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by许湖
许湖  发于:202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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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想在徐槐面前露一手,但太紧张了没发挥好,连煎个蛋都能失败,简直奇耻大辱,他以前在家做饭的时候明明很少失败。
杞无忧对着现有的食材搜了几个做菜教程,看上去都不太难,可以试试,问题是,徐槐想吃哪几个呢?
杞无忧思考片刻,又去敲了敲徐槐的房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大概还在睡觉。
于是他手握门把手,悄悄地打开了一点门缝。这点轻微的动静并没有吵到徐槐。
房间里的地暖温度很高,裹在他身上的被子只盖到腰腹的位置,呼吸舒缓,胸膛微微起伏。
他侧躺着,刚好面对杞无忧,合着眼,睡得很熟,额前碎发凌乱地遮盖住眼睛。
杞无忧的内心奇异地平静下来,身体里所有躁动与不安一瞬间都被熨平了。
他把脚步放到最轻,小心翼翼地走到徐槐床前。
迟滞少时,俯下身。
这样蹲着不舒服,他索性半跪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徐槐的睡颜。
头微微靠近,一股清淡柔和的气息钻入鼻腔。
他换了香水?
杞无忧闻不出是什么香,只觉得很好闻,是独属于徐槐的味道。
经年累月在雪场上风吹日晒,但徐槐的皮肤仍然白皙且细腻,能看到脖颈上的青色血管,鼻尖贴近时,触碰到脉搏温热而鲜活地跳动……
心怦怦跳,杞无忧站起身,深呼了一口气,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回归原位。
还好徐槐没有醒。
徐槐没有醒,却在杞无忧轻轻关上房门后翻了个身,像冬天松鼠钻回御寒的树洞,拿被子蒙住了头。

霍尔门科伦大跳台。
这里是全球最早修建的大跳台之一,历史悠久,世界闻名,第八届冬奥会的自由式滑雪大跳台比赛曾在这里举办,那时的雪坛还是双板的天下,单板大跳台尚未被列入冬奥会比赛项目。
天空一片广袤的湛蓝,万里无云。日光洒在雪道上足以点燃所有单板人的激情,即使在零下十几度的户外也没人感觉到冷。
此刻,大跳台下人头攒动,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锁定在跳台之上。
十一月底的北欧冰雪赛事云集,在挪威举办的国际雪联单板大跳台巡回赛是其中备受瞩目的一场。
相比于其他项目,单板大跳台的相关赛事本就比较少,再加上受疫情影响,许多比赛都不得不延期或取消,这场比赛是近来少有的未在赛前宣布延期或取消的比赛。为防止疫情形势有变以及需要落地隔离,注册报名参赛的外国运动员大多提前一两周就抵达了奥斯陆,有些距离较远的运动员甚至提前一个月就来到这里训练。这也就造成了场地不够用,需要排很久的队才能上去训练的现状,这种情况在疫情之前的奥斯陆从未有过。
刚在大跳台上结束练习的Sven来到终点处,举着手机,对准正前方的大跳台,打开视频录制功能。
“下一个是谁啊?”旁边有位瑞典滑手问。
“yoyo。”
“哦!我知道他,”瑞典滑手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中国选手,他上个赛季的表现很棒!”
他话音刚落,周围人群便发出一阵喧哗。
只看见一道干净利落的身影风驰电掣般从大跳台上腾空而起,跃向更高处。
耳边众人的惊呼顿时此起彼伏。
“我的天呐!”瑞典滑手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他这是要跳1980吗?”
虽说单板大跳台的最高旋转度数已经卷到2340,但在当今雪坛,能成功跳出1980并且稳定落地的人都屈指可数。
一个才接触单板滑雪不过两年的人,能完成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杞无忧的训练视频发布后,在网上引起了相当多的讨论,许多人都开玩笑地说他身上有一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当然,也有一些没那么离谱的说法,那些人说,杞无忧能有今天的成绩都要归功于他有一位雪坛传奇、前役世界冠军的教练。
“是的。”Sven肯定地点点头,他能从杞无忧的起跳速度以及旋转的时机精准地预判出这人接下来的动作。
他认为杞无忧是典型的大赛型选手。竞技体育不缺天才,而有天赋和会比赛其实是两回事,顶级选手之间的较量到最后比的是心态。杞无忧既有天赋心态又稳,心理素质很好,在赛场上发挥历来稳定。自己的教练也这么说,这小孩脸上云淡风轻,内心却野心勃勃。
杞无忧的身体机能强到变态,脑子里好像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概念。
和他一起训练的滑手们嘻嘻哈哈地给他起了“魔王”的绰号,觉得他好像永动机一样,永远不会累。
Sven也问他,“yoyo,你不累吗?”
任何时候问他,他都只会摇头,说不累。
事实上,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不累。他只是习惯了这种累,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训练中,这样才无暇去想别的事。
半空中,即将飞到最高点时,杞无忧身体迅速往后拧转,开始他的空中动作,与此同时,又一道身影自他身后飞出大跳台。
一身粉紫色的滑雪服,身形高大而舒展,他没有做任何动作,手里拿着一架运动相机,眼睛与动作始终追随着前方的身影。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滑行轨迹,与前方的距离也把控得刚刚好。
“Ryan!”
瑞典选手盯着凌空飞降的两人,又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真让人羡慕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羡慕谁。
深蓝色天空做背景,把那道最高的身影衬托成一个小黑点,杞无忧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旋转五周,1800,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而优美的弧度。
随后开始逐渐下落,身体重心往后,配合着后手抓板的动作,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为什么?”瑞典选手望着这一幕,震惊道,“为什么他连跳1980都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仰望着空中逐渐拉近放大的影子,Sven也恍惚觉得,以杞无忧的速度和身体的反应能力,做出2160都不是没有可能。
“咚——”
雪板重重地落到地上,成功落地,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失误。欢呼与口哨声不绝于耳。
杞无忧控制住重心,防止雪板倾斜,竭力保持平衡,从着陆坡滑到了终点。
几秒后,徐槐也跟着落地,与杞无忧强有力的落地力度形成鲜明对比,他落地时轻盈而飘逸,仿佛飘然下落的雪花,不沾染一粒微尘,自如到极点。
杞无忧没有理会在台下叫他名字鬼嚎的滑手,而是第一时间朝身后看去。他把头盔的绑带解开,又弯腰脱掉固定器,抱起雪板走到徐槐面前。
“这次跳得很棒!”徐槐摘掉手套,拍了拍杞无忧的肩膀夸奖道。
又把运动相机递给他,给他看刚才拍摄的视频,边走边分析:“不过落地的时候还需要注意一下,你看前面都很松弛,空中动作完成得很轻松,但是一到落地就有点绷着,有时候你越用力就越容易控制不住重心,要放松一点才好。”
“嗯,”杞无忧认真听着,回忆起大跳台上的动作,思考了几秒,说,“我刚才觉得出跳台的速度有点快,跳到一半好像还有再转半圈的空间……但我知道这样的话落地的位置就会和我原先的预判不符,肯定会摔。”
“对!”徐槐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记住这种感觉,再多练几次没准儿就能跳2160了。”
把训练视频传到手机里,徐槐又询问道:“那就给储昱发这个视频过去吧?”
杞无忧看了眼,“行,”伸手把徐槐的雪板也抱过来,“我先帮你拿着。”
储昱人在美国训练,但在杞无忧这里依然很有存在感,时不时发来视频给他分享最近的训练日常,还非要杞无忧也给他发一些在奥斯陆的训练视频做交换。
队员们平时的训练视频都会发到集训队教练群里,同步训练进度,方便教练们远程指导,制定后续的训练及比赛计划。
随着新赛季的来临,集训队制定了新的比赛计划,尽量避免让出国比赛的队员们出现在同一场比赛上争夺积分,所以中国队的选手就只有杞无忧一人参加了这次在挪威举办的巡回赛,田斯吴在瑞士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外训,而后前往意大利参加在波尔扎诺举行的世界杯分站赛,同样奔波在世界各地参加比赛的还有储昱。
分散在北半球各地的赛事太多了,三人的赛程安排大部分时候都是避开的。不过A级赛事也就那么几场,只要条件满足,他们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参加,到时候不可避免地面对同一场比赛进行竞争。
两人坐在休息区研究了一会儿视频,徐槐顺便拿杞无忧的视频给几个围着他的师弟师妹做技术讲解。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快到午饭时间。
讲解完视频,徐槐看向杞无忧,“等会儿再上大跳台滑一趟,我们就休息。”
“好。”杞无忧答应道。
明天举办赛前测试,今天下午大跳台就将关闭进行赛前维护,这是最后的练习时间。
下一位要训练的运动员已经争分夺秒地在起跳区做准备了,Sven看完杞无忧的训练就去出发区排队了,杞无忧现在也要过去排队。
Sven和杞无忧又一人滑了一趟。
“小杞和Sven先下山吧?”徐槐还要指导排在后面的小师弟训练,便想让杞无忧先和Sven坐缆车下山。
Sven愉快道:“好啊!”
杞无忧更愿意和徐槐一起坐缆车,本想说等徐槐一起,却看到徐槐笑眯眯地望着他,好像欣慰于他和Sven关系不错的样子,于是改变了主意,“好。”
“快走吧,”Sven揽着他的肩膀朝缆车的方向走去,“我早就饿了!”
他们在大跳台公园外的餐厅吃午餐。
Sven在餐厅里遇到了两个相熟的滑手,就和他们坐一桌聊起天来。这些天经常一起训练,杞无忧也对他们不陌生,偶尔话题抛给杞无忧,他也能接两句。不过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也不多,主要还是在埋头吃饭。
“要不要晚上来我家烧烤?”
Sven此话一出,便得到了众人响应。
“那太棒了,就在你家的院子里吧!”
“没问题,”Sven说完,又望向认真吃饭的杞无忧,“yoyo也来吧?”
杞无忧思忖着,如果Sven邀请他,那必然也会邀请徐槐。徐槐并不像他那样排斥热闹的场合,有很多朋友在,他应该会玩得很开心。
“我和Ryan一起……”
Sven:“他不去的。”
“为什么?”杞无忧奇怪道。
“他没告诉你吗?他今天好像有个晚宴要参加。”
杞无忧一愣,徐槐并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
“我等下问问他。”
“哦,是这样的,晚宴七点开始,大概两个小时结束。”
徐槐和师弟训练完也过来吃饭,刚坐下,就听到杞无忧问他晚上是不是要去参加晚宴。
尽管主办方通知得比较临时,但考虑到晚宴是慈善性质的,他收到邀请后没怎么犹豫就回复会去参加了。
Sven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也收到了这家冰雪运动协会的邀请。
得知Sven想让杞无忧去他家吃烧烤,又笑着问:“所以小杞要去Sven家里吃烧烤吗?”
“我……”
训练之外,徐槐有自己的安排,总黏着他确实不太像话。
杞无忧还在犹豫,又听到徐槐善解人意地说:“训练太累了,不想去也没事的,吃过饭我先把你送回家吧,下午好好休息。”
“怎么会累?魔王yoyo完全不累的!”Sven立刻反驳。
“yoyo来玩吧?来吧来吧!”师弟也眨着星星眼看着他。
“好吧。”杞无忧只好答应。
于是吃过饭后,徐槐开车把杞无忧和Sven还有两个师弟打包一起送到了Sven家。
前脚刚到,后脚Sven的朋友们也开着车来了。
“Ryan!”
后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来人穿了一身红色雪服,戴了一顶红色的针织帽,像圣诞老人。
“我的宝贝!我好想你啊!”圣诞老人扑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抱完了很快便松开,他看向徐槐身边,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冽的黑眸。
“你好啊,yoyo。”
“你好。”
杞无忧弯了弯嘴角,眼神冷淡,说“你好”的表情好像和说“你死了”没什么差别。
把杞无忧送到地方,又和朋友聊了一会儿天,徐槐该走了,杞无忧又跟出去送他。
“好了,不要送了,”徐槐看着他的眼睛,“玩得开心,晚上来接你。”
杞无忧蓦然有种错觉,徐槐好像幼儿园小朋友的家长一样,把小孩送到学校,再准时来接他放学。
院子里架起了烧烤架,杞无忧帮忙腌制完烧烤要用的肉,就时不时地看一下手机,在网上搜索与晚宴有关的内容。
碰巧刷到晚宴现场停电,推迟半小时举办的消息,杞无忧看了一下时间,结束后就很晚了,还要再过来接他,太麻烦了,便给徐槐发了条信息。
【qiwuyo:槐哥,你不用来接我了,我可以坐车回家的。】
过了一小会儿,收到徐槐的回复。
【Ryan:好,那你注意安全,不要迷路。】
“这是Ryan参加的那个晚宴吧?”有人也刷到了晚宴推迟的消息。
Sven:“是啊,本来还邀请了我的。”
圣诞老人顺着他的话问:“那你怎么不去参加?”
Sven坦诚地回答,“吃不饱,还是烧烤更好吃。”
“晚宴肯定会喝酒吧,我记得Ryan酒量不太好的。”又有人说。
“哈哈哈我也记得,他喝酒从来没赢过我。”
“以前参加活动都是他经纪人和他一起去,这次可没人帮他挡酒了。”
听着他们讨论徐槐,杞无忧忽然问:“那他经纪人呢?”
“已经解约了啊。”Sven耸耸肩。
作为徐槐的师弟与好朋友,他很少在别人面前过去那些提起令徐槐不快的往事,轻描淡写道:“他现在几乎不会参加什么商务活动了,也不再需要经纪人。”
Sven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
杞无忧听出他不愿多聊,也不再继续问了,而是转而问Sven举办晚宴的地方在哪里。
“你要去接他吗?”Sven会意道,“要不要开我的车去?”
“……”杞无忧表情一囧,“我还没有驾照。”
看来回国以后,是时候把考驾照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不用去接,会有人送他回来的。”
“谁啊?”
“工作人员吧。”
杞无忧这才放下心。
吃完烧烤,杞无忧坐地铁回到家,去浴室洗澡,洗去一身的烧烤味。
洗过澡,晚上十点,徐槐还没有回来,杞无忧便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徐槐秒回,已经到楼下了。
杞无忧看到这条消息,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噔噔噔跑下楼。
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徐槐站在车前,正偏过头和送他回来的人说话,大概在告别。他表情有点倦,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领带也松散开,显出几分懒散与落拓。
那人忽然上前走近,牵起徐槐的手,低下头,似乎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杞无忧呆了呆,没经过任何思考,下意识地转身就走。并没有看到徐槐先是惊诧,而后瞬间冷下来的表情,他几乎是在那人低头的下一秒就抽回了手。
下来时嫌等电梯太慢,直接走楼梯,现在上去也是爬楼梯。
那人亲了徐槐的手背。
或许这只是一种西方常见的礼仪,没有别的意思,他不应该连这个都要在意。
徐槐又不是他的所有物,也明确地说了不会和他谈恋爱,他却仍然抱有幻想。
已经尽力克制了。
可是那个人怎么可以亲徐槐的手背?
没办法不在意。
作者有话说:
小杞(黑化版):可以搞强制了

徐槐回到家时,客厅里亮着灯,杞无忧似乎在特意等他回来,但人却不在这里。
他四下看了看,其他房间都没有亮灯,杞无忧的房间门也紧闭着,门缝里没有透出一丝灯光。
已经睡了吗?徐槐疑惑地看了眼手机,就在十分钟之前,杞无忧还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来着,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睡了?
【Ryan:小杞睡了吗?】
聊天框上,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等了又等,最后只发来一个“还没睡着”。
徐槐走到杞无忧的房间门口,抬起手,都要准备敲门了,犹豫一瞬,最后又停住动作,重新回到客厅。
【Ryan:你房间里太干了,我新买了一个加湿器,先放客厅了,明天你记得拿。】
徐槐回来时路过一家电器店,忽然想起杞无忧房间里没有空气加湿器,冬天开暖气室内比较干燥,就顺手买了一个。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听到从杞无忧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响。
紧接着,灯亮了,灯光顺着门缝挤到外面。
房门打开,杞无忧穿着毛茸茸的史迪仔睡衣和一双有着黑耳朵的白色小狗拖鞋走了出来。
拖鞋也是徐槐新给他买的。
“槐哥。”
“给。”加湿器的包装盒还没有拆,徐槐直接递给他。
杞无忧接过来,低头盯着加湿器盒子看了会儿。
“怎么了?”徐槐揪了揪他兜帽上的耳朵,把帽子戴在他头上。
“没,我回去睡觉了。”杞无忧声音有些低沉,没有抬头看他,对他的幼稚举动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徐槐直觉他似乎有心事,可能是临近比赛的缘故,“嗯,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测试赛。”
杞无忧点一点头,帽子上耷拉着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徐槐忽然想起一则小时候看过的希腊神话,驴耳朵国王弥达斯的故事,故事里长着驴耳朵的国王和眼前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关联,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声。
杞无忧这才抬起头,眼睛迷茫地眨了眨,好像在问他在笑什么。
“这个你会用吗?”徐槐指了指他手里的加湿器。
……一个加湿器能有什么不会用的。
杞无忧把包装盒翻了个面,加湿器是企鹅形状的,还可以开小夜灯。他看到背面最底下有行字——made in China。
“会。”
但徐槐好像没听到一样,帮他往加湿器里加上水,插好电源,看着他躺到床上盖好被子才回房睡觉。
测试赛主要是为了让运动员熟悉比赛场地,检测相关设施能否正常运行。
运动员依次在大跳台上测试,观众区对面的大屏幕也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除了播放广告和赛事宣传片之外,还播放了一些参赛选手过去在赛场以及训练场上的精彩表现。
天气晴朗无风。
“今天天气不错啊,希望明天也能像今天一样。”
“嗯。”
杞无忧结束测试,抱着雪板从终点区走下场,此时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Sven首次在赛场上完成2160时的视频。
他抬头扫了眼屏幕,突然小声嘀咕了句:“我觉得我好像也可以试试跳2160……”
声音太小,徐槐没有听清,“什么?”
杞无忧停顿了下,说:“昨天下午吃烧烤的时候,Sven告诉我,他会在决赛上跳2160。”
“哦?”徐槐挑眉,“看来他对冠军势在必得呀!他这个赛季的状态不错的,和上个赛季相比仿佛比赛之神附体了,运气也一直很好。”
“我的状态也挺好的。”杞无忧状似不满。
他知道自己在技术水平上与Sven还存在一定差距,也不是想要和Sven争个高低,只是徐槐一副笃定Sven会拿冠军的态度让他有点不爽。徐槐是他的教练,又不是Sven的教练。
凡是运动员,都会有想拿冠军的强烈欲望。杞无忧希望徐槐任何时候都对他更有信心,相信他也可以拿冠军。
可是抛开技术水平不谈,十几年的感情与一两年的感情孰轻孰重,好像根本没有可比性。即使徐槐是他的教练,在情感上可能也会向Sven倾斜。
“是的,很棒!继续保持也有很大希望拿冠军。”好在徐槐及时予以肯定,让杞无忧不至于钻牛角尖。
“不过呢,”徐槐又说,“Sven说跳2160你也别太当真,他可能是在故意搞你心态。”
巡回赛的赛事规格没有那么高,Sven的2160大招也不一定会在这次比赛上用。没有人能够轻易地在赛场上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拿出这个动作前,就要先做好落地失败的准备。
这些天,杞无忧也在训练中尝试过2160,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Sven如果真跳2160的话,那我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的1980才刚成功落地不久,更不要说2160,难度堪称徒手摘星。
徐槐摇了摇头,“没关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了。”
人们总爱这样安慰失败者。
“我记得Sven第一次成功完成2160就是在比赛上。”杞无忧看过那场比赛的赛后采访,Sven说他本来想跳1980的,结果不小心多转了半圈。
虽然听起来很凡尔赛,但这种说法是有一定说服力的。当时是决赛的第二轮,Sven再完成一个1980就可以锁定胜局,但他竟然出人意料地跳出了2160,现场观众、对手包括裁判员,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不过大家也都清楚,Sven在私底下必然经过无数次旱雪与真雪上的练习,才会在赛场上有“不小心多转了半圈”的情况发生。
“嗯,对,很厉害……”徐槐说着说着,倏然间意识到杞无忧的意图,“你、你别跟我说你想在比赛上跳2160啊。”
杞无忧没否认,“我是有这样想。”
“不可以!”徐槐立刻表示反对。
“Sven夏天的时候就在蹦床气垫上练2160了,你前段时间才刚成功跳出1980,现在连1980都不稳。”
“我知道。”
徐槐话里行间的意思都在说这次比赛的冠军是Sven,这更激起了杞无忧的好胜心。但他也知道,只有好胜心远远不够,如果实力差距太大,别人只会觉得你的好胜心是不自量力。
“我知道不一定能成功,只是想试试。”杞无忧表现得有点固执。
在完全没把握的情况下,徐槐不希望他冒险,“小杞,你们不一样。他练单板多久了,你才练多久啊。”
杞无忧却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决定要做一件事之前,如果先在心里做出种种预设,就会提前陷入焦虑,等到真正要做的时候难免束手束脚。
“我……”
杞无忧还想继续说,徐槐却干脆打断,“我不同意你在决赛上跳2160,风险太大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快要走到储存室门口。原本想要把滑雪板和护具存放在里面然后去吃饭,杞无忧却忽然调转方向,朝反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
“别管!”杞无忧凶巴巴的,头也不回。
徐槐跟了上去。
见他拐了个弯,径直走进了前面拐角处的冰淇淋连锁店。
徐槐:“……”
想拿冰淇淋贿赂人?没门儿。
他也走进了冰淇淋店,在杞无忧还在对着甜品单挑选口味时,抢先对店员道:“你好,我要两个冰淇淋,一个草莓桑葚味,一个薄荷海盐味。”
杞无忧幽怨的眼神投过来。
徐槐:“你别买了,吃不完会很浪费。”
杞无忧:“……吃了冰淇淋心情会变好吗?”
“并不会,”徐槐停顿片刻,“但我会尽量让你开心点。”
很多年前,有人问少年时期的徐槐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什么,那时徐槐回答,吃冰淇淋喝可乐,简单又容易满足,于是被雪迷们津津乐道到现在。
可其实只有小孩子才会从这些简单的方式中得到慰藉,成年人的烦恼很多,欲望总是很难满足。小时候的杞无忧既没吃过冰淇淋也没喝过可乐,骗自己说不想要,而长大后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想要,努力去得到,会有人给他买冰淇淋,也会有人搬来梯子为他摘星星。
作者有话说:
睡了,白天再写,尽量今晚再更一章

“哇哦!朋友们,今天yoyo终于不再是黑色的了!”
音响里,解说员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在看台区回荡。
观众们仰头看着对面的大屏幕。杞无忧刚站上出发台,正弯腰检查护具和固定器的佩戴有没有问题。
头盔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色,身上的滑雪服却不再是单调的黑,而是灰绿色。
杞无忧觉得这是饱和度偏低的绿色,但是说绿色好像也不太对,整体色调看上去又有些偏蓝,是介于蓝绿之间,舒缓明亮的颜色。徐槐和他介绍说这叫Marrs green,马尔斯绿。
这是徐槐前两天送给他的,今天是第一次穿。
测试赛时徐槐就想让他穿,但杞无忧想要等到正式比赛时再穿,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他很喜欢这件滑雪服,还破天荒地拍照发了第一条原创微博。
之前的微博是冰运中心的工作人员帮他管理,全是各种签约赞助品牌的广告。
粉丝看到他发微博,确认过是本人发的之后,也都很惊喜。
在粉丝眼里,杞无忧是一个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运动员。国外比赛的直播镜头里,他都戴着头盔雪镜,看不到脸。就连赛后的采访也带着针织帽和护脸,只露出一双冷沉的眼睛,话很少,仿佛在保持酷盖人设。
他参加过几场大型比赛,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官方与非官方的账号都相继报道过,但迄今为止,他只接受过一个国内媒体的小采访,还只有文字版,信息量很少。网上也几乎找不到什么与他有关的公开资料,只有一个由工作人员管理的微博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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