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神情惶恐却是只敢低着头,动都不敢动,听见上首的吩咐连忙恭敬的行了一礼,惨白着脸退了出去。
“十六皇子还记得老朽的话?”旁边的宦官看着明黄色皇子服少年贪婪的食欲却硬生生忍耐下来,便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自然是记得烛老的话。”十六皇子语气中透露出对这位老人的尊敬,听见话语还扭过头语气轻笑着开口。
“凡人的眼睛再怎么鲜嫩也只会误我的修行,如若想炼好我这从胎中带出来的重瞳,必须以蕴含诡力的血肉辅助,诡士的眼睛最好,诡物的次之,凡人最为低劣。”
“听了烛老话之后,我这重瞳果然妙用不少。”
“唯一缺憾是这宫中只有兽类的眼睛。”十六皇子说完话就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满。
烛老摇摇头道:“牢里的邪诡士已经都被挖了眼睛,如果还要的话,也只能往牢里的更深处去找了,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惊动其他的皇子皇女。”
“那就算了,我的那些皇兄皇姐一个个都是人精,全都盯着我这边呢。”十六皇子毫不犹豫的开口道,从他出生之后因为天赋异禀,天生重瞳,难得被上皇看在眼里,他彻彻底底成了兄弟姐妹的眼中钉。
从小到大受到的明算暗算更是不计其数。
“哼,如果不是为了生死大会!”十六皇子想到现在他这顾虑重重的模样,前有狼,后怕虎的,动弹不得,冷哼一声说道。
“这次生死大会上皇会看的,殿下只要表现出色,上皇自然会有奖赏。”烛老顺着十六皇子的话开口说道,也是不想让十六皇子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坏了大计。
“上皇……”十六皇子听见烛老的话,表情难得露出一丝迟疑,他眼中甚至还透露出畏惧,即使从小被各种宫女宦官们说上皇看重他,即使在皇子皇女们中都是极为得脸的,十六皇子依旧没有感受到。
他长这么大,记忆中只见过上皇不超过一只手,这在他兄弟姐妹中已然算多的。
每次他都不敢抬头,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双审视中待着冰冷的目光,看他与看那些死物没什么区别。
他这样都算得到看重了。
记忆中甚至没有关于自己这位亲生长辈的面容,有的只是一个高不可攀的身影,高山仰止。
十六皇子知道不止他这样想,他的那些充满野心的兄弟姐妹同样都是这样的想法,他们同样想要皇位却完全不敢动手。
起码上皇在位的时候他们心中不敢出现这样的想法,皇位上的那位陛下是一种让他们恐惧的“诡物”。
烛老也不愿意多谈关于上皇,他同样对那位陛下十分畏惧,即使到了暗地他都以尊称。
“谛兽阁的天地两榜都出了。”烛老开口说起这件事情。
十六皇子匆匆看过榜石,瞬间就注意到了在地榜第十的陌生名字,不是他记忆中的阎忌而是换了一个全新的名字。
小贺村,贺堪,黄厉级。
十六皇子李奇表情严肃的道:“阎忌掉下去了,这名叫贺堪的到底什么来历,竟然还在黄厉级就登上了地榜前十?”
“这贺堪貌似与昼主戚昭明有些联系,貌似是戚昭明带进都城的。”烛老消息要比在皇宫中的十六皇子李奇广一些,还能说出贺堪的来历。
李奇一听到戚昭明瞬间就明白这位黄厉级诡士的背景,他想起了曾经的传闻。
天生兽种吗?还是有资源的。黄厉级就登上地榜第十,恐怕天赋也不会差。
十六皇子神情沉思,这一刻,他将这位黄厉级诡士当做了与他平起平坐的对手。
“等等看吧,等到生死大会的时候自会见分晓。”十六皇子很快就睁开眼睛,语气轻轻的开口道,到时候,再多的神秘莫测都会显露出来了。
于此同时的宇文家。
幽深的湖底
青到漆黑的地步,深不见底,只能看见一个翩然的身影在湖中快速的游过。
一声哗然的水声。
水花之中,一位人身鱼尾的动作灵敏的探出头,漫不经心得游到岸边。
岸边,仆人送上来的榜石放在盘上,正摆放在一旁。
宇文盛的身形极为巨大,在湖中看的时候还不觉得,靠上了岸,几乎快要有小山大小,片刻后,宇文盛将手中榜石扔回了盘中。
“新的地榜诡士吗?”阴柔中夹杂着特殊的嘶哑,鱼尾轻轻一挑,开口道:“没想到竟然还是熟人。”
宇文盛仿佛就只是过来岸边看一眼,鱼尾挑过,转身回到湖底,他的周围一直都围绕着粘稠的湿意,十分沉重。
这种晦涩的沉重让人莫名的不舒服。
宇文盛的外表乍看似鲛人,偏偏没有任何鲛人的柔魅,更多的是一种纯属于野兽的残忍血腥。
外界的风起云涌贺堪一切都不知晓。
贺堪他看着戚积雪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背影消失以后,他站在演武场上,有些无聊的伸了个懒腰,随后这才收回目光。
“回去睡觉喽!”贺堪估摸着戚昭明那边应该也收到他这边消息了,天色这么黑,戚昭明应该也脱不开身,不如回去睡觉。
阴影中的嘻嘻哈哈的笑声轻轻的响起,似乎在应和着黑发诡士的话语。
贺堪转身,回到之前仆人带他去的院子,等回了院子,肚子响了,贺堪这才惊觉自己一天没用三食了,还好,这院子外面随时都有仆人恭候,推开门,向仆人询问是否有晚食。
“大人这是折煞小的了。”那仆人十分恭敬的低头开口,片刻后,他想了想,道:“厨娘都忙着宴席,腾出手能做得就是些面食——”仆人询问的看向贺堪。
“都可以。”贺堪点头,他不挑食物的。
那仆人连忙去了厨房通知,没过一会儿,仆人就带着托盘上的一碗面来了贺堪的院子,托盘上不止有鸡汤面,还有配的两三样小菜,小菜有细细的肉丝,肉干,菜的话,只有一样青绿色的根部状,吃起来脆脆的。
仆人将面送到后就退走了。
贺堪快速的用食,手艺很好,面很有劲道,汤底也不错,唯一出乎贺堪预料的是这些肉类小菜,应该不是养的兽类,即使手艺再好都没有掩盖住肉本来的粗糙坚硬,他作为诡士吃起来都硌牙,更不用说凡人了。
“应该是野兽的肉吧。”贺堪细细咀嚼片刻,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他在小贺村就吃的野兽肉,几l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这边监天司的肉品质好像低些,肉也柔软不少,不像他们小贺村的野兽肉得炖大半天,白天做,晚上吃,那肉才会软些。
贺堪吃完,快速洗漱,上床睡觉。
第二天。
“扣扣”门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不急不缓,还有规律,敲两下停一会儿,片刻之后,再敲两下。
这样一来,贺堪想不清醒都难。
“谁?”贺堪睁开眼睛,眼睛清明,扬声询问。
“是我。”门外传来了戚昭明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上锁!”贺堪从床上下来,快速的换了件新的黑袍套在身上,等开门的时候,出现在戚昭明就是收拾妥当的黑发诡士。
贺堪开门后就扭头走了,放戚昭明进屋,转身去洗漱,快速洗漱完成,回到屋子里,戚昭明坐在椅子上,正随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见他过来这才抬起头,道:“都收拾好了?”
“嗯。”
“行,那咱们可以去大会了。”戚昭明上下打量了下发现贺堪的确收拾妥当,便立刻开口道。
“嗯?”贺堪一愣:“生死大会这就开了?”他这才来了几l天,昨天来的,贺堪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确认自己只是睡了一天而不是睡了好几l天。
“差不多,你以为距离生死大会有多久吗?”戚昭明从椅子上站起来示意贺堪跟着他走,随后便推开门出去,一边漫不经心开口道:“生死大会本来时间都固定在那,这名额也是后来加上去的。”
“半个月的时间,算上你去下面村子巡逻的时间,又在城中花费的时间还有路上,这算一算,时间可不就是差不多了?”戚昭明看贺堪困惑便开口解释道:“不然我们为什么一直都走捷径,还不是时间不够。”
“不过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赶上了。”戚昭明笑眯眯的开口道。
“……”这个一看就是你算好的吧,贺堪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声,他以为自己真的会相信这些话吗?
戚昭明熟门熟路的朝着城外的某个方向走,距离还很远。
出了院子,贺堪这才发现今天的监天司有些热闹,不像是昨天那样的安静,也可能是他们昨天来的时候太晚了,监天司也没多少人,出了监天司就到了城门口,城门大开,五城司的将士们都在城门口守卫。
城门口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诡士。
昨天看见招呼客人的摊贩也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l个。
“走吧,出城门不用查看,今天特殊。”正当贺堪抬头看向五城司的时候,戚昭明就恰到好处的提醒了他,也不等贺堪说话,出了城门之后一反常态没有用双腿,反而,外套下摆微光一闪,那神骏的雄鹰从下摆中流了出来,弥漫,变大,下一秒,遮天蔽日的雄鹰就出现了,双爪抓住戚昭明往空中飞去。
贺堪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五城司的几l人。“去吧,跟着戚少主,生死大会可有意思了。”五城司位于城池上的一个有些眼熟的将士正挥手低头看着他,两个人对上目光,那将士笑得开怀,超级大声的开口道。
正是昨天的那位五城司将士。
贺堪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黑袍诡士走出了城门,脚底下阴影快速弥漫,形同蛛网,整个人就化成一道黑影出去,消失在原地。
贺堪一直都遥遥的跟在戚昭明的身后往城外的某个方向赶路,戚昭明应该也是有意在等他,速度放缓了不少,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正午,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下来。
天昏沉沉的。
一座荒芜的小山,周围没有任何野草,只有在小山的一面有些许的植物生长,两人距离很远差不多只能依稀看见山的模样时候就停住脚步,戚昭明还特地收起了雄鹰,收敛气势落在了贺堪的身旁。
“快到了。”戚昭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那座山就是吗?”贺堪同样看向山的方向,他的五感要敏锐太多,戚昭明一说他就看向了小山,小山的植物十分诡异,乃是一根根在山上蜿蜒爬行的黑色藤蔓,藤蔓十分粗壮,又从山壁上爬到地上,在山脚下形成一大片黑色的荆棘丛。
另一边比较空旷的山脚下则是聚集了一大片的诡士。
这些诡士等级各异,有黄厉级,有青幽级的,甚至还有跟随在两者身后的白游级诡士正一脸好奇的环顾四周,所有诡士都聚集彼此有一段距离,诡士们的面容各异,有人身鸟首的,有人首兽身的,这里面只是多出几l只胳膊或者是多出几l只脚已经算是极为正常的诡士了。
贺堪这种只是脸上多出眼睛的诡士更是可以说与常人无异。
“嗯。”戚昭明应了一声,目光惊讶的看着贺堪,这小子的五感倒是比他想象中的敏锐不少,恐怕有青幽级的五感了,天赋吗?!
戚通廖与秦且早早就聚集到生死山了。
上皇都难得关注了生死大会,整个大夏朝自然是能通行的通行,能放手的放手,大部分的官员将士只要不触及原则底线都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城池的大门都难得开放了,由此可见这次上面对生死大会的重视程度。
戚通廖与秦且就是半夜天黑的时候第一批出来的。
到了生死山,好家伙,生死山也是人山人海的。
都城离生死山可不近,青幽级诡士全速赶路都得赶半天呢,这么一看,好多人这是觉都没睡就过来了。
“你看见我家少主了吗?”戚通廖在人海中环顾了好一会儿,试图辨认每一个他看见的诡士脸庞,片刻后,他依旧没找到想找得人,只能扭过头询问旁边沉默的秦且。
“你家少主的行踪来问我?”秦且暼了戚通廖一眼,语气平淡,目光却是充满了无语,戚通廖是不是忘了诡士之间的潜规则,也许是他们之间的熟稔让他忘了这点,戚秦两家再怎么默契好,戚昭明他依旧是位于顶端的血怨级诡士。
脾气再好也不是他们这些低等级诡士们可以看的。
“……”
“我忘了。”戚通廖这才想起来,愣愣的道。
“可我找不到少主在哪里啊,他也不回戚家,难道说在监天司?”戚通廖哀嚎一声,愁眉苦脸的说道。
“戚少主什么时候不在监天司才奇怪好吧。”秦且说了一句公道话,然而,这种实话才是最戳人心的。
戚通廖瞬间就哭丧着脸。
秦且一顿,目光移开片刻,开口就是转移了话题:“这次生死大会戚少主怎么会来?你家得到准确消息了?还是说戚少主跟家里说过要来看这次的生死大会。”生死大会不可能有血怨级诡士参与。
血怨级诡士也会看可人家不会来生死山亲自看,血怨级诡士有自己的本事看到生死山内部。
秦且看来,戚昭明才是不可能来生死大会的那些人,这位一看就是对新的生死大会不感兴趣,让他看大会还不如去荒野外追杀诡物来的自在,不得不说,秦且某种程度上十分熟悉戚昭明连想法都猜测到了。
“换作是以前那些生死大会,少主肯定不会参加,可这次不是有他看重的人嘛,家里人推测少主十有八九会亲自送对方过来,我现在在找得就是他们,哎,就是你看过的黑发诡士,在小贺村,村里供着血怨级祖宗鬼的那位。”戚通廖扭过头对着秦且说道,似乎怕秦且忘了还特意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了。”秦且叹息了一声,算是听明白了。
说完,秦且也开始帮戚通廖一起环顾四周寻找戚昭明与贺堪的踪迹,只可惜,他们一无所获。
“少主该不会老毛病又犯了,非要挨到最后一刻才到吧?”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戚昭明一个影子都没有,戚通廖在人群的边缘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还别说,真有可能。
戚昭明做得出来。
别看戚昭明无论在监天司和戚家都是十分稳重的模样,实际上,这种习惯赶着算时间的小癖好还真的偶尔会出现,这是他在追杀诡物时候养成的习惯,需要救得人太多,时间都得算着用。
天此时已经黑了下来。
戚通廖看着生死山的周围的人群,人群大多数都是诡士,少部分的普通人也或多或少有着背景与能力,诡士之间相互隔着一段距离,偏偏又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生死山。
“……”戚通廖看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月亮实在太大了,冰冷寒凉的月光撒在地上,山壁上的黑色藤蔓被月光映照的清清楚楚,他想看的人依旧没有到,这时候,戚通廖就知道自己的预感真的实现了。
生死山原本的山脚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山洞,幽深黑暗,山洞旁的诡士们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小心翼翼的绕过山洞。
“大会开了。”秦且注视着那幽深漆黑的山洞,从洞口外面往里看,根本看不清,他低低的说了一声。
“等吧,那群人估计也都到了。”戚通廖这个时候反而不急了,大概是实在太清楚他家少主的毛病了或者是已经习惯,反正最后能到就成,戚通廖全身心的投入到现场的战局。
戚通廖话音刚落。
“嗯?看来我竟然是第一个到的?”人群中突然让开,一道身影从人群中飞出来,灰色衣服,四肢细长,他的身形都微微佝偻着,偏偏又过分的纤细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的脸上,鼻子嘴唇都在,偏偏眼睛的位置空无一物。
平滑的皮肤仿佛在证明从来就没有眼睛这东西。
无名浑身带着一身迫人的寒意,他还驭使着一男一女两只鬼,却是看不清面目,只能依稀辨认出无皮无脸,怨气冲天,缠绕在无名身上将其从人群中托起。
怨鬼的鬼气冲天,偏偏又不喜欢收敛,怨毒的双眼时不时的环顾四周,垂涎的看着周围的人群,这怨鬼又是天赋异禀,看的人无不感受到自己的皮肤仿佛被什么拽动,硬生生的剥开一般。
不少诡士当即就不敢再看了。
无名就这样飞在人群的头顶,无人敢吱声。
“地榜第三——有眼无珠无名!”戚通廖只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低声的说道。
“地榜第三都出来了吗?”秦且同样低声开口道。
“传说这无名是孤家寡人一个,无名无姓,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冒出来,背景是什么,只知晓他喜怒无常,唯一的一点就是极为好名。”秦且顿了顿,片刻后又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低声的与戚通廖说。
这倒是属实。戚通廖心底点点头,第一个站出来可不是好名吗?他可不信现在只有无名一人到了生死山前。
其他的地榜诡士肯定都到了,只不过顾及其他人的存在,不愿露出破绽,这才隐藏踪迹躲藏到一旁。
“有一就有二。”戚通廖眯着眼睛,语气肯定的道,地榜第三都出来了,其他人还远吗?
也不知道这无名是不是故意的,出来也就罢了,偏偏还飞到了众人头顶,哪个地榜诡士能容忍这个?
这不是说明自己低人一等吗?
同样都是地榜诡士谁愿意受这气,十有八九会出来,不得不说,无名好名却不是无脑之辈。
“那怨鬼好强!”又顿了顿,戚通廖目光就放在了无名身上的两名怨鬼身上,感受到自己身上仿佛被剥皮的触感,移开目光,低声说道。
“那怨鬼来历不小,说是从上古的大坟中挖出来的,看到了吗?那鬼的全身都朽烂了,这说明他们死的时候皮肤都没了。”秦且倒是知道一点,他们秦家修鹤,功法在眼睛,主要是打听消息。
只不过他们与谛兽阁也有些许不同,他们更偏向于真正的辅系诡士。“上古的坟个个诡异,谁知道他是怎么挖的呢?鬼这种东西死的越惨越古怪!”戚通廖闻言明白了,低声嘀咕道。
无名压在众诡士头顶,偏偏怨鬼凶焰滔天,无名在外也有凶名,人群对他是敢怒不敢言,皆是噤声。
无名满意的看着四周乌压压的头顶与安静的人群。
十分突兀的。
如此寂静的环境出现了一句听不清是男是女的童声,一声高,一声低,片刻之后,一道身影在众人面前闪过。
“福也,寿也!”
人群中不少人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
头顶上空漂浮的诡士则又多了一个。
这位新来的诡士身形恰似儿童,穿着花里胡哨,有些像是女童的裙子又有男童的喜好甚至连脚上的鞋都是绣着珠花的绣花鞋,小巧玲珑,十分精致。
那孩童一般身影显露出真面目。
乃是一小儿诡士。
身形十分小巧,脑袋却大的诡异,半张脸像是女童,半张脸恰似男童,简直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将两张脸活生生的捏成一张脸。
五官都扭曲的可怕。
“福寿童子!”无名认出了来人者,语气没有丝毫畏惧,的确,地榜排行中,福寿童子在他之下。
“无名你还真是有眼无珠,我们是两个人,你怎么就叫一个人的名字?”那福寿童子语气立刻阴沉下来,说话似男似还微微带些沙哑,周身杀意缭绕。
“你是一人还是两人,还需要用眼睛看吗?”无名却是不畏惧福寿童子,他嗤笑一声说道。
“糟了,这福童子与寿童子平常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将他们认成一人。”秦且脸色一变,语气低低的说道。
“福寿童子我倒是知道一些,传说他们乃是一母同胞,只是天生一体双神,诡异的很。”戚通廖皱起眉头,随后,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道:“一体双魂不愿被认成一人倒也是说得过去。”
“哥哥为福,妹妹为寿。”
“哥哥,我讨厌这个家伙。”稚嫩的女童声再次响起,似乎是在发泄不满的孩童,天真无邪,道:“我要他的寿命养花!”
福寿童子半张的女童脸做出哭嚎不满的神情,哭声刺耳,另半张男童脸却是一脸安抚道:“妹妹莫急,等进了生死大会的。”
“咱们一切都进了山再说。”
“到时候,我们拿他的福气养鱼,寿命种花,那无用的魂魄就丢出去喂诡物好了,咱们养的狗也该喂了。”那福童子阴森森的看着一身灰衣的无名说道。
此话一出,正在苦闹不休的寿童子半张脸慢慢平静下来,转而变成笑脸,十分开心的模样。
“是极!是极!”!
第126章 分庭抗礼
两名地榜诡士在头顶争执,气势却不约而同的牢牢压住底下的人群,想来他们都知道自己两人打架绝不可为旁人捡了便宜,也不知道说他们是鲁莽还是谨慎?
戚通廖看了一会儿便不再抬头,一位地榜诡士还好他能坚持住在气势中不落入下风,两名地榜诡士用气势交手这不是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太难受了。
【嘀嗒…嘀嗒】
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在每个人耳旁清晰可见。
上空正在争执的两名地榜诡士齐齐停下动作,不约而同的看向某个地方,人群拥挤又齐齐的让出了一个位置。
一团水流在那空荡的位置出现,水流带着一种难得的晦涩怪异感,只是存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不少。
“宇文盛?”无名只是看了一眼水流就认出了来人,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头顶的地榜诡士,宇文盛的诡力也太熟悉了,他见过的水属的诡士没一个像他这般的诡异。
一片寂静,人群这个时候也不出声了,皆是顺着上空两个人的目光看向空荡荡中无形的水流,水流静静的躺着。
“怎么?还不愿出来,是准备让我们请你出来吗?”无名等了片刻还没看见宇文盛的身影,自觉自己被下了面子,语气都阴沉不少
“宇文家的也来了?”戚通廖皱起眉头,语气不算太好,他对宇文家的观感十分复杂,宇文家在都城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世家,与监天司的大司正关系不错,这一代的宇文家主乃是大司正的徒弟,按道理讲同样在监天司有关系的戚家应该跟宇文家关系不错。
事实正好相反。
戚家大多都是炎属的诡士再不济也是雷属的,天生对水属的宇文家诡士不感冒。
戚通廖修的三戒也同样如此,宇文家的诡士太过于野性蛮荒了,一个个手指尖锐,喜好却如同野兽一般,明明是诡士偏偏要学着做野兽?戚通廖见过比宇文家外表更诡异的诡士却没一个像他们这般。
“这是生死大会。”秦且语气平静,生死大会宇文盛不可能不来,他是天生兽种又是宇文家这一代的领头人,地位堪比戚昭明在戚家的高。
“呵呵呵……”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从水底冒出来的一般,光是声音都很容易让人想起在水底的生物。
半空中出现了一只庞大的鳐鱼,十分突兀的,空荡地上的水流不知道何时消失了,水流缠绕在鳐鱼身上,尾端是重锤一般的形状,鳐鱼是由深蓝色的水流组成,目光呆滞,应该不是活物。
一道强壮的身影斜坐在鳐鱼之上,长长的鱼尾垂落在下面,正是宇文家的天生兽种——宇文盛。
宇文盛坐在鳐鱼身上被这只水流做的鱼在天上飞,他爪牙尖锐,脸上有深蓝色的鳞片时隐时现,这让他更像是某种鱼类了,手中还拽着一头硕大的野兽,野猪一般的大小,宇文盛拖起的轻轻松松。
野兽尸体被利器开膛破肚,鲜血滴落,晕染进鳐鱼的身体当中。
“诸位难道不用晚食吗?”宇文盛慢条斯理的用爪牙撕开手中野兽的尸体,鲜嫩的血肉被撕开一小条一小条的,被他送进口中咀嚼,整个动作优雅无比偏偏又透露出专属于兽类的野性。
“吾饿了,用些晚食怎么了?”宇文盛享受的口齿间的血腥气,一边用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无名与福寿童子,眼睛闪过一丝碧光。
“你这习惯果真是兽种啊。”无名胆子是真的很大,同样不畏惧宇文盛晦涩怪异的气势,似乎在看见宇文盛的动作后表情还十分嫌弃,语气嘲讽的说道,言下之意就是嘲讽宇文盛不像人反而像野兽。
不得不说,宇文家在用食这点上,不少诡士都不太喜欢。
“借你吉言。”宇文盛对此像是听见了夸奖,语气轻轻的开口,当然,前提是他将打量的目光从无名身上挪开。
“水绿女,你也不准备出来?”宇文盛用完晚食随手将手中的野兽尸体扔开,野兽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他这是吃饱了,人群中有好事者好奇的看向那地上的野兽尸体,只见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知何时早已经已经被腐蚀的彻彻底底,只剩下腐黑的骨架了。
下一秒,腐黑的骨架就在他眼中飘散掉。
宇文盛扔掉食物表情平淡,开口说话,头却转向了一个方向,那里,他感应到了与他分庭抗礼的气息。
“出来如何?不出来又如何?”又是一位地榜诡士出来了,从宇文盛开口说话之后,地上就无端的出现一道幽幽的叹息声,片刻之后,一股青色的水流盘旋而上,漂浮在空中,水流蜿蜒,水中中出现一道女性的身影。
长长蜿蜒如同海藻一般的黑发披在身上恰到好处的遮住了重要部位,洁白到发亮有种晶莹剔透感的皮肤,月光下,皮肤更是如同某种水母的梦幻感,这道身影只露出了上半身,斜靠在水流上面,下半身却完全的融入到水流当中。
偏偏,这道身影也足够的梦幻,她甚至是半透明的,黑夜中,她就如同一只从水中爬出来的鬼魂。
“这就是地榜第六——水绿女吗?”戚通廖抬头看见后,在那让他泾渭分明的气势后又加入了与他们抗衡的气势,这股气势像是潺潺的溪流,从山壁上蜿蜒而下,又像是从溪流水淹死的水鬼带着一股难言的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