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心跳声从一开始的细微,慢慢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全城人的心跳仿佛都保持在同一个节奏,成为同一个心跳,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耳旁。
血液流动的更快了。
所有听见血液流淌的人族感知更加不妙了。
除了一开始的干渴以外,他们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整个身躯都在缓缓虚弱,就好像有一个无声的存在靠近他们背后,一直不停的吸取他们的体力,血肉,诡力,一位低修为诡士现在能挤出来的诡力更是少的可怜。
村民们眯着眼睛躲藏起来,他们乖乖的躲藏在村庄中,然而,村庄中还有数不清的草木,一个村民不小心的靠近草丛中后,草叶子如同刀刃一般,狠狠地割下了村民的一大块血肉拖回草丛,草叶边缘还有锯齿,他捂着手臂大声提醒同伴们:“这草会吃人!”
“还有这个树,树也会吃人。”有一个村民躲避后面的偷袭,在他身后,村庄中的大树都仿佛变成了嗜血的生物,也出现一定变化。
一根如同大蛇一般的藤蔓同样拖着一块血肉,回到树上。
也有一个断了一截手臂的村民苍白着脸同样开口提醒众人。
其他诡士听不见,贺堪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阎忌刚还想问什么,一旁的黑衣诡士却是转过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冷静的开口道:“你们退回去。”说的时候,贺堪语气十分冷静。
也不知道是因为语气还是目光太过于平静冷淡,阎忌竟然一时间真的停住了脚步,剩下得诡士也纷纷停下,目送着贺堪前往都城城墙上空,迎战已经到了城墙门口的三王。
在场的血怨级无论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位黑衣诡士都是他们中最强,也最接近真正黑诡级的那位。
只可惜,没有掌握真正规则的黑诡级便是假黑诡级,只能是无限贴近与黑诡级的血怨级,然而,对面的三王无一例外都是掌握了一方规则的真正黑诡级霸主,想到这一点的诡士心底纷纷提着一口气。
能抵抗的了吗?
所有人心目中都不由自主出现这道声音。
他们甚至连胜利的想法都不敢有,人族实在太过于劣势了,上皇拖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人族浪费的时间实在太长太长,数百年的时间都只够让他们发展到如此。
贺堪刚到城池外面,他低头看了一眼城墙裂开的各种表面,带有诡力的砖石都在破碎的边缘,光是看上去就烫的吓人,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毛,又很快的平复表情,乍看没什么变化。
贺堪一脸平静的出现在都城城墙上,五城司将士们似乎知道他的目的,默默的退到一旁,接下来可不是他们该参与的。
“什么嘛,又是这个讨厌的人族!”晴王一低头就看见城墙上出现讨厌的身影,熟悉到让人讨厌的气息,让他忍不住牙痒,又忍不住露出狰狞的笑容。
不过,现在可没有万族大会的制约了。
晴王狰狞的表情逐渐扩大!
一道光芒闪过,头顶云端的锋利到耀眼的人影从天空中一跃而下,腾空而起,落在都城不远的地上,他落在地面的那一刻,周围的温度更加灼热。
阳光刺眼的吓人,汗水几乎流淌在每个人额头。
过高的温度甚至连空气都出现一丝沸腾。
贺堪完全不受影响一般,轻飘飘的一跃到地上,冷静的看着对
面如同灭世一般的场景。
贺堪看着对面一瞬间灼热的温度,地上的枯草甚至都更加变黄了,深深地压下了头,仿佛被阳光压的起不了身,汗水从额头滴落到眼眶中让眼睛都发疼,贺堪却依旧眯着眼睛,似乎看见不远处出现弥漫的血雾,他还感觉到周围数不清的呓语,从枯草中,从泥土中,从每一个活物的胃中,疯狂呐喊。
好饿,好饿,好饿。
他们快要饿疯了。
这些呓语带着疯狂的恶意与侵略性,所到之处,不管是天上地下还是各种植物石头都出现不定程度上的扭曲,远远要比之前那些诡士乃至普通人甚至植物受到污染严重多的多,那些不过是被三王泄露得气息侵染罢了。
现在三王才真正成为三个硕大的移动污染源。
不能让他们靠近城池。
贺堪感受到这些恶意的呓语,当机立断的下定决心,否则他很可能看见一群失去意识只有本能的血肉,浑浑噩噩。
黑诡级,怪不得叫做黑诡级。
也怪不得天地愿意给黑诡级送上最高的冠冕。
只有真正面对黑诡级时候才会知道他们的可怕,黑诡级真正放开自己所掌握的那项规则得时候,所有位格低于祂们的存在都会不由自主的被他们异化,本能得变异成他们规则得模样,人族自然是如此。
“感受到了吗?”晴王似乎看见了不远处贺堪难看的脸色,他嘴角扬起疯狂的大笑,呼喊道:“你于我们不过是蝼蚁而已。”
“天命护着你罢了。”晴王笑容充满了恶意,显然,他很希望自己的言语能给人族的天才重重的打击,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对方绝望,惊恐的模样。
出乎预料的是。
贺堪面对三王隐藏在血雾中的身影,完全没有惊慌,表情依旧平静,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掌握一切的从容,他过于美丽的脸上充满了危险,那是一种充满杀意的美丽,勾起的笑容仿佛都带着一丝血腥味。
“好久不见。”黑衣诡士吐出这样的话语。
“………”晴王从这不同寻常的态度中意识到不对劲,可偏偏长久以来的傲慢让他不愿意停下脚步,他也不觉得这样的假黑诡级可以伤害到自己。
殊不知,
贺堪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贺堪一直都在注意三王的距离,在对方距离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乎是下一刻,他脚底下一直隐藏得阴影以一种疯狂肆意的速度,极速蔓延,阴影就像是一张永远不知道疲倦的蛛网,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形成一道道如同夜幕一般的阴影。
阴影带着更加寂静与死亡的气息,疯狂撕咬着周围弥漫的一切。
那些充满恶意的气息伴随着三王的移动而移动,又像是一张张永远不知道饱的大口,拼命的张大嘴巴,试图吞噬对面可怜的城墙,然后就被冲过来的黑影镇压了,黑色阴影就像是正在狩猎的蜘蛛。
抓住猎物就用自己巨大的爪子钉住对方,开始不断的吞噬。
无数恶意的气息一时间竟然都被抵抗住了,三王的侵袭也出现了空白的地方。
还不止这一点。
“出来吧!”黑衣诡士就像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他就像是从阴影中诞生的神灵,缓缓得伸出手,洁白修长的掌心中出现一只小小生灵。
这只生灵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纤细,它轻轻拍打自己半透明的翅膀,翅膀十分纤长,还有无数美丽的花纹,它似乎就像是山野中飞舞的虫子,夜晚都会带着细细的微光。
可,它又是那样的诡异。
从出现在贺堪掌心中的那一刻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准确的说,这只虫豸身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对于整个世界的恶意,那是整个世界的反面。
“咕啾咕啾……”一阵阵粘稠的声音从这只细小飞虫身上传来,听上去十分细小,实际上截然相反。
声音一波接着一波。
听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搅动了一摊液体,又像是数不清的东西从液体中冒出,这种声音很容易就会让人想到血肉模糊成一摊液体,十分糟糕。
时间慢慢推移,粘稠的声音完全没有减弱的迹象,正相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
直到,某一刻。
那只细小的飞虫陡然炸开成一团白雾,白雾十分苍白又十分粘稠,凝而不散,形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眼眶,眼皮,眼眶,甚至周围细小的纹路都有,偏偏这个眼眶又不像是人的,更像是某种异类。
伴随着一阵阵粘稠的声音,眼皮下的眼珠更加疯狂的转动。
直到某一刻,眼皮猛得睁开,一个竖瞳的眼球出现在眼眶中,眼球冰冷而充满异质感,没有任何情绪,冷冰冰的一片,眼底中仿佛是一片寂静的黑暗,黑暗中有无数的尸体在沉浮。
这些尸体男女老少,各个种族都有,每一个都散发强大得气势。
“哗哗………哗哗……”如同一片片树叶落下的声音,又像是一个个雪花落在肩头或者是有什么存在无声拍打翅膀的声音,寂静而无声连绵不断。
眼球不停的转动,似乎在拼命的寻找什么,它就像是某个巨大的生物,在透过这个岌岌可危的窗口在窥视这个世界的存在,眼球中也只有恶意。
也许是眼球的主人到处寻找累了,也许是祂终于找到自己的猎物,目光最后在三王的位置停了下来。
找到了!
三王被看见的那一刻,齐齐心中出现的想法,他们还没来得及躲避这道目光,却已经来不及了。
在被【看到】的那一刻,怨咒就已经形成了。
三王的动作一颤。
冰冷的死气不知从何而来,它就像是附骨之蛆在他们身躯中弥漫开来,他们试图用诡力隔断这种怨咒。
那点点的翅膀扑扇声更加强烈了,他们清晰感知到身躯中出现一个个怪异的东西,那是一个个的眼睛。
眼睛有大有小,颜色各异,模样各异,甚至连眼皮都不一样,布满整个身躯,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在疯狂的睁睁闭闭。
那如同翅膀的忽闪声正是这眼睛睁闭的声音,因为太过密集反而如同翅膀一般。
眼球就像是在扎根泥土中的种子,拼命的吸收他们体内的生气,被吸收的身体部位出现不同程度的僵硬,甚至还泛出淡淡的死白。
那是尸僵。
三王意识到自己中了怨咒,第一反应就是驱散。
黑诡级对于不是自己掌握规则的怨咒,完全可以用诡力强行驱散,这也是黑诡级强盛的原因之一。
黑诡级是真正被天地偏爱的存在,到了这个价位,这个世界的一切诡异怨咒都将远离你。
这死气不知为何非但完全没有被驱散,相反,还从诡力中吸取到养分,疯狂扩散,三王的身躯中长出的眼球越来越多,遮住他们全身全身。
“………挡住了。”远处的阎忌张大嘴巴,满脸震惊,他看见那恐怖的三王被硬生生拦在都城数百米之外,寸步难行,过了好半天,这才缓缓闭上嘴巴,感叹的说一句。
那血雾甚至被黑影压制的动弹不得。
半空中挡在所有人面前的那道黑衣背影在他眼中无比的靠谱,恰似高山巍峨。
晴王发现体内诡力在不断的流失,明白自己意外之中着了道。
虽然这些死力不会让他致命,可到底拖延了他前往都城城墙得步伐,也打断了他一开始准备破了城墙,彻底击碎人类希望的计划,这样一想,晴王心中的愤怒渐渐油然而生。
这样一想,晴王看自己身上的这些死气就不顺眼了,黑诡级霸主的眼中,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死气是如何吞噬他的诡力与血肉。
还有那不远处的黑色阴影,一切都让他觉得十分厌烦,厌烦到快要阻止不了心中的愤怒。
“真是烦人的东西。”晴王悬浮在半空,低声念叨了一句,似乎在感叹什么,可他的嘴角完全没有因为死气有丝毫畏惧,正相反,他表情带出了些许的嘲讽,他轻声道:“不过是借助外来的力量,也想在这片天地中逞威风。”
“不是自己的力量终究都没有用。”晴王的表情越发的嘲讽,人族,终究还是会被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吸引,殊不知,人族的天赋却是万族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偏偏,这群有眼无珠的人族往往都会无视自己与生俱来的东西,反而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
现在他又遇到了一个。
“现在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力量吧。”晴王这一次,脸上终于出现真心诚意的微笑。
锋利耀眼的人形微笑着伸出手,划破面前包裹住自己的死气,手乍看上去十分脆弱实际上锋利无比,那死气被干脆利落的划破,破坏的瞬间。死气不断溢出,一片片的绽放,随后削弱。
在他的背后,血王与畲野王也同时破坏面前的死气包裹。
这种死气曾经或许对他们的化身有用,这种来自天外的力量,说实话,位格的确比他们喊上一些,可毕竟实在太弱太少了,位格再高在这方天地也会被压制,剩下的,也只不过会对曾经的化身有用。
可他们这次过来的全部都是原身。
这些死气就起不到原来的作用了。
三王微笑的突破了最后一层死气,再随后的黑色阴影就真的薄如蝉翼一般的不堪一击,充满恶意的呓语在死气与阴影被突破的那一刻就以一种汹涌的姿态不停的冲向都城城池。
一切都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一切的一切都听见这充满恶意的呓语。
温度不断的上升。
入目触及的一切好像也在慢慢出现未知的变化。
那些恶意的呓语就如同一些不露痕迹的触手,快要接近整个都城城墙。
“不行,那些东西快上来了。”齐血一第一时间发现,修炼邪诡的他总是第一时间对充满恶意的东西产生感应,有时候,他甚至可以从阴影中探听到某些讯息,现在,他看着恶意的呓语,本能的开始颤抖。
直觉告诉他,必须拦住,必须拦住这些东西。
“贺堪抵挡不住三王。”齐血一语气十分不好。
齐血一话音刚落,周围所有听见的血怨级不约而同出现皱眉的表情,大家或多或少脸色都不太好。
阎忌也皱起眉头,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想要看看有没有别的棋子能动,环顾了半天,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全都没有。
在场的全部都是血怨级。
唯一最接近黑诡级的正是过去的贺堪,其起码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规则,虽然很少,可这项规则十分特殊,位格也要比同类高上很多。
还有谁呢,到底还有谁呢?阎忌心中疯狂的算卦,诡力不断的消失,卦象不清不楚,可直觉就告诉他,人族绝对不可能就此落败,一定还有其他的转机。
人皇……对了,还有上皇。
天生掌握算卦一道的上皇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一定会有别的转机,阎忌快要暗淡的眼底想到这里,突然出现一道亮光,这是他本能对于上皇的信任,上皇无所不能。
上皇,等等,上皇,一定还有谁,阎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刚刚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思绪,这道思绪十分重要,重要到他这个关键时候都本能得开始思索,阎忌呼吸急促,拼命的开始运转自己的大脑。
因为太过于用力的思考,阎忌整个身躯都开始不停的颤抖,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汗液,很快,又凝结成水珠,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地上。
“……”岳山担忧的看向阎忌,然而,他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很容易就打扰到阎忌的思绪。
阎忌一定是想到什么,才会如此的兴奋,真正的绝望不是这样子的,起码阎忌不是,岳山到底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守候在一旁,等待阎忌想通。
阎忌拼命的思考,终于,在最后一刻,抓到了那缕一转即逝的灵感。
“………那是…”
“戚统领?”阎忌的语气有些讶异,他想起来了,在最后一刻,上皇的心腹的确派人来过齐府,好像还交代了戚统领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现在想来,恐怕是某种仪轨,必须要戚统领做到的仪轨。
阎忌曾经知道些许的秘辛,比如说,某些总有特殊血脉的人族,在晋升高修为的诡士的时候,每一次晋升都需要进行一定的仪轨。
比如说水属的诡士,有的可能是浸泡在海水中,日夜吞服海水,同时双脚被游鱼不断的啃咬,一饮一啄,经过数年之久,仪轨后能成为类似于鲛人的存在。
又比如说是木属的诡士,有些在晋升高修为的时候,仪轨更加诡秘,地点更是十分特殊,据说都要寻找常年大疫不止的地方,诡力干枯,修为断裂,重归凡人之身吞噬疫种,再修炼三年又三年再三年,九年之间,这诡士脑袋转变成鸟,背后长出翅膀,更是会偏向句容的模样。
只是这些传闻实在太过于古老了。
传闻中的诡士也太过于稀少。
应该只有人族某些古老的分支才会需要这些费劲的仪轨,毕竟,普通的人族修炼就已经足够了,只有那些带有天赋的人族需要借助仪轨的力量来度化天赋。
阎忌下意识的看向天空,仿佛透过天空看向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昼主,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那位戚统领是他预料中的人选吗?还有另一位的人选到底是谁?
某处天地交汇的虚空之所。
最后一次的巡视天地之后,戚昭明本能的飞到这处地方,天地云起,云气弥漫,偏偏没有多少湿意,反而因为太靠近天外多了几分灼热的暖意,对于常人来说,难以忍受,可对于已经到了晋升关键时期的戚昭明来说,这样的温度再舒服不过了。
第289章 一轮太阳。
健壮的身影漂浮在虚空,蜜色的皮肤,黑色的羽翼,英俊性感的面容,戚昭明缓缓闭上眼睛,在他的脖颈处,黑色的纹路张牙舞爪的一直弥漫到胸肌,恰似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纹路中似乎还有生命,时不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要么就是从纹路中还发出类似于鸟鸣的声音。
或者是几种被风轻轻吹过正在燃烧火焰的痕迹。
黑色羽翼轻轻落下,包括住全身,随后那些一直都在静静等待的虚空力量就好像在不停的从虚空外吸取到什么,又被什么东西吸引到黑色羽翼的外面,一圈一圈的包裹在羽翼,形成一个类似蛋壳的外貌。
戚昭明就缩在蛋壳里面,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沉沉的沉睡,一边吸收蛋壳外面包裹住的虚空力量。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蛋壳里面的戚昭明眼皮微微动了动,好像有很多人在他耳边轻轻的催促,催促他醒来,第一道声音就是个十分平静的男声,低沉稳重,似乎早早就预料到他想干什么,缓缓的在说话,紧接着是第二道声音则是冷淡青年男声,说出来的话语都带着三分冷意,沁人心扉。
戚昭明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发自本能的觉得有些许的怪异。
两道声音都有些怪。
第一道声音,给他的感觉十分温暖,他好像认识与崇拜这道声音的主人,也坚信,如果是这道声音的话,他会听从对方的命令,可是这道声音的主人不应该是站在温和平静得模样,应该更加僵硬,平静,没有情绪波动。
戚昭明一顿,又觉得不对,他记得好像曾经听过这道平缓温和的声音,在很小很小的时候。
第二道声音呢?光是听上去就有三分冷意,好似说话的人居高临下的在打量什么,目光从上到下缓缓的扫过,看向任何人的目光没有情绪有的只有冷漠,可戚昭明却觉得这道声音的主人并不冰冷。
他记得对方会在自己身躯停顿片刻,好奇,游移,犹豫,忍耐,寻找,贪婪,冷漠,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黑鹰说了很多次,这种味道很吸引鹰。
他应该会对自己更加温和,平静,有时候还会很乖,莫名其妙的,戚昭明就有这样的想法,当然,他还觉得这个孩子应该很漂亮美丽,因为他对其有很高的纵容。
“醒来,小太阳…”
“你最后一圈的巡视已经结束,仪轨成功了,你该出现了。”
“太阳,太阳…”
“快点醒来,戚大统领。”
“你很漂亮…”
“你为什么总看我的脸?”
“醒来,醒来,你的职责到了,还记得什么吗?”
两道声音先是各说各的,戚昭明听的眉头紧皱,后来,声音慢慢混杂成一道声音,不停的重复最后一句话,这句话一开始很小,修炼慢慢的变大,一直不停重复在脑海中。
汇聚成最后两个字。
“醒来…”
“快点醒来,必须醒来。”
“仪轨已经完成了。”
戚昭明本能的选择相信这两道话的主人,直觉告诉他,他们不会伤害自己。
要破开外面的那层壳。
洁白柔软似乎像是一层一层丝绸包裹住的蛋,蛋壳上还有数不清的黑色火焰花纹,蛋壳的表面时不时还有出现手掌印一般的凸起。
渐渐的,戚昭明也觉得包裹住自己的那层薄薄的东西十分不舒服了,总像是被什么包裹住了一般,拼命在束缚他的行动,这让本来天性自由的戚昭明十分不舒服,更加拼命的想要破开了。
挣扎越来越剧烈,力气也在不断的变大。
那层薄薄的外壳在最后的某一刻再也坚持不了。
咔擦的一道声音响起,平滑的蛋壳表面出现一道道深深地裂痕,一只手从裂痕中伸出来,随后就是另一手,脑袋,上半身,四肢……
都城的众人并不清楚虚空中发生的事情。
眼看着那都城的城墙被恶意侵蚀的摇摇欲坠,城墙的砖石仿佛经历了无数得岁月导致斑驳,脱落,那些由各种诡异材料做成的砖石再也没有以往的无坚不摧,正相反,看起来比凡人城墙砖石更加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
这是所有人看见被侵蚀的城墙脑海中的唯一想法。
“………呜…”
“什么东西………”
“我的头好痛。”一些低修为的诡士即使在血怨级诡士们气势的庇护下,距离这么远,他们也清楚的感受到那些恶意呓语有多么恐怖,他们感觉身体中的诡力仿佛不听使唤,还在到处乱窜,身躯在清晰得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转变。
呓语不断的冲击他们的脑子,不少诡士只能捂住脑袋,痛苦的呻吟。
高修为的诡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们同样的受到了影响。
“阎忌,等等,不要冲动!”阎忌走的算卦一道,算是这群血怨级中修为比较低的,他强就强在走的道够诡异,劫气每个高修为的诡士都会忌惮一些,生怕招惹了,万一以后出事,小事也变成大事。
阎忌痛苦的捂住脑袋,痛到受不了,刚准备祭出苍白龟甲让自己下去的时候,身后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一位身材要比阎忌高大不少的诡士出现在他身后,正是那位阎家的二大爷,穿得十分风骚,看上去不像是诡士更像是某位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话音刚落,他出现阎忌面前。
阎忌一顿,下意识的停住了,他被他二大爷收拾了一顿,还挺怕的。
阎家二大爷神情凝重,低头盯住阎忌脖子上的血肉长虫,很小,几乎只有一点点的大小,正死命的往里面钻,手上运转诡力,硬生生将这血肉长虫拖出来,随后一掐,彻底死了。
做完这一切,阎家二大爷这才放下心来,又上下打量几次,这才松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行了,没事。”
“大爷……您来了?”阎忌顿时感觉自己脑子清醒不少,看见面前的自家祖宗,回忆杀上脑海,顿时痛苦表情,立刻谄媚的开口表情:“您刚刚不是打对面的血怨级吗?”
黑诡级们之间斗争这么激烈,下面得血怨级只会斗争的更狠。
又不少血怨级陨落在地上,随后又被低修为的万族与诡士相互争夺,吞噬,血气弥漫,阎忌刚刚还看见他二大爷对付一位神女。
那位神女一笑天地花开,一哭蒙蒙细雨,虽说没到众生悲泣的地步,也一看就是个强者,阎忌觉得起码排名不低。
“宰了。”阎家二大爷抱胸,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没用的后代:“没用的东西,这点怨咒都能中。”
“等真的黑诡级进城,你估计看上一眼就要化诡了。”
阎忌笑的更加谄媚了,他从他二大爷那边感受到浓重的杀气。
别打了,别打了,他真的不擅长打架啊,哪有说让算卦的上战场打人的?阎忌心底欲哭无泪,表面上还要哄他二大爷。
他家二大爷一看就是武力充沛,喝了他好几壶酒,打对面的同等修为的万族,以一敌二都可以。
阎家二大爷看着阎忌脸上挤出来的微笑,眼疼的收回目光,也不知道他哥一个老成持重的人生的孙子为什么是这副德行。
都说了小孙子不要惯,一定要从严教导。
阎家二大爷表情更不爽了。
“等等……二大爷,您说,那个黑诡级是会过来吗?”对面的阎忌脸上似乎还是挤出来的微笑,眼睛却好像看到什么,表情呆滞,半响后,结结巴巴的询问。
“当然。”
“估计差不了多少了。”阎家二大爷没有阎忌惊恐万分的模样,他转过头看向都城外,正好看见血云突破黑色人影重重压上都城的画面。
“死不了。”
“死了也得多拖几个走。”阎家二大爷十分平淡的收回目光,瞥了自家侄孙一眼,冷冷的道。
这实力弱的不像话。
阎忌被这一话一说,如同一盆冰水浇头上,再多的惊恐都没了。
阎忌甚至还莫名平静下来,理解了自家二大爷话中的意思,黑诡级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够掺和了。
贺堪输了,那他们也活不成。
既然都会死,那就再拖几个万族一起死。
阎忌一瞬间觉得这句话说的十分有道理,阎家二大爷也没准备等他,万族比人族血怨级多上太多,人族往往都是靠走的道过于诡异,防不胜防,这才一时间不相上下。
现在时间一长,万族摸透了一些特点,战局在慢慢朝着万族倾斜。
阎忌苦笑一声,摸了摸自己冒着汗的额头,这都什么事儿,打架,还得在黑诡级的威压下打!
说是这样说。
阎忌还是祭出了苍白龟甲,龟甲上面裂缝道道,劫气横生,众多诡异或哭或笑,走向了万族的一位灵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