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琢,你居然敢撕掉我的回城文件,凭什么!我要去告你,我要写信给报社,把你和郴易风的变态勾当写成文章发表出去。你们两个人作风不正,要是这些事被公布到报纸上,你们就完了!”
陆云柯见他如此热血沸腾,忍不住激励道:“去吧,写好的稿子被采用的话,可以给我带一份报纸。我们村再出一个文人,靠报纸打开知名度,也是一件好事。”
陈绍闻言越发不敢置信,同时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隐隐发冷。
“你不怕么,这种丑事你们敢让旁人知道么?”
陆云柯眼神漠然。
他还真不怕这个。
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就只是个种草药卖药粉的庄稼人,就算闹出些奇怪的绯闻,也不影响他的生意。
三水村种植的草药是独一份儿的,只有他能育苗,要是因为自己的绯闻影响村子,大不了以后换个人做村长,他只专心育苗,当厂长就好。
真没任何差别。
至于郴易风……
三水村和S市路途遥远,现在通讯不发达,等郴易风回到S市考上大学,再去另一个城市读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影响不到他。
眼看陆云柯不为所动,算盘落空的陈绍病急乱投医,抓起桌上的纸笔就想证明自己:“你别不信,我这就去写稿子发给报社,你装什么不怕啊,等你们的丑事败露,你和郴易风谁都不可能落下一点好!”
陆云柯瞥了他一眼,神色似笑非笑,甚至还想给他资助些润笔费。
结果他才一抬手,陈绍就吓得一抖,关上门灰溜溜地走了。
等人出了门,陆云柯对着隔间道:“听到了吧,那天看到我们的是陈绍。”
“听到了。”郴易风打开房门,按住不断颤唞的手腕,“现在这样,你真不和我回S市去?”
陆云柯眼底划过担忧。
他疾步上前,按压着郴易风这些时日抖得越发严重的手,皱眉道:“我这里不是大事,你先回S市去,你需要治病。等以后你安顿好了,我这边有了接班人,你就给我写信,我过去找你。”
郴易风垂目看着自己和陆云柯交握的那只手。
“治病,是啊,我病了。你看,我的手已经开始不听我的使唤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不知道。”
郴易风神色讥诮:“呵,其实我也不知道。”
在父亲发病后,他居然也提前发病了。
为什么会这样?
郴易风不明白。
他这一次发病比上一世提前了整整五年。
他们父子都是不可逆的神经萎缩,发病机理上一世的几年后也没被医生们研究清楚,只知道和人的情绪有关。
这病只能控制推迟发作,却不能完全阻止。
手抖是初步症状,慢慢的,也许是几个月,也许几年,他的整个手臂会逐渐失去知觉,继而到半身偏瘫。
症状很像渐冻症,可和渐冻症不一样的是,这种病变是神经萎缩后才出现的。
也就是说,发病后他的大脑神经系统会慢慢萎缩,意识也会受到影响。
大脑神经退化萎缩的区域不同,所呈现出的症状也不同,或痴或傻,或是半疯,亦或是像阿尔兹海默症一样失去一部分记忆,每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上一世郴父发病后,情绪一直异常亢奋,能连续工作三四天也不用休息,自我强迫意识严重,整个人衰老的也快,很快就油尽灯枯。
郴易风病发症状和郴父完全不同,他是伴随神经炎的头疼,身体慢慢失去知觉,但意识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慢慢死亡,越是怨憎,身躯的痛楚也越剧烈,死亡降临的也更快。
那么这一世呢,提前被诱发的病症会带给他怎样的痛苦?
陆云柯看着郴易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显然,郴易风提前发病是剧情线改变带来的变化。
不光是他和郴易风关系的偏移,很可能是无为城和白城做了什么,但不管是哪些因素带来的影响,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原本不能干扰世界线的任务城邦,现在已经能对剧情加以干预,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世界线禁锢已经被解开过的缘故吗?
当务之急,是让剧情尽快回到世界线的正轨。
陆云柯思考一阵,直接道:“S市的医疗水平更好,你必须尽快回去。你也可以出国去治病,有条件的话,这些病症才有可能消失。”
等剧情线回到正轨,这种现象应该会缓解一些。
郴易风的手突然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他没有看陆云柯,只盯着窗户外对着厂房门口的一点出神,片刻后,他才点点头:“好啊。”
路琢在担心他。
哪怕因为自己的“疏忽”陷入这种境地,他还是只担心自己。
若他留在这里越发倩绪失控的话,还会做出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但毫无疑问,他会成为路琢的负担。
他是该走了。
但走之前,他得把陈绍那个麻烦解决掉。
当天下午,郴易风去找了陈绍。
“我们来谈谈。”
“好,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说话。”陈绍来到楼上的空房子,左右打量一阵,神色轻蔑又得意。
虽然没能威胁到路琢,但这不郴易风就主动找上门了么。
郴易风果真没出他所料,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想回S市,还想出人头地,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他拿出一封推荐信:“这是我母亲替我申请的国外常春藤大学的入学名额,我是在国外读的高中,参加过所有考试,还有各种比赛的奖励,成绩足够我进入一所一流名校。我可以把我的身份证明材料和大学就读名额都让给你。”
“真的?”陈绍闻言大喜过望。
常春藤大学,外国名校读书!
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郴易风怎么会这么好心?
陈绍觉得这事情有鬼,他眼珠子一转:“不,我还是觉得钱更实惠。你的男人不是很有钱吗,你跟他说一声,我宁愿要50万……不,80万!”
郴易风一脸不耐烦:“那些钱是工资,都发下去了,不可能给你。我在追路琢,他没答应,但以后他会答应的。我爸要我回S市,你现在就算说出去对我俩也没任何影响,事出在我,要不是怕你把事情捅到我爸那里,影响我爸的工作,我也不想把这个名额送给你。”
他的话透出两个讯息。
他真的喜欢路琢,还想把人追到手,所以才主动舍弃了外国就读的名额,选择留在S市。
第二,郴易风不敢让这件事被他爸知道,所以就要把知情人送到国外去。@
倒也说得通。
但陈绍可不相信郴易风这么好拿捏,他装腔作势道:“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郴易风直接将一个文件袋递过去。
“这是常春藤大学的报到函,你也知道,一个学生只有一个报到函,国内外讯息交互有时差,所以一般大学认函不认人。拿到报到证件,你就是拿到了常春藤的敲门砖。我的签证和护照都可以直接送给你,没了护照,我也没办法出国,自然干扰不到你。
“需要去国外读书的用品只有这些,我现在已经把东西交给了你,至于你用不用,那就是你的事。”
陈绍看着文件袋里的东西,越发狐疑。
郴易风将这些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舍弃了?
常春藤大学的入学函,还有以后能在外国生活的机会,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送给自己了?
这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陷阱。
郴易风再没说什么,东西交给陈绍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陈绍就听到了他提前从路琢那拿到了回城文件,已经乘车离开回S市去的消息。
郴易风送出去东西的确是陷阱,但也是光明正大的陷阱。
大学入学函是真的,却不是他在国外生活的母亲寄来的,那是郴易风花了些工夫申请到的。
申请到的常春藤大学附属下,认钱不认人的野鸡学院的就读名额。
郴易风并不会去上国外的大学,母亲在国外已经结婚生子,他并不会再去打扰他们。
之所以花功夫申请常春藤大学的附属学院,是郴易风为了回报陈绍上一世的作为。
那天在没拉窗帘的窗边亲吻陆云柯,郴易风本就是故意的。
他早就看到了在门口转悠的陈绍,虽然天黑,可那是自己的仇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郴易风都很熟悉。
后面到来的刘小兰也一样。
当两人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郴易风特意选了一个他们能看得最清楚的角度,满是恶意地亲吻了路琢。
他想逼迫路琢做出自己想要选择。
是选择在别人的冷眼中留在这里,还是舍弃三水村的一切和自己回S市,路琢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可路琢又一次让郴易风失望了。
上一世那么怕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的路琢,居然没有一点动摇,哪怕是被陈绍威胁,他也只是将之看成了一个笑话。
但最让郴易风意外的是刘小兰。
上一世嫁给路琢的女人就像什么都没看到过一样,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说,还戒备地盯紧了陈绍。
唯一和上一世没有丝毫出入的,只有陈绍一个。
他做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选择——坑郴易风。
上一世郴易风病重时路琢去寻求原谅时,曾告诉郴易风,撕毁他家书的主意是陈绍出的,确切点说,是陈绍逼路琢那么做的。
他在无意中发现了
路琢和郴易风的关系。
当察觉到两人的隐秘后,陈绍以此为要挟让路琢乖乖听话,毁掉那封家书的同时,还命令路琢把郴易风看死,说要是在S市看到郴易风的身影,他就想办法告诉所有人路琢和郴易风的丑事。
上一世的路琢懦弱又自私,就那么听从了陈绍的话,毁了郴易风的一辈子。
陈绍这个人嫉妒心强得可怕,而他最嫉妒郴易风的一点,就是郴易风在国外长大,还有能力回到国外母亲身边过好日子这一点。
他无比羡慕那样的生活,恨不得代替郴易风去国外生活,于是重生后郴易风便满足了陈绍的愿望,给了他一个去国外的机会。
陈绍会放弃这唯一出国的机会吗?
他舍不得。
贪婪,就是贪婪者的地狱。
第75章 一亩灵田27
陈绍太想过传闻中国外那种纸醉金迷的日子了,哪怕知道郴易风不会这么好心,他还是难以克制试一试的冲动。
在郴易风回城之后,没有得到回城批复的陈绍就偷偷坐车回了S市。
在海关确定证件都能用后,他拿着这两年在三水村务工赚到的几千工资,买了机票后,就火急火燎地奔向了他梦寐以求的外国。
在机场亲眼看着陈绍提着简陋的行礼登上飞机,郴易风收回视线,转头离开。
“一路顺风。呵。”
在国外生活需要会说外语,需要金钱,需要人脉,读挂了常春藤牌子的野鸡大学可不光需要一张入学函,还需要高额的学费。
郴易风申请的,就是评分最差,收费最高,所处街区也最混乱的一个大学。
那个街区极度排外,在外国报纸版面臭名昭着,只要踏入那片学区,不懂外语的外国人不被剥掉层皮可出不来。
陈绍一句外语都不会,一点积蓄都没有,居然还敢出国,他真以为出了国遍地跑的都是慈善家?
当然,梦寐以求的生活到底美好不美好,也只有抛弃一切出国的陈绍自己知道了。
郴易风走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在回到S市后,他的病症就减轻了不少,不光是他,连父亲的病症都好了很多。
真是奇怪啊。
他瞥向路边的花草,当看到一根狗尾巴草时,他走过去蹲在地上,拔起那根草,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路二狗,你看,我才刚回来,就已经开始忍不住想你了。
————
陈绍逃走的行为很快就在整个村子引起了轰动,众人一片哗然,甚至都惊动了县里,警察局出动来调查这件案子。
负责三水村的依旧是周峡,他带队来到村里,当听闻陈绍逃走后,竟没觉得多意外。
留了案底回不到城里,那种人逃走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但说实话,现在三水村人人工资比S市高,其它村的知青恨不得跑到三水村常驻,陈绍怎么就想不开要闹出逃走这出?
喔,连郴易风都走了。
他走到陆云柯身边,咳嗽一声,试探道:“你和他,闹掰啦?”
“没有。”陆云柯没有自绿的爱好,直接断了周峡的念想。
两人刚说了两句,就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走来。
正是阴魂不散的刘家四兄弟。
刘老大站在一丈开外,指着陆云柯高声嚷嚷道:“周警官,你可小心些,路二狗喜欢男人,他是不是这会儿在勾搭你?”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周峡一瞬僵硬,眼神有些慌乱地看向陆云柯。
这些私事儿怎么会被这些泼皮知道?
陆云柯皱了一下眉,他不晓得是陈绍对这群人说了什么,还是刘小兰说漏嘴了。
亦或是,这本就是郴易风为他准备的。
村里来来回回总共才这么些人,那天夜色下郴易风认出了陈绍和刘小兰,陆云柯自然也认了出来。
他知道郴易风就是故意的,因为这本就是他报复的一环。
原本男主重生的世界线中,这一次的绯闻主角正是路琢和陈绍两个。
郴易风用提前准备的入学函为诱饵,引诱陈绍主动站出来替他背锅,说路琢丧心病狂地强行侮辱了他,然后在那天目睹者刘小兰的作证下,路琢背上了J奸的罪名,被郴易风联合陈绍送到了监狱。
刘家一家子都是证人,将路琢绳之以法的,就是周峡。
而被男主当杀人刀的陈绍本人,则被郴易风丢到了国外自生自灭。
陈绍以为自己赢麻了,实际上,在郴易风的操纵下,他很快就成了国外流浪失踪的黑户之一。
郴易风甚至都不需要多做什么,他只需要在陈绍流落他乡时说自己的证件学籍都被偷盗了,陈绍那个逃走不敢回国,还不会一点外语的知青,就再无一丝翻身的可能。
一石二鸟,借刀杀人,在原本的世界线中,郴易风使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回想起男主在原本的世界线中报复的手段,陆云柯不得不思忖一下,现在的证人们是不是郴易风走之前特意给自己准备的。
刘老大语出惊人,看几个警察都被震惊到失语,他的神色越发得意。
扭头看着陆云柯,刘家兄弟四个的脸色处于猎奇、兴奋和恐惧的微妙交界点处:“听清楚了吗,你们的好村长喜欢男人!”
“他是个二椅子,你们瞧瞧,这张脸,这神情……”
“可不就是个神经病!”
神经病?
这一天终于来了。
周峡茫然又恐惧地想,他觉得被指责的不光是陆云柯,还有自己。
当初他离开S市,不仅仅是因为需要熬资历,更重要的是,他被身边熟悉的人发现了他的取向。
他被自己的家人指责过,咒骂过,他曾经爱慕却只敢把心意写在日记中的好友对他避之不及,恐惧地斥责他是个怪物,是该被从人类社会驱逐出去的神经病。
此时,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庄里,正在被指责的陆云柯神情自若,周峡却下意识退后一步,眼神空洞地看向四周。
冷不防的,他和刘小兰的目光对上。
刘小兰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看,这一天真的来了。
长期务农不复娇美的少女看着周峡,面容粗糙但是带上了凌厉的锐气。
活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重现,但恐惧和洞悉恐惧的角色互换,迎着刘小兰似乎看透真相的眼神,周峡面色隐隐有些发白。
他分寸大乱,一点也不像刚开始那个会扶住刘小兰,温柔安慰她,早早地看出路琢和郴易风之间互相爱慕的可靠警官。
在周峡的注视下,刘小兰微微叹了口气。
她上前一步,小鸟依人地靠向陆云柯,勉强挤出羞涩腼腆的神情:“大哥,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路琢,可我和他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你们就算污蔑他,我也还是会和他在一起的!”
说着,她抬手掐了陆云柯一把,让呆头鹅似的路村长配合她。
路琢借了她钱,给她分了一块最肥沃的地,还靠武力镇压住了自家闹腾的爹妈和哥嫂,让刘小兰能自己养活住自己。Ψ
路琢帮了她这么多,她也该帮路琢。
反正她的名声已经被哥嫂弄臭了,有了一个不知羞倒贴的名声,她就真正在自己家人面前倒贴一回又何妨?
眼看刘小兰居然站了出来,刘家一家都惊了,刘老大抬手就来扇刘小兰的脸。
“刘小兰,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又在这里胡说什么!”
刘小兰闭住眼睛,想硬生生抗下这一巴掌。
但陆云柯伸出手,一把握住刘老大的手腕,没怎么用力就将他摔到了地上。
“我说过,你在我面前动一次手,我就打你一次,又忘了?”
刘老大一缩,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次自己占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阴狠道:“你一个二椅子跟我横什么,你玩男人,是个犯罪,神经病,就该被抓进监狱改造!”
刘老大凶神恶煞,刘小兰闻言忽的哭起来,哭得夸张又凄惨。
“哥,你怎么还想闹!你们都是要逼死亲妹子吗,我都说了,我就认定路琢了!就算你们不同意,也不能这么诬陷路琢啊!谁教你这些腌臜话的,路琢是个男的,怎么和男的……男的又生不了小孩!”
原本还哗然的村民们听到刘小兰的话,也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村长是个大老爷们,怎么会和男人……
咦,真怪,男的和男的怎么玩啊,又没生孩子的部位,亏得刘家哥几个编的出口!
实际上,刘家人也不懂男的和男的怎么在一块。
传统观念里,男女结婚就是为了阴阳调和延续后代,两个男的和男的,又调和不了,更没办法延续后代,凑一起做啥呢?
这种腌臜事是陈绍告诉他们的,可当时刘家人震惊又将信将疑,陈绍也不好意思细说,他们也没问清楚陈绍口中两个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路琢究竟和哪个男的在搞对象。
一群人完全一抹黑,又怎么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涉及到知识盲区,刘家四兄弟面面相觑,最后老二讷讷道:“是陈绍说的,说村长是个二椅子,玩男人,该被送到监狱……”
“你和路琢谈就谈,瞒着我们做什么?”
刘小兰已经猜到是陈绍临走作妖,脑子飞速转动,立刻哭得更伤心了。
“我瞒着你们,呸,看看你们做的事情,我和路琢谈恋爱的事情你们能答应吗?陈绍那个小流氓一直想占我的便宜,我说了我不喜欢他那种娘娘腔,只喜欢村长这样的真男人,他就威胁我要坏了我们的好事,想让我……
“呜呜呜呜,他现在都跑了,你们还听他的话来胡说八道!哥,你们就这么不想让我嫁给一个好人家?我可是你们的亲妹妹啊!”
看刘小兰如此情真意切,刘家哥几个越发不自信了。
难道陈绍真的是占自己妹妹便宜没占到,想坑路琢?
也是,毕竟陈绍说路琢玩男人,又吭吭唧唧没说和谁玩,看来看去,村里也没一个看起来像女人,会和男人搅和在一起的男人啊。
他们脑中倒是一瞬闪过了郴易风的模样,毕竟郴易风一直和路琢黏在一起,可再琢磨一下,就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郴易风长得英俊,女人缘一直不差,有学识有气质,更重要的是他是个纯爷们,一
点也不像女人,人还是第一个回S市的,走得迫不及待,人走了村长也没什么变化。
更何况,要是路琢真的和刘小兰没关系,刘小兰跳出来做什么,甚至还拿自己的名节来说事儿。
女人绝对不可能拿最重要的名节撒谎!
刘老大想通后,更加生气了。
“你个死丫头,怪不得路琢撑腰让你在家作妖,还给了你那么一大块地,原来你们早就搅和在一起了!”
哥几个围一起嘀咕起来,越商量越觉得这两怕是早就珠胎暗结了。
村里刚分了地,刘家一大家子看着大家伙儿都发家致富,独独落下了他们哥几个,眼睛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眼瞅得连自家妹子也都有块地,一年有上千块的工资,而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啥都没,爹妈和媳妇都在埋怨,刘家哥儿几个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之前闹得那么难看,他们真的拉不下那个脸去求路琢。
既然拉不下脸,就只能把路琢拉下来,他们想办法当上村长,给自己弄一块地也种值钱的神仙草!
路琢喜不喜欢男人,谁在乎啊,他和男的一块儿绝的是路家的后,关他们刘家啥事。说白了,他们闹这一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钱,
可他们一家再能干,也不上路琢一个人,思来想去,刘小兰嫁给路琢,倒是最好的结果。
嫁出去的女儿总还得回报爹妈哥哥,到时候刘小兰说服路琢从手指头缝里露出一点,他们不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刘家兄弟想通后对视一眼,眼底都浮现出喜色。
他们现在是路琢的大舅哥,路琢占了刘小兰的便宜,要想把人娶回家,就得对他们恭敬些!
“以前让你嫁给路琢不愿意,现在愿意了?呵,看来缘分天注定,是一家人就进不了两家门!”
“姓路的,占了我家妹子的便宜,你们就得赶紧结婚,3000块彩礼,一分不少,给我们拿来!”
听到彩礼两个字,刘小兰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3000彩礼,你们怎么不去抢?我挣的钱给了爹妈好几百,他们都补贴给你们,我假装不知道,现在你们还不知足,就是想喝干自己亲妹子的血是不是?”
眼看刘家的火气变了味道,村民们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态,赶紧上前拉开又起了争执的两拨人。
“唉,刘老大,你们家是嫁女儿呢还是卖女儿呢,要这么多彩礼,什么嫁妆得花3000?”
“就是,村长是能干的,小兰嫁过去就是享福的,你们总得为女娃考虑。”
“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把话说开,可别再闹出什么误会。”
吵吵嚷嚷中,刘小兰回头看了路琢一眼。
她笑了一下,笑得有些难过,但也夹杂着如释重负。
一般情况下,女孩子是不会拿自己的名节撒谎。
但是,比女孩子的所谓名节更重要的,还有很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眼看一场惊险变成了闹剧,周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些蒙圈。
他给陆云柯递了根烟,自己叼了一根,点上烟吸了一口,满脸沧桑道:“郴易风……唉。”
想问问路琢和郴易风到底怎么回事,但这个时机,被人听到又会引来麻烦。
于是他话锋一转,对着正和刘家人争辩的刘小兰扬了扬下巴:“你和她,是真的?”
难道这就是郴易风毫不犹豫回城的原因?
路琢抛弃了郴易风。
真令人意外。
但想想也是,路琢是个农民,乡下人什么最重要?
延续香火。
周峡自己家里有好几个兄弟,各个都很争气,但即使如此,他的取向暴露后都要被家里人逼着结婚延续香火,路琢这种独苗苗就更别说了。
他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和郴易风分的手吧。
陆云柯也在看刘小兰,根本没注意到周峡的动作,联系前后两句话,以为周峡关心的是他和郴易风的关系,就据实已告:“嗯,真的。”
既然找刘家人来闹事的不是郴易风,那他和郴易风的约定就还作数。
周峡听了,心说果然不出所料。
路琢选择和刘小兰结婚,刘小兰是知情人,但依旧做出了这种选择,那个姑娘是好心也罢,犯傻也罢,甚至只是图钱,他都觉得很可悲。
人啊,总是会因为现实改变自己,屈服于命运的选择。
周峡理解,但也觉得心累。
让他最后一次动心的路琢也是个俗人,一个不值得爱的俗人。
一根烟抽完,周峡觉得自己一瞬看开了。
不管是三水村还是S市,人都是这么一回事,躲不过,逃不了,总得面对生活的打磨。
他将烟蒂摁灭,深深地看了陆云柯一眼。
“行了,我也理解,但……还是那句老话,祝你们幸福。”
郴易风看透离开了,他也该看清楚,离开这里,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逃避有什么用呢,没任何用啊。
刘家闹出的风波暂时平息,等将自己的家里人劝走,刘小兰眼睛酸涩,一脸疲倦道:“村长,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她不想家人给路琢带来麻烦,就拿自己的婚姻当筹码,虽然暂时拖住了家里人,让路琢不用受到影响,可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遮盖,何况,郴知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看着方才还锐气逼人,但现在神色有些恐慌迷茫的刘小兰,陆云柯思索一阵,忽而道:“小兰,你想上学吗?”
“什么?”正想着自己以后到底该怎么嫁人的刘小兰愣住。
陆云柯思索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村里没学校,我打算办一所学校。学校需要校长和老师,校长的人选有现成的,但老师还缺不少,要是你愿意,我就送你去城里读书,等你毕业了,就来学校当老师教书。”
“真的?我能读书,村长,你没骗我?”
刘小兰闻言又想哭了。
高兴的。
现在高考开始恢复,半年前乡镇县上的学校就陆续在招学生,城里的孩子大部分都被送到了学校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