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友不用麻烦你自己回屋去取，我这都准备齐全了！”
白彦没说什么，挑选出一只趁手的毛笔，蘸取朱砂，随手一画，就完事了。
前后不过五秒钟。
简然蹲在圆桌旁边，托腮仔细观赏，只觉白彦的笔触可真是漂亮，画出的图案也蛮神奇。
朱砂厚重，符纸需要风干片刻。王老天师见简然离符纸过近，好心提醒道：“这位简小友，你的身份特殊，最好还是离这符咒稍远些，咱们第一天师的符，可比慈净大师的佛珠还要厉害，更是远胜天罡灭鬼符！”
白彦听了却道：“我画的，然然不需任何防范。”
他见小鬼对符画着实好奇，便重新提笔，在上面又补充两下。
“感兴趣？自己拿起来看。”
简然对白彦不作疑问，闻言一下就来劲了，伸出手跃跃欲试。
王老天师在旁边吓得魂都快飞掉。
小鬼不会在碰触到符纸的瞬间烧得灰都不剩吗！
然而在简然捏起符纸一角的瞬间，只是白光一闪，随即熄灭。
符纸碰上邪祟，竟真的没有烧起来。
简然觉得有意思，正要凑近仔细研究。
那符咒突然化作五光十色亮晶晶的小朵焰火，在白日晴天里也非常漂亮，飞到距离地面三米多的高度，最后燃放出一个璀璨的桃心形状。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救命我忍不住不停写他俩互动黏糊啊啊啊，剧情也得赶紧走走QAQ
感情热乎起来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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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然木着脸看向白大天师, 竭力压制快要翘起的嘴角。
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脏刚刚被小鹿轻撞一下。
白彦，是在追求他？
“喜欢吗？”白大天师问。
“挺好看。”简然不正面回答。
一旁的王老天师：“……”
小情侣的花招可真是多呀, 王老天师暗暗记下，回头自己的直播间给网友们也来这么一招, 礼物会刷得飞起吧。
白彦重又画了一张新的, 这次小鬼没有再碰，王老天师终于成功得到符纸, 小心翼翼收进道袍，连声道谢后告别离去。
简然想脱掉浴袍继续游泳, 但方才的爱心烟花明显提醒到他们之间的暧.昧, 简然的心思也乱起来。
他们虽然睡觉搂在一起，但彼此还穿有睡衣, 现在在水里他却只有一条短泳裤, 还在对方面前得劲儿蛙泳……而某位天师也不遑多让, 阳光沙滩椅上尽情展示自己身材。
……太像互相勾引了。
正巧渐渐有其他游泳的旅客过来, 简然便提议离开, 白彦以为小鬼不喜人多, 开始思考回家后在白家庄园建造游泳池的计划。
中午时分，祝铭和小黑依旧没回, 打来电话说玄学部部长请客。
一人一鬼用过午餐, 白彦又问简然下午什么打算。
简然表示没想法。
白大天师却思路颇多。
“可以先去逛街购物, 晚上带你吃小吃街，再看个3D电影, 近期上映的科幻电影《人鱼与恶龙》口碑不错, 9.3分。”白大天师在手机上翻着攻略, 一本正经安排他和小鬼的“二人约会”。
简然：“……”
真成度假了。
他想吐槽白彦不务正业, 但是自己又隐隐期待，觉得每一项都很有趣是肿么肥事！
明明都是土得掉渣的、最俗套的经典情侣安排！
正纠结要不要答应，白彦还在翻着的手机再度响起。
白大天师因为约会被打扰，陡然沉下脸。
简然以为还是祝铭，白彦却冷冷道：“王天师。有不好的事发生。”
他接通电话，见小鬼也想听，直接点开扬声器选择功放。
王老天师焦急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白小友，关雅纯联系不到了！我寻思今天过去找她，送她几张护身符，另外把你的嘱托也当面说清楚，让她务必不要害怕，可连打十几个电话都不通！”
“按理说明星事情多，她可能在忙，但我眼皮突突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我又给她助理打电话，那小助理一脸懵逼，还说半天人不见很正常，兴许在家睡大觉！”
“睡个屁觉呀！她昨晚还说她害怕得根本睡不着！我就用签文算她，连出十签，都是大凶！白小友，她一定是出事儿了！”
王老天师言语中全是懊悔和惊恐，可怜的老头儿总觉得自己要为关雅纯的事情负责：“我不想一而再麻烦你，可还得拜托白天师跟我一起去她家看看！”
白彦脸色很难看。
在接电话之前，他就预感不妙。身为第一天师他接手过无数灵异事件委托，对付什么样的邪祟都不在话下，反而最怕的，是办坏事的人。比如这次，他不希望在慈善宴会前出岔子，却偏偏遇到一个关雅纯，乱搞出个女尸生基。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关雅纯逆天改命爆红，只怕也不会被鬼道士注意到。
“因果循环。这是注定不得不面对。”白彦应下这个忙。
他快速掐算，也算出关雅纯大概率已经死亡，比较庆幸的是和鬼道士无关。他又让王老天师发来地址，挂断后又给祝铭去了电话。
祝铭那边还在饭桌上和部长海聊，连忙应答马上回来。
一个小时后，两人两鬼已经在赶去的路上。
祝铭边开车边沉浸在自己偶像很可能已经挂了的震撼中：“老大！小雅已经听你安排处理掉女尸生基，至少能活半月！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不至于今天暴毙啊！我的偶像......啊！”
白大天师的脸非常臭：“只怕她动了那女尸，却又没有完全处理干净，到底如何，去了就知道。”
见小鬼疑惑，又补充：“在古代，生基是帝王将军类的大人物才敢兴建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活人陵，不是王侯将相怎敢修？她一个普通人，做这种事情本就是自寻死路，若再冒犯，便是神也救不了。”
简然感到心情沉重，分外提不起劲儿。
他虽然很可惜关雅纯死掉，但也不至于这么影响情绪。
坏心情，来的有点不明所以。
白彦解释完，也不再说话，浑身散发出低气压。
车厢里陷入静谧。
小黑照例趴在副驾座椅上，两只爪子攀主头颈靠枕，观望后排两位爸爸，鼻子悄悄一耸一耸。
它能闻见，两位爸爸的心情都不太美丽，尤其白爸爸的比较严重，糟糕到令它感到惶惶然。
然而，却肯定和女星没有任何关系。
爸爸们吵架了？但看起来又很和谐。
猫鬼被车厢里独独能被它感觉到的气息惹得坐立难安，快要坚持不住，简然似乎有所感应，没好气询问：“小黑你怎么了？”
“喵呜！”小黑痛苦，“我不知道，爸爸你应该问自己啊！”
简然确实莫名不爽，被小黑这么一说，暗自琢磨了下，也没琢磨明白。
一旁的天师先生握上他的手，点破：“你是被我影响。”
“什么？”简然更加烦乱。
白大天师：“我只是觉得，本来还算愉悦的下午计划，就这么泡汤。”
简然：“？”
白大天师：“也许，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人鱼与恶龙》。”
简然：“......”
苍天，这真的是当初毫不留情抓他塞进瓷瓶的冷酷天师吗？怎会如此缠人且......幼稚！
因为约会被打断，就......
所以......白彦真的在追求他！
小鬼再次感觉到自己平息已久的心脏咚咚跳起来，幻觉声音大到都快被身边的天师先生听到啦！
咚咚咚，咚咚咚......可是心情怎会被影响？其实......他也在潜意识因为打扰而不开心吗！
“嗯？”身边白大天师捏捏小鬼手指头。
简然脸有些发红：“......好？”
浑然不觉得逞的某天师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喵呜！”小黑又叫一声，缩头趴回副驾座椅上，舒适地眯起眼。
空气终于不再有压迫感了。
还沉浸在偶像丧生之悲痛的祝铭：“......”
为什么在这么悲伤的时刻，他的周围却散发着恋爱的无比酸臭味？
毁灭吧！
轿跑遵循导航，来到关雅纯位于海市旧城区的独栋小别墅外。
王老天师已经提前一步到达，老头儿让自家助理就在车里等待，自己下车跟在白彦一行人身后，来到铁门前。
“白小友，你一般如何开门？”
白彦拉着简然的手没有说话，祝铭头顶小黑上前一步，抬起就是一脚，“哐！！！”
大个保镖第二次表演徒脚踹断铁门。
“这么开。”祝铭咧嘴。
白彦和小鬼率先进入，王老天师跟上，保镖垫后。
明明是下午三点钟，宋雅纯的别墅院子里却阴沉沉地犹如傍晚。简然看到院墙角落里堆满杂物，小花圃许久没有打理早已生满半米高的杂草，还有一口矮缸，里面的雨水飘着一层荧光绿色，远远散发出腥臭味。
几人步上台阶，祝铭故技重施准备再次将大门踹开，忽然一阵诡风吹来，“吱呀———”沉重的合金保险大门竟然被风吹开，还发出木门才会有的嘎吱声。
简然：“......”好熟悉的恐怖电影风格。
因为白彦在身边，简然无论如何不会太害怕，彼此两只手紧紧相握，小鬼跟着第一天师进入别墅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彦的掌心比之前更加温暖，远远超出上次被他吸光阴气发热的程度。
大白天别墅没有开灯，一行人站在玄关处，却难以看清大厅的陈设及构造。
就着昏暗光线，王老天师摸瞎似地掏出一个古旧罗盘：“待我探查一下。”
那罗盘的指针却疯狂转圈，根本无法停下定位。
王老天师皱眉，拿出签文筒又想算一卦。
“屋内瘴气严重，可能藏有阵法，先不要急。”白彦已经敛好身上凌厉的天师气息，提醒道。
小黑立在祝铭肩头，不断打喷嚏：“喵嚏！喵嚏！这屋里一股子腐烂潮湿的土腥味！”
白彦没有轻举妄动，感知了一会儿，做出吩咐：“先把关雅纯和她藏的女尸找到，同时确定别墅里没有邪咒或邪阵，没问题再报警。”
祝铭应答：“我先和海市玄学部报备一声。”
“嗯。”白彦点头，“初期谨慎些，大家先不要轻易捏决用咒。”
虽说来之前他算的是和鬼道士没关系，但身在别墅里后，还是要保险起见。
“好，那我们一起吧！”王老天师提议。
白彦却不想在此处待太久：“师叔您在一层检查，祝铭和小黑去二楼以及阁楼。我和然然搜寻地下室。”
简然觉得白彦安排的真棒。
根据他活着时候看过的鬼片经验，一层往往是最平平无奇的地方，楼上藏有乾坤的可能性更大，而地下室......一定会出事。
小鬼又紧张又兴奋，甚至出现肾上腺素开始嗖嗖释放的幻觉，让他掌心出来一层鬼汗。
简然跟着白彦，来到地下室入口。
他咽口吐沫，见白彦毫不在意将门推开。
呛鼻的灰尘扑面而来，黑森森的下方死寂一片。
简然小声问：“如果关雅纯就在下面，会不会变成僵尸啊？”
白彦回头瞟他一眼：“小脑袋瓜又在瞎想什么？”
简然想说人家想象力丰富忍不住嘛，就听牵着自己的男人道：“也可能被异形寄生，直接开膛破肚钻出来，我们被迫上演异形大战。”
简然：“......”
得，这个男人脑袋才是坏掉。
他们踩上楼梯，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般别墅地下室安装有智能电力系统，检测到有人下来肯定会提前亮灯，然而没有，随着身后的门缓缓关闭，周围陷入无尽黑暗。
下一刻，白彦手里的红蜡烛被点亮。
“刚从祝铭包里拿的。”天师先生轻声解释，就知道小鬼没注意到。
简然“哦”了声，“看着像上次进邪镜点过的那一只。”
“对，红蜡烛可以招魂用。”
“哈？那你现在用它......”
“没关系，我也可以让它只是照明。”
天师和小鬼你来我往打着趣，走到楼梯底部。地下室有点积水，湿漉漉的，面积不大，大概也就几十平的样子，堆满铁架。
“往里面找找。”白彦说。
“好。”小鬼道。他忍不住回头，就着微弱烛光却发现，身后通往一楼的楼梯不见了。
简然以为没看清，拽着白彦胳膊高举再去检查，还是没有，黑漆漆的墙壁一片空荡，连出去的门都完全消失。
“鬼打墙，不用害怕。”白彦安慰，“这里果然有玄机。”
简然不敢松开白彦的手，虽然就算松开，他们之间也有红绳契约，但他就是不愿意，甚至脑海里冒出再次钻到白彦身体里的想法。
......只是个死掉的女明星和一具女尸啊，他可是很牛逼的邪祟，怕什么呢。
简然跟着白彦绕过第一个铁架，往地下室里面走，却发现本应逼仄的地方，前方竟然出现一条长长的甬道。
那甬道笔直，消失在黑暗中，似乎没有尽头。
简然震撼了下，才反应过来。
对对，都说了是鬼打墙。小鬼自我安慰。同时打算，等出去后一定要白彦教他怎么做，他以后也要鬼打墙来吓唬别的鬼！
前方，传来微弱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滴答......”
“我们去看看？”简然大着胆子主动提议。
他拉着白彦向前走去。走了差不多有十几米，前方甬道似乎没有变化，滴水声依然空灵响着：“滴答、滴答、滴答......”
地上积水越来越多，简然走着走着，感觉抬脚有点发黏。
他停住脚步，就着身边烛火，这才看到积水早就不干净了，而是混着不知名的黑色毛发和暗红血液，如同巨兽受伤流出的组织液，发黏发腻，白彦送他的球鞋底全被弄脏，在他抬脚的时候还拉出长长的粘液丝。
简然：“......”
身后也响起滴水声，时远时近，这让他生出有人跟在身后的错觉。简然皱紧眉头，猛地回头去瞅！
什么都没有。
可是之前下楼梯时候的咯吱咯吱又出现，明明他和白彦早走完了。
兴许是老鼠，简宅的地下室就很多老鼠。
“如果你害怕，可以附身。”身边白彦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音调有些诡异。
简然再度攥了攥白彦的手，强自镇定：“没事。”
他总是要成长和学习的。
又走两步。
前方，突然就到头了。
简然倒抽一口气。
一堵密不透风的水泥墙封锁住甬道，而在黑墙正中间，倒竖立着一口漆黑棺材。
“......白彦？”简然低声喊，却蓦然发觉，身边空无一人！
白彦早就不在身边了！
那他手里一直抓的......是谁？
“咯吱......”棺材发出方才的咯吱声音，慢慢打开一条缝隙。
简然浑身僵住，他似乎看到，有两根尖尖枯枝般的手指伸了出来，发出刮擦木板的声音。
“咯吱......”
我是鬼，我是鬼，我是天生之鬼，我不怕。简然无声念叨。
可他真的要怕死了。
这时，身后突然突兀地出现一只冰凉的手，软绵绵搭在他的肩头。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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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去车里，让我检查下
那只手软若无骨, 指尖泛着彻骨的寒意，隔着衣料传递到简然身上。
若隐若无的呼吸也从后脑勺吹拂过来。
简然整个鬼如坠冰窖。
这不是白彦。
“你回来找我啦？嘻嘻……”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阵冰凉贴上简然后背。
简然这才明白, 他手里攥着的，是女尸的右手。
而女尸的左手, 还搭在他肩头。
女尸正从后面拥抱着他。
简然想松手躲开, 那手骤然用力，指甲很长, 箍进他皮肉里。
“你怎么才回来找我……？”女尸不无怨言地在他耳边道，“不是说好要私奔的吗？我等你好久好久, 你都没有出现……”
简然欲哭无泪, 想说姐姐你看清楚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那女尸十分委屈, 硬掰着简然肩膀, 将他慢慢转过身。
简然不敢看对方的脸。
“怎么不看我？我变丑了吗？”女尸柔声细语, 可那低低的嗓音中却透着凶狠的威胁。
简然只好慢慢抬起眼皮。
他看到一张腐烂浮肿的脸, 半张脸皮都快掉没, 露出森森白骨, 眼球突出布满蚯蚓般血丝，鼻子从鼻骨下彻底残缺, 烂掉的肉里还隐隐蠕动着蛆虫, 嘴唇溃烂呈墨绿色。
这样一张可怕的脸, 却对他做出娇媚的笑容。
“你终于肯看我了，你不知道在你走后, 我遇到多么糟糕的事情……”那女尸拿可怕的脸正对着简然, 流下两行夹杂着组织液的腥臭血泪。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彻底在一起了, 你开心吗？我感觉好幸福……”
说完, 女尸张大嘴巴朝他猛扑过来，那嘴巴上下张得太过夸张，以至于血肉发出清晰的撕扯声，下巴彻底歪掉在胸上！
简然猛地抽出手，一手按在女尸额头上，不让对方得逞！
可是，女尸的力气比他想象的巨大。
简然急得不知怎么办，他想起自己曾经桥洞下烧毁鬼婴，试图主动生出火焰，可极度恐慌下竟什么也不会做，体内鬼气汹涌，就是使不出来！
女尸嘶吼着顶着他的手掌慢慢逼近，越来越近，很快烂掉的嘴唇接触到他的脖颈。
“嘶！”简然吃痛，他的皮肤被咬破了！
下一刻，浓黑的鬼雾从伤口喷薄冒出，烫得女尸尖叫一声，骤然松开他。
同一时间，可能是由于鬼气接触，简然脑中一阵发紧，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幕幕画面，潮水般记忆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一瞬间，他竟然知道了关于这具女尸的一切。
被鬼气灼伤的女尸退后三步看着简然，狰狞的厉鬼模样已经消失，腐烂脸庞慢慢愈合收敛，渐渐变成一个身着红衣裙的温柔年轻女性模样。
那模样，同关雅纯有三分相似。
她哀怨痛苦地看着简然。
“救救我，请救救我，我被困住了。”红衣女子低低啜泣，绝望地朝简然跪下，“噗”地一声，身上开始燃烧起熊熊烈焰。
“......我无法控制自己。求您，求您渡我……”
金红色的大火越烧越猛，很快吞噬掉女尸，她的身形在火焰中变得模糊。
简然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求您，求您……”
前方漆黑的甬道似乎变成一张薄薄的纸，而快被燃烧殆尽的女尸，随着声音戛然而止，也如同纸上的画像静止不动。
火焰慢慢燎着这张巨纸的边缘，不多时，将整幅诡画彻底烧毁。
简然望着面前虚无飘舞的纸灰，整个人都糊涂了。
“然然！”熟悉又急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肩膀也被轻轻晃动。
简然倏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站在铁架后面，十指依然同白彦相握，而白彦正在摇他。
“白彦？”简然想也不想扑到天师先生怀中，“白彦，我被那女尸咬了！”
天师先生紧紧拥抱住小鬼，眼中是一片晦暗。
“女尸？你看见了？”
“嗯嗯！”简然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恐怖经历快速讲了下，讲得太粗略，以至于说出来一点也不吓鬼。
“幻境。”白彦听完道，“你在里面大概待了多久？”
“.....五分钟？”简然想想。
“但实际只过去了几秒钟，我发现你突然站住，眼神发直，立刻叫的你。”
“嗯嗯。”简然还有很多话想告诉白彦，包括女尸的经历，以及最后向他发出的求救，但眼下显然不是促膝长谈的好时机。
经过刚才一番恐怖经历，简然看着周围漆黑.逼仄的地下室，觉得不就是个小黑屋吗？根本不算什么了。
他们很快在铁架后找到女尸生基。
那是一张特制的单人床，四面全部被高高的铁栏杆焊死，顶山蒙着里一层外一层的黑布。床外边紧靠一张槐木小方桌，上面摆放着一鼎小香炉，周围洒满烧尽的香灰。
白彦让简然稍微退后，捏决生火，将一侧铁杆烧熔。
随后，轻而易举将其掰断。
简然跟在白彦后面，一起凑过去往里看。
只见里面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面容栩栩如生，犹如只是在睡觉。
而她全身上下，则撒满浸润着不明黑油的毛发，数不清的指甲盖和撕下来的皮屑，以及图案怪异长短不一的碎布条。
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了，白彦将手里的红蜡烛往下伸了伸，贴近女尸的脸。
简然这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他在幻境当中看见的那个女尸，而是关雅纯！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女尸是很瘦的瓜子脸，并不算特别漂亮，而关雅纯同她有三分相似。且就在这一小会儿照明功夫，关雅纯的面容还在朝着女尸的模样变化！
关雅纯，正在变成女尸！
那女尸，又去哪里了呢！
简然后背一阵阵发寒，这时尸体下面又传来窸窸窣窣的爬动声！白彦眉头一皱，迅速将蜡烛移开，那爬动声立即静止。
“先上去。”白彦沉声道。
鬼打墙已经消失，楼梯安安静静摆放在地下室入口，白彦让简然走在前面，伴随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们很快回到楼上。
一楼大厅没有人影，但是水晶吊灯已经不知被谁打开，白惨惨的光线让昏弱的空间蒙上一层很不真实的感觉。
白彦拉着小鬼先在厨房找到正撅着屁股对着地柜摸摸索索的王老天师，之后又出来站在楼梯口，喊二楼的祝铭和小黑下来。
小队人马会和。
王老天师捻着胡须：“一楼被我大致检查一遍，都很正常，只是过分清冷，缺乏活人气。”
祝铭也回复：“二楼没太多特别，除了主卧里找到个化妆小箱，里面的指甲钳挖耳勺都带着血，还有擦拭血迹的脏污纱布。”
小黑快呕吐了：“哕！这位关小姐平日不知在家如何自残，获取自己身上的组织碎片呢！”
“嗯。”白彦等大家说完，将关雅纯遗体在地下室找到的事情说了下，并让祝铭这就联系海市玄学部和警局特殊事件处理部。
“趁着天黑前，将尸体从地下室搬运出来。”
“呜呜好的老大！”祝铭有点接受不了偶像真的嗝屁的事实，猛男落泪应答，哭唧唧带着小黑去一边打电话。
方才还算淡定的王老天师也瞬间满脸悲痛。他在一楼什么也没找到，也未发现任何邪阵，心下还开始侥幸起来，以为关雅纯是有事出去了。
没想到，真的命就没了！还、还代替女尸躺进了生基中......
王老天师发出沉重感慨：“唉！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和她提到古人种生基的事情......还有，昨晚我让她务必将所有东西打包好，一起送到荒外，找颗桑树埋好，她还仔细问我桑树长什么样，说自己不认识......怎么就没处理干净呢！”
王老天师连连唉声叹气，老眼都开始噙满泪水，一副后悔不迭引咎自责的模样。
“屋里全是瘴气，先出去。”白彦是活人，在别墅里待着实在不舒服，拉着简然走到前院。
简然站在台阶上，抬头望向天空，发现阴云密布，竟是要下暴雨的征兆，就在这时耳边也传来第一声压抑的滚雷。
他们来海市几天，天气连续晴朗，看来今晚将迎来大暴雨。
以前还困在简宅时，下暴雨是简然最开心的时刻，可以冲进磅礴天地间尽情补充阴气。不过如今，鬼气充裕的他只想早些返回酒店，和白彦喝点热茶吃点蛋糕，早早上床抱在一起暖呼呼地一起入睡。
意识到自己正在想象什么，简然微微睁圆眼睛。
苍天，他在干嘛。
“然然。”身边的天师先生呼吸了会室外空气，感觉舒适一些，询问道，“你在幻境里被女尸咬了，让我看看。”
简然有些愣：“嗯？不是幻境吗？那咬肯定也不是真滴呀。”
“谨慎起见，让我检查下。”天师先生语气不容置疑，“幻境也是有可能埋入咒法的。”
“哦哦。”简然拉扯开领口，展露出莹润皙滑的脖颈就要给白彦瞧。
“去车里。”天师先生却拉着他步下台阶，走出别墅铁门，往街上停着的轿跑方向去。
“你若真中了不明咒法，会从入口处往灵核那里钻，就不妙了。”
而他不想让小鬼被其他任何人看到，已经是耄耋之年的王老天师和自家助理也不成。
白大天师打开车门，一鬼一人依次钻入坐好。
轿跑空间不大，狭窄的后排座椅上，简然听从指挥，将上衣脱掉，脸上微微有些发燥。
但是白彦没太多表情，专心致志从脖颈到胸口灵核处，很快检查完毕。
“没有。”白大天师最后道，语气却有些严肃，“但我猜测，鬼道士已经察觉我们存在。”
简然吃惊：“怎么会？那怎么办？”他没有顾得上让鬼气做的衣服自动回到自己身上，急忙忙拉住白彦的手，“对了，在幻境里，那女尸告诉我很多事情———”
嘴唇却被白彦的拇指轻轻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