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夜话:猫奴捉鬼日常—— by润声
润声  发于:2024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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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带着大狗循着劣质的檀香味进村,村里的唐犬很少见到皮毛这么油光水滑的大型犬,有的害怕地跑开,有的疑惑地上来嗅嗅,阿拆本质是个温柔的男生,见到同类会礼貌地叫一两声,轻易会吸引各种路人的驻足。
小村子不大,从外边看也就百来户人家,可能是快到年节的关系,村里的年轻人比想象中的要多一些,一些学生都放假了,穿着校服慢慢沿道路前行,被寒冷冻得失去青春朝气,红红的鼻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娘的,刚死了老婆就不安分耍流氓,什么人啊!”
“我都说那个人不老实,下次他叫你去别的地方你别去。”
“没下次了,我这就告我爹去。”
两个女生挤在一起低头走着,经过两人身边时被那只大狗吓得退到边上。阿拆拦在两人面前汪汪叫,尾巴甩得像螺旋桨,要是再快一些,估计能整只狗飞起来。
“咦——这只狗,去!去!”绑着麻花辫的女生大着胆子挥手驱赶阿拆,蠢狗得到回应,越发高兴,在雪地里蹦来蹦去。
丁宁看不过去,拎着阿拆的项圈把它拽开,不经意地问,“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什么耍流氓,需要帮你们报警吗?”
面前两位青年的模样都顶漂亮,穿得又时尚,与古朴的小村子格格不入,牵着大狗站在雪里,就像时尚杂志的照片,乍然被搭讪,两个女生有些害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那个胆子较大的麻花辫女生说:“前边有人在办丧事,人挺多的,就不要带狗过去了。”
“能问一下为什么发生丧事吗?”丁宁眼神柔和,知心哥哥一样询问两人。
“还能为什么,死人了呗,听我姥姥说那人从外边买回来的老婆有外遇……”麻花辫姑娘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这才反应起丑事不能外扬,两人一起走开。
“干嘛把这种事说出去……让别人听到多丢人……”
两人没走远,隐约能听到一直沉默的女生小声抱怨。
“我就要说!那姓文的就是个地痞流氓,村里哪个女的没被他调戏过,被自己老婆戴绿帽纯属活该!”脾气比较活泼的麻花辫女生故意提高声音,像是要说给他们听,引得丁宁一笑。
丁宁和赵逸一对眼,估计死去的女人和王锦邦有点关系,这一趟还真的来对了。
两人继续前行,经过一处敞开的门边,听到一群老人坐在屋子里烤火,说话声音很大,轻易就能听到谈话内容。
“打媳妇,打得可狠了,村子里都听到。”
“吓死个人,天天打人哪个想跟他嘛!”
风中的烟火味开始浓郁起来,过了个拐弯,果然看到一处简易的灵堂,神台倒是搭建在屋里,院子上边用竹竿撑着塑料布搭起简易棚子,一方小棺材就摆在下边,连家门都进不了。
旁边三三两两聚了好几拨人在打牌,穿着粗布棉袄的妇女端着茶盘游走在人群间,上边放满茶水和干果瓜子。旁人伸手抓一把,继续打牌,嘴里聊的是这次回来又赚了多少钱,准备什么时候去潇洒一把。
灵堂旁边连道场都没有,里边乌烟瘴气,人声嘈杂,牌桌上都是五十一百的大钱,输家赢家拿钱十分豪迈慷慨。两人就站在路对面大大方方地看,阿拆对烟火气比较敏感,抖抖耳朵要走开,被赵逸按着后颈不让动。
两人的样貌与那些打工汉子十分有对比性,另一边聚在一起聊天的妇女往外望一眼,渐渐停下聊天,频频往外看。
这一切都与两人无关,丁宁感觉自己视力不错,看到八仙桌上的牌位只写了一个名字与卒世年月日,生辰八字一个都没有,倒是证实了这家人根本就不关心那位叫“文小花”的女人的死活。
他们在这里站着不过几分钟,里边甩牌的人已经开始计划下个老婆要娶个什么样的了。
“你们来找谁?”负责照顾这群人茶水的妇女见两人盯着牌位,走过来问。
“农家乐来旅游的,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不好意思啊。”丁宁打个哈哈把对方带着试探的问话推开,“不知道是丧事,请节哀。”
那妇女没说什么,正要走,路口有个汉子带着扁担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跟来的还有之前那两个女生,妇女以为有什么事,转身去招呼对方,“阳子爹怎么了?气呼呼的。”
那汉子无视妇人询问闯进小院,一扁担挑翻了用木板搭的牌桌,追着其中一个男人打,边打嘴里还边骂。
小院里立刻闹腾起来,客人害怕误伤,都挤过一边,不一会儿就在院子里清出一片铺满扑克牌的空地。
麻花辫女生假意要上前拽住自己父亲,实际却是拽住那人,好几次没拽住,两人围着院子里的棺材边绕柱走位,猫捉老鼠似的。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周围的人都再口头劝解,有一两个小年轻要去把女生拉开,赵逸要上前帮忙,丁宁说:“让他闹一闹,镇住那些人也好,不然以后做父亲的不在,女孩子还不得避着这群人走。”
没人在意他们,两人也就没急着走,将好戏看到底,听出事情的大概——那叫文阳阳的女生刚才参加葬礼时被新晋鳏夫给带到角落调戏,回去后告诉父亲,她父亲这会儿就来找人算账了。
来询问两人的妇女是鳏夫的母亲,看到自己儿子被打,急忙上前拉人,谁知道被文阳阳给拦下来,顺手就去薅女生的头发。
坐在旁边大概都是与鳏夫一家玩得好的亲戚,有两个年轻人上前帮忙制住文阳阳,有人浑水摸鱼,在她胸上捏了一把。
文阳阳大声尖叫,朝那人狠狠踢了一脚。
没料到文阳阳居然敢还手,那人抬手正要打人,手腕一重,已经被人拦下来。
丁宁把人甩开,乜斜对方一眼,那人身量不高,丁宁才有一米七几,对上对方也能享受到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对方就更不敢轻举妄动,默默坐到一边桌子上看热闹。
那个妇女还在扯文阳阳的头发,丁宁过去敲敲她的手臂,“阿姨,怎么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呢,快松开,被人看笑话。”

第117章 闹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丁宁用的还是身为万能原谅句之一的“还是孩子”,一下子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把她打压得无话可说。
“人死为大,这些人来我儿媳妇的葬礼上捣乱是怎么回事?”
“来都来了,来者是客。”
妇女理亏,干脆不管这些,用力扯小姑娘的衣服,文父想上前救女儿,反倒成了被拦下的那个,气得双眼发红,一张脸也跟着红得吓人,突然身子一挣,翻白眼昏厥在地。
众人没料到事情发展急转直下,前一秒还气得像疯牛的老实人下一秒就躺在地上,手脚都没动静,以为对方被气死了,生怕出问题牵扯到自己身上,纷纷闭紧嘴巴退得远远的。
狗叫声打破一院子的沉默,一直安静待在路边的大狗冲棺材凶狠地叫唤,龇出满嘴尖牙,妇女惧怕地退开几步,小姑娘趁机挣脱开头顶的钳制。
“爸!”文阳阳担忧自己父亲的情况,才跨出一步就被人按住,转头见是那个为自己说话的男人,心里着急,顾不上礼仪把他的手狠狠甩开,“拦我干什么!”
丁宁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凶自己,转念一想对方也是担忧自己亲人,耐着性子说:“有古怪,你等一下看看。”
阿拆骨子里纯正的雪橇三傻血统久经灵气熏陶,整个狗脑子灵光不少,平日里不轻易叫得这般凶悍,应该是出事了。
“等什么,再等下去我爸要出事了!”文阳阳急得流泪,但是那只狗一直在对着棺材的方向叫,连带附近的狗都跟着叫唤,想起棺材里的女人算是横死,她反而有些胆怯了。
没过多久,地上的男子动了动,扶着棺材慢慢站起来,低头捂着自己的眼睛久久不说话。文阳阳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上前轻轻叫了父亲一声。
被叫到的男子慢慢回头瞥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收回到棺材上,手上力道极大地一把掀翻了棺材板!
众人又是一阵惊叫,就看到男子躺进去睡在女尸身上,嘴巴里发出一阵阵古怪的笑声。
文阳阳被那笑声和举动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极快地缩回身侧,脸色惨白到失语。
自己父亲喉咙里迸发的声音太像女人的笑声了!
尖利又歇斯底里,自己父亲的嗓子向来很好,怎么可能发出这种声音,让人大白天听着都觉得心惊胆颤。
“妈个逼你干什么!我老婆都死了你还这样搞?!”之前被打了几棍的男人壮起胆子走近棺材,要把文父从棺材里拖出来,谁知被文父猛地掐住脖子往棺材里按!
“你们都得死……”
这句话咬字不甚清晰,就像嗓子坏掉的人用里发出的声音一样,再说一声,声音又大了许多,“你们都得死……”
鬼上身!
在场众人要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那可真的就是迟钝作死了!
“你儿媳妇变成鬼了!”
“闹鬼了!”
众人尖叫着作鸟兽散,扑克牌散得满地都是,不知道是谁撞翻了麻将桌,地上淌满麻将,有人踩到滑倒,又带翻了周围的人,现场只剩狼藉一片,之前还热闹的牌局葬礼彻底冷清下来,几个胆大的站在远处看热闹,妇女孤立无援,自己帮儿子去掰文父的手腕,没想到那两只手力道极大,就像钢箍似的,任凭她用尽力气都没法掰动一根手指头!
男子被掐的脑门上蹦出青筋,眼看要背过气去,妇女冲进屋子里拿菜刀,用力照着文父手臂挥去,要把那双手给砍掉。
文阳阳看到菜刀都要疯了,没等她扑上去要拦,鬼上身的文父更快地把手里的人往下一压,那把菜刀直接就嵌在男子胳膊肉里!
血涌如瓢泼,将棺材里的一人一尸体泼了个满眼血红,妇女被吓得失力,染血的菜刀落进棺材,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女尸染血的瞬间,文父的力道松懈下来,把人推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棺材,一把摔在地上。
“爸!”文阳阳焦急地看着丁宁,“我现在能上去看他了吗?”
“去吧。”一直站在旁边,身体被好几个人穿过的女人消失不见,丁宁这才同意文阳阳的询问。文阳阳手软脚软地跑过去抱起自己父亲,把人拖过一边远离那口诡异染血的棺材。
丁宁和赵逸一起上前靠近棺材,里边的女尸面目狰狞,染血的脸上五官扭曲,瞪眼张嘴,看来死得并不安稳。“染上活人血了,有些难办。”
院墙上停着的乌鸦被赶开,叫声响在这方小院上空,仿佛丧钟一样。
大白天的出了这件事,在场的人都不好受,文阳阳没想到为自己出气的父亲居然挨了这一遭,后怕地哭出来。
丁宁看不下去,对她说:“先叫人把你爸送回去吧。”
文阳阳无助地看向两人,丁宁和赵逸面面相觑,一左一右挎起男子的手臂,文阳阳捡起扁担跟在两人身后。
文母本来是在家里烤火织衣服,看到自己丈夫被人带回来,急忙帮忙把人安顿好,六神无主地问是怎么回事,文阳阳把事情告诉母亲,特别点名感谢那两人的帮助,文母也和两人道谢。
“谢就不必了,我们有些事想要和你们打听一下,就是关于那家的。”丁宁见有机会,把来意说明白。
母女俩不知道对方问这些干什么,但还是点点头,知无不言。
今天那个死了老婆的名叫文聚,名字有文化,但人实在是不怎么样,年轻时就是村里的混子,经常调戏妇女,两年前去镇上潇洒,被人打进医院躺了一两个月,这才消停许多,出院时就去打工了,后来听说还出过国,从那里带回来一个女孩子当老婆。
大家都说这个女人是从国外买来的,连普通话都听不懂,自己名字也不会说,看到两人安分过日子,女的也没想过要逃,以为两人是真爱,也就事不关己了。好景不长,那女的一直没怀身孕,在家里的待遇一落千丈,婆婆天天催着两人生儿子,文聚觉得烦,全是怪女人不中用。
就这么过了一年多,女的被折磨得凄惨可怜,文聚打工赚了点钱,又旧病复发跑去招惹别的女人。
他老婆一气之下和村里一个男的好上,突然就成功怀了孕,把怀孕报告单之类的东西在大庭广众拿出来时,大家还以为就是文聚的孩子,纷纷上前祝贺,文聚当时就把他老婆揪回家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叫声惨到全村都能听到,一些妇女上前去劝被文聚母亲拦了下来,要报警就咬人,站在街口骂街。
在之后,女的被打流产,传出去的名声又不太好,人也有些自暴自弃,对村里人还是和和气气的模样,听说常站在马路边拉客,文聚去镇上打工有时候十天半月不回家,夫妻两根本就是各玩各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几天前那女的又被打了,听声音打得挺狠,后半夜没声音,大家都以为没事了,谁知道后来就出了这事儿。
文母说起来还心有余悸,但是之前报警了也没有答复,众人想管也没办法。
邻里知道的这点消息就让两人听得心情沉郁无比,不知道直面这些痛苦的文小花会是如何的悲痛伤心。

第118章 鬼点名
从文家出来天已经黑了,两人打着手电慢悠悠地往回走,丁宁突然说:“我想去文聚他家那里看看。”
赵逸亦然,现在这个人在他们眼中已经是死有余辜的存在,家暴、拐卖妇女、猥亵女性,可能还有其他更加让人恶心的事情没被说出来,他们关注的只是文小花说的“你们”是否还包括谁。
不知道是不是王锦邦和文小花搞在一起的,被发现才惹出之后那些事,这也没法子说明文小花的死与他毫无关系,要是因为王锦邦的见死不救造成文小花的死亡,这可叫人头大。
两人走到王锦邦家的院子前,散着纸钱的院里冷清一片,小棚子被拆了,原先摆放棺材的地方只留下一片深色的空地,旁边脚印凌乱。
棺材,不见了?!
两人面面相觑,看到好几道极深的脚印走出院门,往另一边村子深处走去,丁宁追上前几步,就看到一个女人蹲在路边朝他们笑。
他走上去,对方便害怕地退开,又是蹲在路边朝两人笑,笑声凄惨渗人,随后突然站起来往山上跑,两人下意识地追过去,就在后山一处背风坡那看到被架在柴禾堆上,正在熊熊燃烧的棺材。
空气中飘出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肉焦香味。
“干!”赵逸顿时就骂出声,现在棺材的燃烧程度,只怕里边的人都给烧成烤肉了!“这些人真的疯了!”
丁宁不太明白,不是说尘归尘土归土,电视里也是这样把那鬼物的躯壳烧了,鬼物就做不了妖。
“电视是电视,现实只会比电视更可怕。”赵逸说:“电视里那些烧的都是有本体的妖精,现在这个横死的人已经要变成厉鬼了你知道吗?厉鬼啊,吃人不眨眼的那种。”他展开手臂,五指在空中模拟海葵诡异的抽搐姿态,铁青着脸说:“你烧她的身体不仅没有卵用,她还会认为你是在挑衅她,变本加厉!”
两人默默看着那群围着火堆窃窃私语的人群,直到听到有人说,“文阳阳他爸被鬼上过身,不知道那只鬼出来没有。”
“要不要我们去看看?”
“一起去看看。”
拦在路口处的大狗站起来朝人群大叫,众人纷纷回头,这才发觉他们的作为都被两人看在眼里。
有人认出那两人是下午出现在葬礼上的人员,并不是本村人,很不客气地问:“你们到底是谁,来我们村里干什么!”
“大晚上的还在外边搞,你们有什么目的?”
赵逸对那些人的态度见怪不怪,上前冲着人群吼:“我说你们这是在找死!邪祟就没除掉就把躯壳烧了,这是在挑衅她,现在每人与这件事无关的人回家取三柱香过来点了插在棺材边,诚心……”
文聚的母亲拨开人群走出来指着赵逸鼻子骂:“你懂什么,是大仙指点我们烧的,外人不要在这里指指点点。”
话被打断,赵逸很好脾气地继续说下去:“跪拜磕三下头,然后直接回家,路上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之后会大病一场,破财免灾,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样就没事了。”
“你说这些是要干啥?你是做什么的?”
要是李策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先厉鬼一步对这些人动手。
“大仙,谁,滚出来!”赵逸脾气不小,叉腰站在路中间对人群叫。
那群人自动让开,从里边走出个戴金链子,理着小平头的男子,大约三四十岁左右,大晚上戴个墨镜,走出来时还被树枝绊了个踉跄。
“你们两个到底来我们村干什么?”
赵逸没说话,上前一脚就把那人踹倒在地,嘴里不停叨叨:“叫你害人!叫你害人!坑蒙拐骗,大仙哪有你这样的,大什么仙,老子一电话让你进去蹲几年局子!”
旁边的人看到本村里的人被打,操起家伙就要来帮忙,赵逸把人提起来挡在身前,“现在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之后你们要是出什么事倒什么霉,都是自己作死和别人没关系,文阳阳她父亲身上没什么脏东西,要是再因为这些闹出事情,不用厉鬼,我先把你们给卸了!”
说完又踹了那个大仙一脚。有人气不过,拿着砍柴刀过来就朝赵逸头上招呼,丁宁直接一脚把他踹翻出去四五米远,牵着阿拆昂首阔步气势汹汹地离开。
“我想起来了,下午出事时他们两个也在,站得很近都不怕。”
“就是那两人!”
众人七手八脚把倒在地上的两人搀起来送回去,倒是忘了要去文阳阳看看的提议。
丁宁两人往回走了几步,回身看到那个女的一直跟在他们后边,像是怕他,又必须得跟着他,不由得朝赵逸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赵逸也正纳闷,就听那个女鬼说:“王锦邦,王锦邦,家,家。”来来回回就是一句话。
嚯,厉鬼点名,阎王抬头,这人离死不远了。
眼看女鬼离开,两人闷头走了一阵,赵逸一拍大腿,骂出声:“妈的光顾着装逼,这名字不是我们委托人嘛!我说怎么这么耳熟!”
“对哦。”两人此时已经走到村外的田埂边,回头再看看那片点着灯的小村子,懒得再回去,丁宁一摊手,有气无力地说,“算了,等鬼来再说吧,我现在有点困。”今天赶了半天路,又在村里逗留了许久,他早就累了。
两人达成共识,便不再逞能,一路走回去,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另一只侥幸逃过王锦邦毒手的鸡芥子。
“这些小东西就像一个大类的科目,再往下还有二级科目、三级科目……”
“你想说的是门、亚门、亚纲、亚目……之类的分类吗?”丁宁还对之前在游乐园看到的东北虎资料记忆犹新,稍一联想就知道赵逸想表达的东西。
赵逸伸了个十分做作的懒腰缓解尴尬,说:“你心领神会就行,别说出来,显得我特别无知。”
两人默契一对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满满的疲倦,干脆找也不找了,回到木材加工厂洗了澡直接睡上一觉。

第二天两人被敲门声吵醒,开门一看居然是戴着口罩的王锦邦。
“怎么了?”被吵醒的两人脾气都不太好,王锦邦一看这两人估计是真的累了,哪里还敢啰嗦,简单地说了自己昨晚上睡得很好的事情,谢过两人,就去工作了。
房间里暖气十足,两人倒回床上继续睡,直到接近中午才起床。
第一件事就是和王锦邦说文小花去世的事情。
王锦邦听了分外唏嘘,说文小花看着像国人,其实是外国的,他以前搞工程的时候去那国家待过两年,因此对那些话还算听懂大概。
文小花完全就是被其他人拐来卖给文聚当老婆的可怜人,之前他还说想办法把人送回家,没想到就出了这件事。
“把她送回家,你真心的?”丁宁皱眉,并不怎么相信。
王锦邦一拍手,说得信誓旦旦,“当然是真心的,都把人家给睡了,也算我半个媳妇,那还能骗人吗。”
“你本来有老婆吗?你就不怕她不高兴?”
“我老婆知道我爱玩,只要我赚钱,不赌不把病带回去,她管不着我。”
丁宁稍稍后仰深呼吸,挑眉看向赵逸,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渣得明明白白”几个字。
“可以啊,当代洪世贤。”赵逸都给气笑了。
王锦邦问:“那是谁?”
“是个名人,明白人,名气很大。”丁宁补充这个名字的注解。
于是王锦邦琢磨出味儿来了,但是又不敢得罪两人,只能抱着手机缩到一边自己千度。“两位大师,我这个情况要怎么办啊?”
赵逸抱着手臂冷笑:“你没说实话,我们帮不了你。”厉鬼有冤屈,最不会骗人,这人一定是对文小花干什么事情,才导致对方愤怒到了极点。
他嘴角耷拉下去,单手拎起王锦邦把对方砸在墙上,手肘紧紧抵住对方喉咙。
这一击力道很大,能看到王锦邦猛地喷一口粗气,鼻子里的脓水把口罩染得斑驳一片。赵逸对那些顺着下巴滴落到袖子上的东西视而不见,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对方,“你到底还是骗了她。”
这句话是陈述句,但是和丁宁想的出入不大,这是最坏的结果,他还曾经在心里为对方开脱,说可能王锦邦只是骗骗小姑娘的感情,两人你情我愿的出个轨。
再次听到这,王锦邦身体一抖,失力地顺着墙壁滑下,又变成那个畏畏缩缩的模样,把事情竹筒倒豆子,和盘托出,“文小花她……我虽然没答应娶她,但是当时是真心想帮她回家的,谁知道她熬不到那个时候啊!婚也没离成……”
没有期限的承诺往往都是骗局,可怜的姑娘被骗了身心,还以为真的能有好归宿。“得,这单生意拉倒吧,我们回去。”
“你们能不能有点业务素质?我给钱,给你们很多钱!”王锦邦脸色大变,拉住赵逸,顺便也要拉住丁宁,被丁宁躲开去。
“你们要是救我,我就去警察局自首,不然我会被那个女人搞死!”
赵逸也就这么一说吓吓对方,这事还得管,主要是鬼沾了血,变成厉鬼杀了人后边要是收不住,那一个村子的人都得完蛋,他已经身在其中,要是不管不顾,日后养成什么厉害的,自己师父的功德本上少一笔,记过簿上就得多一笔,回头得骂死他。
这些都不是好人,他不太想管,要是等着厉鬼把人杀光了又不好收拾,看到丁宁在一边,脖子上还挂着那枚“乾坤通宝”,顿时有了底气。
丁宁尽露奸商本色,趁机把价格给提了提,王锦邦一时肉痛,只能默默咽下苦果不说话。
两人还没吃饭,王锦邦还得坚守岗位,两人就自己去那小饭馆吃饭,顺便商量着这件事要怎么办。
目前的情况来看,文小花一定是要报仇的,他们俩都是热血青年嫉恶如仇,阻人报仇,这在道义上就说不过去,但是对方一旦报完仇,可能就疯魔难以收拾,也是个让人头秃的难题。
“你看,老一辈人遇到这种事情,一定是帮着人的,不管什么妖魔鬼怪,一并收了就是,做人的以后自会有天收,但现在不一样了,等天收得等到什么时候,就很麻烦。”赵逸平日是不抽烟的,此时也愁得点起一根烟在桌边吞云吐雾。
没吃到一半,饭馆跑进来个人,左看右看,噔噔蹬蹬地直接跑到桌边,“两位大哥,原来你们在这。”
来人绑着一条麻花辫,是昨天在村子里遇见的小姑娘,名叫文阳阳。
“咋滴啦?”赵逸问。
“死人了,村里死人了!”文阳阳双手撑着桌子喘气,“那模样我就看了一眼,绝对不是死于意外,那些人让我来找你们。”
丁宁夹起碟子里最后一块腌菜吃掉,放下筷子神神道道地说:“我猜死的是昨天我们揍的那个大仙,还是被火烧死的。”
“你怎么知道。”这回不止文阳阳,赵逸都凑过来问。
“烧棺材的始作俑者,我要是文小花我也第一个找他。”听到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丁宁还是有些感慨,但也只能感慨了。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一行有那么多的矛盾,在鬼神和人面前,他还是对人留了点恻隐之心。
要是李策在,一定会说:雨女无瓜,雨窝无瓜。
丁宁顿时食欲大减,对文阳阳说:“这件事尸体都没了,又隔了这么久估计也很难展开调查。”文阳阳点头说:“是有些难办,但是作孽的都是文聚那一家,会不会对别人家有什么危害啊?”
“应该没有,等她搞完那一家子我们再下手吧。”赵逸说。
文阳阳目瞪口呆,对两人的作为说不上话来,“你们这就不管了?”她一直认为恶人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恶鬼的就应该被收拾超度,这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啊。
“去看看吧,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丁宁站起来拍拍旁边阿拆的狗头,赵逸没说话,也站起来跟着去了。
文阳阳带着两人来到那个大仙家门口,一座两层楼高的小洋楼,直接被火燎得不成样,据说昨晚那大仙被揍了一顿,气不过去喝酒,回去直接睡着了,第二天就成了炭灰。看到两人过来,围在小楼前边的村民都愤懑不满,其中一个直接叫出声:“要不是你们打人,他能出事吗!”
赵逸懒得分辩,直接把一张画了符咒的黄表纸贴上对方脑门。
那人起初还在惊讶,顺着赵逸的手指抬头,看到二楼窗外有具焦尸从窗口探出头朝下看,直接一个腿软摔趴在地,筛糠似的抖了一阵,手脚并用地叫着跑回家。
赵逸晃晃手里的符纸,对那些人说:“有没有想主动见鬼的?今天老子就当献爱心,符纸免费,先到先得送完即止!”文阳阳想来拿一张,被他打开手,“小姑娘家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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