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稳拿深情剧本—— by祝麟
祝麟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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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坐。”
喻闯沉默着,在裴清的对面落座。
真有意思,那个人心心念念想见的人,此刻居然跟他面对面坐在一起。
要是来跟裴清见面的不是自己,而是季眠,可想而知他会有多兴奋。肯定会笑得很开心,跟平常对他的那种冷嘲热讽般的冷笑不同。
与此同时,裴清也在打量着他。
他如今能够建立起云驰,是因为曾经站在裴家所能提供给他的平台之上。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他的眼界、见识、还有能力,都是在裴家的那些年里成长起来的。他是接受过裴家所能提供的最好的教育,加上一腔恨意才走到了今天。
但眼前的青年不一样,没有优渥的家境,却在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有了这样的成绩,令人惊叹的天赋。
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
“我看过你们做的东西。”裴清开门见山,直接步入正题:“泰兴给出的价格,我想不会有云驰高。”
裴清说的没错,他给出的价格比泰兴的开价高出了百分之五十。
他说完,从容地道:“你也可以不急着签合同,再等等裴晟的报价。”
喻闯抬起眼,“你不就是裴家人?”
“再过几年就不是了。”裴清眼底浮起阴沉的一层薄雾,很快又消散不见。“有考虑过毕业后来云驰集团吗?我可以保证,会比任何一家公司给出的价码都要更高。”
“我签过合同了。”
裴清讶异地微微挑眉。他以为像喻闯这样的人,不是走升学就是自主创业的路子,居然这么早就跟公司签约了?
“待遇如何?”
“六十万。”
裴清摇摇头,“六十万的年薪,有点偏低了。”云驰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给出三倍的价格。
“月薪。”
裴清:……
哪家公司这么壕!?
即便是国内的龙头企业,最头部的那些个高层的月薪也不过就是这个数字。
裴清有好几年没体会过被噎的感觉了,默默喝了口茶。
半个小时后,两人结束交谈。
裴清道:“我跟云驰集团的关系,还请你保密。”
喻闯起身,随口应了声。他也没兴趣跟旁人提起。
只是,真实的裴清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也跟季眠想象中的不同。
季眠似乎以为,他的裴清少爷是个不沾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的人物,美丽的金丝雀。
可实际上,眼前这个男人,远比季眠想象中的要强大。
喻闯想到裴清在提及裴家时的眼神。
而且,也要冷漠心狠得多。
“我能问一句无关话题吗?”
“当然。”
喻闯看向他,看不出什么情绪:“你打算在宁城待多久?”
裴清一怔,这问题倒是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还是如实道:“我没打算再离开。”这次回来,他要亲眼看着裴家倒台。
喻闯漠然垂下眼。
显然,这答案没能让他满意。
裴清要回来的消息,季眠从那日跟周纪见面之后,就陆续在身边的人口中听到。都说是在四月中旬。
他还不清楚,喻闯早就在此时间之前跟对方见过面了。
在宁城的上层圈子里,裴清回裴家的消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虽然离开多年,可曾经仰慕他的男男女女听到这名字,仍旧会心头一颤。
【系统,原剧情里在裴清回来以后,喻闯怎么样了?】
【当然是解脱了。纪帆在原剧情可没跟喻闯签所谓的劳动合同,当裴清回来宁城,纪帆也就自然而然地忘记了这个替身的存在,只一心一意地追求裴清。至于喻闯之后的发展,剧情里没有提及,只说是多年后回到宁城时已成了声名显赫的商业大亨。】
至于纪帆,则是在裴清回到宁城后,不断作死,最后沦为了裴清复仇计划的炮灰。
季眠起初还不明白系统所说的“作死”是什么意思,直到几天后纪帆的父亲纪海回到家,带着一脸莫测的笑,叫季眠跟他出去。
纪海长了张跟自家儿子完全不像的圆胖脸,眼小,面相挺凶。
纪海年轻的时候,也是喜欢拈花惹草的类型,跟貌美如花的妻子结婚后没几年,两人双双出轨。最后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要了纪帆,跟前妻离婚了。
后来嫌麻烦,索性一直没有再娶。因此,对纪帆这个唯一的孩子是非常疼爱。
季眠懒得出去:“出去干嘛?我最近忙着呢……”
纪海冷哼:“忙着见你养的那个大学生?”
季眠:……
半年时间,再怎么瞒着,喻闯的存在还是被纪海知道了。
“之前不是还喜欢那个裴家的私生子喜欢得要死要活的,才几年功夫就换人了?”
“哪儿跟哪儿啊……还有,爸,人家叫裴清,别总一口一个私生子地叫。”
纪海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力气不重。
他问过李松那学生的情况,是个正经人,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儿子把到手了。
这半年,他也听李松说,季眠对那个学生态度不一般,不像是随便玩玩,还以为这臭小子放下那私生子了。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惦记着。
季眠最后还是被拽着出去了。
他以为纪海是要他陪着出去打球或是吃饭,万万没想到是来了裴家。
被裴家的佣人带进去,见到在会客厅中坐着的温文尔雅的身影时,季眠大脑一瞬间都短路了。
面前的那张脸,与他书桌上相框上的面容完美重合。眉眼生得极为优越,鼻梁上一枚痣微微偏向左边,眼中即使是伪装出来的笑意,也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会客厅里,裴清旁边的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生父,裴家目前最有话语权的裴老大。
几秒后,季眠反应过来,想通了裴清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裴家对外都说裴清月中才能回来,谁能想到人其实早早就在宁城了?之所以秘而不宣,大概是因为裴老大还摸不准,这个在外多年的私生子,还是不是跟几年前一样好拿捏。
裴老大为人谨慎,尽管裴清甚少在他面前表露出什么脾气,依旧不敢彻底放下戒心。毕竟裴清母亲的死跟他有关,裴老大做贼心虚,始终存着两三分警惕。
见到季眠和纪海,裴老大介绍道:“阿清,这是你纪叔叔的儿子,纪帆。”
季眠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系统先前提起过,裴清之所以离开裴家,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裴老大肯接受一个私生子回来,可不是抱着什么负责的念头。
只是因为,裴清身上还有价值,联姻的价值。
今日裴清跟他单独见面,大概率是裴老大跟纪海的意思。一个在裴家人眼中,刚回宁城无所傍身的私生子,任人搓扁揉圆,无法反抗。
裴清不过才“回家”几天而已,如果这里也能算是他的家的话。
季眠抬眼,看见裴清微扬的唇角,以及那双暗藏寒芒的眼睛:“……”
终于理解什么叫作大死。
接着侧目望了望纪海,季眠仿佛看到了对方头顶上破产的进度条缓缓进了一格。
纪海见季眠看自己,露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
这次会面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摆明了是裴老大跟纪海要撮合他跟裴清。季眠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破产,穷有穷的活法。只是背着喻闯跟裴清见面,多少令他有点心虚。
“纪少爷。”裴清起身,向季眠伸出手,目光触及那头金发时,记起来,半年前他回来宁城时,在晚宴上见到的那个一脸凶相地说着“我算什么东西”的金发青年,就是这位纪小少爷了。
季眠早已入戏,怔愣地握住裴清的手,像是不敢置信。
几秒钟的功夫,热意就从脖子一路蔓延到了耳根,半点也不掩饰眼中的仰慕。多年的演戏生涯,季眠表演起脸红来,简直是轻车熟路。
裴清看见他,不免愣了一下,轻咳一声,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现在的小年轻,真够直白的。
【深情值加20,贡献者裴清。】
【深情值加5,贡献者纪海。】
“你们两个年轻人聊着,我跟你纪叔叔有事要谈。”裴老大说完,对裴清暗暗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中,威逼利诱的含义过于浓重,甚至懒得稍加遮掩。
裴清微微勾了勾唇。
这么多年过去,裴家人还是这副老样子。
一瞬间,季眠感觉到身边的人周身的气息都冷了。
破产进度条又进一格。
之后的一段日子,季眠没再联系过喻闯,忙着在各个拍卖场和收藏家手里挑选跟裴清的见面礼,挥金如土。喻闯也没有主动再来纪家。
可是,尽管他连喻闯人都不曾见过,积分的涨幅却莫名其妙翻了一倍还有余。
喻闯有一个月没去见季眠,很识趣地没去打扰对方。
他甚至不用怎么去猜,就能明白季眠是什么意思。如今正品回来,他这个冒牌货,自然也就不被需要了。
其实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季眠也还是那个季眠,想要他来,晚一分钟都要发脾气,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多待两秒都是碍他的眼。
对喻闯而言,这样正好。他再也不用去为自己会不会越陷越深而惶惑不安,对方直接从根子上帮他解决了。
连面都见不上,还怎么往下陷?
对季眠来讲,他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放在角落里,连要扔掉都记不起来。
五月,喻闯结束答辩,毫无悬念地拿到校优。各大互联网公司、软件公司向他伸出橄榄枝。
也在这时,他跟云驰集团签了软件的著作权转让合同。三千万,一大半给团队里的其他人,最后到喻闯的账户,还有一千多万。
世界真的在顺着他转,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
账户里八位数的余额,够普通人一辈子吃喝不愁。
几人去了宁城最贵的一家餐厅,点了最高档的食材,满满一桌。一夜之间有了巨额存款,兴奋程度堪比中了头彩。
喻闯处在话题中心,只笑着闷头喝酒,并不怎么答话。
聚会结束,几人分道扬镳。周师兄已经组起了自己的项目团队,即将毕业,他知道,如果这回再不能说服喻闯,日后恐怕不会再有机会了。
临走时,他最后问了一次,喻闯要不要加入。
毫无意外地喻闯拒绝了。
周师兄问及原因,喻闯只回答:“未来不打算在宁城发展。”
周师兄盯着他瞧了半晌,忽地问:“失恋了?”
喻闯一怔。“没有。”
“记得以前问你未来规划的时候,你还说没想好呢。”
现在却忽然说不在宁城发展,像是躲着谁似的。
周师兄也是惜才,多说了两句:“你还年轻呢,对方大概不是正缘……”
喻闯勉强笑笑。
不是正缘……他当然知道,但被人道破的感觉还真让人讨厌。
这时手机倏地一震,是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六十万整。
喻闯心脏猛地一跳。
后知后觉意识到,不过是一条到账信息。
只要是跟季眠有关的,一条短信居然也能让他心脏发紧。
周师兄无意窥探他的隐私,但消息弹出来时还是不小心瞥见了那一长串的数字。满腹的好奇,没好意思问出口。
两人分别。
喻闯盯着手机上那条消息看了又看,转身拦住一辆车。
季眠去看了裴清的音乐会,到晚上十点才回到纪家。
一进卧室,手还没摸到灯开关上,黑暗中一股带着酒味的气息将他钳住。
这气味过于陌生,加上喻闯有一个月都没来过纪家,即便来也不会喝酒。
季眠第一反应是哪来的醉汉,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差距,提起膝盖就往对方下三路袭去。
“唔!”喻闯咬着牙抱紧他,腹部肌肉都痉挛起来。
听见这一声,季眠瞬间回神。“哥……喻闯?”
喻闯:“……”
季眠手足无措,想着不会把他哥踢坏了吧,嘴上只道:“大半夜不开灯,发什么神经?”
喻闯还没缓过来,不说话,只抱着他喘气。
同时大脑也被疼得清醒几分。
他从前几乎没喝过酒,刚才聚会时在桌上也没觉着难受,甚至跟周师兄讲话的时候都还清醒着。
谁知道到了纪家头脑反而混沌起来,进了季眠的卧室,闻见熟悉的气味,什么都忘了。连灯也忘了开。
想到刚抱住季眠时,掌心下瞬间绷紧的肌肉,意识到他被自己吓得不轻。
季眠由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硬邦邦问:“好了没?”
“……嗯。”
喻闯在黑暗中,也能找准季眠的唇。
季眠不喜欢烟味,也不喜欢酒味。可是太久没见到人,便把什么都忘了。
吻完,他也染上了一身酒气。
他试图抬了抬手,不过胳膊被箍着,动弹不得。不得不吩咐喻闯:“开灯。”
抱着他的一条手臂松开了,“嗒”的一声,屋内骤然明亮起来。
季眠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屋内光线。
视野恢复,第一件事是去看那张好久不见的面孔。
因为酒精的作用,喻闯的脸泛着红,但依旧好看、干净。
干净……
季眠怔怔看着喻闯的鼻梁骨,左侧本该有一枚小痣的位置,此时也是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喻闯低头,又吻了他一下,随即才语气随意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点掉了。”

但季眠从系统的提示音中,听出喻闯的谎话。
喻闯见他仍呆呆地盯着自己的鼻梁看, 自嘲地勾了勾唇。
即便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却还是在吸引他的目光。
这么晚了, 他不知道季眠出去干了什么,也不想问。
反正, 肯定是跟裴清有关。
季眠今晚难得很安静, 换了往常, 他一定会皱着眉头质问喻闯, 为什么大半夜忽然过来。
喻闯看他低着头,半晌不说话,还是没忍住问:“怎么了,跟你的裴清少爷约会不顺利?”
话里隐隐带着刺, 可惜季眠没听出来, 还纠正了一下:“……什么约会,只是去看了他的音乐会。”
“……”喻闯想起来, 季眠桌上那张照片也是裴清音乐会上拍的照片, 恨不得自己没开过这个口。
季眠手心里忽然被塞进一张硬质的物件,被喻闯的体温暖得温热。
低头一看, 是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干什么?”
“里面有一千万。”喻闯说,“违约金。”
从云驰那里拿到这笔钱起,他就有了解除合同的念头。
心里仿佛用力憋了一口气, 唯有如此才能发泄出来。
尽管他知道, 这一千万对季眠来说, 也不过是一块腕表的价格。
其实是想买块表送他的,而不是一张冷冰冰的银行卡。但想了很久,还是作罢了。
他没什么眼光,看上的东西再好,季眠也不一定喜欢。
喻闯轻描淡写一句,信息量却十分巨大。
季眠一时不知道是要错愕喻闯要违约,还是该诧异这一千万的来源。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中彩票了。”喻闯回道。
“……”季眠皱着眉把卡还给他,“喝醉了就回去睡觉,跑过来发什么酒疯?”
喻闯笑了,以为他不相信这张卡里面有一千万。用一只手臂箍住季眠的胳膊和腰,另一只手在手机网银界面上点了几下。
拿给季眠看,屏幕上面,一长串的数字。
季眠盯着那串数字看,半晌说不出话,似是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喻闯看着他的表情,只觉得痛快。“这回信了?”
季眠从来就没有不信他。对喻闯忽然提出解约,开始的意外过后,也并不感到惊讶。喻闯本就是高傲的性格,想要脱离这段不正常的关系不难理解。
他只是没想到,喻闯真的会赔这一千万的违约金。
可为什么?明明没有必要的啊……
喻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不放过季眠眼中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清晰地看见那双瞳孔中的费解之色。
所以,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对吧?那份合同,大概也是他示意的。要做坏事,又狠不下心。何必呢?
喻闯好不容易发泄的一口恶气重新盈满心脏,咬着牙,恨透了他。如果这个人能够表里如一,如果他的软心肠藏得再好一点,自己何至于受这种无意义的折磨?
明知道得不到,还想要奢求,明知道是死路一条,却还是忍不住抱有希冀。
他希望季眠能开口让他留下。
等了半分钟,只等来面前的人蹙眉。
喻闯一颗心凉了半截,报复般地咬上季眠的唇,动作有些粗暴,用力将季眠压在墙壁上,叫他一动也不能动。
季眠舌尖被咬得发麻,被吻得呼吸都上不来,好不容易推开他,气息凌乱:“既然解约了,还亲我干什么?”
喻闯静了两秒,反问他:“你觉得呢?”
季眠手指猛然蜷缩起来,扣紧了身后的墙壁。
喻闯笑了一声,“我什么意思,你真的不懂吗?”
季眠心跳的速度快极了,却只是冷淡地别开了脸,一言不发。
喻闯垂下眼,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季眠懂的,只是选择装聋作哑,裴清都已经回来了,何必选择一个代替品?
他今天已经够丢人了,不想再自取其辱。
他看着季眠,心想:他知道裴清跟云驰集团的关系吗?
那家伙城府颇深,回来宁城似乎也别有目的。
裴清和季眠之间几乎是天差地别,一定不是季眠这种肚子里没二两墨的小少爷能拿下的。
喻闯如此想到,掩饰着自己对另一种可能性的恐惧
“你追不上他的。”他笃定道,好像十分确信自己所言会成为事实。
季眠先是没反应过来。
“……什么?”
“你追不上裴清,你配不上他。”
季眠深吸了口气,眼睛瞪圆了。
辞职了就是好啊,才刚解约,连对前雇主说话都变得硬气了。
裴清是很好,他是配不上,但是从喻闯的嘴里说出来,令他莫名地窝火……
喻闯看着他气恼的眼,内心竟冷不丁有些快意,嘴上越发来劲:“除非他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
季眠的一头金毛缓缓炸起来。
李松还没睡下,听到门外隐隐约约的声响,像是争吵,偶尔伴随着东西碰撞的声音。
他大多数时间晚上都留在纪家,一瞬间还以为回到了老家,听见自己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父母在夜里吵架。
两个老头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干起仗来还是很有活力。
等再仔细听,发现这声响来自少爷的卧室,虽然已过了下班时间,还是起身出去。
敲了敲季眠的房门。
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进来!”
李松推开门进去,讶异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喻闯。
卧室里的场面有些混乱,两个人剑拔弩张的,衣服头发都显得凌乱不堪,像是打了一架,可身上却都没有伤。
实际是有伤的,只是有点见不得人,喻闯在李松进门前就给盖住了。
肩膀上来自季眠的两枚牙印。被咬上的那一刻,喻闯差点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填满心脏的酸涩情绪都被打断。
“李叔,送他出去。他以后都不用来了。”
喻闯纠正:“是我不愿意来。”
季眠咬牙,“门岗的权限也销掉。”
喻闯冷冷道:“还有门锁的权限。”
李松:……
李松头一次见两人吵架,倒不如说,头一次见喻闯回嘴。
平常的时候,季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能跟人吵起来,只是喻闯从不会接话。
他站在卧室门口,束手无策。
最后是喻闯自己走过来,李松才尴尬地带他出去。
临走前,喻闯转过头,还不忘沉着声最后再诅咒一句:“守着那张照片过一辈子吧,少爷。“
“……”季眠抄起手边的水杯,猛地砸在正好合上的门上。
水杯撞在门上,居然没碎,被门弹开后骨碌碌滚在地板上。
喻闯站在门外,垂眼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脚步没动。
就连季眠被自己气得炸毛发火的时候,喻闯发现自己最想做的,居然还是伸手去抱住他。
片刻后,他听见门那边慢吞吞走近的脚步声,几秒后停下,像是把地上的杯子又乖乖捡起来了,忍不住弯唇笑了下。
李松目露惊讶。眼前的喻闯,跟方才那个失态的青年几乎判若两人。
他送喻闯出了门,略带犹豫地开了口:“喻先生喝了酒?”
以为喻闯跟季眠的冲突是因为醉酒造成的。
可看看对方冷静的神色,却觉得不太像。
喻闯已经整好了衣服,额发被风吹向脑后,尽管面上还有酒后的红,眼神却很清醒。
“嗯。不过方才的话,不是醉话。”
李松是聪明人,明白这次不是玩笑。
过了会儿道:“我记得喻先生是快毕业了吧?”
“嗯,今年六月份。”
喻闯的身世,李松如今也知道一些,是个没有根的人。宁城并不是他的家。
李松用长辈的口吻,问了句:“毕业后,考虑留在宁城吗?”
喻闯沉默片刻。“不了。九月份之前会离开。”
李松点点头,知道喻闯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决定搬走得在九月份开学前办理好手续。其实也没太久了。
将喻闯送到门口,李松对他微微一笑:“祝愿您未来顺利。”
未来顺利……喻闯想,大概会很顺利。
“谢谢。”
李松看着他,还是多说了句:“其实我觉得,少爷也是这样希望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他觉得,自家少爷对喻闯不算差。这次不欢而散,只希望对方不要记恨。
喻闯眼睫颤了下。
回到纪家,李松重新敲响季眠的房门。
卧室里,被弄乱的物品都已被归纳整齐,用来砸门的水杯也被好好地放回了原处。
“少爷。”
季眠转过头,“人送走了?”
“送走了。”李松试探地道:“喻先生让我带一句抱歉跟您。”
“……”季眠垂下眼,“是吗……”
他没再说话。
李松打量着季眠的神色,那张安静的侧脸莫名落寞。很少能从这张脸上看出这种情绪。
实际上,喻闯没让他带什么“抱歉”给季眠。
李松想到对方走之前留下的最后那句话。
“是吗?”喻闯抬起眼,很没风度地道:“那我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能称心如意。”

七月初, 宁大毕业生的毕业典礼在这时举办。
唯一可惜的是露天的几个活动,因为正赶上宁城的雨季,最后出来的效果不太理想。
喻闯原本没打算参加, 硬是被导员信息轰炸,最后拒绝了优秀毕业生发言的机会, 只上台领奖。
他在毕业典礼上, 看见了一张不太熟悉的面孔——宁大的往届毕业生, 周纪。被冠上宁城知名企业家和优秀校友的头衔,也说了两句祝福语。
因为获奖不少, 颁奖时喻闯被迫露了好几次面。周纪也注意到了他, 等喻闯一下场, 居然主动过去找他攀谈。
“你跟纪帆的事, 我听说了。”
喻闯跟周纪并不熟,他跟了季眠这半年,也就是跟对方说过一两句话而已,闻言只“嗯”了一声。
周纪还打算说什么, 冷不丁注意到喻闯的鼻梁, 愣了一下。
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啊,分手后连痣都给点了。
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心道:想必是留下阴影了。
“原来你也是宁大的?纪帆都没跟我提过……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是宁大的学弟, 当初季眠在美顿会所对喻闯下手的时候,他怎么也会多拦着点。
见喻闯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 像是不想谈起,周纪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一时半会儿没有再开口, 给自己点了支烟, 心中暗叹。
裴清也是宁大毕业, 这两人身上这么多共同点,也难怪季眠对喻闯势在必得。
最后说了两句祝愿的套话,周纪转身欲走。
“他……”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喻闯,此刻竟忽然开了口:“他,跟裴清怎么样了?”
周纪回过头,目露诧异。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听纪帆说,似乎进展还不错。”
“……”
“虽然目前还没有定下,不过都传着,裴家跟纪家有联姻的打算。”周纪看喻闯眼珠动了下,不免多说了句:“放心,他应该不会再要你回去。”
这种联姻,就是强强联合,能够更好地巩固两家之间的商业合作关系。纪帆喜欢裴清是人尽皆知的事,裴老大又一早就想拉拢纪家……
这次裴清回来,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至于裴清自己愿不愿意……虽然周纪也觉得不公,但说到底,一个不受宠爱的私生子,对此能又有多大的话语权呢?
“日后,纪帆大概不会再为难你。”周纪说完,犹豫地道:“……如果可以,希望你别记恨他。”
换做以前,他必然不会这样为纪帆说话,如今却见不得他不好。说不上是为什么。
大概是那头金色的软发摸着实在讨人喜欢。
这时,他抬起眼,仔仔细细去看喻闯的反应,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对面的人表情还算平静,唯有眼眶红得吓人,牙齿不知道咬在了哪里,唇缝中溢出一抹血色。
别记恨?太晚了。
纪海的确有跟裴家联姻的意愿,自家儿子喜欢是一回事,但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纪帆从小到大脑子就笨,没从他那里继承半点智商和勤奋。
纪海在纪帆小时候还会抓抓学习,希望儿子能成材,直到纪帆高中时仍然是烂泥扶不上墙,终于放弃这份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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