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个女孩子,又带着个小孩,每天要出去上班,还得看店,丁宁怎么好意思让陶纱搬出去,说明自己是在开玩笑,陶纱松了一口气,“真的很感谢你,丁宁。”
李策一笑,像陶纱捏陶知一样,伸手捏捏丁宁的脸,“行了不逗你了,我说过店里的事情归你管,是你把人招来的,就自己看着办。”
丁宁点点头,顺着台阶下来,打算让陶纱找人把一楼的店面规划一下,在旁边弄个直播间出来,以后就不必走远路去直播,让许浩把她包装一下,搞个能红得长久的人设,有空顺便卖个字画什么的,就更好了。
陶纱的确有这种打算,她不放心陶知一个人留下,丁宁每天起早贪黑横跨半个市区来这开店也不方便,在附近租房更是不可能,更主要的是,她收到李策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对方让她卖个苦肉计,无论什么方式,只要让丁宁没地儿住就行。
眼看目标已经打消想要搬回来的念头,在外租房的心思也给掐灭了,陶纱给李策发过去一个“OK”的表情,然后就收到一笔金额不菲的红包。
她看到李策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撑着脸侧,好似漫不经心却十分专注地看和陶知说话的丁宁,突然就有点羡慕对方命好,遇到这么一个高富帅。
算了,这命她求不来,还是安分一点的好。
在几人说话的时候,有人走进店里。
“好了吗?再不去就迟到了。”许浩盯着手表上有条不紊转圈的秒针,有些想不通陶纱今天收拾东西怎么这么久,抬眼发现店里还有别人,有些尴尬地咳几声。
陶纱立刻回答:“我马上来!”她从脚边提起一只很大的手提包,对陶知说:“好好在家,我晚上就回来了。”
许浩没在意陶纱的话,暗恼自己表现得太失礼,朝对方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好久不见,丁宁。”
丁宁生疏地回应那个招呼,右手朝旁边一摊,“这位就是我老板,姓李叫李策。”他对着李策又介绍许浩,“这位是陶纱的经纪人,叫许浩,也是我大学同学。”
“幸会,李先生。”许浩上前几步,朝对方伸出手,顺便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做这一行好皮囊见的多了,有的人就此大红大紫成明星也不是没有的事,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气质还是让他感慨了一番。
李策推搭到半,键盘被敲得震天响,恨不得多长几只手,哪里还能抽空和他友好交流,盯住电脑屏幕专注得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许浩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借以掩饰自己失神的尴尬,对丁宁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要和我们看看吗?一场绝对刺激又精彩的户外直播。”
说起刺激,丁宁又想起那个“恐怖乐园”,不由得狐疑地看向陶纱,眉头皱起。
陶纱一看就知道对方误会了,急忙解释:“是去体验新开的游乐园,里边有一些很刺激的游玩项目。”
S市的城郊最近新开了一座游乐园,规模娱乐性史无前例,号称三天三夜都玩不够,这件事许浩提前一周和她说了,这段时间她都在为这件事作准备。
丁宁本身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这也不在他今天的行程安排中,正要摇头拒绝,无意间瞟见陶知巴巴的眼神。
他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很少和朋友出去游玩,也不喜欢那种热闹嘈杂的地方,陶知正是对外界好奇又喜欢热闹的年纪,向往那种地方无可厚非。
陶纱自然注意到自己弟弟的眼神,直播是带着目的的游玩,她不想弟弟为此放不开,而且对方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去玩。
看看时间,准备到她直播的时间了,再不过去会赶不及,于是和两人告别。
许浩走到门边时回头看了一眼丁宁,没想到和李策眼神撞了正着。
两人先是一怔,然后李策挥手把丁宁叫到身边,在许浩惊讶又复杂的眼神中伸手掐掐对方腰上的软肉,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许浩终于觉得他为什么看对方有些不爽了。
朝李策点头一笑,许浩离开一湖斋,想了想,打通了朋友的电话,让他查查这家店铺主人的资料。
陶纱没发现自己经纪人的不对劲,出门后就一直用手机和丁宁联系,她说有人知道她现在是做这行的,托她朋友来找她问问情况。
丁宁一听来活,整个人眼神都亮起来。
陶纱听丁宁说话认真起来,口头把这件事简略说了一遍。
她朋友说,现在S市南郊那边地儿开发了别墅区,有一幢别墅交房有差不多半年了,一直没人住,之后房主老婆怀孕,想换个清静的地方养胎,这才搬进去。
房主老婆进去的第一天就做了一个特别诡异的梦,梦到有几个婴儿争着爬向她肚子。
她以为是个好兆头,第二天高兴地和丈夫说起这件事。
夫妻两文化水平较高,一直坚持唯物主义观点,没往别处想,直到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梦,而她发现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个孩子。
之后再做梦,肚子里的婴儿已经明显有些萎顿了,那些争抢着过来的婴儿数量从以前的四五个猛地涨到十几个,个个嗷嗷乱叫地朝她这边爬,甚至有的将旁边的婴儿直接踩在脚下,完全就像成年人在争抢东西一般,透着一股疯狂,让她看得心惊胆战。
之后她感觉身体不舒服,白天去医院检查进行产检,医生说胎儿有些虚弱,夫妇又把平日里的吃喝住行都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差错,这才注意起这件事。
之后房主老婆细细回想,那些婴儿皮肤苍白,面容又有些痛苦狰狞,完全就不像善类,顿时就有些怕了。
两人怕是产前抑郁,还去看了心理医生,最后实在没辙,听老人家的点拨,这才有点半信半疑地联系上她。
“具体事项我把它列出来放在电脑上,就在S市市郊,我不是专业人士,觉得还是有些靠谱的,丁宁你可以去看看是不是有关那种东西的事情。”陶纱又细细叮嘱一两句,这才挂断电话,有些忐忑——她是第一次干这行的中介,希望能得个开门红。
丁宁回到电脑前打开那份文档,里边果然记着许多事情和线索,他记下其中的联系方式出去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男声,听到他是陶纱介绍过来的,立刻换上了警惕的语气。丁宁并不气馁,又和对方侧旁打听家里孕妇的情况,涉及到自己爱人,男人语气再次转变,终于软下态度,让他们尽快过来看看。
丁宁本来要自己去,李策看看今天没事可做,说自己也跟着看看,满意的话顺手做了,要不然之后还得跑一趟。
旁边陶知在喝茶,似乎是借着茶杯遮掩眉眼的低落,丁宁不放心陶知一个人在店里,觉得有小孩跟着,或许更能让雇主卸下心上的防备,转头问李策能不能带着对方。
李策眉角一抽,提醒了一句他们可是去干正事的。
丁宁说:“也是,小孩子去那也很危险。”
“你这是在质疑小爷的能力。”带就带呗,还怕出事咋地,面前这人的激将法实在太小儿科,李策的表情逐渐耐人寻味。
丁宁觉得自己就应该闭嘴,不要再说话。
陶知隐约知道两人要去工作,想起自己姐姐说过要多听丁宁的话,再加上他也想去玩,高高兴兴点头答应下来。
现在反倒是换成丁宁担心自己的提议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只是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不好反悔,他和陶知细细交待一些事情,陶知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
第81章 弃婴塔
三人来到S市南郊的别墅区,进门时被门卫细细盘问一把,丁宁好脾气地说明自己来找人,那人打电话核实了才放行,李策关起车窗就有些来气,丁宁安慰他别人也是忠于职守,陶知坐在后座,左看右看,觉得两个大哥哥的相处模式有点儿奇怪。
那个叫李策的大哥哥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意外的讲道理听话呢。
车辆停在其中一间三层带花园小洋楼前,丁宁一下车就被面前盘绕着的一股灰蒙蒙的阴冷气息给震住,绕过那团雾气才继续前行。
陶知也学着丁宁的模样躲开那处才继续走。
他人小,根本沾不到阴气,警惕认真的模样瞬间把丁宁逗乐了,把他抱起来让他按门铃。
很快有个男人出来开门,看到两大一小站在门外,有些愣怔,现在干这行还流行拖家带口?
三人进了别墅,丁宁说明来意开始和男主人了解情况。
房主叫石焕生,他老婆叫叶柳芽,这间房子在半年前就买了,那时候还在备孕阶段,便不经常回来住。
如今孕妇金贵,叶柳芽在城里住着不是嫌吵,就是觉得空气不新鲜,后来才搬到这幢别墅居住。
之后的事情基本和陶纱说的一样,眼看长征就快会师了,半路出现了这妖蛾子,哪个当父母的不着急,把他们请过来,那是走投无路的最后选择。
叶柳芽之前流过几次产,这一胎两人都是极其小心,生怕出事。
在丁宁和房主交流的空档,李策在别墅里走走逛逛,他长得太过高大,保姆少不了一直打量他。
这别墅的装修是美式风格,透着一股优雅又前卫的气息,一看主人的审美就挺好,但也是这太好的审美误事,要解决这件事并不难,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栋别墅大白天的似乎还有一些东西在。
他明白了大概,见丁宁聊得差不多了,就回来和他说,这块地儿估计没开发前是有墓的,其实有墓也没什么,正常现象,一死万事休,要是搬干净了,后人得福,谁会回来纠结自己生前葬在哪儿呢。
男主人听得很认真,“嗯嗯”应和,等着李策说下去。
对方的说辞和之前来的人说辞大致相同,但是现在哪片小区征地不是带墓的,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出了事。
李策看了对方一眼,继续说,这别墅坏就坏在之前的墓穴根本就是无主之墓,更专业一点,就是当时修在荒郊的“弃婴塔”。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丁宁知道“弃婴”,但是塔又是什么?
李策看了旁边的陶知一眼,继续说:旧时重男轻女之风盛行,加上医疗水平不高,民间常有一些弃婴的事情发生,靠山的就把婴儿扔到山里,靠水的就把婴儿直接溺死,反正只要不想养,有的是五花八门的方式折腾。
陶知轻抽一口凉气,抓住丁宁的手,愧疚地说:“我姐说她小时候也被骂得很厉害。”
丁宁拍拍他的肩膀,“她有你疼她。”小孩子容易受惊吓,知道太多事情不好。
旁边叶柳芽即将生产,也听不得这种残忍的事,看陶知可爱,让他和自己一起去餐厅吃东西,离几个大人远一点,少听那些有的没的。
陶知征得丁宁同意,这才过去和对方说话。
李策等小孩子走远了,这才继续说下去,从清中后期开始,洋人传教士进来宣传男女平等,人人生来带着原罪,一些乡民开始修建弃婴处,用来收集弃婴病婴。
而一些管理不那么严的地方,便自欺欺人地在荒野山里修建小塔,让弃婴在其中自生自灭,更有的甚至专们雇人等一定的时间之后过来收集尸体焚烧,无论如何总好过自己动手,多添几笔罪孽。
那小塔墓室取镇压之意,也是暗地里希望对方被镇压永世,最好不要投胎害到别人。
都以为小孩子灵魂尚未完整,害人也不成气候,但是当无数个不成气候的小东西集中在一起,那怨气也不能忽视。
“现在城郊开发,你们直接把“它们”的家给铲了,自己住了大房子,女主人体内的孩子灵魂又未完全,这么一个殷实的家庭就是最好的投胎对象,难怪他们一个个都争着要把女主人肚里的孩子逼死,好自己进去鸠占鹊巢。”
李策做完最后的陈述总结,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皱眉打量里边的茶色。
也不知道是哪年的陈茶了。
石焕生听到这番话,后半段的说辞和他之前请的师父说的完全不一样,对方说是他小孩前世的冤家化作厉鬼索命,要举行仪式才能把屋里的东西给化掉,那场仪式动静大,又价格不菲,两人不欲惹得隔壁邻居闲话,因此拒绝了。
他半信半疑地询问解决办法。
如果李策的提议也是这样的话,这次他们就要好好考虑可行度了,毕竟现在胎儿虚弱,已经不再适合挪动搬移,而且之后一家子也是要在这长住,能解决而无后顾之忧最好不过。
看在钱的份上,“我们有三个方案能供你选择。”丁宁和李策一对眼,对方没拒绝,他便斟酌着语言替对方说下去,“一种是改变装修格局,石先生,最近工作也不太妙吧?”
猝然听到自己被点名,石焕生敛目回想,好像从搬进别墅之后的确是不太顺。“这样听起来很简单。”
“温和的手法向来都是温水煮青蛙,见效慢,但胜在动静小,不会打扰养胎,这个方法也只是起到阻隔的作用,并不能一了百了地解决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就会有一次更厉害的爆发。”
丁宁知道李策在想什么,立刻将石焕生的话驳回了——自己老板是能动手就不废言期望一了百了的主,售后服务这种东西他们可没有。
“第二个方法就是腾个场地,动静大,时间不算长,三天三夜,您要能和物业沟通下来那是最好,场地和作法事的物品有些需要你们亲自准备,可能短时间内很难弄,还需要你们夫妇两人全程参与,好处就是能彻底将这些东西赶走,你们也能为未出世的孩子积一些阴德福缘。”
石焕生对第二个方法有些心动,能积攒福缘是最好不过,“能不能让我自己一个人来操办?”
“他们爬的是你媳妇的肚子。”李策说。
石焕生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想自己不是孕妇,脱光了也没什么地方能吸引那些婴儿,只能岔开话题,“她要怎么做?”
李策想了一下,“有多少个婴儿,就要诚心亲手缝制多少个布娃娃,穿针裁布都要亲自来。”
“媳妇,有多少个……那个婴儿啊?”
“太多了,数不过来,起码二三十个。”叶柳芽觉得这个办法有些渗人,她还得做梦数一回人数。
“大师,能用缝纫机吗?”
“不能。”
石焕生有些失望,但想起对方给了他三个备选项,意味着还有第三个方法可以考虑,但通常这种放在最后才说的方案,代价报酬一定很高。
但是那也得听。他在心里抱怨,脸上的表情带上一丝期待,“那第三个方法呢?”
“第三个方法,李策你来说吧。”丁宁觉得这事儿成了。
第82章 第三种方案
“委托我把那些东西杀掉,一了百了,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动静不大,时间不长,如果您现在就能打款的话,我现在就能动手。”
李策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叠搁在膝盖上,自信又强大的气势让石焕生一时语塞。
还真的是很便利的方法,他暗暗想,现在听起来还是这个方案最为靠谱。
石焕生看向面前气场强大,容貌俊美的青年,总觉得对方就是特意挖坑等他来跳,前边那两个方案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这个方法就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而且你怎么就能证明,你真的把那东西驱走了?”
“不妥的地方当然有,就是价格不会很美丽,对你和我都有一定的影响,不过不大”李策眯起眼睛,笑容逐渐和善,“将那些婴灵完全杀灭,一点痕迹都不会剩下。”
“那太凶残了,就不能把它们赶走?或者、或者封起来之类的。”对方把这个“影响”说得模棱两可,石焕生自然不敢接。
“一群婴儿怨气化灵,灵智都没有,沟通也沟通不了,被赶走只会迁怒其他人,封起来长久不见天日,和被杀灭也没什么两样。”丁宁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人,想便宜些又不想承担后果,这是个什么道理?
石焕生有些急了,“怎么沟通不了呢?外国人不是都养着什么古曼童吗?”一些八卦新闻里经常有某某人养小鬼,某某人被下蛊,他有时会看到。
“石先生都没养过它们,还指望别人家的孩子听你的话吗?或者石先生愿意以自身精血供养它们,一个月之后或许能与之沟通。”李策又给对方提了条建议,“顺便说一下,一个人只能养一只小鬼,剩下的你得找别人和你一起养。”
“有没有什么温和的,不损阴德的,又能让它们离开,又不会影响到我妻子,而且见效快,动静小,不会有什么不妥的方法?”
“……”
丁宁正要和李策咨询,李策瞥过眼打量旁边的陶瓷花瓶,显然已经放弃和甲方沟通。
“石先生,如果资金到位的话,您就算要五彩斑斓的白,五光十色的黑我都能给您弄出来。”这样的阴灵李策一爪子能捏死十个,就看想不想而已。
丁宁露出服务业的标准微笑,说出的话依旧十分客气,“我看您也不像很相信的样子,建议另请高明。”
其实石焕生并不怎么信任丁宁这类人,要不是家里边老人提议,他甚至不愿和对方接触谈话。
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有舌灿莲花,将黑说成白的能耐。
面前这个人在说话间已经挖了好几个坑,只是为了让他别无选择地跳进最后那个最大的“价格不怎么美丽”的深坑。
“我不信,除非你能让我看到这些东西真的存在。”
李策没说话,因为丁宁已经帮他说了。“石先生,新世界的大门可不会那么便宜就让你打开。”
不应该说“容易”吗?石焕生有些茫然,他想看看对方的能耐,难道连这点都吝啬?
丁宁自然不会吝啬,他甚至快要拿出身上的药水,只要对方再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深入问一句,这把新世界大门的钥匙就会交付到对方手中,这笔生意就妥了。
餐厅里,正在一边吃东西的陶知看到窗外有人影跑过,有些好奇地走过去看,却没看到什么人。
他默默走回来,竖起耳朵在听客厅的三人谈话,半蒙半猜地将事情拼凑了大概:有鬼要害面前这个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两个哥哥正在提供方法让对方选择,不过看样子,双方都谈不拢。
听完恐怖故事的后果是嘴里蛋糕饼干味同嚼蜡,陶知和叶柳芽道谢,去找丁宁,扭头的功夫,就看到对方身边趴了个一二岁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双眼一点神采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个盲人,面对着他眼睛眨都不眨,此时整个人趴到孕妇的肚子上,侧耳去听胎动,像是在和肚子里的孩子打招呼。
陶知以为是那个妇人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忽然两人的目光对上,他被对方那股冷冰冰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手里的饼干掉在地上。
“哎呀,慢慢吃,没事吧?”叶柳芽看这孩子想什么这么出神,轻叫一声,要弯腰帮忙把饼干捡起来。
陶知不想让孕妇有太大的动作,抢着蹲下身捡起饼干,顺便扫一眼对方脚下有没有掉落的渣滓,然后就看到面前只有两条属于大人的腿。
陶知原本是没注意,抬头,就看到那个女孩还是站在石夫人身边,低头,却没看到对方的脚。
她没有脚!
这种际遇在陶知并不丰富的生活经历里根本就是头一遭,他一下子坐在地上,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叶柳芽注意到小孩子的脸色不对劲,心想这孩子该不会看到了什么东西吧。若说之前的她还是无神论者,这段时间的遭遇已经足以让她对怪力乱神的产生敬畏,她转头看着自己身体周围,没发现什么不妥,不远处还有三个大男人在,又是白天,怎么会有事呢?
将对方的反应误以为是弄脏了地毯心存愧疚,叶柳芽笑着探身要把陶知扶起来,“就掉了块饼干,没事的。”
就在她俯下身的功夫,陶知就看到那个女孩狠狠推了她一把!
“啊!”
头朝下摔倒的方式根本容不得人有多余的时间去反应,石夫人想扶住餐桌,没想到上边的桌布居然被她扯着滑下来,连唯一能趁手的东西都没了。
陶知想也不想,立刻冲过去挡在妇人面前,自己被对方推得砸到地上!
桌子上的水杯摔在地上,两人这边动静不小,正在客厅里的三人立刻出来查看,见自己的老婆摔在地上,石焕生立刻冲过去把她抱起来让她躺到沙发上。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摔了?”他是看着陶知问的,语气并不和善,似乎误以为是陶知动的手。
陶知本来就有些内向,经受质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知道那个女孩怎么能对自己母亲下这么重的手,万一对方不相信这件事怎么办?
丁宁一看陶知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对,让石焕生先顾着他自己媳妇吗,将陶知拉到一边安抚他,“怎么了?”
“有个妹妹推了阿姨一下,阿姨就摔倒了。”
陶知低声说。
丁宁没想到对方大白天也能出现,将陶知带过一边低声安抚。
叶柳芽抓住自己丈夫的手臂往下压,仿佛这样能压住对方的火气。她的确感觉到有人在一边推她,触感根本不像大人的手,力道却极大,让她毛骨悚然。
石焕生却是很不乐意,“这房里根本就没别人了!”一定是这个小孩搞的鬼!
“闭嘴!你误会了!”叶柳芽把还想发作的丈夫拉回来,短短的几瞬,她全身冷汗密布,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极大的恐惧之中。
担心妻子的情况,石焕生也的确冷静下来,把妻子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心情十分不好地说,“我妻子不舒服,改天再聊吧。”
丁宁没说什么,和李策带着陶知离开。
“有点可惜。”替坐陶知扎好安全带,丁宁干脆也坐在后座,仔细问对方,“你真的看到了一个小妹妹?”
陶知用力点点头,他不可能看错。
“李策,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丁宁满心后悔,要是这件事给小孩留下阴影,可不是简单道歉就能弥补。
李策对搭档并没有坐副驾驶有些微词,语气并不怎么好,“阴阳眼,一些人体质特殊,只要离魂一次就会有这种情况。有的长大了会自己消失,有的则是永久。”
“怕吗?”丁宁觉得自己真是弄巧成拙,明明想当个知心哥哥带对方散心,却发生这种事。
这个问题简单直白,陶知目前为止的人生里,面对各种指责和治疗方式,有人让他坚强,有人让他勇敢面对,少之又少的人会在意他会不会对这些产生恐惧,仿佛这种情绪生来就不该存有。
怎么可能啊,他还是个小孩子。
陶知想,他也想找个人能让他好好撒娇,发泄自己的脆弱。
不知道面前的丁宁可不可以。
第83章 学习使人快落
“有点怕。”面前这个大哥哥说话时温和的语调,轻易就能让他吐出心里话。
陶知没和丁宁说,自从医院里醒过来之后他就能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
那些东西从陶纱身上穿过去,对一些家具固体视若无物,根本就是异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对方每次要抓向他,都被一面无形透明的墙给挡在外边,过一段时间,他确信对方突破不了那层阻隔,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那要不要和我去玩?”丁宁有过十分惨烈的童年阴影,看陶知懵懵懂懂的模样,不由得想起自己被好几个大人围在中间质问的场景。
那时他才七八岁,周围一圈男女就像是极高的围栏把他圈得密不透风,父母被带去医院里问话没法解救他,他站在原地,无助得像一只误入鹤群的小鸡,特别是那群人还在向他释放着恶意揣测。
“你要把我卖掉吗?”陶知问:“我姐说,认识不久的人说要带我出去玩,不能和他们一起出去的。”
丁宁差点没笑岔气,“你觉得我会卖掉你,那还和我们出来?”
“我们不是出去工作的吗?”
驾驶座上的李策难得被童稚言语逗笑出声,对丁宁的尴尬境地落井下石,“一定是你长得太像坏人。”
丁宁被对方怼得无话可说,看看天色还好,让李策路过附近的游乐园时把他们放下来。
李策一踩油门,“放什么啊,来都来了,一起去吧。”
悍马轰鸣,掉头朝陶纱推荐的游乐园而去。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加上是工作日,新开的游乐园里游人并不多,大多数还是被那昂贵的门票阻隔在外。
李策已经在网上买好票,三人在路人艳羡的目光中通过VIP通道进了游乐园,丁宁拿到一块感应牌子,被上边的“尊享VIP”几个字晃花眼。
陶知仰着脖子左看右看,被周围乱花似的鲜艳建筑迷了眼,一时不知道先从哪里开始玩起,李策从旁边拿起地图翻翻,指着离三人最近的一处地方,“先去这个吧。”模拟原始森林,没什么刺激元素,正适合小孩子。
游乐场里排队的人不多,VIP入场口还有小物品送,刷卡的女性工作人员看到队伍里有小孩子,给陶知递了一只鹿角头箍,“你弟弟真可爱。”
“这不是我弟弟。”丁宁下意识解释,他不想让陶知对他的举动有什么误会,或者是牵扯到陶纱身上,没想到身前的陶知突然开口,“他是我爸爸!”
“咦?”女生愣了一下,目光在丁宁和陶知身上扫来扫去,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该怎么接茬——面前这个男的这么年轻就有小孩子了?!
随后跟过来的李策将几人的对话听在耳里,一下子就联想到莫非是陶纱对丁宁有别样心思,眉峰一扬:这小崽子皮痒了?
陶知还记得自己姐姐的教导,看到丁宁和李策在场,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存在,不要做电灯泡,也不要去起哄任何有关两人的玩笑,如果有女生要搭讪这两人,自己要有点眼力见,替两人先把围给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