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师又被反派邪祟缠上了—— by栀栀仔
栀栀仔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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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鞋,檀斐懒洋洋地迈着长腿, 走到沙发前坐下, 整个人往后一仰,摆了个放松的姿势,这才抬眼看向尉川叙:“什么情况?”
“就是我在群里说的那样。”提到这个,尉川叙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僵硬了两分,他再次在客厅里转起圈圈来,“我好像有个弟弟, 不,也有可能是妹妹,大概比我小十二岁, 但我爸妈却完全没跟我提过这个事情。”
巫辞在檀斐身边坐下, 觉得尉川叙所说的剧情十分耳熟, 叹息一声:“巧了,我这边情况和你差不多,我有个哥哥,比我大十八岁,他可能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你那情况跟我还不太一样。”尉川叙蓦地止住脚步,扭头看向他们,满脸复杂,“那个孩子,好像是我爸的私生子……”
巫辞和檀斐对视一眼。
私生子?
怪不得尉川叙会如此焦虑,他今晚受到的冲击并不亚于巫辞这边的。
虽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但巫辞心中骤然多了几分同情,委婉地问:“呃,叙哥,你父母平时感情怎么样?”
“我老爸老妈感情特别好,你看我这个性格就能知道我家庭氛围怎么样。”尉川叙抓了抓头发,一脸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我才想不明白,我老爸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出轨呢?连孩子都这么大了,毫无征兆啊。”
“你昨晚不是跟你父母吃饭去了吗?”檀斐倒是冷静得多。
“是啊,我老妈不是回国了吗,我本来打算在饭桌上旁敲侧击,问一下祠堂的事情,没想到,还没等我找到机会问出口,私家侦探就给我发了消息,说祠堂没查到,但查到我爸有私生子。”尉川叙一脸便秘的表情。
“……也算误打误撞?”巫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照片吗?知道孩子长什么样吗?”
“没有照片。我本来是让私家侦探去一趟我老家那个村,打听一下尉家宗族祠堂的事情,结果打听到有人亲眼看到,大概在2008年的时候,我老爸带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回去过两次。”尉川叙摇头,“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个,那女人大着肚子。第二次孩子已经生了下来,被女人抱着。”
“怎么确定那孩子是你爸的私生子?”巫辞也犯了难,“有查到那个女人和孩子的身份和户口吗?”
“这件事离奇就离奇在,查不到他们的户籍。”尉川叙的脸色渐沉,“我想,除了我爸,可能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对母子目前的下落。”
气氛沉寂下来,一时间没人说话。
本来只是查个祠堂,没想到竟然还扯出了外遇的事情。
平复了一下心情,尉川叙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来,说:“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爸带私生子和外面的女人回去,是为了让他们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也得有祠堂。”檀斐坐直身体,把胳膊搭在腿上,“祠堂完全没查到线索吗?”
“村里人都说没听说过。”尉川叙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着眉心的那点细小的红痣,“还好我平时职业素养好,演技不错,在饭桌上看到消息后,使劲掐自己大腿,才没有当着我妈的面直接质问我爸。”
“叙哥,你觉得,”巫辞看着他,试探道,“阿姨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尉川叙的动作一顿。
他平常脑子清醒,思考问题也条理清晰,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又跟父母有关,一时间情绪上头,情感大过理智,导致忽略了很多细节。
他老妈可是堂堂国家阴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眼线颇多,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丈夫至少在十四年前就出了轨,还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她是真的不知情吗?
还是说,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尉川叙一个人?
细思恐极,越想心越凉,沉默半晌,尉川叙转移话题:“你们呢?不是去鬼市了吗?怎么样了?”
知道他在刻意回避,巫辞便顺着他的话,说起了自己这边的情况:“我们和巫离打照面了。我们猜测,尹耀月口中的那个伙计,和那个能给纸扎人点睛的高人是同一个人,都是巫离的假身份。”
“打照面了?那和他说上话了吗?”尉川叙问。
“没。”巫辞摇头,叹息一声,“他跑了,似乎还是不想见我们。”
“他在逃避什么?”虽然当局者迷,但旁观者清,尉川叙道,“是在逃避我们仨之中的某个人,还是——单纯逃避跟巫觋族有关的一切?”
他后面那句话让巫辞觉得有点扎心。
“应该是在逃避我,也是在逃避巫觋族。”巫辞垂下眼睫,“但他似乎还是不忍心,所以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把包袱和银镯送回来给我。”
其实他也能猜到巫离为什么这么矛盾,作为上任天师继承人,没有人会比巫离更清楚,巫辞下山的目的和压在肩上的重任。
那只银镯,足够让巫离确定巫辞的身份。
而这份责任,原本应该由巫离来承担。
巫离,是在觉得愧疚吗?
聊了聊今晚两边各自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巫辞还是尉川叙,心情都十分不好。
一个客厅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思绪纷乱,大受打击,皆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檀斐被夹在这两人中间,要说完全没有受到他们的情绪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他原本是一个强大的高阶妖魔,生活于另一个维度,在漫长的沉睡中与世界脱轨,而巫辞无意中唤醒了他的一缕神识。
自从檀斐决定随巫辞下山开始,他的命运就跟巫辞紧密羁绊在了一起,他注定要被人世间的纷繁烟火气缠身,与这个原本不属于他的世界产生联系。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默认尉川叙是自己的朋友,更不可能坐视不管。
思忖片刻,檀斐还是决定插手干预,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
巫辞和尉川叙同时抬起头,盯着他看。
“你找个机会把你父母支开,把我和巫辞带到他们家。”檀斐看着尉川叙,说出自己的想法,“先从你父母家开始检查,再去你说的那个村子。”
檀斐竟然主动开口,尉川叙眼睛一下就亮了:“安排!”
天亮后,尉川叙按照檀斐说的那样,找了理由把父母支开,然后开车接巫辞和檀斐。
车上,巫辞问:“叙哥,你用什么理由把叔叔阿姨支开的?”
尉川叙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我老妈好说,她本来就公务繁忙,每天披星戴月的。至于我老爸,我找了个朋友帮忙,让他请我爸上门帮忙鉴定法术古抄本,顺便留下吃顿便饭,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
尉川叙的父母家在五环之外,与之前关瑞秋住的那个楼盘不一样,这边房价相对便宜,环境依山傍水,更加静谧和空旷,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直接跨出帝都。
到了目的地,三人下车,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慢慢走。
尉川叙的父母家是一套自建的平层大别墅,带一个中式庭院,坐落在一片枫林边,无论是周边环境还是简单大气的室内设计,都十分有格调。
从遍布绿植的庭院中走过时,巫辞甚至看到了两匹白马:“?你父母家还养马呢?”
“一些中年人的爱好。”尉川叙谦虚道,顺便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马头。
而两匹白马对于尉川叙的触碰则表现出十分的亲昵,但在转头看向一旁的檀斐时,却纷纷后退,神色惊恐,像是被吓着了。
“啧啧,老檀,你看你,收收身上的邪气吧。”尉川叙忍俊不禁,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他伸手拍拍白马的头,“别怕,他们是我的朋友。”
继续往前走,忽然,巫辞的余光留意到,旁边有一个正在游走的物体:“那里有条蛇!”
檀斐和尉川叙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那是一条如小指般粗细的蛇,通体雪白,黑眼如豆,细密的鳞片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它只是在草丛中游走,就被巫辞一眼发现。
“这边是荒郊野外,生态环境好,有蛇是正常的,我小时候经常逮蛇玩。”尉川叙也有些惊讶,“不过这种白蛇倒是从没见过欸。”
“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吗?”巫辞扭头看他。
“不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才搬过来的。”尉川叙顺口一答。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闪:“等等,好像也是2008年的事情??”
“看来,你们家在2008年发生了不少事情呢。”檀斐语气不冷不热,淡淡看着那条爬行的小蛇,忽然并拢双指,手臂在半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蓝绿色的光瞬间飞了过去,被击中的小白蛇猛地挺直身体,像一根硬邦邦的木棍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檀斐?”巫辞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
“这条蛇不对劲。”檀斐却神色冷峻,紧盯着那条一动不动的小白蛇,漆黑的眸中迅速泛开丝丝血红。
在檀斐的注视下,原本被术法击中,变得硬挺笔直的小白蛇忽然动了动,身体慢慢变回柔软的状态,但一双眼睛却变成了红色。
小白蛇吐了吐蛇信子,摇摆着身体,紧贴着地面继续向前游走。
“跟它走。”檀斐说。
三人紧随其后,白蛇一路爬到了尉川叙家大门口,然后爬上墙,从没有关紧的窗缝钻了进去。
尉川叙:“???”
他赶紧用指纹解锁,打开家门。
从窗缝进来的小白蛇很快就游走到了地上,抬起脑袋,吐着蛇信子,左右摇摆了两下。
确定了方向后,它俯下身,贴着地面灵活地向前游走。
尉川叙紧张地盯着它的去向,亦步亦趋地跟上,巫辞和檀斐也紧随其后。
小白蛇畅通无阻地穿过走廊,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顺着门下的缝隙往里钻。
巫辞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地问:“这个房间是?”
“我爸的书房,平时门都是锁着的,除了他自己,一般没人进去。”尉川叙转身往保险柜的方向快步走去,“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找钥匙。”
“找什么钥匙。”檀斐一抬下颌,只听“啪嗒”一声响,门锁直接弹开。
听到声音,尉川叙回过头来,看着已经被打开的房门:“……”
他伸手一拍脑袋,懊恼不已:“我最近真的忙昏头了。”
眼看着白蛇只剩一条尾巴,巫辞出言提醒:“叙哥,快,它已经进去了。”
“快快快,跟上!”尉川叙立刻把门推开,带着他们跟了进去。
尉父的书房比巫辞想象中的更宽敞,林立的木质书柜整齐排开,他在路过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在离自己最近的书柜中看到了许多古籍。
想来,这个书房里应该存放着尉家从祖辈传下来的各种文物资料。
巫辞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尉川叙叫起来:“欸欸!你别往那里面钻啊!”
紧接着是檀斐的声音:“你让开,让它钻。”
巫辞赶紧跟上,只见尉川叙和檀斐站在一个嵌入式落地书柜前,那条小白蛇正在往书柜与墙的缝隙中钻,现在已经剩下半截尾巴在外面了。
“这里怎么有个这么大的缝?”尉川叙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条缝,“我家房子要垮了?”
檀斐没说话,而是站在书柜前,表情若有所思。
忽然,他抬起胳膊,将手贴在了书柜的边缘,慢慢地摸索着什么。
摸了一会儿,檀斐像是找到了什么机关,手腕一扭。
只听“轰隆”一声,原本紧紧嵌入墙内的书柜竟然往里一沉!
“有暗室。”巫辞惊讶地扭头看尉川叙,却发现他的表情比自己更吃惊,“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老爸在家玩密室逃脱呢?!”尉川叙目瞪口呆地看着檀斐推动那个书柜,书柜往里一转,露出一个可容纳半个人通过的缝隙,而小白蛇趁机整条钻了进去。
檀斐手下动作又用力了些,直接将书柜转到与墙面垂直的角度:“进去再说。”
书柜后面是一个并不大的暗室,天花板上有一盏灯,地上铺着一块民族风的地毯,除此之外,里面空空如也。
“这里一定还有机关。”檀斐抬首打量四周一圈。
巫辞低下眼,直视着脚下地毯:“一定在地下。”
如果暗室就造在别墅之内,尉川叙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发现这座建筑凭空消失的空间。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栋别墅之下,有地下室。
他弯下腰,伸手掀开地毯,地毯之下是一片木地板。
木地板?
巫辞一怔,瞬间想起了梦里的那个木制的走廊和祠堂。
“找到了。”
耳边传来檀斐的声音,巫辞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他找到了什么,就听到“啪嗒”一声响,原本严丝合缝的木地板竟然往上凸起了一大块。
巫辞将手抚上凸起的木地板,轻轻一掰,那块木地板直接被他掀了起来,露出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漆黑的洞。
一直呆站在旁边的尉川叙人都傻了:“别跟我说,我爸妈在下面藏尸……”
他已经飞快地脑补出了一起凶杀案。
巫辞掏出一张符纸,在半空中一晃,符纸无火自燃。
他举着符纸,将它往洞里一伸,发现里面有一个直梯可以爬下去。
“火没灭,下面有氧气,二氧化碳浓度不高,应该是有换气装置,或者通风口。”看到这一幕,尉川叙眉头逐渐紧锁,“看来,下面一定经常有人下去。”
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我先下。”檀斐已经开始行动。
“小心。”巫辞把手里的符纸递给他照明。
檀斐接过符纸,伸手把头发拨到耳后,将符纸衔在口中,纵身一跃,跳下了洞口。
“怎么样?”巫辞凑到洞口边上,问。
“一切正常。”檀斐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下来,我接着你。”
巫辞没犹豫,在身边的尉川叙说着“哎别听他的,还是爬梯子下去吧不是有梯子吗”的时候,直接跳了下去。
坠落的感觉只有短短几秒,少年的发丝好像才刚刚被风掀起,人就已经坠进了一个怀抱中。
檀斐口中叼着半张燃烧的黄符,稳稳抱着巫辞,低下眼来看他,漆黑的眸中映着跃动的火光。
巫辞盯着檀斐的眼睛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一下:“真好。”
“嗯?”檀斐扬眉,口中衔着符纸,不便说话。
“你接到我了,真好。”巫辞抬起胳膊,抱了抱檀斐的脖子,眼神闪烁,“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接住我的。”
顺着梯子爬下来的尉川叙:“???”
干吗呢?干吗呢??干吗呢???
作者有话说:
努努力看看晚上能不能再补更一章

第72章
尉川叙攀着梯子, 离地面还有几步的距离,但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情慢吞吞爬下来了,直接松开手, 轻巧落地。
檀斐也把巫辞放了下来, 取下衔在口中的符纸, 举了起来。
微弱的火光跃动着,映亮了四周。
看清周围的环境后,巫辞眉头一跳,刚才还稍显轻松的神色立即严肃起来。
尽管是第一次来, 但是巫辞一眼就认出来, 眼前看不见尽头的长廊, 走廊两侧的推拉门,木质的地板,还有天花板上贴着黄符纸的吊灯……
都和他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如出一辙。
原来, 那个地方, 就在尉川叙父母家的地下暗室!
看出巫辞神色有异,檀斐和尉川叙都意识到了什么。
尤其是尉川叙,因为工作需要,他总是在镜头前营造高冷严肃的官方人设,到了私下的时候,他总是有些报复意味地, 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就像现在,在巫辞和檀斐面前,尉川叙毫不掩饰自己难看的表情。
他咬了咬牙, 脸色变幻莫测:“所以, 小辞, 你梦到地方,是这里?”
巫辞看向尉川叙,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梦里的祠堂是真的,那你梦里的我……”得到确认,尉川叙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漏出来的,“想用我的命来换命的那个人,是我老爸?”
“别瞎猜,你现在还好端端站在这里。”檀斐眼皮一抬,打断了他的猜测。
“对,这里只是像,我们也没有看到祠堂。”虽然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气,但巫辞还是安慰了尉川叙一句。
说完,他转过头,朝四周看了看,抬腿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面墙走去。
墙上有一个开关,巫辞伸手一按,伴随着“沙……沙……”接触不良的声音,吊灯闪了几下,“噔”地亮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顷刻间填充满整条走廊。
檀斐手指搓了搓,将燃烧的黄符纸捻灭在自己的手中。
巫辞闭上眼,调动全身的灵力,静静感受了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他们:“没有邪气,这里应该安全。”
说着,巫辞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一把推开了离他最近的一扇木质推拉门。
只听“唰啦”一声响,纷纷扬扬的灰尘伴随着门的打开暴露在视线中。
巫辞后退一步,皱起眉,打量着门后的风景。
但那扇门之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东西,有的不过是一些林立的神像,祭祀用的器皿杂物,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青铜鼎。
“好像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明明戴着眼镜,尉川叙却眯起眼睛,走到了巫辞身边,语气诧异,“啊呀呀,每一样都可以拿到国家博物馆展出,我老爸居然把它们堆在这种地方?”
巫辞看了看那些神像,认出来,有神有佛,还挺杂的。
檀斐走到了另一扇门前,拉开门,里面同样摆着这些东西。
尉川叙也加入其中,随着推拉门一扇扇打开,他原本沉重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轻松。
什么嘛……原来只是堆放传家宝的地方。
所以,巫辞梦里的祠堂,并不一定是真的吧?
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巫辞三人终于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推拉门前。
巫辞心里有些紧张。
说实话,他自然希望这扇门里面同样摆放着神像和杂物,千万别是他梦里的那样。
巫辞正想着,旁边的尉川叙忽然开口:“我来开吧。”
听到这句话,巫辞和檀斐同时扭头看向他。
尉川叙盯着眼前最后一扇门,表情罕见地沉重,语气缓慢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一扇门,我来开吧。”
他想要一个答案,并且希望这个答案是由他亲自来确定的。
“好。”巫辞点点头,往旁边退开了些。
“开吧。”檀斐抬抬下颌,猩红血丝再次在漆黑的眼底蔓延开,“有我们两个在。”
尉川叙定了定神,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将手贴到门上,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力推开了那道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
尉川叙皱了下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刚想要说话,身边的巫辞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将他往后一拽!
与此同时,他们听见,原本静谧的地下空间里,传来了“呼哧”“呼哧”的沉重呼吸声。
而这呼吸声,俨然是从眼前的黑暗空间里传出来的。
有活物!
檀斐当即上前一步,左手张开五指,手臂一挥,一群冥火蝶倏地从他的掌心中蜂拥而出,扑向眼前那片未知的黑暗。
在蓝绿色的火光中,巫辞看到,一双巨大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人头马身,鸟翼蛇尾……
他失声叫了起来:“孰湖!”
那头在巫辞下山时,和他缠斗的孰湖,居然被饲养在尉川叙父母家的地下!
看到黑暗中的妖兽时,尉川叙睁圆了眼睛,表情还有点蒙,可当他听到巫辞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后,就像被针扎了眼睛一样,猛地后退两步。
怎么会?!
他想起自己对孰湖主人的侧写,中产,庭院,远郊,对阴阳风水感兴趣,身怀异能或是常与异能人士打交道……
想到这里,尉川叙犹如遭受晴天霹雳,身体晃了两下,差点跌倒在地。
之前他还感叹关瑞秋一家符合这个侧写条件,现在一想,他自己家不也一样吗?!
最冷静的还是檀斐,他堵在门口,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们,镇定道:“别慌,它动不了。”
被檀斐的声音拉回现实,巫辞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分明没有觉察到邪气,而檀斐也没有变回原形,是不是说明,并没有什么危险?
确认了这个想法后,他松了口气,视线越过檀斐宽阔的肩膀,朝黑暗中望去。
那群冥火蝶在黑暗中来回飞舞,却始终无法靠近孰湖,似乎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一样,但幽暗的蓝绿色火光仍然映亮了黑暗。
借着火光,巫辞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原来,那头的孰湖被困在了一道玻璃墙之后。
隔着玻璃墙,孰湖静静地和三位不速之客对视,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们突然的造访而受惊。
玻璃墙似乎还隔绝了巫辞他们身上的气息,孰湖不仅没有认出,巫辞正是数月前与自己大打出手的人,也没有觉察到檀斐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
按照尉川叙家的财力情况,玻璃墙应该是防弹级别的。
而困住孰湖的人似乎也很清楚,区区的防弹玻璃根本抵挡不住强大的妖兽,因此,玻璃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纸。
看来,这才是孰湖如此安静乖顺的真正原因。
看着玻璃之后的怪物,尉川叙觉得自己人麻了。
要是在别的地方碰见这玩意儿,他肯定当场打电话,让人把它拉回去关进实验室研究研究。
可谁能料到,这种上古妖兽,居然出现在他父母家里?
他老爸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在家里养这种东西?到底养了多久了?他老妈到底知不知情?
面对眼前这一切,尉川叙只觉得自己的眉心钻心地疼。
好像就是红痣的那个位置,檀斐曾经把他的魂魄灌进去的那个地方,又烫又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子里搅和一样。
“进去看看。”檀斐说。
说罢,他率先迈开腿,往门里走去。
巫辞即刻跟上,但还没走两步,檀斐突然停下脚步,他一头撞在了檀斐的背上。
“怎么了?”巫辞抬手揉了揉鼻子。
檀斐没说话,而是回过头来看他。
看到檀斐那双黑眸中肆意翻涌的猩红,巫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缓缓转过头,朝房间的另一面看去。
那是一面红色的墙,墙上摆满了灵牌,整整齐齐排开,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半面墙,每块灵牌前都摆着一个蜡烛。
灵牌之下是一张供桌,供桌上摆着一口小小的棺材,棺材被带着铃铛的红绳捆得严严实实,周身还贴着几张黑符纸。
檀斐打了个响指,那些蜡烛瞬间同时亮起,无数个蜡烛的烛光同时摇曳起来,将三人一兽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沉默两秒,巫辞转过身,和檀斐一起看向身后的尉川叙。
尉川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烛光将他的脸色映得惨白。
半晌,他动了动嘴唇,看着巫辞,艰难地问:“和你梦里的……一样吗?”
“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巫辞说。
话音刚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抬起头。
看到巫辞的动作,檀斐和尉川叙也意识到了什么,视线跟着往上移动。
几根孤零零的房梁悬在他们头顶。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尉川叙吊起来的心一下就落了回去。
明明前面发现的每一件事情都足够惊悚到让他崩溃,但至少没看到自己光着屁股的尸体趴在房梁上,尉川叙还是苦中作乐地松了口气。
檀斐收回视线,看向墙上的灵牌。
巫辞也走了过去,在不断跃动的烛光中,一一确认着灵牌上的信息。
和梦里不一样,在现实中,巫辞能很清楚地看到灵牌上的人名,男的都姓尉,而女的名字前都冠了夫姓,如“尉某氏”。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尉川叙家的祠堂。
和梦里重叠的部分是,根据灵牌上的信息,尉家的男性都在四十岁左右去世,相比之下,女性则更长寿。
比起规律,这更像一种神秘的诅咒。
因为尉家男性都只能活到四十岁左右,所以必须用换命术来延年益寿吗?
尉家……为什么会被诅咒?
思考间,尉川叙已经来到了巫辞身边,停下脚步,抬头仰视着眼前的灵牌。
他伸手指着眼前的某一块,说:“这是我太爷爷。”
随后,尉川叙的手指往旁边逐个移动:“我爷爷,大伯,二伯,叔叔……”
檀斐的眉尖微微蹙起:“他们怎么死的?”
“太爷爷在战争年代被敌军掳走,从此杳无音信,不知生死。爷爷是肺癌,大伯是车祸,二伯是溺水,叔叔是见义勇为……”尉川叙顿了顿,神色暗下来,道,“没记错的话,他们都是在四十岁左右去世的,我甚至从来没见过我爷爷。”
尉家世代是神职史官,爷爷那一辈生活在动荡年代,与爷爷平辈的兄弟,能活到四十岁的,并没有几个。
心知当时环境的特殊性,那些长辈们的离世是尉家永远的伤痕,大人们从来不提,因此,对于他们离世的原因,尉川叙并没有过多地了解。
“只有男性是这样吗?”檀斐问。
“对,至少我老爸这一辈是这样,我有记忆。”尉川叙的声音渐轻,“到了我这一辈,堂兄弟们年纪也都和我差不多大,但我听我妈提过,我确实有几个夭折的堂兄弟……”
到了老爸这一辈,叔伯们接连在壮年去世,但因为时间跨度较大,尉川叙没有多想,更别说起疑。
排除掉女性,需要“换命”的尉家长辈,只剩下他老爸一个。
巫辞抿了抿唇,虽然很残忍,但他必须得问出口:“如果这是规律,那,叙哥,你爸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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