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种和域外天魔之间莫名的仇怨令他心生一个借刀杀人的想法,也正好验证一下在沧澜海时域外天魔说的话,但是他并不确认魔种是否有可能成为他杀域外天魔的那柄刀。
经过刚才的试探,只能说魔种还是一如既往地好骗。
严经韬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医修,他修为不俗,在岐黄一道上颇有天赋,在广陵城也算小半个名医。
所以当一个奇怪的男子说出一个奇怪的请求后,整个广陵城只有他答应了那个男子的请求——
那个男子的道侣在有了身孕后似乎因为情绪激动导致害喜而陷入昏迷。
原本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除了这个男子的道侣也是一个男子。
男子有孕简直惊世骇俗,据严经韬的了解,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北冥界已经殒落了数万年的那些神祇,哦对,还有一个没有彻底殒落,那就是魔神。
这对道侣具体是什么情况,严经韬不敢细想,但是他确实想了解一下这位奇怪男子道侣的情况。
怎么说呢,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万一这家伙真是魔神,他死也要见一见那个能与魔神育有一子的仙修。不仅能让魔神不发起大魔劫,还能让魔神扮作仙修为他请医修,这样的仙修该是如何惊才绝艳才能得魔神倾心。
严经韬不经感慨如今世道的无常,一边是月神转世与域外天魔纠缠不清,心都彻底偏到魔门去了;一边是魔神为爱扮作仙修,完全忘记了他身为魔神的主业。
随着那个奇怪男子进入一个广陵城内的一处宅院后,严经韬的心中更加感慨,这个宅院一看就是被精心设计过,可见这个奇怪男子对他道侣的珍视。
在奇怪男子的带领下,严经韬终于见到了期待已久的奇怪男子的道侣。对方的容貌确实是天姿国色,一般来说,称赞男子容貌不俗会用英俊、俊美之类的词语,然而眼前的青年容貌过于阴柔,若非注意到他的喉结,他扮作女子大部分人是看不出任何不对的。
然而他此时的心情却不仅只是得到真相的豁然开朗,反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因为这个男子他认识,就是被说书人和话本编排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那位,世人公认恶毒且阴狠的天星弃徒温言。
此时的温言并不如郁曜所说还在昏迷而是坐在床上目光清明,就在严经韬对他的出现震惊不已时,温言在看见严经韬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几个画面。
「“这位道友好啊,虽说咱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是道友的伤势如此严重,在下又正好是个医修,若是道友信得过在下,在下就按寻常医修诊金的三成帮道友医治如何?”
温言半靠在一株大樟树底,那个娃娃脸青年就这么笑吟吟地俯下身体逆着光出现在温言的面前。
“不必。”温言冷淡地回答:“我没多余的玉钱。”
得到温言回复的娃娃脸青年看起来有些迷惑,似乎是在迷惑一个有如此修为的修士为何会缺玉钱,过了一会,他才下定决心:“那在下就免费帮道友医治吧,不过这次之后道友就欠下在下的人情了哦。在下姓严名经韬,是三生门的长老。道友可要记得欠下一个名叫严经韬的医修的人情哦,至于什么时候还这个人情,那就等江湖再见吧。”」
一个画面结束后,温言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真是巧啊道友,咱们又见了。”仙盟外务堂外严经韬依旧快步走到温言面前,温言本不想搭理对方,可是看见那张笑吟吟的娃娃脸,他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既然咱们如此有缘,道友不放也告诉在下道友的名字,这样咱们也能算半个朋友了。”
温言看着严经韬期待的眼神,心中觉得有些荒唐,他忍不住嗤笑一声:“严道友早就认出了在下又何必装作一无所知呢?那日若非我的名字叫做温言,是世人口诛笔伐的对象,道友还会屈尊降贵地医治我吗?不论严道友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想与我交好,我都不会接受,这样对我,对严道友都好。之前的那个人情温言记下了,若将来道友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帮忙,直接来仙盟找我便可。”
严经韬有些苦恼地摸了摸后脑勺:“怎么说呢,曾经我是对‘温言’没什么好感的,虽然月神转世不是那么称职,但是也不至于因为心中的嫉妒故意折磨一个人。可是当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树下的温道友后就知道温道友不是那样的人,之前的那些传闻多半就是月神转世搞的鬼。”
“不过匆匆一面,严道友就能得出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定论?”
严经韬忽然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对,就是温道友现在的模样,像我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白狗一样被人伤害后对所有陌生人都龇牙咧嘴阻止所有人靠近却没伤害过一个人,而且我在道友的眼中看不出对这个世界任何的眷恋,我不相信一个可以坦然地说出自己没有玉钱,对世界也没有什么眷恋只剩某种执念而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会因为所谓的嫉妒而去主动折磨其他人。”
温言听完严经韬的话,只在意一件事情:“我像被你养的狗?”
“嘿嘿,就是打个比方。”严经韬尴尬地笑了几声:“其实后来我主动去了解了关于温道友的事情,也找到了我在见到温道友后一直好奇的问题的答案,其实温道友如今的执念只剩下除魔了吧,我甚至找到了当初天星宗审判温道友的留影,温道友一直在认罪,直到天星宗掌门说出将你逐出天星宗,紫阳峰再也不存,那时我在温道友眼中看到的是错愕和绝望。”
“因此我又去了解了紫阳峰,还无意间打听到掌门一派和紫阳峰一派直接的龃龉。最终我得到一个结论,温道友绝无可能主动伤害其他人更别说还是天星宗的宝贝月神转世。哦对,我还看出了温道友当时伤势和月神转世当时伤势的对比。哼哼,只能说传言完全不可信,简直就是夸大其词都夸到天界了!而且我还发现温道友你确实不简单,在那种伤势下还能面不改色地因为紫阳峰委曲求全。”
“说完了?”温言淡淡地看了一眼严经韬:“我当时就是故意攻击月神转世的。”
“我听说了温道友的理由,不过现在看月神转世和域外天魔纠缠不清的样子,温道友当时说的根本就是真相!在紫阳峰长大,紫阳峰全员又因为除魔几乎全军覆没的温道友面对那样的月神转世,不论是怒其不争也好一时愤怒也好,那本来就是月神转世的错,要是换了其他人,包庇魔族,轻则逐出宗门,若是一时刀剑无眼,杀了对方也没人会说什么。”
严经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不屑:“而且月神转世就受了那点伤,最多一天就能自愈,更别说审判温道友时月神转世可是精神抖擞啊。”
“严道友,刨根问底没有意义,感觉‘众人皆醉我独醒’也不过只是在自娱自乐,往事已过,没有必要再过纠缠。”温言垂眸无奈地笑了笑:
“为了感谢严道友的信任,我不妨告诉严道友,严道友的猜测都是正确的,最初,我以为华棠就那点伤而且我理由充分,最多受点刑罚,所以我一直十分配合天星宗惩罚,我想等他们气消了也就没事了,直到审判那日,我成了天星宗弟子厌弃的对象,成了天星弃徒,成了紫阳峰的罪人。如今支撑我在世人的鄙夷中苟延残喘的理由之一,就是因为我是紫阳峰的最后一人,在一切结束前我希望紫阳峰还能多存在一日。”
严经韬没有因为自己的正确推理露出自豪或者欣喜的神色,也许是被温言的情绪影响,他看起来也有几分悲伤:“那温道友还愿意与我成为朋友吗?”
“愿意。”」
两个画面闪过后最后一个画面就此定格:
「在广陵城一间还未开张的符箓铺子的后院中,严经韬端着一碗药递给面色苍白的温言:“温兄,值得吗?为了那个背弃了你理想的心上人甚至心如死灰到连无咎的身份都可以放弃。”
“不知道,曾经我满心满眼都是郁曜,可是假死一遭后,我竟然对他没有了半分从前的感情,那些痴恋、那些爱慕仿佛在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剩对他行为的不喜。”
“唉,你早点这么想就好了。其实我根本无法理解温兄怎么会对郁曜那般痴心不改,这根本就不是我心中的温兄能做出的事情。”严经韬叹口气后又立刻笑了起来:“现在的温兄才是我心目中的温兄,也不枉我劝了温兄这么久。反正我挂单的医馆就在长乐坊,咱们以后也算邻居了。”」
“看来道友的道侣确实有些不对劲。”严经韬看着面对自己发呆的温言点了点头:“看道友道侣的面相像是思虑过度,让在下再为这位道友诊脉。”
严经韬渡了两道灵力进入温言的身体,半柱香后严经韬点点头:“这位道友确实是思虑过度才引起害喜的症状,此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这段时日道友还是要多多顺从道友道侣的心意,让他开心起来,此病自然能够缓解,毕竟道友道侣有孕在身,不适合用药。”
“那安胎药呢?”郁曜问道。
严经韬一时犯了难,刚才的话都是他按经验胡诌的,温言确实有些思虑过度,但是是否会影响胎儿他就不清楚了,毕竟这人的胎儿根本不在腹部而是在紫府啊,紫府又不是身体反而十分玄妙,这可不是医修擅长的领域,真要细究,那只能去找太一道宗那帮家伙论道,不过那帮家伙应该不会因为安胎这种理由跟别人论道吧?
最终,严经韬一本正经地开口:“男子有孕不同女子,并没有合适的安胎药,而且道友道侣的胎位很正。只需好生照顾着就能顺利得子。”
严经韬离开后,郁曜看着温言,几次欲言又止。
温言注意到郁曜的纠结,对郁曜微微笑了笑,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就仿佛回到了他们相伴三十二年的时候:
“阿曜,虽然孩子不是你的,但我们终究还是天道承认的道侣,若你能杀了域外天魔并将他的魔心交给我,我便与孩子的亲生父亲彻底断了联系,一心和你在一起,不知你是否愿意?”
作者有话说:
严经韬幻境结束后也会在现实中出现。为了解释一些前文的坑爆字数了,但是为了下章结束幻境,下章大概也要爆字数_(:з」∠)_
第31章
听完温言的话,郁曜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而后又立刻转变为惊喜,他上前两步想要触碰温言,但是很快停下了动作十分安分地站在一旁:“域外天魔来自界外,想要彻底杀死域外天魔必须填补天界裂缝阻止域外天魔外逃。”
“天界裂缝在坠神之地,只是坠神之地凶险万分。”郁曜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温言,停顿了片刻才说:“如今阿言你有了身孕,并不适合前往坠神之地。”
“若我非要去呢?”
郁曜面露无奈:“修士身怀六甲实力必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我在坠神之地虽然能护住阿言,但是却不能保证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若是阿言你没有自保的实力,我担心会危及阿言的孩子。”
“好。”温言转过头没再坚持:“如今虽然不能彻底杀死域外天魔,但我们未必不能杀域外天魔一次。”
“阿曜,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对吗?”
北冥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自然是可以沟通天道参悟天机的听天阁。
听天阁的执事来走进房间后看到了来买消息的两位修士。
因为功法的原因,她的双眼是一双灵瞳,然而在看见那两位修士的瞬间,她一时间竟觉得她是否已经心魔入体,灵瞳看见的尽是幻象。
她看见的是两位男修,只是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男修竟以男子之身有了身孕,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已经降世却还未觉醒的魔神,关于这位男修的经历她已经不敢深思;
另一位男子却更加奇怪,她的灵瞳能看穿一切幻术,所以她眼中的是一个心口插着一柄血色匕首,四肢还被锁链缠绕贯穿的青年男子,似乎因为某种禁制,她看不清那个青年男子的容貌,但是这个青年男子却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此外青年男子心口的匕首上被刻下了符文,那个符文她了解过,能让寻常修士痛不欲生,一心求死,毕竟在那种滔天的痛苦面前,死亡是一种解脱。可是眼前的男子竟然能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面上一片平静。
面对如此怪异的组合,听天阁执事已经想要逃跑了,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成功逃跑的可能,而逃跑的举动反而会令她陷入危险之中。这两个修士愿意走正常手段来到听天阁打听消息自然也没有砸场子甚至出手伤人的打算,至少是在没有被激怒的情况下。
听天阁执事面色如常地走进房间,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面对顾客的微笑坐在来两位客人对面:
“关于二位道友打听的消息,听天阁暂时没有头绪,毕竟这北冥界被天道承认的叫做‘牧炎’的散修就有十个,更不要说听天阁也不能确定这个名字是否只是个化名。当然若是二位道友能提供更多细节,听天阁才好更进一步地帮助二位道友。”
“不过听天阁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所有来听天阁寻人的修士不得寻有仇怨或者有利益纠葛之人,寻到人之后不得以任何方式出手伤人,也不得以任何方式对对方不利。在得到那个叫做‘牧炎’的散修的下落后,还请二位道友在听天阁的见证下立下天道誓言,来保障那位‘牧炎’的安全,这是听天阁的规矩,还请二位道友见谅。”
“无碍。”温言说道:“只要能找到牧炎,我可以立下任何誓言。”
听天阁执事看温言答应地这么爽快心中有些许惊讶,毕竟她看这两个修士的神态,好像是去寻仇的,虽然不知道那个牧炎是怎么惹到这两个凶神的。纵使牧炎有天道誓言的保护,但是这两个看起来都是不要命的主,尤其是那个心口有匕首的,万一人家直接极限一换一,那牧炎也死得不能再死。
“在下要寻的牧炎实力不俗,修的是火行功法,喜欢用刀,而且有一柄赤红色刀形法宝。”
听天阁执事拿出一叠宣纸,拿起最上面的一张递给温言,上面是一副画像:“还请道友确认这位是否就是道友要找的‘牧炎’?”
“正是。”
“这位牧道友背景不俗,就连听天阁也不能确定他的具体行踪。”听天阁执事将所有宣纸收起:“但是大悲寺即将举行‘水陆法会’邀请了整个北冥界有名有姓的修士前去观礼论佛,牧道友自然也在其列,二位道友若是要寻人,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
“以牧道友的修为,其行踪在听天阁属于甲等秘闻,但是因为听天阁没有提供具体行踪,所以这次收取的费用是丙等秘闻的费用。现在,请二位道友立下天道誓言。”
大悲寺的水陆法会不仅单独邀请了整个北冥界有名有姓的修士,它也向整个北冥界的所有修士发出了公开邀请,只要心中有佛,所有人皆是大悲寺的座上宾。
温言这个失踪了十年,而且失踪前还声名狼藉的天星弃徒自然是没有可能收到大悲寺的单独邀请,哪怕他已经是北冥界的顶尖修士之一。
不过由于大悲寺广邀天下,温言能够很轻易地前往大悲寺的大悲寺的水陆法会,只是他的身份一旦出现很有可能会掀起一些波澜,所以他和怕吓到其他人的郁曜一起改换了容貌和身份。
此时大悲寺的道场正立着地藏王菩萨的金身,大悲寺首座正带着一群青年佛修在地藏王菩萨金身正下方诵经,大悲寺的方丈和知客们则在招呼前来的修士。
水陆法将持续七日,大悲寺内不能留宿,所有来客都会留宿在大悲寺旁一个中型仙城心斋城内。
虽然郁曜觉得在发现牧炎后就可以直接动手免得夜长梦多,但是温言觉得好歹人家大悲寺的水陆法会也是大悲寺百年才有一次的盛会,而且大悲寺的名声一向极好,没必要砸人家场子,再怎么说地藏王菩萨可在那里看着呢。
明日法会将会开始,不过参加法会的人今日就会到达大悲寺以示尊重并为明日的法会做准备,今日所有前来大悲寺的修士都会拿到大悲寺给的居士服饰,明日所有人必须穿上居室服才可入场,而且今日开始,所有前来的修士也要开始食用大悲寺的斋饭。
温言和郁曜的主要目的不在此,在领完居士服后没有像不少人一样在大悲寺用斋饭先行离开前往心斋城,因为郁曜已经确定牧炎此时就在大悲寺内。
温言和郁曜的打算是由温言将牧炎约在心斋城外一处无人之地,郁曜暗中埋伏,等合适的时机对牧炎发起攻击,而郁曜出手后,温言也将一齐出手。
月上枝头,此时已经是子夜,心斋城外几乎无人,那些修士们该修炼的修炼,该睡觉的睡觉,没有人会想到此时城外将会出现一场可以波及整个心斋城的战斗。
修道大成者,移山填海不在话下,只是碍于仙盟规定,北冥界的这些大能平时动手时都是收着打的,不会动真格。但这一次有所不同,一旦涉及生死之斗,仙盟的规定也只是一纸规定而已。
“魔种。”牧炎侧身躲过郁曜的的剑光,他看起来胸有成竹,似乎早就知道到了郁曜的存在:“我们的感应是相互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哪里吗?”
“不可能。”郁曜蹙眉:“我还未觉醒,你怎么可能感知到我?”
“还未觉醒可不等于没有觉醒。”牧炎不紧不慢地躲过郁曜的攻击:“当你有觉醒迹象的那一刹那,你就已经是魔神了,虽然依靠自己的意志压抑了魔念让魔门那帮废物找不到你,但是我是不一样的,本质上来说我的存在比你高一层次。”
牧炎的语气极其轻佻,温言在此从牧炎的眼中看出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的高高在上,只是比起评价他时是一种奇怪的赞赏,但是评价起郁曜来那就只剩不屑。
“啧啧啧。”牧炎依旧游刃有余,虽然面对温言郁曜二人的合力攻击,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魔种,你就这点实力吗?难怪最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郁曜没有被牧炎的话激怒,相反他反而思考起来,瞬息间他已经明悟:“阿言,如今的我并非域外天魔的对手,除非你解开我身上的禁制,不然我们今日杀不了他。”
温言此时也觉得心惊,一直以来,牧炎的举动都是逃跑为上,他本以为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强,却没想到是对方在藏拙,但是就此解开郁曜的封印也就代表着他彻底失去了制约郁曜的能力。
牧炎似乎是注意到温言的犹豫,他笑道:“温道友,你约我来的理由是‘彻底封印魔种’,不若如今就假戏真做,与我联手,重创魔种?”
郁曜没想到牧炎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挖他墙角,他的攻击第一次出现了不管不顾的杀意:“阿言怎么可能与你这个魔族合作。想封印我,也要看看你今日能不能活下来。”
随着郁曜话音落下,温言突然注意到周围的灵气开始消散,而后转变为魔气。不仅是心斋城外,大半个北冥界都不约而同地出现这个现象而且魔气越来越多,向心斋城外涌去。
西海十二州的魔眼苏醒,爆发式的魔气瞬间涌出,黑色的魔云就此笼罩在整个北冥界的上空,遮蔽天地,天光不再,整个北冥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魔气涌入的正中心,温言难以承受越来越多的魔气不得不离开到百里之外。他此时的神情极其严肃,眉心蹙起,眼中露出一丝类似沉重却比沉重更复杂的神色。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向能控制魔念的郁曜会突然觉醒入魔。不过他转念一想,魔种终究是魔种,一时的正气也不过是他的伪装,反而是他,居然一改以前的信念,自大狂妄,错信魔种,也错信自己。
牧炎以一种看好戏的姿态来到温言身旁:“感觉如何?现在的魔种我们是不是该着手封印了?我知道你有封印魔种的手段,该怎么做?只要是你提的要求,不论是什么我都努力做到。”
“我为何要信你?”温言冷淡道。
“可是你之前信了魔种。”
“是啊。”温言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所以我错了。”
牧炎忽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温言:“其实我很好奇,明明是冷心冷情如你,为何却将郁曜视作你生命中最特殊的人?你我都知道,他不配。”
“域外天魔,你错了。我生命中那些重要的、那些特殊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我没有对魔种特殊,只是为魔种的伪装所骗。”
牧炎没料到温言会突然和他聊下去,毕竟温言此前与他一直都是拒绝交谈的态度。
也许如今的温言心中也杂乱无比,牧炎心中这样想着,开口道:“那你为什么不信我呢?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更没有对你不利,那日你在沧澜海掉入深渊,我用了很多办法去救你,虽然最终没有生效,但是至少证明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你愿意相信不配你的魔种,为何不愿意相信我?我能帮你彻底封印魔种。你不必告诉你封印魔种的办法,但是你可以跟我提出任何要求,不论是找什么天才地宝,还是夺走什么法宝,或者重创魔种甚至杀任何人,我都可以满足你。”
温言沉默许久:“你的诉求是什么?”
牧炎摇了摇头:“我暂时不能说太多,但是最大的诉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帮我对付华棠。”
温言挑眉,牧炎和华棠的风月可传得满城风雨,他怎么也想不到牧炎的诉求是对付华棠。
“整个北冥界只有你能做到这件事。”牧炎继续道:“正如‘温言’无法杀死‘魔阎’,‘郁曜’可以伤害‘魔阎’,‘温言’可以封印‘郁曜’,‘魔阎’可以重伤‘郁曜’,这个北冥界,只有‘温言’可以伤害‘华棠’。”
温言原本不愿深思牧炎的话,可是如今他确实将牧炎的话放在了可以考虑部分取信的范围。
牧炎的态度太过古怪,他既然能背叛华棠,自然也可以背叛自己,所以牧炎不可全信,但是在此前稍许利用未尝不可,至少让牧炎帮他搞来五色月琼的材料,等他有了比肩月神的实力也就无惧魔神还有域外天魔了。
“我答应你。”温言缓缓开口,似乎在下一种很大的决心:“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只有你办到了,我才会和你合作。”
“什么要求?”
“重创觉醒后的魔神。”温言说道:“我会与你联手,我会一些对付魔神的神通。”
等到魔云彻底消散已经过了十日。
温言一直在一旁等候魔神觉醒,那些涌动的魔气也全部被魔神吸收,北冥界的灵气开始复苏。
郁曜恢复意识后看见百里之外在那里等候的温言,而对方一直在注视自己。
他心中一喜,瞬移到温言面前:“阿言——”
郁曜的话还没说完,一柄短剑刺穿郁曜的心脏,他有些无奈地看向温言,正想解释。
反正刺就刺吧,只要阿言开心就行。之前那柄匕首一直留在那里不就是因为留着可以让阿言开心。
“域外天魔,动手!”温言大喝一声。
郁曜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茫然中又是藏不住的不可置信:“阿言,你怎么可能……”
牧炎不打算拖延时间,直接对郁曜发起攻击,可惜成为魔神的郁曜已经不是此时的牧炎可以对付的。
温言看见牧炎落在下风后也施展神通对付郁曜。
郁曜心中最后一丝庆幸消失不见:“阿言,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背叛?”温言冷笑:“呵,我们之间可没有背叛这个词,毕竟连信任都没有,何来背叛?”
“是不是域外天魔蛊惑你的?”郁曜不善的目光投向牧炎:“我要杀了他。”
六道剑意浮现,剑剑都饱含着杀意。
温言心中暗叫不好,若是让魔神杀了域外天魔,那还有什么能制衡魔神,制作五色月琼的速度也会减慢。
他也不知是急中生智还是口不择言,总之就是想赌一次:“阿曜,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你不能杀他。你要是敢杀他,你我之间必将不死不休。”
郁曜听到温言的话,攻向牧炎的六道剑意骤然破碎。
“哈哈哈哈。”
郁曜在笑,他不知是在笑什么,只是笑得越来越癫狂,越来越苦涩。
阿言有了心上人,还有了心上人的孩子,如今他还要和他的心上人联手杀了我。
可是为什么?
明明那个人和他一样都是魔啊!
郁曜心中绝望地想着,他的生命恍惚间好像失去了所有意义,他的挚爱欺骗他,被叛他,怀了心上人的孩子又联合心上人一起想杀他。
曾经身体上的那些疼痛早就不值一提,他只觉得他的被刺穿的心脏由内而外地剧烈疼痛起来,疼到他想一死了之。
想到这里郁曜发现这个世界突然开始褪色,原本立体的物品渐渐化作平面,到最后,一切都成为了一幅摊开卷轴中的水墨画。
作者有话说:
幻境终于结束了,因为没有详细的大纲,都是想到哪写哪,包括攻生子,都是临时想到的,感觉根本没有写出它的意义。后面就开始彻底火葬场了,不过下一章应该是世界观铺垫和部分坑的解释。这里说一下,后面的的火葬场并非全部都是郁曜接近言言,然后被言言嫌弃,言言是有自己生活的,他们二人也有不少分开的时候,但是郁曜就算不在言言身边也在火葬场,他会把自己搞得很惨,当然,他再惨言言也不会同情而且他也不会因此向言言卖惨。顺便说一下,因为没有详细大纲想到哪写哪,本文有放飞自我的风险还请见谅_(:з」∠)_
第32章
温言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脑海中的记忆纷至沓来,两段开头相似结局却截然不同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相互冲突,一时间竟令温言分不清它们中到底哪个是现实,哪个又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