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by许湖
许湖  发于:2024年02月06日

关灯
护眼

车窗外,远处的雪山轮廓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
身后,田斯吴正在一一给江晨曦介绍他对象给他买的围巾,手套,帽子……
江晨曦被他絮絮叨叨得不耐烦了,“脑子有泡吧你,新西兰现在可是十几度呢,别人滑雪都穿短袖,你戴羊绒围巾。”
田斯吴悻悻:“那我等天冷了再戴……”
“纪教练,我们等会儿去雪场吗?”杞无忧问道。
好几个月没有滑真雪,杞无忧已经感受到卡德罗纳雪山的召唤,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抱着雪板飞去滑雪场了。
“去啥雪场,你不用倒时差啊?”纪教练瞪他一眼。
“哦……”杞无忧这才想起来,原来还需要倒时差。
不过,好像没感觉到时差对他有什么影响。现在的他精力充沛,完全可以立刻直奔滑雪人的快乐老家。
想了想,杞无忧拿出手机给徐槐发消息。
【qiwuyo:槐哥。】
【qiwuyo:不倒时差会对我滑雪有影响吗?】
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傻子都知道,如果对滑雪没有影响的话,纪教练刚才就不会凶他。
两分钟后,徐槐回了条语音。
车载音乐只是聒噪的背景音,徐槐的声音好听得像乐曲:“只要身体能接受的话,偶尔不倒时差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你的生物钟是按照国内的时间发挥作用的嘛,我觉得还是倒一下吧,影响到身体状态就不好了。”
到达下榻酒店,生活教练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张房卡,并嘱咐:“谁想换房间可以换,但是要记得报备一下,别自己悄摸换了。”
在场的所有人房卡都发完,生活教练的手里还有一张:“徐槐的这张……”
杞无忧刚想说我可以先帮他拿着,就听见一道口音奇怪的声音:“我,绑他。”是离开了中国仍不忘苦练汉语的张可迪。
生活教练:“行,你绑你绑。”于是便把徐槐的那张房卡给了他。
房间都分好了,是两人间,杞无忧和王飞跃被分在了一间。
杞无忧反应平淡,王飞跃却有些战战兢兢,拍着胸脯保证:“无忧,你放心,我睡得可早了,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哦。”杞无忧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抬头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却有些凶。
“我有这么可怕吗?”
行李箱和背包里装着零零散散的一大堆雪具,包括体能训练用的弹力带、泡沫轴,还有一些膏药、舒缓镇痛剂之类的,杞无忧把现在用得到的东西都拿出来放进柜子里或桌上。
“不可怕,不可怕!”王飞跃给自己鼓了鼓劲,接着说,“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和别人打电话开视频聊天之类的,我都可以当作没听到,你不用管我。虽然他短暂的抛弃了你,但你终究还是要回到他的怀抱!”
杞无忧手里拿着一瓶镇痛剂,一下顿住了。
他在说什么?
王飞跃说的明明是中国话,为什么让人听得这么云里雾里呢?
杞无忧忽略了他的最后那句话,思忖片刻,说:“谢谢,我睡得也很早。而且如果要打电话的话,我会戴耳机。”
“是吗哈哈哈。”王飞跃笑着打哈哈。
收拾好东西,王飞跃去隔壁房间串门了,杞无忧则留在房间里看他的训练视频。把最近的训练视频都看完一遍,好像没什么可看的了,他打开油管。
他的首页要么是滑雪,要么是徐槐,要么是徐槐在滑雪。
大数据给他推送的关于徐槐的视频种类丰富多样,除了出现频率最高的滑雪,还有滑板、冲浪、游泳,甚至还有唱歌跳舞……视频里的徐槐与现实中一样,是鲜活而生动的,很容易就会被他的自由与快乐所感染,常常刷着刷着就让人忘了时间。
“滴──”
王飞跃刷了下房卡回房间了,一句话都没说,哭丧着脸,很像那个“我鬼混回来了”的表情包。
杞无忧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刚才出去玩,碰到我师父了。”
王飞跃的师父是李教练,待他十分严格。
杞无忧:“然后呢?”
“他说给我十分钟时间收拾,让我和他睡一间,”王飞跃满脸写着绝望,“我靠,以后不只是训练的时候要挨他的骂了,我滑雪的时候滑行是错的,睡觉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
杞无忧说了句“好惨”以表同情,又有些不解:“为什么非要让你和他睡一间?”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王飞跃吐槽完,又开始风风火火地收拾行李。
“要想学得会,先和师父睡!”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显得格外正直,“不过我和你不太一样,我这是单纯的和师父睡!”
怎么感觉他好像话里有话?
然而不待杞无忧细想,王飞跃便匆忙道:“不说了,我去找我师父睡了!”
收拾得这么快?
看来也没那么不情愿吧。
和王飞跃换房间的是A队的一位老队员,人家根本没有进来,而是拖着行李箱去了隔壁的隔壁。
杞无忧有些纳闷,亮起手机屏幕,点开王飞跃的头像。
【qiwuyo:我自己住一间?】
【小王小王不慌不忙:不可能,我数了,男的是双数,肯定有人来!】
果然,那位和王飞跃换房间的队员放完行李,又过来,见房门开着,便往里面探了探脑袋,笑笑:“我再和别人换。”
【小王小王不慌不忙:你也可以去跟可迪换啊,找你师父去!】
杞无忧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
徐槐和张可迪一间房,他们似乎很有共同语言,而且也会交流一些执教经验,制定比赛战术策略……
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换来换去,最后换到他房间来的人是田斯吴。
他可怜兮兮地拉着箱子进来:“我好可怜,被教练他们来回赶。槐哥赶完,宋哥赶,宋哥赶完,纪教练赶……”
“槐哥?他怎么赶你了?”杞无忧抓住了重点。
田斯吴打开行李箱,把他对象送给他的宝贝围巾手套帽子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摆在床上。
“坐飞机的时候啊,他让我和你换座位。”他漫不经心地说。
作者有话说:
小杞:睡前原谅全世界

集训队在酒店里休息一天倒时差,第二天才去滑雪场。
对于滑雪人而言,一年只有两个季节:雪季和非雪季。卡罗德纳滑雪场位于新西兰南岛中部,占地面积1200多公顷,有着世界顶级的滑雪场地与南半球最长的雪季,从六月中旬一直到十月末都可以在这里反季节滑雪,不需要穿厚重的滑雪服。
雪场内的雪友都穿得很单薄,与在冬季滑雪时相比,有种截然不同的轻盈感。但相应的,没有了厚重衣物的阻挡,摔倒时人体所受到的冲击力会更强,所以每位队员还是仔仔细细地佩戴好了护具。
上午雪场刚开放,杞无忧便跟着大部队进去了,教练却没有立刻让他们开始训练,而是先给队员们留了时间,让他们在雪场里随意地滑一滑找找雪感,以便之后更好地进入训练状态。
大家进了雪场后先各滑各的,三五成群或单独行动。有人直接坐缆车去了位于山腰的雪上公园,有人则去了雪道。
卡德罗纳滑雪场内有四个公园,单板玩家们多半集中在The Snow Park,雪上公园。这是卡德罗纳滑雪场内修建的的第一座公园,坐落在卡德罗纳山的山腰,历史悠久,也最负盛名,训练环境与条件都非常优质。这座公园是专门为单板滑雪与自由式滑雪而设计的场地,里面有各种道具,跳台、管道、箱子、铁杆……除了供高阶玩家与专业运动员玩耍训练,普通的滑雪赛事爱好者也可以在这里观看每个赛季定期举办的公开赛与FIS官方赛事。
杞无忧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滑,下意识望向了徐槐。
他现在是徐槐的组员。
教练团队把队员们分为好几组,每位教练各带几名队员。
徐槐带的队员除了杞无忧与江晨曦之外,还有A队一个比较寡言的男生与B队两个在考核中名列前茅的女生。
这组队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通过跨界跨项选材进入的国家队,转项之前没有过任何滑雪经验。江晨曦以前是练体操出身,A队的那个男生和杞无忧是武术,另外两个女生则是蹦床。
视线范围里,徐槐正和他带的那三位女生有说有笑,眼尾弯起好看的弧度,茶色雪镜挂在额头上面,压住几缕碎发,显得很散漫。
他身穿一件带有水墨印花小熊的米白T恤,里面叠穿一件宽松的浅灰打底衫,怀里抱着一块深蓝色的雪板,但却不像是来滑雪的。他没带护具,连头盔都没带,好像没有要上公园的意思。
“槐哥。”
杞无忧朝他们走了过去,自然地问道:“你要吃冰淇淋吗?”
见他这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徐槐“唔”了声,“我想喝热可可。”
深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被徐槐这样看着,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狂跳了几下。
“那,我去给你买?”
“不用啦,我等下要去找我朋友玩,”徐槐又说,“小杞,她们也上公园,你要一起去吗?”
“不去。”杞无忧心里此刻已经有了主意。
“我上双黑。”
卡德罗纳滑雪场整座雪山上的几十条雪道都可以滑。雪道种类多样,绿道和蓝道是初中级道,黑道是坡度超过40%的高级道,而双黑道难度则更高,非机压雪道,最大高度落差有1600多米。道上有陡坡与断崖,还有树枝等障碍物,在这条道上滑雪的人不仅要有高超的滑雪技术与优越的体能,还要有强大的应变能力和心理素质。
徐槐“ WOW”了一声,拍了拍他的头盔:“注意安全!”
“嗯,玩得开心。”杞无忧把卡在额头上的雪镜往下一拉,盖住那双黑沉的眼睛。然后便转身去坐缆车了。
“好奇怪啊,”B队的一位女生盯着他走远的背影,喃喃道,“明明都是从B队出来的,怎么感觉他现在都已经有一种大将风范了……”
这个夸张的形容词让江晨曦听乐了:“怎么说?”
“嗯?”徐槐也不懂就问,“什么是,大将风范?”
“就是,看起来很……”女生思考了几秒,“沉着冷静,感觉在比赛里可以稳住心态逆风翻盘的那种,我觉得我再练十年也做不到像他那么淡定。”
“你还小嘛,以后多参加比赛就好啦,小杞他,的确很有大将风范,”徐槐眯起眼睛笑了,“我可能也做不到像他那样。”
“不过你可以向曦姐学习,曦姐也很有大将风范的。”
“啊啊啊槐哥你怎么也这么叫?!!”江晨曦听到徐槐叫她“曦姐”,险些要锤人。
徐槐:“他们不是都这样叫你嘛。”
“但是你不许叫!”
Saddle Basin雪道,人迹罕至。
太阳高悬,金灿灿的日光铺满地,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雪山与湖泊将整座皇后镇包围,迎面吹来的风也带着暖而湿润的湖水气息,清新纯净,仿佛可以净化心灵。
滑雪板在陡峭的黑道上飞速滑行,两侧的景色快速从杞无忧的眼前闪过,金属蓝的雪镜里呈现的世界却是柔和的淡粉。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泛着淡粉的雪,脚下是崎岖不平的雪面,滑雪板在雪地上滑行,脚踝、腿部肌肉与腰腹一直在发挥作用,身形流畅地贴地,换刃,跳跃,避开一道又一道险坡与障碍。
身后传来雪板换刃摩擦雪地的声音,好像一直有一个人跟着他。
呼啸的风在耳畔吹过。
高速滑行中,滑的速度越快,迎面的风阻就越大,但杞无忧毕竟是练平大出身,这个程度的风阻对他来说几乎毫无影响。
前面坡度更陡,杞无忧开始加速,渐渐和那人拉开了距离。在这条雪道上,非专业滑手不可能超越他。
一路滑下双黑道,杞无忧减速停下来,在雪道边上稍作休息,待呼吸平缓,正准备走。
“Hey,bro!”身后那人滑着雪板疾行而来,板尾带起一片薄薄的雪尘,离他越来越近,喊道,“Wait up!”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于是杞无忧便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把雪镜推至头顶,回头看他。
“Are you Japanese?”看到一张亚洲面孔,男人试探地问。
眼前青年模样的男人,身上是一件很夸张的涂鸦大T恤,说英语带着浓重的澳洲口音。
“我是中国人。”杞无忧用英语回答。
“哦抱歉。”青年忙道。
他把雪镜扒拉上去,露出深棕色的眼睛,“你是专业运动员吧?平行大回转?”
杞无忧:“以前练过。”
“难怪我追不上你,你的滑行很帅!”
杞无忧:“谢谢。”
“你一个人来的吗?”青年又问。
杞无忧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套近乎,简短道:“不是,我是来训练的。”
“哇哦,我也是!”青年话音热情洋溢,“我参加了一个滑雪训练营,你要一起来玩吗?”
“不了,谢谢。”杞无忧一脸冷漠地说。
“我要去训练了,再见。”
“我也去哈哈哈。”
两人往同一个方向走。
青年:“欸,我们去的好像是同一个地方?”
杞无忧看他一眼:“我去雪上公园。”
“我也是呢!”
于是两人便一起走。
外国人真的很热情,一路上都在找话题聊天,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但青年却仿佛和他有说不完的话。然而他的语速太快,口音也有一点重,叽里呱啦的,有些话杞无忧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看来还是需要找徐槐进修一下英语,杞无忧默默想。
不回应对方的话好像很没有礼貌,杞无忧只好无奈道:“对不起,你可以说慢一点吗?我有点听不懂。”

青年挠挠头,又说了句抱歉,再开口时,刻意把语速降慢了些。
“我语速的确很快,大家都这样说,”青年笑道,“而且他们还常说,我的脑子跟不上我的嘴。”
杞无忧也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手机里保存的地图。
青年无意中瞥到,问他:“你第一次来这里吗?”
“对。”
“你不用看地图,跟着我走就好,”青年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来过很多次的!”
杞无忧:“好。”
其实他看的是雪上公园内部的道具地形图。刚才提前给江晨曦发信息问了她们所在的位置,看她们在公园的具体哪个地方,打算去找她们会合。
江晨曦给他发了条视频报位置。杞无忧看到徐槐的身影在画面里一闪而过,好像在横着雪板呲铁杆。
“槐哥没去找他朋友玩吗?”他奇怪道。
江晨曦回答:“没,他朋友过来找他了,还给我们带了冰淇淋和热可可,你快来,还有两杯热可可呢!”
杞无忧:“马上。”
以前杞无忧总觉得徐槐对谁都很热情,但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经历得太少了,没见过什么世面。
刚才在双黑道上被这位外国哥们儿夸“滑行好看”其实根本不算什么。杞无忧和他抱着各自的雪板走在路上,迎面遇到个素不相识的陌生雪友,看见人家的滑雪镜好看,他都要过去夸两句。
一路上,他至少夸了五个人。
杞无忧隐隐有点崩溃。这外国人怎么比徐槐还要热情……
不过也不招人讨厌就是了。他的语气坦率又真诚,任谁被夸奖都会心生愉悦。
走到雪上公园,穿上固定器,杞无忧看向身旁仍和自己滑向同一个方向的青年:“你不去找你的训练营同伴?”
“我想先和我的新同伴玩一会儿,”青年眼巴巴地看着他,“不可以吗?”
杞无忧很无语,“……可以。”
滑行路过一处半管,杞无忧看到可迪和他带的队员正在这里练习,田斯吴、李梦千还有王飞跃他们都在这里。
是可迪先发现他,朝他挥了挥手:“yoyo!”
杞无忧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身后的大尾巴也跟了上来。
可迪见到他身后的人,笑着问:“yoyo,这是你的新朋友吗?”
杞无忧还没开口,身后的青年就抢答:“是的!”
王飞跃从半管上空翻下来,惊奇道:“哇,外国朋友!”
后面的田斯吴迟迟没上半管,模仿王飞跃:“哇,外国朋友!”
排在他们后面等待跳道具的李梦千:“……你俩别摸鱼。”
告别他们,杞无忧继续往前滑。
“你叫yoyo吗?”青年问他。
“杞无忧。”他一字一顿道。
“切乌忧?”前两个字黏连在一起,发音听起来莫名很像英语里ch的音。青年说完,一脸求表扬的样子,“我叫得对吗?”
“呃,不太对。”
“那你再说一遍。”
杞无忧只好又说了一遍。
之后的一路上,青年都在反复练习“杞无忧”这三个字的发音,一次都没念对过。
不如让汉语八级的徐槐教他。
“……算了,”杞无忧放弃了,“要不你还是叫yoyo吧。”
“好!”青年愉快答应。
“你叫什么名字?”杞无忧刚才忘了问。
青年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不告诉你。”
杞无忧:?
外国人怎么这样?
谁来救救他啊。
顺着坡度平缓的地形滑到江晨曦她们所在的铁杆,远远的,杞无忧便看到队友们挨个从助滑区向下滑动,转体跃起练呲杆的身影。
“曦姐,槐哥呢?”杞无忧并没有看到徐槐。
他滑到铁杆旁问正在看训练视频的江晨曦。
“咦?”江晨曦抬起头,四下瞧了瞧,“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儿呢,怎么我看个视频的功夫人就跑了?”
她的视线在周围搜寻一周无果,又落在杞无忧身后高大帅气的卷发青年身上:“这位是……”
“Hi~”
青年又开始散发他的魅力:“漂亮女孩,你们好呀。”
B队的两个女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似乎有些腼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也不太好意思和外国朋友说话。
相比之下,江晨曦就自如很多,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好啊帅哥。”
“无忧,这是你认识的新朋友吗?”江晨曦又转头,问了一个和张可迪同样的问题,只不过她用的是中文。
这下青年听不懂了,自然也没有抢答的机会。
虽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杞无忧还是点头:“嗯,在双黑道上认识的。”
说话间,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摩托引擎声,由远及近。
江晨曦直直地盯着杞无忧身后,两眼放光,激动地喊了声:“槐哥!”
她身旁的两个B队女生神色也猛然间变得惊喜。
“小杞也过来啦!”与摩托引擎声一道传来的,还有徐槐清澈而明快的声音。
杞无忧循声回过头。
徐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辆黑色的雪地摩托,身后还载着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那人紧抱着他的腰,下巴垫在他肩头。
摩托车速本就不快,缓缓降速,停至雪道边缘。
徐槐和他身后的男人从摩托车上下来。
江晨曦滑着雪板到他跟前:“槐哥,你竟然自己把雪地摩托开过来了!”
“嗯,是我问朋友借的。”
徐槐摘掉雪镜,解释道:“这样比较方便带你们去大跳台训练,雪场的那几辆雪地摩托很多人用,来回要等很久。”
雪上公园里有好几处标准的比赛跳台。要想在大跳台上完成动作必须要达到一定的滞空高度与时长,这就需要有足够的滑行俯冲助力来起跳,所以大跳台与出发台之间的距离是很远的。
滑手训练和比赛时往返于两地,如果只靠单纯的滑行和步行会很浪费时间,因此就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开雪地摩托负责接送,相当于摆渡车。
雪场内的雪地摩托有限,在人很多的情况下就需要排队,运动员为节约时间,一般都会选择几个人合租一辆。
“这是我的朋友Chris.”徐槐介绍着他旁边的男人。
“他就是当地人,我们比完赛如果要在这里玩的话,可以去他家里。”
江晨曦:“去他家里?”
徐槐:“他家是一座庄园,很漂亮。”
江晨曦:“……哇哦。”
“小杞?”见杞无忧站在原地没有动,徐槐问他,“在双黑滑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滑?”
累?怎么可能。
刚才滑双黑顶多算热身。
杞无忧:“不累。”
“Ryan,”杞无忧身后的青年神色有些不敢置信,声音迟疑,“你还记得我吗?”
“嗯?”徐槐这才注意到杞无忧身后的人,盯着他看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Cherven?”
青年脸上大喜,直接连人带脚下的雪板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哦没错,我的天!你还记得我,太开心了!”

第69章 想看你跳舞
坦白说,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徐槐并没有认出他是谁,直到听到青年用很有标志性的土澳口音叫他的名字,说话的尾音往上飘,才觉出有些熟悉。
切尔文,澳大利亚人,今年20岁,也是一位单板滑雪运动员。他和Sven是同一时期登上赛场的选手,徐槐只在训练场时和他见过几次,赛场上并未与他交手过。
多年来,单板滑雪大跳台这一项目始终群星璀璨,你追我赶,不存在绝对的断层,也从来不缺王者。在徐槐转项过来之前,昆腾一直是这个项目的top,后来徐槐转而练大跳台,两人并称为大跳台双子星,统治这个项目长达近10年,和他们相比,其他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如今徐槐退役了,他的师弟思文接他的班,老将昆腾实力尚存,更何况还有今井野等一大批新生代滑手逐渐走上了赛场。
切尔文还很年轻,在其中并不算突出,他的技术水平不在第一梯队,也没有在大赛中取得过太好的成绩,但胜在心态乐观。
切尔文和徐槐并没有太多什么交集,然而却与他的师弟思文有过一段“爱恨纠葛”。
两人是多年前在一场地区性的U16青少年霹雳舞锦标赛上遇到的。当时徐槐作为赛事邀请嘉宾前去观赛,刚满十六岁的Sven去捧师兄的场,顺便参加了比赛。他也会跳街舞,跟徐槐学的,但水平比较业余,参加比赛当然也只是玩玩。
切尔文也是陪朋友来玩的,本想着看看热闹,结果和场上一个漂亮奔放的加拿大女孩看对了眼,当即就和她交换了社交账号。
比赛结束,after party上,切尔文与思文结识,也互关了账号,切尔文当时只是滑雪爱好者,得知思文是专业滑雪运动员,十分惊喜,两人聊得很投缘,还约好了一起滑雪。
回国后,切尔文与那位加拿大女孩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暧昧关系,后来,他无意中循着社交账号上的蛛丝马迹发现,对方竟然同时在和另一个人暧昧,而那个人正是思文。
头顶发绿的切尔文当即把证据发给了思文,并去和女孩对质,然而对方最后表示:“很抱歉欺骗了你们,我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Ryan.”
切尔文得知真相后,独自消化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件事告诉思文,思文为此哭了两小时,还和徐槐冷战了一整天。
徐槐对此毫不知情,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被同一个女人玩弄感情的两个单纯男孩惺惺相惜,一起去滑雪。
切尔文还关注了徐槐的社交账号,给徐槐发私信问他有没有和那个女生在一起。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和她在一起?】
徐槐看到这条私信时只觉得莫名其妙,还以为这是哪个无聊恶作剧的粉丝,干脆就没有理会。
不久后,他在FIS的官方媒体号里看到了一条赛事资讯,这位私信过他的粉丝竟然也成为了单板运动员,在一场公开赛中拿到了银牌,于是徐槐便回关了他。
两人还曾在训练场上遇见过。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对方见到他竟然避如蛇蝎,匆忙溜走,而后训练完偷偷和Sven一起去喝酒。
他们两个小孩的情伤似乎很快就痊愈了,真正受到伤害的人只有无辜躺枪的徐槐。
不过这之后切尔文又在社交账号上和他道歉:【Ryan,我是你的粉丝,但是我很抱歉,见到你的时候太紧张了!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热情[害羞/]】
徐槐大方表示没关系,并回了他一个飞吻。
这次见面,切尔文果然如他所言,十分热情地冲上来抱住徐槐,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他身高一米八四,拥有一身滑雪运动员强而有力的肌肉,整个人好像一只大熊一样扑过来,徐槐毫无防备,差点被他扑倒在雪地上,还好强大的核心力量令他稳住了身形。
旁边的Chris担心徐槐摔倒,还贴心地扶了一把他的后背,笑着问:“Ryan,这又是你的小粉丝吗?”
切尔文松开徐槐,表现出难得的羞涩:“是呢!我是来这里训练的,顺便参加下个月底的公开赛。”
国外运动员很多都是个人训练,切尔文也是这样,他报名参加了卡罗德纳滑雪学校的训练营。
卡罗德纳滑雪学校是南半球最好的滑雪学校之一,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专业教练员,为普通的滑雪爱好者与职业运动员提供各种级别的滑雪课程,通过专业训练,帮助他们提高技术水平。
“Cherven,我刚才看到你和小杞站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徐槐又问道。
切尔文:“就在刚才,我们一起滑了双黑,他刻滑很厉害。”
徐槐朝杞无忧的方向看去。
少年眉眼沉郁,与他目光相接后把头一偏,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好像又不开心了呢。
“小杞。”徐槐叫他。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