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鹊浑浑噩噩地下了楼,脑海中仍然缭绕着梦境和现实的交错。
来到客厅,他抬眼一瞥,突然惊讶地看见施弥明坐在沙发上:“你……你不用上班吗?”
施弥明答:“今日是休息日。”
李鹊拍了拍额头,才算明白过来。
因为李鹊不上班,所以总分不清今日是礼拜几。
他的世界里没有工作日,自然也就没有休息日了。
他在沙发边坐下,依旧一脸菜色。
施弥明注意到李鹊的不快,便猜测道:“看来,昨日的钻戒真的未能使你开怀。”
李鹊早把那钻戒抛到爪哇国了,根本都不记得这玩意儿,听到施弥明提起,这才怔了一下:“啊?你说那个啊?”
李鹊对施弥明多有偏见,但有一点没说错他:施弥明的确是“正宗孤寒鬼,急性发钱寒”。
施弥明为李鹊一时之气花了1.9亿,也不指望李鹊能够开心几天,但李鹊刚拿到就扔脑后,施弥明还是难免感到一阵胃疼。
李鹊挠挠头,说:“说起来,昨天卓峻岐走得那么急,是不是因为X-corn大跌?”
施弥明半笑不笑:“你还挺关心他。”
“还行吧。”李鹊倒没理会施弥明的话语,只纠结地说,“那个X-corn……我,我总觉得……”
要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X-corn会大跌,那只会叫施弥明笑话吧?
李鹊便半遮半掩地说:“我本来就觉得要大跌的。”
施弥明只当李鹊开玩笑,便信嘴说:“你本来就觉得?那你该做空它。”
李鹊一听便愣住:“做空?”
施弥明点点头:“是啊,你若笃定它要大跌的,随手拿点零花钱去做空,多的不说,一千几百万也能挣到。”
李鹊闻言眼皮一跳:“做空有这么挣钱?”
施弥明好笑了:“做空的风险是很大的。除非你是真的能未卜先知,否则的话……”
李鹊的心急跳起来:“我能未卜先知,我就能挣钱?”
施弥明觉得这话好笑,道:“如果你能未卜先知,巴菲特都要拜你为师。”
李鹊沉下心来细想:如果那个梦真的有参考价值,那我是不是能够试着靠这些未来资讯挣钱?
那我还怕什么被抛弃、流落街头啊?
李鹊面对施弥明举起手:“施先生,我想搞投资!”
施弥明一听这话,颇感震惊,半晌说:“你知道,一般像你这样家境的人,任你如何吃喝玩乐都是破不了产的。”
李鹊点点头:“我知道。”
“但只有一样不能轻易碰,那就是创业投资。”施弥明认真盯着李鹊,“你知道,创业投资是更适合当代富二代体质的速效破产胶囊。”
他们李家当时搞得那么惨,也跟李鸢投资失利有很大关系。
李鹊听出来施弥明的意思了,那就是:你李鹊要怎么吃喝玩乐我不管,但投资创业绝对不行!
李鹊盯着施弥明:“你看不起我?你投资就发财,我投资就破财?”
施弥明看李鹊这么生气,又想别惹恼他。
1.9亿的破石头都给他买了,再添一千几百万给他玩玩投资,凑个整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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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弥明在心里迅速完成了割肉的退让,开声答:“行吧,你想玩也行……但你不要玩杠杆。”
李鹊一听,眼前一亮:“杠杆是什么呀?是给我一个支点就能翘起地球的那个杠杆吗?听起来好像很劲抽的样子!我要玩这个!”
施弥明:…………杀了我吧!
施弥明咳了咳,对李鹊说:“卓峻岐就是搞杠杆投资X-corn,欠了很大一笔债。亏得他有家里支持,不然怕是得申请破产。”
李鹊便道:“他有家里,我也有你啊。”
李鹊回答得果断且理直气壮,眼睛闪闪发亮。
施弥明瞬间不言语了。
过会儿,施弥明才缓缓说:“那行吧。”
施弥明看着李鹊充满憧憬的眼神,便是如同白雪碰上红炉,轮不到他不融化的。
施弥明安排了公司的专业投资顾问黎安娜,一位经验丰富的财务专家,专门负责为李鹊开设个人投资账户。
黎安娜带着一份亲和而专业的笑容,坐在与李鹊共同的办公空间里,开始为他推荐个人投资资产组合:“为了确保你的投资能够充分匹配您的目标和风险偏好,我为你设计了一份多元化的资产组合。”黎安娜在电脑前操作着,呈现出一份清晰的投资报告。
李鹊皱着眉头,看着眼花缭乱的资产组合,把心一横,说:“我这五百万要all in黄金期货!”
李鹊对投资一知半解,对各种资产组合也是缺乏认识,平时也不关注国际形势。
所以,即便他有“预知梦”,对金融界的预知能力也其实很低。
幸得,他对金银财宝也略感兴趣。在“预知梦”里,他要找一个颇负盛名的老工匠打一套古法黄金拉丝镯子送长辈。没想到,没过多久,出了一宗什么新闻(李鹊也忘了,因为实在不关注时事),对黄金影响很大。
虽然短期内不会影响金价,但因为李鹊的黄金饰品定做要排期,那时候金价恐怕会差很多。
老工匠的工作室打电话来跟李鹊确认,说到时价格可能会升很多,问李鹊能不能接受。
李鹊当然不会不接受,只是有些意外,居然会有这种事。
因此,李鹊才有了印象。
如果“预知梦”的内容是真的,那么最近黄金期货会迎来一波大涨。
李鹊便打算拿这个信息来小试牛刀。
听到李鹊这个投资小白选择all in黄金期货,黎安娜大感惊讶,但依旧保持着专业的表情:“黄金期货是一种相对高风险的投资,李先生是否考虑到了吗?”
说着,黎安娜开始滔滔不绝地用专业的语言来描述其中的风险:“首先,黄金期货市场的价格受多种因素影响,包括全球地缘政治、经济数据、货币政策等。这些因素的变化可能导致市场剧烈波动,你的投资也将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其次,黄金期货市场的交易时间也相对较长,市场信息变动快速。若市场走势不如预期,迅速采取应对措施也是一项挑战……”
李鹊显然是投资小白,对很多都一知半解,听着这长篇大论开始昏昏欲睡。
黎安娜看出来了李鹊左耳入右耳出,一阵不安。
她抱着负责的态度,严肃地说:“说句难听的,期货这种东西,说不定一个钟就可能把你的五百万全赔进去……五百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鹊神色也略显凝重:“确实啊,五百万可是我一个月的零用钱。要是都赔光了,我就一个月没钱逛街买新衫啦。”
黎安娜:…………………………
“虽然如此,但也并不影响我的决心。”李鹊笑眯眯看着黎安娜,“一个月没新衣服穿虽然很可惜,但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黎安娜:……好的,死有钱佬。
李鹊把钱扔进期货交易市场后,就放着不管了。
黎安娜出于专业态度,亦跟施弥明说这件事:“我已经劝过了,但李先生态度很坚决……”
施弥明便说:“既然这样,就由他去吧。”
黎安娜谨慎地说:“最近各大机构都不太看好黄金……说不定会蚀到窿。”
施弥明淡淡说:“当给他买新衫吧。”
黎安娜看着施弥明身上那件穿了三年又三年的旧衫以及杯子里泡着客户送的不要钱速溶咖啡,震惊了:这还是我认识的超凡绝胜孤寒皇施弥明吗?
数日后,李鹊和施弥明受邀参加了一家独特的私人俱乐部活动。
李鹊和施弥明一进门,便看到活动区域已经被微妙地区分开来。
掌握实权的富豪们,不论男女,均身处品酒间,交流着事业、投资和未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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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成功男女的配偶们则身处另一个区域,同样典雅但略显低调。音乐略显轻松,舞池旁设有舒适的休息区,让他们可以尽情交流社交而不失优雅。
平素,李鹊都是自觉前往社交区,但今日忽然开口,对施弥明说:“我现在也是做投资的了,能不能去那边?”
他的目光指向品酒间,那儿垂着一道天鹅绒的帘子,隔绝出一个令他很好奇的世界。
施弥明侧过脸看李鹊,道:“在里面的都是大鳄、老虎、恶狼、秃鹫以及鬣狗,你乐意进去吗?”
“这么多珍禽异兽,不用门票就能看啊?”李鹊笑道,“我怎么可能不乐意?”
施弥明道:“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眼里把人分三六九等。”
“你意思是,我在他们眼里是第九等?”李鹊挑眉。
“那倒不至于。”施弥明淡淡一笑,“但可能是三等。”
“那可新鲜,我从未被当过三等人,”李鹊嘴角一扯,“好新奇,我要试试看。”
李鹊抓起帘子,大步走了进去。
施弥明苦笑着摇摇头,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李鹊首先注意道的是电视墙上的大型屏幕播放着财经新闻,投射着金融指数和市场动态。
富豪们拿着酒杯,时而目光投向电视,关注着全球经济的脉动,时而互相交流他们对市场的看法。电视的声音并不刺耳,而是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成为这个高雅场所的一部分。
李鹊留意到,在品酒间里也有是有伴侣双方同在的情形的——前提是伴侣双方都是投资家。
不仅如此,李鹊发现在座的几乎都熟口熟面——要么是电视机上常见的熟面孔,要么是世交的长辈,甚至同辈。
看到施弥明和李鹊共同出现,大家却略感惊讶。
很显然,在他们的认识里,李鹊是不应该在这儿出现的。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说什么。
因为李鹊是施弥明带进来的,不给李鹊面子,就是不给施弥明面子。
都是同一个圈子的,无谓搞得那么难看。
但很可惜,屋子里还坐着一个施弥明的敌人——林德。
更不巧的是,林德旁边还站着一个李鹊的仇敌——杰夫。
杰夫从前和李鹊的同学,很看不惯李鹊学习不行还能上哈佛。
林德和杰夫笑着走过来,对李鹊说道:“唉,这不是施先生那位读过哈佛的娇妻吗?”
李鹊一听“娇妻”这俩字就牙疼,看着林德的脸色也不好起来,说:“不知阁下哪里毕业?”
林德笑道:“我是沃顿商学院。”
“哦,所以你就是那位读过沃顿的秃男?”李鹊不徐不疾地说。
施弥明听了,几乎笑出声。
林德一下噎住。
杰夫脸上一黑,冷笑道:“听说你最近也在学投资?但恐怕不利吧。我没记错的话,你连两位数的乘除都搞不明白。”
李鹊一下被人踩中痛处,立即像炸毛的猫,冷笑道:“那你记错啦。”
“真的吗?”杰夫眯起眼睛,“那林先生随便出题,你算一个看看?”
杰夫的话说得响亮,在场的人其实都听见了。大多数人出于礼貌装不在乎,但这里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大概听八卦是人类天性,再有钱有身份的人都不例外。
一个个都很好奇:施弥明那家伙算得绝精,算盘和施弥明比起来只能算是木头珠子。怎么他娶个老婆是数学白痴?
一时间也很难相信,不免都想听听李鹊是怎么说的。
李鹊冷笑:“我为什么要算?这儿是投资家的品酒间,不是小学生的大舞台,还表演心算呢?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杰夫从某方面来说确实是比较幼稚的。他走的技术路线,现在跟林德手下做事,人情世故确实不太通,为人是一根筋的。正因如此,他对李鹊不依不饶:“那你就是不敢?”
施弥明正想出口圆场,李鹊却伸手拍了拍施弥明的肩膀,朝他淡淡一笑,仿佛在说:别打扰我装逼。
李鹊侧过脸,笑道:“我要是算了,有什么彩头?不然也没瘾。”
杰夫问:“你想要什么彩头?”
李鹊道:“这样吧,公平起见,让林德出一道两位数的乘除法算术题,我和你比试一下谁能先算出。谁输了谁叫对方爷爷,你看怎么样?”
杰夫愣了一下,没想到李鹊会提出这样的赌注。看着李鹊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有几分被唬住了:难道士别三日真的要刮目相看?他的数学水平提升了?
李鹊挑眉:“不敢啊?哈佛才子?”
杰夫哪里激得,点头就说:“我怕你?别开玩笑!来就来!”
林德倒也没那么想争这口气,但看着杰夫这么莽,也不拦着。反正杰夫赢了,林德肯定高兴——因为能让施弥明丢脸。要是杰夫输了,林德也没所谓,反正叫爷爷的也不是自己。
林德便随口说:“78乘88等于多少?”
杰夫正要算出来,没想到李鹊却抢先开口:“68!”
众人听了,都震惊了——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李鹊成竹在胸的样子。
李鹊的表情是如此自信以至于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乘法表出现了什么重大更新。
“这……好像没算对吧?”林德笑道。
李鹊也笑了:“我刚刚有说要算对吗?不是说谁算得快吗?”
林德和杰夫双双一愣。
“条款都没听清楚就敢开赌,还说投资家呢,我看是过家家吧。”李鹊摇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杰夫,“杰夫同学,要喊爷爷吗?”
杰夫满脸屈辱,咬紧牙关,正要指责李鹊耍赖。
没想到,李鹊却一挥手:“算了,别喊了,凭你也配当我的孙子?”
杰夫更是屈辱得脸都青了。
施弥明笑了一下,对林德说:“看来,你手下的这员大将很勇武啊。”
到了施弥明和林德这个身份,面子上都不会讲什么难听的话,主要的攻击方式是明褒暗贬、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冷嘲热讽……
而施弥明这句“勇武”,正正就是“无脑”的意思。
林德听懂了,悠然一笑,反唇相讥:“是吗?我看你的妻子也很有意思,听说他最近把所有钱投进去炒黄金期货,真是逆流而上的勇者啊。”
这句“逆流而上的勇者”,也是饱含深意,意味“跟风都不会的傻子”。
李鹊好奇问:“逆流而上?现在整个市场很不看好黄金嘛?”
林德听了这话都震惊了:“你不知道市场对黄金什么看法,你就投了?也不怕输光?”
李鹊笑道:“不怕啊,不就五百万嘛。”
林德笑着对施弥明道:“得妻如此,施先生真是祖宗山坟冒烟啊!”因为你老婆在坟头放火。
李鹊其实也是听得懂的,嘴角勾了勾,说:“这么说来,林生是不太看好黄金吗?”
林德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一抹淡漠:“不是我,是市场。”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对市场的变幻早有预料。
杰夫看李鹊看得厌蠢症犯了,忍不住道:“中美贸易协议,最近关税的变化,贸易制裁的局面,美联储的政策……这些你是一个没关注吗?”
李鹊诚实:“是诶,你怎么知道?”
杰夫一下愣住了:啊……就这样干脆的承认了吗?
李鹊都不怎么看杰夫,而是盯着林德——林德才是老板,李鹊能看得出来。
李鹊笑了一下:“林生,你也觉得我会炒窿吗?”
林德也笑了一下:“李生,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准市场会产生什么变化,所以,我不能铁口直断你会赢还是会蚀。”
李鹊笑了笑,说:“就今天吧,林生。我们也赌一铺,如果明天之前我挣钱了,林生给我一百万。如果我明天之前挣不了钱,我就倒赔你两百万!”
听到这句话,别说林德和杰夫了,在座的没有人不大惊失色:这也能赌?
最近黄金走势低迷,是个个人都有眼见的。
李鹊这个小白冲进来ALL IN抄底,个个都当笑话看。
不仅仅是笑话李鹊,李鹊有什么好笑话的?根本不是他们看得起的人。
他们主要是调侃施弥明,笑他是投资王者,找了一个蚀钱王后。
因此,听到李鹊要和林德赌一两百万,都更觉惊讶。
当然,在座最惊的是施弥明。
施弥明和在座所有人的看法基本一致,在全球这个环境下,黄金期货在短期内不太可能提振,除非出现什么特大意外——但这概率也太低了。
施弥明愿意给李鹊五百万玩投资,说好了是让他自由发挥的,所以知道李鹊玩乱玩也不插手。
但现在升级到和林德对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两百万对施弥明或是林德而言都不是大问题,问题是脸面。
李鹊这样当面和林德对赌,要是赌输了,施弥明会很难堪的。
考虑到施弥明和林德一直以来的敌对关系,这回输了,之后怕会一直被笑到面黄。
施弥明便想劝劝李鹊,抬头看向李鹊,却见李鹊一脸严肃,仿佛在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施弥明忽然又想起过去所见的李鹊:本该是矜贵的老虎仔,却总是很像应激的流浪猫。
这感慨让施弥明忽而静默下来。
林德和施弥明新仇旧恨都有,正愁没处出气。现在李鹊撞枪口上来,林德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他笑着说:“好啊!就这么定了!”
杰夫也冷冷一笑,说:“恭喜林生一日之内稳赚施弥明的两百万。”
这句话让李鹊有些不爽。
李鹊生硬地说:“和你们对赌的是我,不是施弥明。”
林德没说话,杰夫身为下属替他说:“你自己有钱吗?还不是花施弥明的?”
李鹊好笑:“这么说,你自己有钱吗?还不是林生给你发的工资?”
杰夫大受震撼,闭上了嘴巴。
林德干咳两声:“好了,别吵了,以和为贵。”
杰夫可以跟李鹊打嘴仗,林德可不能。
他是有身份的人。
他想:李鹊这种货色,要不是傍上了施弥明,和他同桌饮酒的资格都没有。
林德越是看不起人,越是笑得亲切。
他笑了一下,转头对施弥明说:“尊夫人实在有趣。说起来,一两百万不是什么大钱,但最紧要的是这个气魄。”
意思自然是:踩你的脸比赚有两百万爽多了,多谢尊夫人无脑送人头。
林德赢钱没那么高兴,但能叫施弥明当众丢架,就高兴到飞起。
丢架者,丢脸也。
架,就是架势,脸面的意思。
能看到施弥明丢掉架势脸面,对林德而言是一大乐事。
施弥明心里也觉得自己这次是大概率是要输钱了。
只不过,他能明白,让若阻拦李鹊和林德对赌,自己虽不会输钱丢架,但却会叫李鹊丢最大的架。
让李鹊丢架,怕是比砍死他还让他难受。
若施弥明力撑李鹊对赌,那么输掉之后,丢架的就不是李鹊,而是他施弥明。
施弥明丢架,好过李鹊丢架。
施弥明自云,横竖自己的脸皮比城墙厚,正好给李鹊当护墙。
施弥明淡淡一笑,说:“林生亿万身家,为一两百万的赌注这么开心,真是少见。”
真是少见多怪。
林德呵呵一笑:“彩头是小事,重要是尊夫人给我这个脸面。”
说着,林德越发得意,又招来服务员:“来,给上一瓶香槟……就开我存在这里的那瓶Krug。”
服务员很快给开了Krug香槟,瓶口冒着轻盈的泡沫,仿佛在为胜利者翩翩起舞。
“喝一杯吧。”林德举起香槟杯,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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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星期六入V
第18章 醉香槟
就在这时候,贵宾间里手机信息提示音开始此起彼伏,屏幕亮起,电话铃声响起,一封封短信在电子设备上弹出。
这一回,施弥明和林德的消息灵通度是不相伯仲的,几乎同时拿起了手机。
富豪们也陆续放下酒杯,取出手机查看消息。
杰夫十分好奇,他小声问道:“老板,发生了什么?”
香槟的气泡仍然漂浮着,林德脸上的得意却消散得比泡沫还快。
林德生硬地说:“你晚上看新闻就知道了。”
杰夫察觉到老板的不悦,连忙闭上了嘴巴。
施弥明悠然自得地把手机放进口袋,朝林德露出淡淡的笑容,握起面前的香槟杯,道:“不是说要喝一杯吗?”
林德心下一阵诡异的不快:若他赢了,他自以为赢了施弥明;现在输了,却觉得是输给了李鹊——输给这样的一条废柴!
他心里哪里能不生气?
最紧要的是,他输得并不心服口服。
和杰夫在“心算”比赛里头输给李鹊一样,那样的不服气,这不服气便让他的屈辱感越发浓烈。
他是满心的憋屈啊。
他内心涌动着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不仅仅是一场失利,更是对他自尊心的一次挫折。这样的愤懑在他心里蔓延,让他无法轻松应对。
尽管林德内心愤愤不平,但在富豪品酒间这个社交场合,他依然竭力保持着微笑。
林德的嘴角勉强上扬,举起酒杯,对施弥明说:“Cheers。”
两人交杯换盏,酒液在玻璃杯中微微泛起金光。
看着林德和施弥明的表情,李鹊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怎么回事啊?”
施弥明笑了笑,说:“亲爱的,你赢了。”
李鹊惊讶道:“我赢了?”
他忙拿起手机查看期货交易的价格,却发现黄金的走势依旧低迷,翻阅新闻平台,也并无任何能影响金价的大事发生。
——李鹊有所不知,投资大亨们的消息比新闻公司还灵通。
新闻还没见报,他们就知道了,在市场出反应之前,他们就能调整策略。
这就是金融市场总是赢家通吃的原因之一。
林德和杰夫看着李鹊还一愣一愣的,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果然是一条废柴,买中了黄金不过是撞大运!但怎么就被他给撞中了!气死人啊!
这就跟你辛辛苦苦备战考试萤囊映雪悬梁刺股结果考出来不及别人在答题卡上踩一脚一样……这不是得让人吐血三升?
施弥明看着李鹊撞大运,却觉得很有意思:这不就是吉人天相?傻人傻福?很好很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施弥明笑着对林德说:“当然,现在价格确实还没升上去,严格意义上,林生也还没有输。”
这话听得林德一阵不快。
林德扯起嘴角,保持“上等人”的优雅大方:“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瞥杰夫一眼,杰夫没反应过来。
林德更气了,咬了咬后槽牙,目光在香槟杯上转了转。
杰夫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给林德把酒杯再次满上,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笑意。
李鹊端详杰夫,很觉疑惑:他总嘲讽我和我那几个有钱朋友,总是一副鄙视所有人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清高学霸,没想到他对林德却极尽谄媚。真搞不懂这人的脑子是什么构造。
林德举起酒杯,对李鹊笑道:“施太……”
李鹊断然更正道:“叫我李先生就好了。”
林德反应过来,呵呵一笑:“好的,李生。”他顿了顿,“我输了,这一杯敬你。”
这句“我输了”,林德说得心里好似被刀插了一样,但面上还是笑眯眯,尽显富豪风度。
李鹊眨眨眼,说:“这就认输?不垂死挣扎一下?”
被李鹊揶揄,林德心里那把刀好像又插得深了半寸,咬牙笑了。
但他这个身份,自然不能跟李鹊吵架,只好呵呵呵。
杰夫身为马仔,当然要帮腔,道:“李先生,得些好意须回头,做人可不要有风使尽利。你今日侥幸得胜,过两日全赔进去,那就不好看了。”
李鹊瞥他一眼:“你老板给我敬酒,你插什么嘴啊?懂不懂规矩。”
杰夫的清高是比较定向的,在林德面前折腰,他觉得OK,但被李鹊这样diss,他就要火滚。然而,在这个场合滚不起来,只能咬牙忍耐。
林德越发难堪起来,笑容却越发浓厚,举着酒杯自饮了,说:“我干杯,你随意。”
李鹊果然很随意,小小抿了一口。
林德自然没脸,杰夫又要帮忙吠叫,李鹊却把杯子放回桌上,微笑着说:“其实,我对Krug的香槟并不是很钟情。”
林德和杰夫都顿住。
李鹊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款香槟过于复杂,口感层次繁多,我更喜欢一些简洁而清爽的味道。”
李鹊展开微笑,轻轻招手示意侍应生前来,他对侍应生说:“我在社交区那边存了一瓶Cristal,劳烦你去那边拿来开了吧。”
片刻后,一瓶清澈而华丽的水晶香槟被端庄地送到了他们的桌前。透过瓶身,可以看到香槟中活泼跳跃的气泡,如同一串串精灵在玻璃中跳舞。
杰夫喝了一口,满脸不耐说:“我还是比较喜欢Krug。这款香槟的气泡太细了。”
李鹊笑说:“还有人会嫌气泡细腻啊?那想必你吃饭专吃夹生,吃菜专吃菜根吧?口味这么独特,怪不得会跟林生做事。”
杰夫脸上讪讪。
林德嘴角扯起微笑,拿出支票簿,利落签下两百万,递给李鹊。
李鹊不客气地接过,thank you也不讲一句,因为他认为I deserve。
林德保持微笑,客气地赞美了几句,放下酒杯,微笑着说:“我们还有其他安排,得先告辞了。”
就这样,林德和杰夫拂袖而去。
看着两人丧气却不肯垂头,偏要大步流星走开,仿佛这样就输得不难看了一样,李鹊轻笑出声,扭头对施弥明说:“你说这儿都是豺狼虎豹,我怎么看到了两条狗?”
施弥明便道:“有时候,鬣狗比豺狼还吓人呢。”
李鹊笑了笑,不纠结这个话题,倒问起来:“你们收到了什么信息,为什么觉得金价会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