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身上的铠甲还未除下,乐宁把脸靠上去,立刻被冰得弹起来,又换了另一边脸,还是被冰得弹开,他倒不嫌弃,乐得一双浅蓝色的眼眸里全是李策身影。
“策!”乐宁开心地叫,小心挨近对方,继而像嗅到了什么,靠近铠甲闻了闻。
这副软甲虽然不像重甲一样曾被主人穿戴上阵,上边的血腥味却不比重甲的少,李策起先被小团子抱得懵了,看到对方去闻软甲上边的味道,突然醒神,将乐宁的小脑袋轻柔强硬地推开。
长居宫中的小虎崽连血腥都不曾见过,但是对其的本能却还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让对方被血腥气玷污,好好成长。
李策蹲下身把小虎崽抱起来,立刻得到对方热烈至极的回应。
乐宁抱住李策脖子,小脑袋直往对方脖颈处钻,把那张俊美脸亲得吧唧响,脸颊上印着好几串口水印子。
“策,回、回……”乐宁还不太会说话,在场三人都极聪明,轻易能从只字片语中猜出对方的意思,呼延策打趣着问:“在场有两个‘策’,乖宝说的是哪一个?”
乐宁抓住李策的头发,雀跃不已:“这个这个!”
“小乖宝,那吾呢?”
“乖宝、也喜。”这三人都是看着他化形过来的,虽然之后不在身边,一月好几封书信关怀都不曾落下,慕容宁有时候会为他念其中的内容,他还未学写字,只会画一些小花小鸟附在信中寄过去,这三个人他都一样喜欢的。
呼延策与慕容宁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第128章 离别
慕容宁虽然纳了几位美人,宫中妃位后位都还空悬着,膝下也无子,平日里就将乐宁当成儿子在教养,呼延策爱屋及乌,何况乐宁也是真的可爱,便放在一起疼,眼巴巴地看李策抱着乐宁,也想和小团子亲近亲近,便朝他张开双手。
乐宁倾身靠向对方,李策虽然不舍,但自己身着软甲不方便,便让小团子和呼延策抱抱,之后传看养的宫娥把乐宁带下去伺候,他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带对方出去散心。
李策没有府邸,乐宁需要吸收龙气才能获得灵元,需要长时间待在宫里,他得到慕容宁同意,便也跟着住在宫中,正好遂了自己看紧乐宁的意,加上有皇帝的谕旨出入自由,每次还能带对方出去逛逛。
李策把乐宁看得极重,要出宫必须是他本人带着,一旦李策回来换上便装,那便是能出宫去玩,乐宁听闻能出去,立刻让宫娥带他去换衣服——小虎崽的虎耳和尾巴目前没法收起来,得戴斗篷才能出现在人前。
在自己房间内换好便服,李策再出来,慕容宁和呼延策已经不见了,只剩乐宁穿着一件青色绣花白绒边的斗篷,正在雪地里打滚。
小虎崽张嘴想咬天上落下的雪花,只吃进一口风,什么也咬不到。
大猫耳聪目明,听到房里传来少儿不宜的动静,寒着俊脸过去牵小虎崽离开,“你如今化形了,做派便要像个人样,不许在床以外的地方打滚。”
乐宁见他说得认真,重重地点头。
李策不知他听进去多少,看模样似乎是记住了,这才放心许多,带着他出宫散心。
乐宁其实十分怕人多的地方,照料他的公公和嬷嬷都说这副模样出宫容易被坏人拐了去,那些喜欢新奇玩意儿的人看出他耳朵和眼睛与常人不同,必定会起歹心思。
诸多警告架不住出宫外的零嘴美食,还有那股自由活络的气氛,乐宁安心地靠在李策胸口,满脑子都是街口的老字号牛乳酥。
两人共乘一马沿街缓行,乐宁每次听到些不一样的动静都要偷偷掀起斗篷一角往外看,见着有行人好奇地看向他们,又把兜帽扯下来盖住眼睛。
怎么这么胆小?李策微微皱眉,他不求这小崽子见血腥,起码不要怕成这样,要有些百兽之王的样子。
乐宁全然不知道同伴的担忧,他只知道有李策在就很安全,别人伤不到他。
“吾因嗜血性不能长期留在宫里,你需得自己成长。”一个月过去,别的精怪经过学堂开蒙早就说话顺溜了,乐宁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禁让李策感叹是不是自己之前喂养的哪一步出了差错。
自己家的孩子又不能嫌弃,还能怎么办,将养着呗。
丁宁醒过来时已经是正午了,他这段时间鲜少睡得如此深沉,疲倦的身心得到充分休息,起床时精神奕奕,很难想象昨晚是睡在地铺上。
把昨晚带回来的宵夜热一热,当成早餐和午餐灌了个饱肚,开始瘫在沙发上计划回家的路线和年货。
他的家乡是个还算繁华的镇,没有机场,带着两只小动物明显有些难搭车,只能自驾回去,一路走高速,有好几个服务区,两人轮换开,两三天就能到家,路过景区时,可以趁着人少去玩一把。
车当然还是开李策的车,大车空间大,横躺竖躺都行。他把理由说给赵逸听,手机另一头赵逸说开什么车啊,越小的地方高速路服务区越不完善,开房车吧,路过景区就去浪一下,全当散心。
这厮居然有房车!丁宁惊奇起来,对方的建议完全戳中了他的点儿,他的确是想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赵逸在微信里哼哼这是他早几年去野外干活时买的,当时受不了帐篷,用完回来就扔车库没动过,被自己师父好一顿骂,说什么乱花钱。
他们这一行钱来得快命去的更快,一个疏忽眼睛就一闭不睁,加上类似于缺一门的特性,有很多人都打算孤独终老,钱花起来基本不手软。
这一下突然就有了一种文艺青年探险的感觉,丁宁激动起来,急忙让赵逸去检查房车,赵逸一整年都在当工作标兵,年末了是得好好放松,立刻就去摆弄。
丁宁这边列了礼品单,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开始出去采买食物,关门时回身看到空落落的客厅,内心立刻失落起来。原本他是打算带着李策回去的,没想到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知道那人现在在何处,情况如何。
叫我不要在意不要找寻,你丫倒是回个话现在在哪里啊!丁宁心里沉甸甸的没底,要回家的喜悦被一扫而空。
没有工作,加上放假,之后的日子平静许多,陶家姐弟守着一湖斋,就打算过年回去老家看看几天,丁宁这边检查了水电天然气没问题,提着年货下楼离开,出小区门就看到一辆十分骚包的房车停在路边。
他上了车,发现白鼬和狗子没在驾驶室,往后看才知道这两只都乖乖待在后边的生活区,中间有一扇推拉门连着,开启就能连到后边的空间,倒是方便说话。
房车赵逸挑的是最好的,时速挺快,出S市上高速,开半天就遇到一个小有名气的古镇景区指示牌,两人进去出来,晚上就在附近的高速路服务区休息,丁宁第一次睡在这种车上,总觉得不太踏实,迷迷糊糊睡过去,半梦半醒间,倒是还记得自己再次进入乐宁的身体,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看着他和李策相处。
随着冬去春来,也到李策该回边防的时候了。乐宁在这短短的一月时间吃了不少东西,成功拔高小半寸,对早就计划好的离别很是抵触,拽着李策衣袍依依不舍。
李策不善于劝人,来来回回便是“听话”“莫闹”两个字。乐宁想到又有许久才能见到两人,抱着李策小腿,伸手拉着呼延策衣角,大有想跟着两人一道去边塞的觉悟。
李策自然不能让对方离开慕容宁身边,强硬地要把乐宁的手掰开,突然脚面上一热,顿时就愣住了。
小虎崽一直片刻不离地跟着他,之前又喝了许多水,倔着性子不去小解,这会儿憋不住尿裤子,还顺带把他的新靴给弄脏了。
“哎呀……奴婢这就去取新靴子。”旁边负责看顾乐宁的大宫女也没料到有这一遭,眼看要到预定出发的时辰,为了不耽误,小跑着去拿东西。
乐宁看李策神情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惶然不安地站起来,揪着袖口,一张嘴巴噘得像鸭子,半晌憋不住,豆大的泪珠便稀里哗啦地淌下来。
“别哭别哭,吾没怪你,哎……”李策头疼,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怎么反过来要向对方道歉?
旁边呼延策忍不住,把乐宁抱起来与对方贴脸颊,“乐宁不哭,吾们只是离开几月,你看这花园里的青梅结了小果,吾们就回来看你了。”
乐宁被对方下巴上的胡茬刮着脸,有些嫌弃地把呼延策的脸推开,“吾要你们记得带饴糖回来。”
“哎,末将领命。”好不容易把这小孩子劝高兴,再看慕容宁脸上的离愁也散了许多,呼延策拍拍乐宁肩膀,朝旁边厢房一指,“乐宁先去换裤子好不好?”
乐宁点头,步伐别扭地跟宫娥离开,走过一处拐弯,回头看向三人,便见那两人不等宫娥拿来替换的衣物,怕乐宁回来哭闹伤心,也怕自己不舍,一个湿着靴子,一个身上披风印了个深色的水印,就这么匆匆离开。
这一去又是不知道何时才会相见,乐宁趴在树枝后,目送两人离开,再抬眼就和慕容宁的目光撞了正着。
君王知道小虎崽不舍得走远,唤来宫娥把人带去换衣服,二话不说先灌下一碗苦药,一是为了防止生病,二是乐宁犯错失态的惩罚。
小虎崽被苦药齁惨了,双耳直到睡过去都是垂着的。
梦里离别伤感,关山杳渺,乐宁心里不舒服,连带着丁宁也被对方强忍的不舍和担忧影响,醒过来时感同身受,情绪更加低落。
第129章 违和感
好在轮换开车的安排并没让这情绪有机会持续,一路游山玩水,用了差不多四天时间,丁宁回到他熟悉的小镇。
将房车停在楼下,丁宁揉揉自己的脸,确认精神面貌没什么大问题,拎起年货带赵逸上楼,在接近家门的楼道那闻到一股红烧排骨的味道,刹那间肩上的重担卸去大半,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四楼敲门。
门里只有电视的声音,诱人的香味从门缝里透出来,像一只手,把丁宁的注意力蛮横地全拽住。
“爸妈,我回来了!”等了一会儿没人应门,丁宁不由得好奇起来,他已经提前和父母说好回来的时间,没理由对方不给他开门。
难道是都在厨房里,没听到敲门声?丁宁双手提着年货,只能用鞋尖敲门,“爸!妈!”
“怎么了?他们不认你这个儿子了吗?”赵逸左肩扛着一箱苹果,右手拎着七八带礼品盒艰难地走上楼,看到大门紧闭,憋着的一口气顿时垮掉,把东西往地上一搁,活动活动筋骨,跟在他身边的狗子和白鼬也老实地蹲在门前,坐等有人把门打开。
这栋建筑是二十几年前的老建筑,面积不大,隔音也不好,要是那两人真的在厨房,总该有些别的声音传过来。丁宁打不通两人的电话,心里不安,把礼物随意一扔,用自己的备用钥匙开门。
客厅里,丁父面对电视安静坐着,并没有回头,丁宁走过去看,就见自己父亲双眼紧闭,睡着一般全身软软地躺在沙发里,“爸!爸!”他推了对方几下,得不到回应,正要去找母亲,眼尖地看到厨房的地上横着一双女人的腿,立刻反应过来,朝门外的赵逸叫道:“煤气中毒!”
赵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反应极快地屏息冲进去,背起沙发上的丁父跑到门外放下。
丁宁背着母亲跑出来,让她躺在楼梯那儿透气,隔壁邻居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看到走廊上躺了对门的两位老人,吓了一跳,“丁家的,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了?”
“快打急救!我爸妈煤气中毒了!”丁宁听不到自己母亲的心跳,但是身体却是暖的,这让他慌到极点,再看自己父亲也一样,这两人的脉搏近乎静止,连颈侧的搏动也没有,也不知道发生这种情况多久了,有没有错过最佳抢救时间。
赵逸拿出手机打过去,对方问他详细地址,丁宁直接叫出来,对方表示明白,挂了电话。
赵逸摸摸丁父的脉搏,平滑得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心里疑惑,按这种情况,尸体早该凉透了,怎么会还有体温?见丁宁强忍着不安等在一边,干脆闭嘴,等去医院之后再说。
“你不要慌,在这里等救护车过来,我先去厨房看看。”赵逸安抚下丁宁,进客厅检查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源头没被发现。
狗子和白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尤其是傻狗,并没有对现场环境表现出不适,赵逸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丁宁父母的情况和在李策别墅里遇见的假人情况太像了,就像一直运行的电梯突然被断电,除了余温什么都没剩下。
然而这种违和感在他进到厨房的时候更是升到顶点!
厨房里,一口大砂锅架在燃气灶上炖着,连同另一边的焖菜锅都未熄火,外边的风吹进窗户,将饭菜香味带到客厅,再从大门溢出去,老房子坐北朝南,采光通风都是一等一的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煤气中毒的条件。
他小心关了火,确认没有留下什么隐患,这才出去看丁宁的情况。
丁宁抓着两人的手,双眼失去焦距,只剩下茫然和无措,脸色衰败到极点。
邻居找来毯子给两老披上,又把暖炉拉出来照着三人,冬天外边极冷,丁家的两位老人都只穿着毛衣,小心会着凉。
她将热茶递给丁宁,丁宁双手失力到抬不起来,朝对方点点头,并没有伸手去接,仿佛一松开手,就再也握不住父母的魂魄。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邻居的阿姨对丁宁说:“我老人家腿脚不便,就在这里替你照顾你父母,你去找找他们的病历本身份证这些必要的证件,记得带够钱。”
丁宁看到赵逸出来,就像见到救星,磕磕绊绊地对他说了证件的位置,赵逸立刻找到,装好了塞进自己随身的背包,将狗子白珠关进屋内,“节约时间把人背下去!”
“待会我去医院就行,你开了一天的车,先在屋里休息,吃些东西,照顾好狗子和白珠,等我消息。”丁宁背起母亲跟在对方身后,面前背着丁父的赵逸模糊的应了声,“我和你去医院,总该知道出了什么事。”
几人来到二楼的时候就见到四位白衣天使抬着担架往上冲,见病人已经被抗下楼,火速让路让两人快速通过。
进救护车的时候才发现这一辆车坐不下人,赵逸开车载着跟在后边,跟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飞驰,直接进到医院急诊。
“患者什么症状?”
“疑似煤气中毒!”
“化验血红蛋白,给病人吸氧……”
“……”
一连串的急救程序看得丁宁惊慌失色,送父母进急救室,还要追进去,被旁边的医护人员拦下,让他先去挂号再过来等。
丁宁打起精神去办手续,赵逸守在急诊室前边,左看右看,点了一根香烟正要请仙,旁边有护士走过,很有气势地瞪了他一眼,“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
赵逸朝对方道歉,到外边走廊将自己师父请过来。
名叫白珠的仙家一到这处立刻变得虚弱,进到急诊室里转了一圈,出来时情绪凝重到极点,低声把自己的看法和赵逸说了。
赵逸脸色凝重,半晌没出声。
第130章 阿鉴的火气
丁宁回来的时候看到赵逸坐在椅子上,似乎有话要说,登时就有些崩溃,“你别告诉我是内行人搞的鬼,要是这样我就悬赏锤爆那人脑壳。”
赵逸对丁宁的狠话置之不理,勉强露出微笑,“你想不想你父母立刻醒过来?”
“这他妈不是废话吗?”丁宁不客气地骂了一句,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要是被他只要这事是哪个道上的人拿他父母搞事情,他就算拼命也要敲烂对方脑袋。
“你把那枚乾坤通宝摘下来给我。”赵逸朝丁宁伸出手。
这东西李策嘱咐强调过很多遍,不能摘下来。
丁宁下意识抓紧自己脖子上的铜钱,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这玩意对他来说很重要,意义非凡,不能轻易让出去。
面前的赵逸脸色真诚,根本找不到半分玩笑的样子,手固执地悬在半空中,仿佛笃定丁宁会照他的话做。
“……”丁宁听到赵逸的声音变化,明白对方已经请仙上身,事情或有什么蹊跷说法,没问什么真真假假的事情。“你要它做什么?”
赵逸闭紧嘴巴,一副宁死不说的模样。
两人出生入死好几次,柜都是当面出的,对方要真惦记自己的铜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丁宁将乾坤通宝郑重地放到赵逸手心。
铜钱甫一入手,赵逸就感觉到一阵玄妙的力量压迫着他的命魂,好像要把体内的仙家直接打散出去,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握着一枚烧红的铁球。
丁宁觉察出赵逸的不对劲,掏出一张黄符把铜钱包上。
从铜钱上透出的威迫感果然减小,即便如此,白珠要抓住它也是因为喝了李策血的缘故,不然凭他的修为,这一握,便是连自己命魂都会被撕碎。
“我现在离开,在你家等你。”赵逸,哦不,此时应该是白珠,说完就带着铜钱快速离开了,丁宁心里忐忑难安,不仅是因为父母,还有一种一直倚仗的东西突然离开之后的无措感,他想要是等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冒出来,那该怎么办?
毕竟之前的医院给他印象太深了。
他回到急诊室前继续等待,不多时听到里边有声音,挂在门框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医生把两人推出来,丁父丁母还不太有精神,看到丁宁,丁母惊喜地笑起来,“乖宝,你怎么来了呀?”
这个小名对方已经许久不叫了,丁宁乍然听到,以为是自己幻听,陷在梦境里未醒过来。
“乖宝怎么啦?被吓到啦。我们就是太累了,回去休息一阵子就好。”丁母被护士推到丁宁近前,她一伸手,轻易就握住自己儿子的手掌。
原来自己小时候的小名也是这个吗?丁宁感受到手掌上的暖意,正要说话安抚母亲,脑海里风暴突起,许多画面伴随刺痛涌进记忆里。
眼前的画面模糊不清,他忍着眩晕上前看两人的情况,医生说两位老人血液化验报告没出来,没法判定是否是煤气中毒,丁母晕倒时似乎磕到了脑袋,有点轻微脑震荡,加上老人年纪大,不确定会不会引起什么并发病症,最好医院里吸氧观察一段时间,等报告出来确认没事就能回家休养。
两老对自己怎么晕倒怎么进到医院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听到要住院,丁母说接风的菜还在灶台上煮着呢,挣扎着就想起来,被丁宁强制按住,说家里有人看着呢。
一听有人,又见丁宁说得神秘,丁母想起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更是按捺不住,丁宁只能把人按住,说这氧气检查的钱都交了,不吸白不吸,两人这才老老实实躺病床上。
丁宁怕两人饿着,出去买些饭菜,顺便打电话告诉赵逸两老情况,对方护驾有功,那一餐丰盛的宴席就赏给对方当午饭。赵逸发过来一张照片,里边白珠和狗子炖猪蹄吃到一半,嘴边全是油花,看起来就十分开胃。
时间正好是中午,有许多陪床的病人家属都聚在走廊外边吃午饭,不大的走廊里满是饭菜的香味,把药水味都掩盖过不少,丁宁调整好表情与心态,步伐轻快地走近自己父母所在的病房,透过门板上的玻璃,就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伫立在病床旁边,与自己母亲挨得极为靠近。
即使是背对着门口,丁宁都能想象那人脖颈上的小镜子扑棱扑棱晃动的模样,对方的手臂收在身前,似乎在摆弄什么。
阿鉴许久未曾出现,这次出现是要干什么?!那张床上可是自己的母亲!
丁宁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听到旁边有人提醒他让一让,他不想打草惊蛇,侧身让对方先进去,就看那人径直走过自己父母的病床边,对站在两张床之间衣着分外奇异的人不闻不问,连看一眼都不曾。
对方看不到阿鉴……丁宁已经确信阿鉴在做什么手脚,大庭广众之下干脆用术法隐匿身形,不留痕迹。
门里的阿鉴把丁母搀扶着坐起,从丁宁的角度看去,就见那人伸手摸向丁母的后脑勺,似乎在头发里寻找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会藏在那种地方!丁宁直觉不妙,直接打开门进去把人喝止:“你这是在干什么!”
阿鉴受惊到双肩一耸,反而转过身来瞪向他,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么在这里?!”
这他妈还是反问句,我是不是应该在车底?丁宁注意到周围几张床的人都看向自己的方向,将两张床一侧的隔帘一拉,在这人来人往的病房隔出一方还算隐私的天地,沉下脸逼上前,将阿鉴逼退到靠近床头的地方,对方无路可走,腰部撞上摆在旁边的小桌子。
他觉得自己提着外卖很没有威慑力,把东西随意往小桌子上一扔,把对方挤开到一边,自己伸手去摸母亲的后脑勺。
面前的母亲双眼轻闭,好似沉睡入梦,两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让她睁开眼,倒是动作并不沉重僵硬,配合着丁宁检查的动作,就像傀儡一样听话。
丁宁才不会天真地这么认为对方是来给自己母亲检查身体,看着母亲的症状,莫名与之前李策制作的人皮假人联系到一起,不同的是那几个人皮假人好似没有得到很好的养护,身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质感,而自己面前的母亲,身体还温暖着。
他有些慌了,强忍惶恐转头打量旁边的人。对方每一次出现都会伴随着十分明确的目的,不会就这么白白出来。
“你到底对我父母做了什么!”
丁宁的声音很轻,寻常的疑问句从他唇齿间迸出来,难得带上杀气,让阿鉴也有些紧张起来。
他敏锐地感觉到对方身上不同以往的气息。
以往丁宁跟在李策周围,身上带着野兽的味道,骨子里却还是个人,现在他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隐约的威压,或者说是修行者的气场,那股野兽的气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与之前性格温柔的人截然不同。
“李策对你做了什么?”阿鉴紧张地说,他的法术只有对上李策才会失效,李策没有和丁宁一起回来,但是术法却出了问题,只能证明要不就是对方对丁宁做了手脚,要不就是丁宁带着李策的法器。
面前的人脖子上没有红绳,全身上下感应不到乾坤通宝的气息。“你说啊!”阿鉴急得声音拔高,满腹的恨铁不成钢,他现在隐蔽了自己的身形,不怕病房里的人听到动静,说话一时肆无忌惮起来。“你知道李策想吃了你,你还跟着他!”
丁宁把阿鉴的手拨开,小心地扶着自己母亲躺下,“我不知道李策对我做了什么,我只知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出现,是李策救了我,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而你现在居然在对我的父母动手脚!”
他冷冷瞥了一眼面带疑虑的阿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两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阿鉴知道李策一定会对丁宁下手,丁宁能有这种转变,要不就是和李策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要不就是觉醒了记忆!
到底是哪一样!镜妖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李策算账!
第131章 天大的误会
丁宁检查不出自己的父母身上有什么问题,越来越着急,一把揪住阿鉴的衣领要他把人唤醒。阿鉴心不甘情不愿,奈何自己被人握着,只能照办。
“乖宝,我有睡过去啦?”丁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丁宁满脸担忧地站在床边,好言安抚自己的儿子,“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刚才你也听医生说没什么事。”
“乖宝你在干什么?”
“单位年会上唱歌上瘾了,想练习一下呢。丁宁晃晃收拢的拳头,狠狠推开阿鉴,挤出笑容照顾母亲吃饭,又去给自己父亲布菜。
丁父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看到自己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己却得了怪病住院,边打开饭盒边说:“老了不中用,难为你跑一趟医院。”
丁宁记得自己父亲之前动过手术,“之前手术医生不是说肿瘤都清除了,没留下什么病灶,也没什么后遗症,只要调理就好了吗?”他担心是自己父母刻意隐瞒了病情,毕竟两老都不愿太过麻烦自己儿子。
“没骗你,医生的确说是没问题了,我们去了镇上的人民医院,看的是最好的大夫,没打算替你省钱,毕竟命最重要。”丁父咬了一口青菜,心想这家饭馆的手艺还成。
丁宁一时不知该不该感激对方心直口快,借着去拿检查报告的机会,把阿鉴带出病房外。
“之前我失去你的踪迹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救下你。”阿鉴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能力不足,对方一进入北方,他就开始拿捏不定对方踪迹,之后一段时间甚至找不到丁宁,之后更是被地域交界的地气阻挡,在丁宁回S市时也没能察觉对方的行踪。
“什么时候开始?。”
阿鉴报了一个时间,丁宁打开手机一对,正是自己被李策救回来的那一天,对方给了自己一枚形色润泽的铜钱之后。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恨李策?难道你是慕容宁的手下?”丁宁猜测,这镜妖长时间处在深宫里,每天对着慕容宁,可能已经认对方为主人,呼延策起兵造反攻入皇城,在镜子前手刃慕容宁,或许就是李策的挑唆。
“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多少?”阿鉴神色激动地握住丁宁肩膀,用力摇晃,“你都想起了什么?”
“我在李策家里发现了南山古墓墓主呼延策的棺椁,对方的陪葬品将这一切记录得清清楚楚。”丁宁说。
“南山古墓?”阿鉴越发疑惑,“李策怎么可能让你知道那个地方,他……”
丁宁直勾勾地看向阿鉴,等待对方说下去,阿鉴立刻发掘对方意图,直接住嘴,身形一晃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