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告诉他,他估计又得担忧一阵子。”
“也是,”祁折雪说:“那就不告诉——”
“不告诉什么?”
两个人还在说话期间,门口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响。
祁折雪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后仰,就见许停枝面无表情地推开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审视的表情从祁折雪身上划过,抱臂靠在门边,饶有兴趣问道:
“说吧,瞒着我什么事?”
祁折雪看着许停枝凌厉的表情,抿了抿唇,大气不敢出:
“........”
“你干嘛这么瞪小孩子。”楚敛看不下去,走过来挡在祁折雪身前,像个宠爱孩子的长辈:
“怪吓人的。”
“小孩子?”许停枝顿了顿,面前不知道怎么,忽然晃过刚才在浴室里看到的那一幅惊人画面,脸上一热,许久,才意味不明道:
“他哪里小了。”
楚敛:“?”
什么意思?
“咳。”许停枝看着楚敛迷惑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想的过于少儿不宜了,指尖成拳抵在唇间掩饰性轻咳一声,硬生生将话题拽了回来:
“说吧,你们瞒着我什么事?”
“.......其实就是我的精神等极的事情。”
祁折雪葱白的指尖绕过衣角,轻轻卷了卷,随即在掌心攥紧,垂头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对接下来想要说的事情有些难以启示:
“我,我是.......”
“这么紧张.......你是D级?”
许停枝狐疑地看着他。
“......不是。”祁折雪沮丧地垂下头,垂头丧气的别过脸,像是用长耳朵捂住眼睛逃避面前一切的大兔子:
“我是.......”
“是测不出来。”楚敛看不下去,直接替支支吾吾仿佛羞涩的小娘子般的祁折雪说了:
“他的精神等极用极其测不出来,还报废了白塔几台测试机器,差点让我赔了几千万。”
“?”许停枝站直身体,深深蹙眉:
“......什么是,测不出来?”
“字面意思。”楚敛耸了耸肩,解释道:“精神等极是按照现在能探测到的精神领域和精神力来综合判定的。大部分可探测的普通特种人的区间都在A-F内,最多也是S+++,这个最高的判断标准是以徐情的精神力来衡量的。”
“你的意思是,他的精神力比老师还高?”
许停枝的视线在祁折雪还带着微微婴儿肥的脸上划过,满脸写着不信。
“这么说吧,测不出来,那就代表他的精神力要么比神级向导还高,要么比现存最低等级的向导还低。”
徐情耸耸肩:“除非现在让他再使用一次精神力,就能看出来了。”
“不行。”许停枝当即否定了这个建议:
“医生说了,他要好好休养,不能随便动精神力。”
“那就没办法了。”楚敛说:“只能让他先去F班上课,毕竟虽然他有极大的可能性分化成神级向导,但在他没有真正使用出他应有的精神力之前,还是应该按照成绩一视同仁。”
“.......”许停枝蹙了蹙眉,反驳道:
“但他也有可能是比老师还强的向导,难道你们忍心将他丢到F班去吗?”
“在他下一次使用精神力能证明他的等极的时候,我想上面会再考虑的。”楚敛说:
“他的向导素浓度确实是百分之百,但不代表他的分化结果会如愿达到神级.....如果他能达到神级,上面会给他最好的教育资源的。”
“那也不一定要使用精神力吧?”许停枝见改变不了楚敛的想法,换了个姿势,继续道:
“精神体的攻击性大小也能间接体现特种人的等极........对了,”许停枝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转过身问祁折雪道:
“你的精神体没有预测出来是什么吗?”
一般来说,在评定精神力的时候,也会顺便将未分化特种人的精神体种类做一个大概的评测,以此来互相作证等级的判断。
“.........没有。”祁折雪都快要被许停枝问哭了,嗫喏道:
“也没有测出来。”
“.........”许停枝彻底无语。
“一般来说,精神体是与特种星上现存或者已经灭绝的动植物来预测的,祁折雪的精神体无法预测,要么是比特种星的生物更高一等级的存在,要么就是因为精神力太低,根本没有发育出来,完全不存在。”
楚敛闻言,又叹了一口气:
“现在你知道上面的顾虑在哪了吧?”
好不容易找到了向导素浓度百分之百的向导,但一不能用精神力,二连精神体也没有,这叫人怎么期待这会是个神级向导?
许停枝也听懂了楚敛的言下之意,半晌没说话。
“好了,别想那么多,”楚敛见面前两个小孩表情都有些愁云惨淡,忍不住笑了笑,强打起精神: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小雪赶紧恢复精神力,或者赶紧找到能证明他等极的精神体,我到时候去问问医生,看看要不要吃什么药。”
“......不用了。”许停枝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颇为不自在的又咳了一声,在楚敛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重感冒的时候,含糊不清地应道: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楚敛还想再问,就被许停枝不耐烦地打断了,“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说着,他就将楚敛赶出了房间,
“你去忙你的。”
楚敛猝不及防被推出来,回身看着紧闭的房门:“?”
你不对劲。
许停枝才懒得管楚敛现在是什么表情,提着一袋东西,脚一踢将门关上,随即反锁,慢慢地转动脚步,像个不怀好意的大灰狼,慢慢靠近了祁折雪。
祁折雪双膝并拢坐着,一脸纯良无辜地看着他。
许停枝又重重咳了一声。
祁折雪迷惑:“?哥你嗓子不舒服吗?”
“.....不是。”许停枝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就被这一句话弄崩了,恼羞成怒道:
“你,把裤子脱了。”
“?”祁折雪脸顿时烧红起来,像个小媳妇似的,扭捏了一阵,害羞道:
“哥哥要干嘛呀?”
“给你换新内\\裤。”许停枝长那么大就从没有那么嫉妒过,半是酸半是不满地将视线落在了祁折雪的身\\下某处,随即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你不紧吗?”
“........有点。”祁折雪脸更红了,下意识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大腿:
“我自己来就好。”
许停枝眯了眯眼,没说话,随即上前一步,将祁折雪仰推倒在床上,自己张开腿坐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折雪:
“.........”
祁折雪紧张地揪紧了床单,仰头看着许停枝,像个可以任人揉圆搓扁的乖兔子,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道:
“哥哥,你做什么?”
“想恢复精神力吗?”
许停枝慢慢压下身躯,双眼一眨不眨地直视祁折雪,淡淡的阴影下一秒就落到了祁折雪的身上,带着些许压迫感。
“想。”祁折雪眨巴眨巴眼睛,老实点头。
“那就听我的。”许停枝的指尖从他的衣服划过,随即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扣子,强作镇定道:
“现在,来做点让你舒服的事。”
第26章 “会接吻吗?”
如果在几年前, 有人和许停枝说有一天他会主动去吻一个男人,那许停枝一定会打断他的牙齿,让他这辈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但到现在........
许停枝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玉山茴芹的淡淡青草香和奶油香交缠在一起, 像是火光遇到了干燥的木柴,一下子就燃起了冲天的火焰。
许停枝伸出手, 慢慢手将扣子解到腹部, 大敞的衬衫露出白皙细腻的锁骨和肩头。
祁折雪的视线落在上面,眸中荡开涟漪, 像是被蜻蜓惊扰的池水,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精神能量共渡,最重要的是标记,不管浅度还是深度, 身体接触都是必须的。
许停枝这么告诉自己,随即弯下腰,将手撑到了祁折雪的耳边, 眼睛紧紧盯着他:
“会接吻吗?”
祁折雪揪紧了自己身前的被子, 害羞又无措地摇了摇头:
“不会。”
许停枝闻言顿了顿,半晌, 才面无表情道:
“....我也不会。”
祁折雪表情一僵:“.......”
“不过也没关系。”许停枝不肯在祁折雪面前露怯, 强装镇定道:
“不如我们回去再........”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将后半句说完, 面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浓重的阴影就漫上他的脸颊, 随即他的后背砰的一声撞在床上, 腰间猝然传来一阵剧痛。
形势陡然逆转。
许停枝被祁折雪抓着手腕压在床上, 仰面躺着, 因为腰被撞到痛的脸扭曲了,张嘴就骂:
“小兔崽子.......你唔......”
他开合的唇上忽然落了一阵温热,猛然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许停枝的呼吸微滞,瞳孔微微放大。
祁折雪在吻他。
他亲吻的动作还带着些许生疏,因为害怕而本能闭上了眼睛,漆黑的眼睫轻颤,像一把浓密的小扇子,凭着本能,像个淘气的小猫咪,慢慢啃咬着他的唇瓣。
许停枝顿了顿,随即闭了闭眼,抬起手,主动勾上了祁折雪的脖颈。
不知是谁先发现接吻原来是可以伸舌头的,很快,许停枝的舌根就痛了起来。
他有些不服输用力回吻回去,两个人像是两个争强斗胜的野兽,用力抢夺者主导权,最终还是许停枝扛不住祁折雪的信息素压制,被迫张开嘴,任由祁折雪将他的口腔里里外外侵占了个遍。
两个人亲的难舍难分,投入且动情,几乎都忘了打开精神空间让对方进入,因为相容度的吸引而彼此亲近。
就在许停枝的颈带悄然落地,标记即将要完成的瞬间,门口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即吱呀一声,有人端着什么走了进来:
“病房AAA001的病人,请换药。”
许停枝闻言豁然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闪电般的翻身一滚,然后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径直躲进了床底下。
祁折雪:“.......”
他唇还有些发肿发红,一头白发也乱糟糟的蓬着,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完全就是一副被六芒糟蹋了的模样。他此刻呆滞地坐在床上,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护士,身体倏然一僵:
“.......”
护士显然也没想到祁折雪醒了,她面上闪过一丝惊喜,正想说话,但很快,她的视线扫过祁折雪破皮的唇角,瞳孔微震,迟疑了半天,才道:
“您.........”
祁折雪将被子遮到腿上,强作镇定:
“我没事。”
“麻烦你给我换药吧。”
“........哦,好的。”护士端着药和纱布走过来,伸手想要解开祁折雪额头的纱布,却忽然发现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祁折雪脖颈上的吻痕。
“!!”护士掩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赶紧换完药,脸上带着些许羞赧和尴尬,光速离开。
“........”眼看着护士走出了病房,关上了门,祁折雪才松了松绷紧的嘴角,弯下腰,看着躲在床底的许停枝,带着气音笑:
“哥哥在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许停枝也觉得自己蠢,心道自己刚刚那么一躲,整的像偷情似的,但面上还是嘴硬道:“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真的吗?”祁折雪问。
“真的。”许停枝从床底下钻出来,狼狈地拍了拍裤子,板起脸努力做出威严的模样:
“再多说一句,把你舌头拔了。”
祁折雪勾起唇角笑了笑,一双异瞳微微弯起,像月牙儿,看的许停枝几乎要晃了神:
“那我不说了。”
许停枝正满意祁折雪的回答,就听祁折雪轻声道:
“没了舌头,就不能亲哥哥了。”
许停枝只觉一股热气从下面直冲脑门,每一寸血液都像是煮沸了一般,连带着皮肤都要冒出蒸汽,耳朵都要鸣笛。
他想捂脸,半晌又像是想到什么,手忙脚乱地捂着起立的小兄弟,看着祁折雪促狭的神情,双颊通红。
啊啊啊啊啊,他要炸了!
半个月后,祁折雪顺利出院。
姜子杏虽然醒了,但因为窒息伤了声带,所以还在治疗期间,许停枝暂时没有办法提审他,只能带着祁折雪打道回府。
祁折雪打算在家休息两天就去上课,中间还是由许停枝照顾他。
说是照顾,实则是厮混。
因为祁折雪什么都不懂,随意什么都要许停枝忍着羞耻去教他,而祁折雪做什么都进步神速,很快就什么都会了。
一日,许停枝再次被祁折雪压在沙发上亲的浑身发软,半晌,他才推了推祁折雪,狼狈地擦了擦嘴角的银丝,瞪着祁折雪:
“你现在能用精神力了吗?能不能感受到你的精神体?”
祁折雪闻言,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停枝,从善如流地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许停枝:“.......”
他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明明除了深度标记,两个人什么都做了,许停枝也确确实实感受到自己的精神能量被让渡给了祁折雪,但是为什么对方却一直说没有感觉?!
“哥哥,专心点。”祁折雪咬了一口许停枝的唇,又安抚性地舔了舔:
“我们继续吧。”
“你.......”许停枝任由祁折雪在他身上四处落下痕迹,忽然感觉脖颈一凉,祁折雪又开始毛手毛脚地解他的颈带,在上面亲了一下。
许停枝一惊,下意识捂住了腺体,含糊道:
“亲就算了,这里不能咬。”
“为什么?”祁折雪说:“咬了又怎么样?”
咬了你就是我的专属向导了。
许停枝在心里说道。
他未尝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引诱这个刚分化不久的年轻向导,但也绝对清楚,若向哨之间进行了深度标记,那么从此以后只能生死与共,若一方死了,那对另一方来说,也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他宁可用进行浅度标记,让自己的精神能量对祁折雪的精神空间进行缓慢修复,也不想动用深度标记。
毕竟他作为S级哨兵,自有他的责任,平日里刀尖舔血,他不想让祁折雪和他绑定,随即陷入危机之中。
见许停枝实在不愿意,祁折雪也不在勉强,依依不舍地在那块软肉上用鼻尖亲昵蹭了蹭,随即舔了舔,到底克制住了内心的欲望,没有用牙齿咬出齿痕。
两人又厮混了一阵,忽然间许停枝身上一轻,祁折雪趴在他身上,像是浑身脱力般,闭上了眼睛,如同睡着了。
“......”许停枝直起身,伸出指尖,拨了拨埋在他脖颈处的祁折雪眼前的发丝,轻笑了一声,随即也在他身边躺下,闭上了眼。
面前是一片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的山林,许停枝在祁折雪广阔的精神空间内找了半天,才在树下找到了捧着脸发呆的祁折雪。
一看到许停枝来了,祁折雪的眼中才燃出些许光彩,委委屈屈地蹲在地上要哥哥抱:
“哥哥,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你的精神空间。”许停枝摸了摸埋在他腰间不断乱蹭的头,语气带着淡淡的欣慰:
“也是你精神体存在的地方。”
“精神体?”祁折雪动作一顿,搂着许停枝,好奇道:
“像是梧桐那样的吗?
“对。”许停枝坐下来,对祁折雪解释道:
“精神体严格来说是按照宿主的性格进行分化的,大部分和现存的动植物相同,但也有少部分是已经灭绝的生物。但归根结底,其形成都是以现实里一个具体概念演化出来的。”
“往深了解释,比如精神体是‘黑曼巴蛇’,但不代表这个精神体就完全和现实中黑曼巴蛇的概念一样,它可能具有更强的毒性和长度重量,速度也更快。”
“那我的精神体会是什么呢?”
还没等许停枝有所反应,祁折雪又托着腮,忽然转过头,问:“哥哥觉得我的精神体是什么呢?”
许停枝顿了顿,没忍住在祁折雪的脸蛋上rua了一把,含糊道:
“兔子吧。”
又乖又软,好欺负,逼急了还会咬人。
“啊。”祁折雪闻言,失望地低下头:
“可是我不想是兔子。”
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又不能帮到哥哥。
“为什么?”许停枝还没有见到祁折雪这么因为某件事较劲,奇道:
“我觉得兔子挺好的。”
“那哥哥喜欢兔子吗?”祁折雪问。
“喜欢啊。”许停枝一口咬定:“乖乖巧巧,多可爱。”
“那.........”祁折雪忽然直起身,双手撑在许停枝的脚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哥哥更喜欢兔子,还是更喜欢我?”
“哥哥.......喜欢我吗?”
小崽子是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强势的呢?
被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的许停枝仰头看着目光灼灼的祁折雪, 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事实上,他只要稍加用力就能将祁折雪推开,但是祁折雪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信息素压制他, 以至于他大脑像是被水搅浑了的泥浆,半天没能积蓄起一丝理智:
“........”
“哥哥, 你喜欢我吗?”
见许停枝不答, 祁折雪就得寸进尺地靠了过去,用柔软的唇亲了亲许停枝的脸颊, 模样十分亲昵。
“........喜欢。”许停枝觉得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顿了顿,道:
“很喜欢。”
祁折雪的眼睛倏然一亮。
“是哥哥对弟弟那样的喜欢。”
许停枝又迅速补充了一句。
“.........”祁折雪眼底的光迅速熄灭黯淡下去,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整个人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兔子,半天没能说一句话。
“好了,别撒娇, 起来。”
许停枝装没看见, 伸手将蔫嗒嗒的崽子扶起,坐到他身边, 伸手习惯性想去摸他的头, 却被祁折雪歪头躲过。
许停枝扑了个空。
“........”许停枝的手慢半拍地僵在空中,看着崽子转过去时露出的闷闷不乐的后脑勺, 愣了几秒,才缓缓将手缩了回来。
两个人无言地沉默了片刻,各自怀着鬼胎, 片刻后, 许停枝才决定打破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
他站起身, 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若无其事地走到祁折雪身前,向他伸出手:
“回去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过几天要是乖乖去上学,哥哥就带你去我的精神空间看看。”
祁折雪竖起耳朵,盯着许停枝看了半天,脸上的阴霾逐渐有消散的趋势,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哥哥的精神空间和我一样吗?”
“当然不同。”
许停枝心想小孩子可真好哄,面上不动声色:
“好了,别哭丧着脸,早点休息,过几天还得送你去上学呢。”
等祁折雪彻底修养好,许停枝便将祁折雪送回了白塔上学。
因为精神力不明,加上之前的军训成绩是倒数,所以祁折雪“如愿”进了F班。
进班之前,他还有些畏缩,在班门口抱着许停枝不肯撒手:
“哥哥,我害怕。”
“别怕。”许停枝拍了拍他的脑袋:
“楚哥已经向向导协会申请派人暗中保护你了,不会有人向之前那样欺负你的。”
“真的吗?”祁折雪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那哥哥是不是就不会管我了?”
“说什么傻话。”
许停枝笑了:“怎么会不管你。”
他捏了捏黏人的像个糖糕似的崽子的脸蛋,
“你好好上课,等放学后哥哥就来接你。”
“!”祁折雪闻言,顿时精神了,听话地直起身体前还不忘在许停枝的锁骨上蹭蹭,依依不舍道:
“那我进去了哦。”
“哥哥要记得来接我放学。”
“好。”许停枝将他的身体扶正,随即轻轻推了祁折雪一把:
“进去吧。”
祁折雪踉跄几步,进班坐到座位上时还回头看了站在门口的许停枝好几眼,直到许停枝离开,这才闷闷不乐地拍趴在桌上。
“嘿。”他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一个染着棕黄色头发的向导就背着书包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我进去。”
祁折雪环视一周,发现整个教室确实快要坐满了人,于是站起身,空出一点位置让棕黄色头发向导进去。
这个棕黄色头发向导是个自来熟,将书包塞进格子里后疑惑地打量了一眼祁折雪:
“你走错教室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不是,”祁折雪说:“我以前就是这个班的,只是因为生病所以请假了。”
“哦。”棕黄色头发向导点了点头,满脸写着理解:
“我懂得,我们F班向导,确实是比较弱一点,生病是常有的事情。”
说完还自嘲地冲祁折雪挤了挤眼睛,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的好笑,那表情还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毕竟F班嘛,废物向导聚集站,懂得都懂。
祁折雪:“.........”
并不是很想懂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
气氛忽然变得沉凝。
棕黄色头发不知道为什么祁折雪周围的气压忽然低了下来,他再想在说什么,课堂上忽然起了些许骚动,很快又安静下来。
祁折雪疑惑地抬起眼,看见一个年过半百的向导老师走了进来,推了推眼镜,扫视了讲台下的一圈看似正襟危坐的学生,慢慢地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如含石砾:
“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学生们顿时坐好,收了之前嘻嘻哈哈的表情,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认真听老师发言。
“相信经过之前半学期的学习,大家都已经能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了。”向导老师语速不快,所以一字一句落进耳朵里时,分外清晰。
他话音刚落,祁折雪的心中忽然咯噔一声,眼皮直跳,不好的预感如同潮水般越过头顶。
果不其然,向导老师的下一句话,就让祁折雪彻底呆坐在地——
“那么今天,我们就来上精神体训练课。”
向导老师没有注意到祁折雪的不对劲,自顾自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白鹭,紧接着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受过半个学期训练的向导们顿时聚精会神起来,凝神摒弃,学着之前用的方法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很快,不大的教室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各种各样的精神体倏然挤占了这个不大的空间,每个人的肩上或者头顶都放着一个生物,有个向导的脚边甚至还停留着一只缺角的独角兽幼崽。
祁折雪僵硬地动了动身躯,躲开一只试图从他身边荡过的金丝猴,随即回过头,看见身边的棕黄色头发向导同样也似他般愁眉苦脸,而身边并没有出现任何精神体。
祁折雪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诡异地出现了一丝安定。
他静了静神,对棕黄色向导试探道:
“你也没有精神体吗?”
“..........”棕黄色向导原本耷拉的眉眼顿时染上了怒火,倏然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祁折雪道:
“我当然有!”
“你别指着我.......”祁折雪本想解释自己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就听棕黄色向导奇怪地看着他,更加用力地指了指他:
“我没指着你........”
他说:“我是想告诉你,我的精神体在这。”
顺着棕黄色向导指的方向,祁折雪默默将视线投了过去——
只见面前的课桌上正放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蜗牛,随着主人的动作慢慢蠕动着,间或还抬起头来,触角对着祁折雪的方向,轻轻动了动。
似乎是在打招呼。
祁折雪:“..........”
他没有注意到,因为两人这番动静不算小的对话,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祁折雪,连带戴着眼镜的老师,都注意到了祁折雪这个新面孔的存在。
“祁.....祁折雪向导,是吧。”
祁折雪顶着老师颇有压迫感的视线,硬着头皮答应了:
“是。”
老师低头,哗啦啦翻了一下手边的花名册,将名字和人彻底对上之后,随即推了推眼镜,看着祁折雪精神力等级栏上填写的“?”号,边框闪过的一抹流光遮住了他眼底的若有所思:
“好的。”
他慢慢说:“现在,请你按照课堂教学要求........展示你的精神体吧。”
关于祁折雪这边遇到的尴尬境遇,许停枝并不知道。
他在送祁折雪上学之前就收到了来自楚敛的信息,知道姜子杏受损的喉咙已经恢复,现在已经能进行短暂的对话,于是下了课,便直奔审讯室。
审讯室不大,只是由一个小房间组成,放着两张桌子和两张凳子,姜子杏坐在小桌子边,整个人因为害怕而蜷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
“别装,”楚敛打开灯,黑暗中能清晰地照亮他俊朗的面容,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能夹死苍蝇,单刀直入道:
“第一个问题,是谁派你暗杀特种星向导的?”
姜子杏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楚敛等了几秒,随即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叉,然后又问:
“第二个问题,你们当初是怎么进入第七宇宙的?”
姜子杏还是没说话。
楚敛又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叉,随即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了姜子杏的脖颈上,酝酿了好久,才问:
“第三,你的腺体........是被谁挖掉的?”
“.........”姜子杏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句话,才豁然抬起头,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光,甚至还透着些许可怖,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