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每一个节日,我们都要一起过。
他看我,即便不说话,我也从他璀璨如星河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愿望,比起当年,他把孩子气都藏在眼中,还好,我能看到。
以后不只是节日,每一天每一刻,我都要陪着你,直到我老了,眼花了,走不动路了,也搀着拐杖牵你的手。
可是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把刹天,彻底毁灭,让它只能在我们的记忆中漂流。
深夜,我轻手轻脚从千重一身边翻身下床,好像我经常干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已经是心无波澜了。
轻轻出了房间,越上房顶,果然就被剑羽拦住了去路。
“哎呀,中秋佳节的月还没赏够吗?夫人。”
我看了他一眼,嬉笑到:“哎呀,这不是来看看你在不在?”
剑羽挑挑眉:“不用看我会一直在。”
“嗐,我想也是,看来我自作多情了。”我耸肩。
剑羽不再跟我啰嗦,问到:“盟主这是要去哪儿?”
“我说我要去寻我的诗与远方你信吗?”我回到。
剑羽耸耸肩:“家主有令,没他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能去。”
“可我必须走。”我眸光一凌,神情严肃了起来,不等他反应踏步飞了过去。
剑羽见状,出掌拦我:“你对家主来说多重要你不知道吗?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不回应他的话,因为,这次,我不一定能回来,若是回不来,有他们六个在我大可安心,若是能回来,那我一定,不会再走了。
过了几招,剑羽依旧没有放弃阻拦我的意思,我抬掌续力道了一声得罪,狠狠打了过去。
剑羽回掌迎我,但依旧被我震出了内伤,再无力气追我。
他震惊的跌在房顶上:“你这家伙,居然深藏不露啊。”
我没接他的话,被另外无人纷纷打趴下,一路出了宅子,而我要去的路前方,又有一道人影拦着。
不用问也知道是银竹了。
他背着重剑,双手环胸,站在月色下凝视着我。
“你非去不可吗?”银竹问。
似乎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是。”我回:“你也要拦我吗?”
银竹默默看了我一眼:“如今的你,比往日强多了。”
我不说话,默默朝前走着,随时准备着迎战,但他并没有拦我,只是在擦肩而过时,低声对我说:“要平安回来,不能让家主难过。”
我没有回话,因为我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回来。
上了我藏好的马,一路赶到城门口,之前让太子帮的忙,便是让他帮我开城门,若不然我就要冒着打晕侍卫的风险出城了。
来到城门口,两位士兵厉声喝到:“可是武林苏盟主?”
我回:“正是。”
那人便大喝一声:“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开至我能出去的缝隙,然后又缓缓合上。
我策马走在黑夜中,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以及从太子殿下那里讨来的地图,朝着刹天所在的位置走去。
如今刹天的据点已不在天窟,而是在大渊西域荒芜的大漠里。
我也是真是服了这些人,在山清水秀的大渊不好吗?非要跑去大漠吃风沙,还是在据说有吃人族的乌兰国附近。
这样奔走了大半个月,我总算来到通往西域的邵阳关。
首次见到了荒芜的大漠,还真是颇为震撼。
最近尘暴四起,邵阳成内风沙漫天,我无法在继续前进,找了家客栈住下,连窗都不敢开。
风沙进口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喉咙又干又痒。
我没去过大漠,这样贸然进去肯定是不行的,便向送饭来的店小二打探消息。
“客观是要进大漠啊?你这第一次去大漠的话,还是跟着商队走比较好,虽然商队行程慢一些,可比较安全,毕竟沙漠里会有尘暴,还会有流沙,一不注意就是有命去没命回来呢。”小二笑嘻嘻的说着。
我从怀里掏出力颗碎银,赏他:“我不想跟商队同行,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人可以陪同我一起去的,价钱好商量。”
小二笑得一口黄牙都要生花了,他把钱小心塞到荷包里去,乐呵呵的道:“客官若是不想与商队同行,那您是问对人喽,这邵阳城内就有一人专接这种活,你去街角打铁铺里寻他便可。”
傍晚,尘暴散去,空气中残留着风沙,我用帕子蒙住口鼻,一路来到小二说的打铁铺。
“这位爷想买点什么?”店主倒是热情。
“听说你们这里有人接去大漠的活。”我直接了当开口。
打铁的壮汉一听有生意上门,乐呵呵的笑起来:“客官你稍等一下。”
“臭小子,你快出来,有活了!”
不一会儿,有个懒洋洋的少年出现现在我面前,黑瘦黑瘦的,个子也不高,估计就到我胸口左右。
“什么人啊这个时候要进大漠?”他眯缝着一双眼睛,语气很不耐烦,显然是还没睡醒就被叫起来心情很不好。
我定定看着他:“是我。”
他一愣,停下伸懒腰的东西,睁开眼看向我:“哟,这位爷去大漠做什么?”
“这事你别问,钱自会少不了你。”我淡淡说到。
刹天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可以让他知道?
那少年眉头蹙起来,摆摆手很不乐意:“本大爷不接不清不楚的活,你另寻高明吧。”
说完打着哈欠,准备往屋子里走,我从怀中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他们的小货架上:“巧了,本大爷这事儿还就是不能告诉你,但本大爷有的是钱,你接,还是不接?”
少年人只当我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壮汉眼睛一亮,快速把银票拿起来仔细看,确定是一百两,确定是真的后,把银票揣进怀里,飞奔进屋,把准备外继续睡觉的少年逮了出来:“这位爷,我们接您这个活!”
“臭小子,把爷安全送到,不然你别想回来拿一分钱!”
“喂!老铁头你不带这样坑我的吧!”少年想回去找壮汉理论,被我身后提溜住衣襟拉了回来。
我邪邪一笑:“你家老铁头可是收了我的银子了,你得把活干完。”
少年挣扎着:“我不干!钱是他收的,又不是我!你要去找他去!”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继续提溜着他,让他无论如何挣扎就是挣不脱我的钳制。
回了客栈,我把他扔进我的房间,整理了下我行李,打算现在就启程,可刚打开窗就见外头飞沙漫天,我不由得叹气,把窗关好。
“这该死的尘暴,什么时候是个头。”
“哼,本来这个季节就是尘暴四起的时候,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进大漠,不是寻死是干嘛。”少年郎似乎认命了自己被我拖来的事实,表情臭臭的,对着我的一桌子菜大快朵颐。
我不禁笑了起来,扔给他一坛子酒:“喝完酒就出发。”
刚喝了一口酒的少年被呛得死去活来:“你!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我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放心,没有我同意,你可出不了这尚门。”
“你!”他一顿,然后又开始大口吃肉大口喝起酒来。
两个时辰后,尘暴总算褪去,我和少年一人一匹骆驼进了大漠。
虽说已是深秋时节,可大漠里的天气依旧热得人难受,我换了轻薄的料子做衣,还是难以抵抗着酷热,还得用帕子把脸捂严实了,不然强烈的太阳光线晒得人脸颊生疼。
少年在前头带路,我在后头慢悠悠跟着。
他试图逃跑过几次,都被我逮了回来,后来他累了认命了,不再胡闹,我拿出地图指明了我要去的地方后,他摆着张臭臭的脸不情不愿的问我:“你去那个食人部落干什么?”
我眺望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心里默念起一句曾经千重一带我读过的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那样的景象,我如今亲眼见到了,确实很壮观。
“自然有我的原因,你不必知道,还有,到时候你不用陪我一起进那个部落,你指路给我,我自己会去。”我说着。
又走了一段路,天彻底黑了下来,少年喊累了,便找了个停下来休息。
为了防止他逃脱,我拿出了一对手环,这手环连接着一条铁线,这铁线坚硬无比,一般的刀枪都砍不断。
拷上他,我这才安心的睡觉,才不管他愿意不暖意。
“喂,你有意思吗你,我要上茅房的时候你让我怎么去?”
我搭理他。
赶了一天路,他确实也累了,折腾了一会儿也靠着石头睡觉了。
夜里,我听到一些奚奚梭梭的声音,立刻惊醒起来,原本以为是那个小子打算逃跑,侧头看他,他却睡得极沉,呼吸均匀,表情戴着笑,似乎做着香甜的美梦。
有脚步声朝我靠近,我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扔在沉睡,直至一只手伸向我的胸口,被我一把抓住,然后反手一剪,将他甩到地上,另外两人想牵着骆驼跑,被我一杯刀柄,一个刀背砸得当场昏厥。
我钳住靠近我身的人,蹙眉问到:“你们想干什么?”
他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完全听不懂。
“他们是土克曼人,专打劫过路人的。”少年朗醒了过来,不咸不淡解释到。
我把人摔了出去:“滚,下次再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那人哇哇叫着,也不管两个同伴,独自跑走了。
我走到昏厥的两人身边,捡回我的刀和刀鞘。
少年朗眼睛亮亮的看向我:“原来你会功夫呀?”
我白他一眼:“不然我背着把刀干嘛?”
“我以为你只是用作装饰的嘛,哦对了,我们快走吧,土克曼人最难缠,他们一旦打劫不成功,就会成群结队的过来骚扰你,不给钱就骚扰得你在大漠寸步难行。”
说着独自上了骆驼。
上手的环随着距离的拉远,铁线也跟着拉长,他因此好奇的打量起手腕上的环:“咦?这东西居然可以拉这么长?”
我得意的笑:“它不仅能拉长,还能自己回收呢。”
“切。”他不屑的冷哼一声,走在前头。
又走了几日,满眼里只剩下了黄沙与风声,不见绿洲也不见人影,只剩一座座沙丘隔绝着希望。
炎热的天气让少年郎和我的精神都不太好。
可好在除了那群土克曼人外我们一路来到还算顺畅,有少年郎在,大漠里的毒蝎毒蛇都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一只都没有咬到过我。
直到不知又走了多久,走到我看着漫天的黄沙,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就这么被抽离干净了般。
少年郎停了下来,指着前方一处高高低低的山丘对我说:“再往前,翻过那座山,就是你要去的食人族部落了,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一百两银子很多,但我还不想因此丧命。”
刹天之所以会选在这种地方做据点,那么说明所谓的食人族部落早就被他们歼灭了。
不过,刹天可比食人族危险多了,自然不能再让他同行。
我把骆驼交给他,拿出钥匙解开了手上的环:“你走吧。”
少年走了几步,回头望我一眼:“你真的要去啊?”
我一挑眉,戏谑到:“你想陪我吗?”
“切!”少年冷哼一声:“谁要陪你去那种鬼地方。”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独自走向那个山丘。
回头望了一眼,少年已经远去,只剩黄沙中一个渺小的点。
我继续往前走着,巨大的仙人掌出现在视线里,围着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前锋长着。
我拿出地图看了看,他们似乎对地下有些某种眷恋,这次的据点依旧是健在山体里。
我向着山丘跳了下去,便看到一条狭长的山谷,有路蜿蜒向前。
我顺着路正要往前走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与驼铃声。
我忙躲进了边上土包身后,不多时一群商队拉着一群骆驼朝着我在的方向走来,贴着我在的土包,继续上前。
我探出半个脑袋,打量走远的商队。
这么荒芜的地方居然会有商队,果然不正常。
但在这只偶有几个土包的峡谷跟过去定然会暴露行踪,我看了看地图,找了条小路绕回到山谷上,停在山谷尽头,便看到商队停了在一座巨大的石门面前,守卫的黑夜叉开启石门,让他们走了进去。
这地方没有窗,没有漏洞,我想悄无声息溜进去,怎么看都不可能。
只能安静观察着,直到其中一人跟另一人交谈了两句,然后离开了石门,我立马跟了上去。
那人是出来小解的,大概是想着这样荒芜的地方不会有人来偷袭,方便完就看到一个小土包边打起了盹。
我默念一句这人可心真大,悄声上前,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换上了他的衣服。
可,他个头比我矮,衣服穿上去短了半截。
我突然很气恼我这令大渊子民们羡慕的身高,让我去到哪儿穿衣服都短个半截。
走到石门前,另一人不悦的问起我:“怎么去那么久。”
这下我又犯难了,我没听过那人说话的声音,突然开口说话肯定容易暴露。
这时门咔啦啦的响了起来,另一群商队从石门中走了出来,驼铃声声响在空寂的山谷里。
跟着出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前来换班的黑夜叉。
那个问我话的人,一时也忘了同我继续说话,得以换班,高兴得不得了,也不管我,大踏步朝石门走了进去。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七拐八拐,走到土屋中。
我看到一条长长的床围着墙壁延伸开去,一床床被子整齐叠在床上,用它们小小的体积分割出位置。
“愣在那里干嘛?还不想去吃饭?”
那人换下了身上的黑衣与面具,露出一张奇丑无比的脸来。
我不说话,只在他出门的瞬间,用同样的方法拧断了他的脖子。
谢天谢地,他们说的是渊国话,又谢天谢地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人。
第八十六章 七日笑
我在他出门的顷刻间拧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把他他放到床位上,假装他在睡觉。
虽然床上标有名字,哪里是谁的位置,一清二楚,但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随意把他放上去了。
好在掌握着一些刹天的习性和情报,加上太子殿下附赠的内部结构图,做起事来就简单多了。
我翻出一件合身的衣服换上,出了门,左右没看到人,松了口气。
刹天直接把山体凿空来做据点,那么大的工程,靠人一锄头一锄头的挖掘是不可能的,为了方便快捷,他们一定用了不少黑火药,而黑火药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一般情况下都是皇室用在矿山开采和军队上,刹天弄一些来开山并不在话下。
不过按照刹天的贪婪性子,肯定搞了不少储存了起来,只要找到黑火药的存放地点,那么铲除它在大渊的根须,轻而易举。
沙漠的地形最是多样化的,一旦炸毁了这里,势必要引起流沙,这里头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记下路线,我偷偷摸摸的往着黑火药之处走去,但……这建在山体里的房子,如同迷宫一般,走过两三条岔道,我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从前有千重一的时候,无论是出门闲逛,还是出任务,都是他负责带路,我就负责东张西望在胡思乱想,久而久之,辨别方向,留意路标,探查路线什么的,我都没有学会。
正准备打开地图看,突然走来两个人,我不得以把地图塞回胸口,痛恨自己空空如也的脑袋,难怪那些读书人看不起习武的人,整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废物。
对,形容我最贴切不过了。
呸,不对,分明是那些人羡慕本盟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对。
胡思乱想间,我毕恭毕敬迎上走来的两个白夜叉。
在刹天里,是按等级来划分的,最低等级的便是随处可见的黑夜叉,而白夜叉高一等级,负责管辖黑夜叉的人,曾经的白夜也是白夜叉中的一员。
再往上,便是罗刹,罗刹则是刹天的杀人机器,他们武艺高强且身怀绝技,不过他们只听命于月天,并不管辖任何人,只管杀人。
罗刹之上便是月天,月天听命于洞主,我之所以会被叫做碎影少主,那是赤火亲自为我设立的身份,是除赤火外,身份最高的人。
白夜叉见到我立即停下脚步,黑色的面具下,看不见表情,但语气犀利严肃,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来罗刹宫的?”
罗刹宫?
好家伙,合着刹天要自立为王了?
“属下不知,属下被派来拿东西,谁知不小心走错了地方。”我毕恭毕敬对两个白夜叉行了礼,还好我还记得刹天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礼数。
其中一人笑着拍拍另一人的肩:“他要在这罗刹宫中送死,就由着他去,你管这么多干嘛?”
喝住我的人便道:“最近的白夜叉越来越难管束了,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来,日后那些罗刹动不动就找我们麻烦,我可受不了。”
“你,过来领罚。”
说着两人就往前走了。
也不知道本盟主是来做什么的?让我领罚就领罚?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默默的跟了上去,想用同样的方式解决他们两个,奈何白夜叉要比之前的人警觉多,停下来回头看向我。
我不得已掏出匕首趁他不备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另一人见状,掏出手中铃铛准备摇晃,我反手一切,直接切断了他的手腕,他尖叫着想逃,我一个箭步上去直接隔断了他的喉咙。
既然他们说这里是罗刹宫,那么肯定住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罗刹,我杀完人,立刻跃上柱子,藏身其中,收敛自己的气息。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走了出来,速度快得像一道流影,他冷漠的看了眼地上两个白夜叉,然后一抬脚,从他们身上走了过去,随后进了其中一间厢房。
那人尚且年轻,是没见过的面孔,想来是刹天新培养出的人。
话说他们还挺会挑人,当初的人里,有不少天生带有戾气的,也有武学天赋卓绝的,其中就包括我一个。
如今的罗刹,不知是怎样的人,打起来会不会太棘手。
不过,这洞穴里,除了赤火,我还真没怕过谁。
不一会儿又走进来一人,竟是难得一见的女子,她在两个死去的白夜叉跟前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们看。
长得还算漂亮,跟万渊阁的姑娘们比起来却差得远了,特别是一身具有大漠特色的古铜色皮肤,尽管五官生得再好,也让人惊艳不起来。
不过她穿得可真凉快,头戴白色纱巾,只单单遮住丰韵胸膛的纱衣,露出纤细而有明显肌肉线条的腰身,下身一条宽松的长裤,金色的腰带配金色的脚环。
竟是赤着脚的。
那双脚看起来如此细嫩,若不是刹天这地板铺着上好的石砖,打磨得光滑,那双小脚,岂不是要磨破了。
“又是哪个不闲地脏的狂徒乱杀人?”她皱皱眉头,让跟进来一纵黑夜叉把人拖出去,然后独自回了自己的寝殿。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姑娘,当初我在刹天的八年间,也曾见过被拐进来的姑娘,通常在第一关里就没能活下来。
刹天里的人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即便有姑娘活下来,终究也活不出男人的胯下,因此,没人杀她们,她们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
这个女子却能做成罗刹,想来是个不简单的人,我得躲着才行,毕竟打女人可是很不厚道的。
没多久,那两个白夜叉被收拾干净,而刹天依旧是风平浪静的,突然死了两个人,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影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亮起了火烛,我看应该没什么人了,正饿得慌呢,悄声从楼顶下来,往着饭堂走去。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不能凑到一口热乎饭吃,我突然对那些慷慨激昂的武侠话本感到疑惑,里头讲了不少厉害人物的故事,独独不讲他们的吃喝拉撒问题。
难道话本里的大侠们都不会饿吗?反正本大侠是挺饿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个时辰,是黑夜叉巡逻的时候,我贸然出去,定要与他们撞个满怀,因此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找到饭堂所在地。
索性这里没有人值夜,就是门上了锁。
无论什么锁,都难不倒本盟主。
别说,也得感谢刹天,教了我不少开锁技能。
不过本盟主最喜欢的,还是用蛮力,把内力汇聚在手上,然后握住锁,轻轻一拽,那锁就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我开门走了进去,还好蒸笼里有些凉馒头和烙饼,我用帕子包了几块烙饼藏在怀里,又狂啃了几个馒头。
可惜,在危险的地方,吃个饭都不得安生,刚啃了两三个馒头,找水喝呢,就听到身后有人喝了一声:“谁又来偷吃?”
我回头看了一眼,赶紧把水喝了,在这刹那间,我思忖着是该杀了他还是配合一下继续潜伏在刹天里。
毕竟这据点看起来挺大的,若是我此时弄出太大动静,招来人,这人生地不熟,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不是进了笼子的大绿蝇,无处可逃吗?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继续龟缩,泰然自若的迎上去:“大哥莫生气,小弟这不是饿了,大哥通融通融呗。”
我佝偻着背,让自己看上去十分谦卑。
没蹭想那人竟是如此矮小,我哪怕半蹲,都要低头才能看见他。
“呵!我要上报你们白夜刹,这事可没什么好商量的!”他粗粗短短的手一插腰上,扬起脑袋趾高气扬看着我,完全不好商量。
本大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即眉头一皱,横手劈在他肩颈上,直接把他劈晕。
杀了不少人了,又不缺你一个,看在本大侠吃饱喝足心情好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
吃饱容易犯困,我从他身上摸索出钥匙来,再拧着他的衣襟,拖着他找到了他的房间,锁上门,把他五花大绑捂住嘴,等我睡够了,再计划下一步。
天微亮时,房门被人拍得直响:“喂,矮子厨,你怎么还不出来做饭?”
我猛然睁开眼,看向小矮子的位置,他居然趴在地上,像条菜青虫,一弓一缩,努力往着门口爬着。
我翻身下床,走到他身边,亮出匕首架在他的脖颈上:“好好配合我,不然我的匕首可不长眼睛。”
他拼命点头,眼角夹着泪花。
我笑了笑说:“自己想办法解决不做饭的事。”
说着解开他嘴巴上的布,稳稳当当的架着匕首。
“今天轮到隔壁那家伙做早饭,关老子什么事?”
那人就去敲了隔壁的门,隔壁到没有多说什么,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我袖口的小兜里掏出一个指头大点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塞进那人的嘴里,逼着他咽进去。
随后我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给你吃的东西可是七日笑,你若不听话,把我高发出去,你也别想活。”
我笑了笑:“七日笑,可是你们刹天自己搞出来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那鬼东西了,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他问。
我不急着回答他,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刀,那长刀通体漆黑,却有暗红色的花纹镶嵌其中,在日光下时可以看到通透的红色光线,仿佛蜿蜒着一湾血渍。
“我要毁了刹天。”
许久后我淡淡开口。
知道他会大叫,我忙用帕子把他的声音堵了回去,此刻外头可是有很多人呢,万一他的叫声引来其他的人注意,必要给我招来麻烦。
他呜咽了两声,缓过激动的情绪,我这才把帕子拿开:“不是,你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毁了刹天?”
“想活命吗?”我瞥他一眼。
用当初碎影少主看人的眼神,充满暴戾与杀气,却又平静得似一湖潜藏着寒冰的水。
他不自觉抖了一下:“想……想……”
“想就乖乖听我的,我会留你一条命。现在想办法,带我去库房,拿黑火药。”
然后,我就成了一个打杂的小徒弟,穿一身朴素的小司衣,屈着背谦卑的跟在他身后。
刹天管得极严,每个进来的人都有身份编号,这小矮子到还真有点本事,赶巧碰在近期有新人被运来,他买通了管理此事的白夜刹,给我做了个身份编号。
这样我就能堂而皇之混迹在刹天里了。
但是……刹天里还是有人认得我的,比如十二年后的我还没来得及再见的月天,以及赤火,还有那个苗医阿图。
另外还有哪些人,我不得而知,不过就论那天我在天外来客遇见的大块头,是我没见过的生面孔,想来应该是见过我画像的了。
那么很有可能我成了刹天头号关注对象,不说全部,一半以上的人,都可能认得碎影少主。
因此我不得不用黄姜水把自己脸颊和手臂涂成蜡黄色,把眉毛加粗,鼻梁点上雀斑,大致看不出来碎影少主的模样。
就是个头在这群人里还是太凸出了,搞得我立在人群里好似浮在水面,一眼望去都是脑袋的汪洋。
难得使唤我,小矮子厨子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使唤我挑水,使唤我劈柴,使唤我把火烧大又拉小。
想我堂堂一个碎影少主,除了练武哪里会有这种操劳的体力活,做武林盟主的那些年更是,基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舒坦怎么过。
若不是最近老是打架,重新拿起了刀,掌心再度磨出一层茧来,我这手怕是挨不住几下劈柴斧头。
待夜里,我准备入睡,他偷偷提了好酒好菜,前来赔罪:“这位大侠可勿要同我置气,都是为了看在你不暴露的份上。”
我不动声色的看向他,他则殷勤的把饭菜摆上,陪笑着道:“这是给你准备的,喝一口?”
“要干正事,不能喝酒。”我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