛星河疑似喜欢另一个人族时,这点不满变作了无法遏制的愤怒。
盛星河是眼瞎吗,竟然抛弃他哥哥看上眼前这个人族,虽然他承认这个传说中的修真第一美人确实有几分姿色、比狐妖一族还要魅惑三分,但是、但是!他兄长才是最好的,是天下一顶一的好,盛星河他怎么敢……
越想越是愤怒,赤琅气极反笑。
在盛星河不解的目光中,他忽然抬手解开了藤蔓。
失去依仗的盛星河,因腰部长久的圈绑一时无力,而且赤琅放得猝不及防,于是不由自主朝后倒去。
在盛酽大惊想要来接人时,赤琅却先一步稳稳把人接住。
他绕过盛星河肩背,一手按在他另一侧肩上,手微微一按,于是便成了环抱住盛星河的动作。
赤琅虽然年纪小,身形却高挑,轻而易举就搂住了盛星河。
碰到人的一瞬间,他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强忍着要把人丢出去的冲动,语气故作暧昧:“都怪我昨夜闹他,害他彻夜未眠。嗯,这个人族倒是美味得紧,等我什么时候玩腻了,再把他还给你们太一宗,如何?”
盛星河听得一脸震惊,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下了禁言咒。
盛星河一时呆愣在原地,他靠得近,自然能感受到赤琅身上的变化,明明对他的触碰嫌弃得要死,却还是强忍着,还说一下莫名其妙的话,这小孩是不是又吃错什么药了?
盛星河不懂一颗想要为兄长争气的兄控心。
这含义丰富的话一出,盛酽看向赤琅的眼神立即就变了,愤怒道:“你竟敢欺负他?!”
刚刚得到消息,赶到大殿前的江平野沉默了。
不过身侧跟他同来的蝙蝠妖无戾可没有那么冷静,而是拍着大翅膀呼啸钻进殿中,同样愤怒叫道:“好你个江平野,竟然使用美人计来诱惑二殿下!!!”

蝙蝠妖这掷地有声的诘问落下,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只有山风越过江平野高挺身影,呼啸着从他身后卷入大殿中,轻纱四下飞舞。
“兄……兄长?”赤琅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蒙着雪绡的脸稍稍转向了殿门方向,唇角下意识勾起一抹笑。
怀中的异样却很快让他反应过来,赤琅触火一般当即将盛星河给推了出去,然后“看”向江平野,着急解释:“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盛星河猝不及防,晕头转向被推了出来,幸好时刻关注他的盛酽上前,一把将他扶住。
盛酽一手环过他瘦削肩膀,心疼地看着小孩苍白侧脸,抬起头时已是眼含怒火,冷冷看着门口的江平野,含着一丝讥笑:“妖族太子,别来无恙啊。”
江平野了解赤琅,自然不会怀疑他对盛星河做了什么,不过看着少年此刻明显憔悴许多的小脸,眉心不宜察觉一蹙。
而面对正道仙君的嘲讽,他莫名生出了几分心虚,语带愧疚道:“二师兄,好久不见。”
他此刻一身妖族王室的打扮,雪白内里,黑袍广袖,绛红腰封嵌着金丝龙纹,华贵服侍更衬出他眉宇间冰冷的疏离感,让盛星河几乎觉得有些陌生。
他一手揉着还隐隐作痛的老腰,本想从他爹怀中离开,然而盛酽却一把按住他,给他嘴里喂了一颗灵药。
暖流般的灵力在四肢百骸间流转,盛星河苍白的面容终于多了丝血色。
他感激地看了盛酽一眼,眼底隐有泪光。
果然,还是他爹最好!
一边的赤琅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不悦道:“我兄长在同你说话,没听见吗?你们人族都是这般不知礼数的?”
说到最后一句,还狠狠瞪了一眼盛星河的方向,手边支起的绿藤碧叶不住摇晃。
这小白脸怎么回事,竟然还当着他兄长的面跟其他人族眉来眼去!
赤琅透过千丝藤的感知,暗暗打量他兄长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想必应当是不好受的。
这盛星河,当真可恶!
赤琅暗暗骂了一声。
江平野此时却对他道:“阿琅,不得无礼。还有,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赤琅回过神,不忿地哼了一声,扬起的下巴往盛星河方向一点:“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误闯的后花园假山林。”
听到此,无戾倒是先开口怒斥:“放肆!假山林禁地也敢闯入,该打入妖牢!”
赤琅威胁地瞥了他一眼,无戾虽面带愤怒,却在小殿下的眼神中收敛了几分,不满地闭上了嘴。
江平野虽神情不变,但下颌却隐隐紧绷起来,再开口时声音压低了几分,像怕惊动什么,他问:“妖王呢?”
赤琅抱臂,身侧的绿藤亲昵地环过他脖子,垂在一侧肩上,晃动的碧叶衬得他雪白侧脸更是如玉莹润,然而开口的语气却是有些幸灾乐祸:“同仙门的老头打起来了”。
他一根手指举起:“诺,还在天外呢。”
云若竹原本只是安安静静站在师弟旁边,听见此处却沉声开口:“放肆,那是我太一宗掌门!”
“好吧,掌门,不过不管哪一宗的掌门,反正怎么可能是妖王的对手?“赤琅满不在乎地应声。
“你……”云若竹忍不住上前迈了一步。
盛酽一手及时拉住他,同时将盛星河推到身后,面对大殿中的三个妖族,不卑不亢道:“既然掌门和妖王论道,那请先放我们下山,明日再来王宫拜访。”
赤琅嗤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绿藤,歪头“看”向盛酽方向:“想走?做梦呢。”
盛酽当即也面沉如水,桃花眼凝着一丝危险的光:“你们什么意思!”
赤琅眼看还要开口,却先被另一道冷冽的声音制止。
“阿琅”。
是江平野。
赤琅耸了耸肩,不再开口。
江平野从门边走来,发丝顺着山风飞扬,绛红腰封的衣带也随之晃动,翩然如谪仙。
他朝盛酽拱了拱手:“并非有意刁难,只是若妖王不在,王宫结界将自动封锁山脉,任何人不得下山。盛仙君还是稍安勿躁。”
盛酽拉着小孩的手紧了几分,他回头同云若竹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倒不怀疑江平野诓他,虽然此人不知为何隐瞒身份拜入宗门,但至少人品上还是过得去的。
除了对小星河抱有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盛酽一念及此,便觉心中愤懑。
他此前竟然还拜托这人去往北夜救人,结果救是救到了,结果却转头将小星河拐到了妖族?
若不是阴差阳错,跟掌门一同前来见到了人,他还不知道盛星河到了此处,若是今日没有梦貘兽报信,等离开了妖族,再想进来可是千难万难!
呵,这人打的,恐怕就是这个主意吧。
盛酽眼中含着冷笑,打量着眼前这华贵少年。
竟然还想偷走小星河,呸,妖族太子这般卑鄙!
江平野明显感受到盛酽不善的眼神,稍一思索,便明白他是误会,但此刻却没有机会解释,只能安抚道:“两位还是先在此歇息,明日妖王回宫,再走不迟。”
盛酽一把拉住盛星河的手:“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叨扰二殿下,这就回客房。”
仙门一行人今日才进了妖族,除去大部分人留在山下妖都内的客栈,只有几个顶级宗门的核心子弟与长老进了王宫,安排了客房,等待面见妖王。
不过谁想还没见到人,客房却偷偷来了一只梦貘兽,直奔太一宗几人,将他们一路引到后花园,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既然现在还不能下山,那比起眼前这些危险妖族,自然还是回到仙门弟子身边安全些。
盛酽拉着人想走,殿门后的墙壁却冒出两根碧藤,“轰”地合上了沉重华丽的大门,阻挡了日光与山风,殿内一时间昏暗起来。
“别急啊,我这侧殿多的是客房,包管让两位仙君满意”,赤琅开口,“更何况,盛星河擅闯假山林的账,可还没算呢。”
听到与自己相关,盛星河皱了皱眉,回忆起诡异的冰蛇池和血藤,内心浮现一阵萦绕不起的危险感和心悸。
他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和盛酽耳语:“师兄,要不你和大师兄先回客房,我留在这里就行。”
赤琅虽然刚才救了他,但这小妖喜怒不定,他可不想因为他而牵连他爹和云若竹,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先回去。
盛酽当即反对,他好不容易见到小孩,怎么可能把人单独丢下?他语气坚定:“不行,要留一起留。”
云若竹静静立在一边,垂下的眼神是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眼神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话。
不过这番亲密的场景落在绿藤的感知中,却让赤琅面色阴沉起来,他转头快速朝兄长方向“看”了一下,随即冷哼道:“本殿下又不会吃了你们,在这演什么情比金坚?拉拉扯扯,果真不知廉耻!”
江平野横了他一眼。
绿藤上的碧叶簌簌晃动,赤琅不满地撇了撇嘴,碍于兄长,只好用眼神不满地瞪了一眼这对明显有情况的师兄弟,随后对无戾道:“帮他们安排客房。”
无戾领命,带着三个人族朝殿后走去。
盛星河被盛酽拉着,回头看了一眼,恰好撞上江平野投来的眼神。
对方那双淡漠凤眼,在关闭殿门的黯淡光线中更为幽深晦涩。
殿内扬起的轻纱起落间,遮蔽了两人视线。
江平野目送他消失在殿内甬道的漆柱后,便收回了视线。
赤琅抬手一下一下抚磨着碧叶脉络,装作漫不经心踱步到他兄长身边,轻咳两声,这才发问:“盛星河,跟他那个师兄盛酽,似乎关系不一般啊。”
他意有所指。
江平野也抬手,点了点他手边的绿藤,碧叶摇晃地更为欢快,旁生的细长细长亲昵地缠绕上江平野手指,他缓缓抽-出,嘴上道:“别乱想,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赤琅总是高昂的头耷拉下来,活像手边那根没有缠到手指的触须,他轻哼一声:“兄长怎么知道?”
江平野顿了几秒,脑海中快速快速闪过一些画面,他抿了抿唇,轮廓深邃的侧脸不动声色地紧绷了些。
他道:“盛星河亲口跟我说的。”
?赤琅讶异,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所以那个人族这么说,他兄长就这么信了?!
这还是那个算无遗策、细致入微的兄长吗?
“万一他骗你的呢!他跟那个盛酽明明如胶似漆、眉目传情,他说没关系,你就信了!”
赤琅凭着千丝藤所见,敢指天发誓,这两人绝对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他哥怎么会信这么拙劣的话呢?
江平野对上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唇边翘起一个弧度,揉了揉赤琅束得一丝不苟的马尾:“我自然相信他。”
他顿了两秒,才道,“况且,就算他骗我,本来也无可指摘,毕竟我跟他只是师兄弟的关系,更别说是我先对他隐瞒的身份。”
“……”赤琅扶额长叹,只觉一涉及盛星河,兄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如果只是师兄弟关系,兄长怎么可能将人带回妖族!更别说还对那个人千般照顾,就连自己这个弟弟,都没有得过他这般体贴的关照。
赤琅又是嫉妒,又是为兄长鸣不平。
之前觉得兄长眼神差看上一个人族小白脸也就罢了,结果这小白脸还拈花惹草,勾搭上了另一个人,还欺瞒他兄长,简直不可饶恕!
气闷中,江平野朝他作别:“既如此,麻烦阿琅先照顾太一宗门人,待妖王回宫结界解除,我便送他们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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