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乖软小鲛人—— by七月清风
七月清风  发于:202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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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模样又叫宗枭想起了他在悬崖一跃而下跟用碎片抵着喉咙要自刎的画面。
宗枭太阳穴跳了跳,心中的狂躁又在翻江倒海,他竭力忍着,控制着思绪不让心魔趁虚而入。
“我只是来看一看你。”宗枭泄了气般,“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明州怎么可能会相信。
宗枭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依旧害怕,依旧崩溃,依旧大哭。
他拼命想要从床榻上坐起来,想要冲出去,看一看外面究竟是何样了,他不相信宗枭会这般仁慈,他一定是在骗自己......
可肚子实在不方便,起身太过困难,尤其是明州此时心乱如麻,更加费劲。
宗枭见他这般吃力,便上手扶了他一把,嘴里刚说了一句,“方才不是还抽筋,现在该好好躺着休息才对。”
结果话音刚落,便挨了明州一耳光。
堂堂魔尊,竟被这小鱼扇了好几次耳光。
“啪——”
这清脆的一声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大声,宗枭尽管吃惊跟不悦,但没有丝毫还手的念头。
躲在门外一直观察,听着室内动静的常郗,险些笑出声,十分想要推开门为明州的举动鼓掌。
“走开!别碰我!!”
“行,我不碰。”宗枭还是将他扶起来才收回手,结果明州鞋都没穿就要往外跑。
他如今身子重,这般摇摇晃晃,简直看得宗枭一颗心也连同他一起颤。
“你小心些,跑什么?!”宗枭在他背后喊,但依旧无济于事。
明州打开门时,见到外面站着的常郗,被吓了一跳,往后一倒。
宗枭眼疾手快,挥出一团黑色魔气,护着他的后腰,这才叫明州没倒下,重新站好。
“你......”明州方才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常郗来,还以为是宗枭将他给灭口了。
大概是被自己的脑补给吓狠了,导致一打开门见到常郗,明州还有些恍惚。
“抱歉啊明州,今夜睡得太沉了些,才听见动静,发生何事了?做噩梦吗?怎大半夜哭成这样?”常郗撒谎不脸红,平静地问着。
“宗枭来了。”提到对方的名字,明州抖得更厉害了。
“魔尊?不该吧,在哪?”常郗又故意问。
明州胆怯地回头,指了指方才宗枭站着的地方,床边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
“他......”明州懵了,看着身后的空白有些错愕,脸上的泪水都还没擦干净,喃喃道:“方才还在这儿的。”
“兴许你是做噩梦了?”常郗故意道。
“噩梦吗?”明州仍有些不太信,但确实定睛看了又看,确实不见宗枭的影子。
常郗十分坚定,又同他说:“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宗枭哪有工夫来,定是你忧虑过重,这才做了噩梦。”
“是这样吗?”明州还是犹豫不定。
常郗认真点头,忽悠道:“夜晚风大,怎鞋都不穿?快进去躺下吧。”
方才的一切实在太真实了,明州心想,难不成真是自己分不清梦境跟现实?
他只能垂头丧气回到床边坐下,但却睡意全无,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
竟想着想着,又坐在床上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全掉在他的肚皮上。
宗枭并未远去,躲在屋外将明州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这小鱼依旧爱哭,眼泪掉起来就没完没了。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宗枭很想进去同他再说几句话,可又想起方才明州挣扎哭闹的场景。
“你不该在他面前现身。”常郗来到他身前。
宗枭说:“只是无意。”
“你这样吓到他了,你应该清楚还有一月孩子便要出生了,如今孕晚期,正是需要注意的重要时候,你这样吓到他,会引起早产。”常郗认真地告诉宗枭。
宗枭凝眉道:“我知道。”
他看着还在掉眼泪的明州,神情也有些落寞,“他很怕我。”
宗枭是魔,他的所作所为,跟明州是不同的。
在宗枭眼中,肯留下他腹中小鱼,肯赠予他护身护命的红玉镯,肯好吃好喝养着他,便是好。
可为什么,明州这样怕自己,仿佛自己随时都会暴怒,取他性命般。
“为什么,我看见他怕我,心里会很难受?”宗枭是用疑惑的语气,可说出的话却很肯定跟不解。
常郗见他仍不开窍,心想铁树就是铁树,竟开花也不自知。
常郗很认真告诉他,“因为你爱他。”
宗枭怔愣,“什么?”
常郗又说了一遍:“你爱上他了,爱上这条鲛人了,你爱不自知,你求而不得,所以你难受。”

内心想了诸多借口,却好像都显得苍白且无力。
若说嫌没玩够他,因此不甘心,大可直接将明州强制性带走,怕他寻死觅活,只要宗枭愿意,至少有一百种法子,能让明州乖乖听话。
可留那样一个只会哭不会笑的傀儡在身边,又有何用?
若说是贪恋他的美貌跟身子,鲛人族虽生得美,但偌大的九州之中,也不至于找不出更貌美之人,更何况宗枭活了几千年,见过的妖姬魅魔也不在少数,却从未如在上华天初见明州那般。
若说是因为他怀了自己的孩子......
这念头几乎刚冒出来就被宗枭给否定了,更加不可能,哪怕到如今这个地步,宗枭仍不喜他腹中的小鱼崽,能留下这个隐藏的后患,也不过是看在明州的面子上罢了。
宗枭回到魔族时,还想着常郗方才说的话。
有魔兵前来汇报,宗枭也听得心不在焉,随意敷衍了几句便让人离开。
应当是运功调息的时辰,宗枭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明州的身影,想起方才碰到他时,本该平静的心脏,速度越跳越快,血液也仿佛沸腾一般,兴奋不已。
心魔如今不光在神识中占据自己的思绪,甚至能化作一团黑气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听见那幽幽的笑声,随后带着轻蔑跟不屑,重复着常郗的话,“你爱上那鲛人了。”
宗枭蹙了蹙眉,冷冷呵斥,“闭嘴。”
“人一旦有了软肋便会懦弱,更何况你是魔。”那黑气萦绕在了宗枭的周遭,低吟道:“你该将他除去,这样你才能历天劫,化为龙。”
宗枭抬手重重打出一击,可那黑气短暂消失后,又再度出现,这次还狂妄地大笑,“你生气了。”
“你为何要生气?”
宗枭拧着眉,额间红印清晰可见,横眉冷眼。
“你不该生气的。”那声音空灵,格外惹宗枭心烦,不断道:“你不该生气,因为我是因你而产生的,我的一言一行,皆是你的心念所幻化而成。”
“我说闭嘴。”宗枭有些狂躁。
“应该杀了他,应该屠了鲛族,这样你才没有软肋,你心中本来就这般所想,你为何要恼怒?”
“你是魔......”
“你别忘了,你是魔。”
魔宫后山的冷泉洞中,出现了巨大的动静,宗枭上千年的修炼之地,火光冲天,毁于一旦。
南海鲛族——
明州一夜未眠,眼睛哭得红肿难受,一早便穿好衣裳去找了族长跟长老们。
“你是说魔尊宗枭他昨夜来找你了?”
明州鼻子还有些红,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云笈拉过他的手,柔声道:“别怕,先坐下来,吃过早饭了吗?”
他最会安慰了,为减轻明州的注意力,故意将话题转到别处,也顺带给族长他们商讨,该如何告知明州事情的真相为好。
明州摇了摇头,云笈让人去叫羲泽他们将明州的早饭送过来。
云笠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捏成拳,云贤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暗自磨了磨牙。
身为族长的云啸自然沉得住气些,但也不禁皱起眉头。
鲛人族的结界阻拦不了宗枭,可他当初说过,不会做什么,之前几次来也不过是远远看一看。
云香私下还曾开玩笑,说这宗枭定是喜欢上了明州,但给明州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如今想求得明州的原谅,却不知该从何下手,这才往鲛人族跑这么勤。
他们并不知魔族的心思,还估摸着,说不定宗枭也想未出生的小鱼崽了。
前面几次,宗枭倒是从未在明州面前露过脸,也没做什么威胁鲛人族的事,想来云香的话有道理,因此对宗枭的到来也渐渐放松。
毕竟若是宗枭真想做点什么,也犯不着大费周折跑这么多趟。
可不承想,宗枭究竟是自己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怎能大半夜出现在明州面前,这怕是比青天白日见了鬼还要吓鱼。
明州一夜未睡,情绪波动也很大,气息不稳,双眸红肿,一副吓狠了的模样。
常郗醒来后找不到明州,心道不好,果不其然在鲛人族的主殿里找到了来告状的小鱼。
刚踏进去就见好几个鲛人族云字辈的长老围着他,就连帝后云笈,都在一旁轻声安慰。
“明州,我正找你呢。”常郗硬着头皮故作轻松。
云笠最是暴躁,当下就想提着剑逼问常郗,宗枭究竟抱有何目的。
但又碍于明州在,不好直说,只能憋着一股气道:“你跟我出来说。”
常郗当然没这么傻,要真出去了,指不定自己也要收拾东西被扔出鲛人族的海域。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的。”常郗到底不是鲛人族这帮天真的鱼,撒谎的手段自然高明。
“明州,我昨晚已经告诉你过你了,只是噩梦而已,怎么大清早就跑来跟你长老们告状啊。”常郗笑了笑,语气诚恳,一点儿也不像在骗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目灼灼地看向云啸,希望对方能跟自己一起将事情给糊弄过去。
云啸:“......”他扶了扶额,看了一眼云笈,没头没脑说了句:“当初这族长确实该由你来当最为合适。”
云笈只抬眼看了常郗一眼,立刻懂了对方的意思,于是笑了笑,淡然道:“可我不是啊。”
明州不懂他们的哑谜,刚要开口问,便听见族长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开口道:“明州,昨夜未曾发现结界有异,或许真是你做了噩梦吧。”
他开了头,其他人自然懂了。
鲛人族不擅长说谎,一个比一个显得尴尬,云笠最怕明州钻牛角尖伤心,坚定到有些怪异,“对!没错!”
好大一声,简直快把“我骗你”三个字写脸上了。
常郗的表情僵在脸上,甚至大有要裂开的趋势。
云笠推了推云贤,对方也咬牙切齿般,说了句:“应当是做噩梦了,那魔尊宗枭不敢来的。”
常郗:“......”真是好会撒谎,真当明州有这么笨,总不至于这样明显的谎话都能信吧?!
明州倒是愣了愣,又红着一双兔子眼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云笈。
云笈只是冲他温柔地笑了笑,没有撒谎,而是安慰道:“不必害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若只是常郗一人所说,明州当然不会信,否则也不会天刚亮就拖着笨重的身子往族长跟长老们这跑。
但常郗说他做噩梦,族长他们也说自己做噩梦,都这样说......
“原来真是做梦啊。”明州喃喃道。
常郗:“......”真信了,居然真信了。
他忍不住想,这般单纯好哄,宗枭若是喜欢他,何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将明州的心思拿捏得明明白白,不是信手拈来吗?
倘若说明州蠢笨,这贵为魔尊的宗枭,大抵也是修炼修傻了,不见得聪明多少。
此时担任送饭的景汀刚好进来,他手上什么都没拿,全被旁边的羲泽拎在手里。
景汀特别害羞,一同的小太子只朝着云笈摇了摇尾巴,喊了声爹。
而景汀则是乖乖巧巧对着所有人都问好,连身为外族的常郗,他都微微弯了弯腰。
云笠瞧见羲泽这吊儿郎当的样就火大,“能不能有个正形?!”
羲泽不理他,倒是问明州,“明州哥哥,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明州神色恹恹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昨晚没睡好而已。”
“没睡好?”羲泽恍然大悟,“哦,是不是因为你见到了......唔唔?!!”宗枭二字没能说出口,云笠已经上前捂住了羲泽的嘴,并皮笑肉不笑将他拖出去。
“羲泽,你来得正好,前几日教你的那招有没有忘?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让叔父考考你。”
“唔唔?!爹——”羲泽伸出手要云笈拯救自己,可惜云笈只是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云笈长老,羲泽他......”景汀有些担忧,一双黑葡萄般清澈的大眼睛,就未曾从羲泽身上移开过。
明州有些不明所以,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觉得怪怪的,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想说什么啊?”
“没有!”
除了景汀跟云笈,纷纷一口否定。
云笈将筷子递给他,“昨夜没休息好,吃过饭我送你回去,白天好好补一补觉,别想太多。”
他柔声安抚,“你不开心,腹中的小鱼崽也会知道,他会担心你的。”
明州对云笈的话深信不疑,羞涩地点点头,不再纠结昨夜之事。
常郗本想告知宗枭,近来就再出现在明州面前,若是真将人吓出个好歹,造成不可逆的结果,后悔也来不及。
可惜一连好几日,宗枭都未曾来过鲛人族,常郗还想着他难得有自知之明,结果一波风浪未平,另一波风浪又起。
这次迎来的不速之客,竟是上华天的主人,帝君烛青。

第80章 不必再见
烛青跟宗枭不同,他在青天白日带着一些亲信天兵,拉了不少礼物,招摇的来到鲛人族。
按照族长云啸下的命令,锁了结界,本该是进不来的。
可帝君有多年前从云笈这得来的结界令牌,哪怕不是鲛人族,亦可以进入结界中。
结界气泡早在烛青刚踏入时便感知到了,云笈并未在鲛人殿中,正背着小竹篓,同其他鲛人族一起在山上的灵草地中劳作。
泥土将白洁的衣摆给弄脏了些,但云笈也不在乎,额间出了一点点细汗,直起腰擦汗的间隙,还不忘回头去看看在不远处的溪流中,同几个鲛人族小辈们一起戏水打滚的羲泽。
小鲛人们都化成原型,在水中游来游去,时不时用尾巴泼同伴一点水玩。
羲泽也玩心大发,同他们玩时也化作原型,同其他鲛人上半身不同,羲泽的原身就是一条金龙。
因年岁不大,真身也有些小,但金光闪闪的叫人看着就晃眼,尤其是在一群小鲛人中,显得尤其突出。
云笈白皙的手指上沾着一点泥土,他并不在意,反倒含笑看着一帮小鲛人,心情格外好。
“云笈长老,您不必与我们一起做这些。”有稍微年长些与云笈一起劳作的鲛人同他说话。
他离开鲛人族太久了,所有族类只怕都知道帝后云笈,殊不知那样高高在上的生活并非他所想要。
如现在这般,平平淡淡,没有算计跟权利争夺,又有孩子、族人、好友陪伴在身边就很好。
云笈笑着说:“不碍事,太久没做这些了,怕是动作有些慢,还望你们别嫌弃。”
“长老您这样说,可就太见外了。”
云笈还未同帝君烛青相识时,便在族中呼声最高,是云字辈中最受敬重跟信任的。
他本该是鲛人族下一任的族长,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成了帝后,还离开族人几千年。
他虽不在族内,但却从未被遗忘,仍被族人们所爱戴。
说话之际,便听见小辈们玩闹的溪流边发生了争吵,抬眼望去,便见羲泽化为人形,气冲冲朝自己跑来。
如若从出生后算起,羲泽的年岁比明州还小一点,烛青对他管教极严,很小开始便制定了严格的修行计划,硬要说起来,羲泽除了修行,在其他方面同景汀他们这一辈的小鱼崽们,没什么区别。
“爹——”羲泽朝他跑来,声音透着委屈。
“这是怎么了?”云笈有些惊讶,他鲜少看见羲泽这般难过,这孩子在他面前永远跟个小太阳似的,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有外人在,羲泽身为小太子,还是要点面子的,生生憋住了,只是抓着云笈的胳膊,手上湿漉漉的水珠,全擦在了云笈的袖子上,像是要将云笈带到没人的地方才肯说。
云笈没有丝毫不悦,反倒任由他拉着走,还温柔叮嘱道:“你慢些,等会儿摔倒了。”
好歹是鲛人族跟龙族结合生下的崽,别说摔了,就是从上华天一跃而下砸在南海里,羲泽都不一定会有事。
但云笈护崽心切,同全天下所有父母一样,总是担心孩子。
羲泽将云笈带到旁边,远离其他劳作的鲛人后,才肯停下。
“发生何事了?怎么......”云笈话都没说完,就见羲泽眼眶红红,下一秒竟掉了两滴泪。
这简直将云笈给吓坏了,在他的印象里,上一次羲泽在自己面前哭,还是在襁褓中,学会走路后,羲泽就未曾在自己面前掉过眼泪。
云笈很紧张,向来温柔淡然的脸,难得出现了惊慌跟无措,“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方才玩耍时受伤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如此,羲泽却摇了摇头,大概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在亲爹面前掉眼泪,实在有些丢人,又自己抬起手,倔强地擦了擦眼泪,“他们笑话我......”
云笈有些懵,“笑话你?”
“他们说我丑。”羲泽又气又恼,“还说我尾巴不好看。”
倒是让云笈有些哭笑不得,孩子没受伤,让他大大松了口气,解释道:“他们没出过鲛人族,除了鱼群,没见过其他族类。”
“你是龙,跟他们不同。”云笈又说:“不知者无罪,别同他们计较了,好吗?”
说完,云笈还用另外一只未沾有泥土的干净手,呼噜了一下羲泽的头,仿佛顺毛一般。
羲泽其实没这么小心眼,他没同云笈说实话,方才听其他小鲛人们说起尾巴时,他们说:“听闻云笈长老不仅温柔强大好看,就连真身的大尾巴也是族中最漂亮的,你都不是鲛人,尾巴也不好看。”
羲泽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只是不禁想到了对于鲛人而言,尾巴的重要性,又想到云笈那尾巴上不可愈合的伤疤。
回到南海这段日子,云笈也未同其他鲛人一起在水中游过,明明鲛人跟龙族都喜水,云笈倒像是违背了本性般,从未下过水。
“爹,你的尾巴,真不能好了吗?”羲泽带着微弱的哭腔,又问了一句。
发生这样的事,已经过去几千年了,鲛人最重要的便是尾巴,云笈怎会不在意,但过去太久了,几千年了,什么方法都试过了......
“只是不太好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并不在意。”云笈不露痕迹的开导羲泽。
父子俩说了一会儿话,羲泽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很快就被云笈牵着走,不再难过,反倒为自己刚才丢脸的行为感到可耻。
景汀胆子比较小,又喜欢安静,他不是在鲛人族中长大的小鱼崽,加上性子问题,不太跟其他人玩在一起。
听闻羲泽与其他族人发生了不愉快,景汀听见消息后,放下手中的事就跑来找羲泽了。
一路小跑,白皙的脸颊都被染红,一直到羲泽的跟前才停下,微微喘着气,也不忘礼数,认认真真对着云笈行礼,“云笈长老。”
他又看向高出自己许多的羲泽,“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羲泽怕丢脸,故意提高声以掩盖心虚,“倒是你,跑这么着急做什么?气都喘不匀了。”
羲泽戳了戳景汀的脸颊,又软绵又光滑。
云笈也微笑着叮嘱,“下次别跑这么快,摔了要疼的。”
“知道了......”景汀老老实实回答,却因为羲泽戳了戳自己脸颊的举动,反倒叫脸更红了些。
羲泽似乎觉得他这模样挺可爱,便又想伸手戳他软乎乎的脸颊,景汀捂着脸躲,幼稚地追着他戏弄。
“你别这样。”他细声细气地控诉,脸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耳后。
景汀刚才大概听见了羲泽生气的事,明明害羞成这样,也只是轻轻躲了躲,就像温驯乖巧的猫崽,在主人抚摸时,故意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果真这一打岔,羲泽将方才的不悦都抛之脑后。
此时又有两个同明州一辈的小鲛人,慌慌张张跑来找云笈。
“云笈长老!!!”
云笈听见声回头,又忍不住叮嘱,“别跑这样快,等会儿摔了会疼的。”
“长老,帝君来了,云笠长老说,让您想一想,要不要躲一躲......”
羲泽皱起眉头,“他来干什么?!”好生嫌弃的语气,似乎来的不是他父君,而是仇人般。
云笈原本含笑的表情也变得冷漠,踌躇了片刻,“不必了。”
烛青此次来的目的,云笈再清楚不过,一昧的逃避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不行!”羲泽立马抓着云笈的胳膊,“爹,你别去。”随后又抓住景汀的胳膊,对着他道:“景汀你陪着我爹,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景汀手足无措,又看着云笈,又看着羲泽。
云笈摇了摇头,仍然坚持,“总不可能永远不见。”
鲛人殿中,烛青正坐在位置上喝茶,气定神闲,时不时同云啸说两句话。
云啸到底是族长,不好同仙族帝君撕破脸,虽冷淡,但还是会应一两声。
云笠不同,白眼都翻了好几个了,最后终于忍无可忍,阴阳怪气道:“帝君几千年无事都未曾来过鲛人族,如今突然造访,又所求什么?”
这话说得直白又戳心,但烛青仍面不改色,坚定道:“我来接云笈。”
“云笈不想回去,他在这待得挺好,帝君不必费心了。”
“云笠。”云啸压低声提醒他,不可将话说这般难听。
云笠冷哼,不想同这伪君子多言,刚想出去找云笈,让他找个地方藏起来。
结果门还没出,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云笈。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云笠压低声。
烛青回头,便见到了衣摆沾了泥土,穿着素雅的云笈。
他不同方才那般沉得住气,直接站起身喊道:“云笈。”
声音比起方才跟他们说话的腔调温和了许多,云笈客客气气朝他行了行礼,“帝君。”
烛青瞬间涌起不好的预感,云笈与自己太见外了,那模样,仿佛是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说话般。
“既然来了,当日未说的话,今日便一并与帝君说了吧。”

第81章 修罗场
烛青瞬间涌起不好的预感,云笈与自己太见外了,那模样,仿佛是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说话般。
“帝君既然来了,当日未说的话,今日便一并与帝君说了吧。”
“云笈?!”烛青变了变脸色,想打断他的话,忙不迭道;“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你若是想在鲛人族住着,便就这样住着,我今日前来,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你跟孩子。”
羲泽刚道门口就听见这般牙酸的话,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景汀跟在他身边,瞪大了眼睛看他,像是不太明白。
羲泽连忙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小孩子不要听瞎话。”
他突然靠近,叫景汀好不容易吹了海风后恢复的耳朵,又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我不是小孩子......”景汀弱弱反驳,却没躲开,也没将羲泽的手抓下来,脸红得像熟透的虾。
羲泽让他别进去,乖乖在这等着,景汀自然听他的话。
刚走进去,想要为云笈说话,便听见自己一向温柔,寡言少语的亲爹,一改往日的顺从,冷漠又疏远地对着烛青摇了摇头。
“今日我鲛人族的族长也在,这些话,我想了太久了。”云笈无视他地转移话题,只是自顾自说着话,“这个帝后,我已经当得很累了,你如今贵为天帝,我能帮你的,早在几千年前便已尽了力,鲛人族亦是如此,再帮不了你什么了。”
“云笈。”烛青的声音有些低沉,脸色也很不好,像是压抑着怒意喊他,“我已经说过了,今日来不过是为了看看你跟孩子,你若是想多待在鲛人族一些时日,我不会阻挠,你只管玩,待你心情好些后,我再来接你回去。”
烛青说:“别让我听见你说什么不愿当帝后的气话。”
“我没有在说气话。”云笈的声音依旧坚定,并未被他帝君的气场给吓到,甚至平静且从容不迫地看向烛青。
“我也没什么别的所求,但人间有句话,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希望帝君看在与我几千年的情谊上,准了我的念想。”
“云笈!!!”烛青鲜少在外人面前表露过其他情绪,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应当沉稳可靠,事事都运筹帷幄之中,不显山,不露水,叫人猜不透,看不明才对。
他此次前来鲛人族,是上次在鬼族外同云笈争执了几句,在此之前,云笈在上华天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闷闷不乐。
他想回鲛人族,烛青下意识就拦着不许,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导致云笈逆反心严重,险些同自己一斗。
他不过抬起刀,烛青就没了脾气,心想自己或许真将他逼得太狠了,几千年了,云笈一直待在上华天没离开过,他想家了,如今又恰巧要送另一条小鲛人回去。
烛青很不愿意,但说到底也不可能跟云笈动手,他无奈同意,云笈却一连几月杳无音讯,迟迟未归。
正值仙魔大战即将开战之际,不仅仙族人心惶惶,就连其他站在仙族这边的族类们,也感到不安。
这样的节骨眼上,若是被知道帝后不在上华天,甚至帝君帝后离心,只怕更加......
云笈本就很少出现在外界的视线中,烛青对外一直隐瞒他的消息,这些日子也没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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