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恐人鱼被迫在末世高冷求生—— by丹青色
丹青色  发于:2024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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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研究海洋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了一次成年人鱼,甚至来到了他们的领土,这里是在陆地上想象不出来的景物,等回去之后他们如果知道我居然来到了人鱼的岛屿,那些人一定会后悔没有跟上我的步伐。”
和屏畅想着回去之后的生活,嗬嗬的笑出声,他的眼神放空,仿佛已经活着站到了陆地。吴勇无情打破他的幻想:“你真以为我们能活着回去,那个人会将你从燕容的手中救下来?”
“基地里可不止燕容的派系,其他人一定不会任由她得意洋洋,特别是086实验室,他们可是迫切地需要人鱼的资料,而我身为研究人鱼多年的科学家,一定会被保下来,你就不一定了。要知道刚刚那个人鱼的对象,名叫夏逐君的家伙亲口说了会留下我的命。”
吴勇摇摇头,他的眼神嘲笑着老人的天真。他淡声揭开血淋淋的事实:“但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们研究人鱼是为了解决病毒,可不是为了杀戮。
”等到回去了,研究中心一定会向着他们倾斜,纵然你的脑子里都是资料,可现实中你什么都没有,就连人鱼的鳞片都无法提供,那些人真的会放弃手上即将到手的研究资料,选择去与人鱼交恶而保下你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吗?”
一番话赤裸裸的点出老人根本不敢深想的所有,他浑身僵硬看着靠着树干的吴勇,不知呆愣了多久,忽然开始发疯的朝着他身上扑去!
他死死咬住吴勇的脖子,将牙缝中最后一丝液体注入到他的血液中。吃瓜群众看守终于有了活干,起身活动身子揪住后衣领将人扔到另一棵树下,一个经受过审问的老头在被抓住后还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也真的很难为他。
将人和树固定在一起之后,看守和同伴一起将火升起来,火堆散发灼热的温度,驱散身上的寒冷。两人只是暂时来这里看着他们,之后估计还有换班。
其中一个坐在刚捡的树枝板凳上,回头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一老一少,嘶了一声,还是搬起凳子向旁边挪了一下。
被遮挡的火焰终于没有阻碍的落在他们身上,两人感受着久违的温暖,纷纷叹了几口气舒缓心情。不过吴勇的心情依旧很糟糕,他捂着自己的脖子瞪着那个疯老头,老头咬的很深,血缓缓从伤口处流了下来。
吴勇一拳将人揍翻,骂道:“你真的是疯了,等回去之后别想好过,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086实验室的那些仪器总有一天会一个个在你身上过一个遍!”
“你闭嘴!”
虽然刚刚将液体成功注入吴勇的身体内让他很兴奋,但和屏绝不允许有人这么诅咒自己。他在被抓住后从里到外被人检查了一遍,几乎所有的液体都被弄了出来。不过他对自己非常狠心,早在陆地上的时候就在牙齿上开了一个小洞,里面储存着乳白的黏液。
“虽然我回到陆地上也是生死未知,”他看着吴勇的脖子,那里的血奇迹般地止住,边缘泛出一圈血红,“但是你可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和屏像疯子一样缩在自己的地方,时不时诡异的笑上两声,他的脸上冒出大片乌青。吴勇没有听清楚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在他看来这个怪异的老头子迟早要被实验室那些冰冷的仪器折磨疯,比起轻而易举的死亡,显然这种更令人期待。
“等回去了,我要好好地折磨你……”
吴勇将脖子上的伤口处理好缠上衣服,火光令他的思维冷静下来,他靠着树抱臂闭上眼睛。可喉咙里突然出现了一些黏液,他没太在意,在寒冷的天气中感冒并不是稀奇的事情,吴勇坐在取暖的火堆旁,迅速进入睡梦。
后半夜,男人的呼吸慢慢变得像即将散架的旧风箱,嘶啦着,和风声对上了频率。
一片平整的空地上火光通明,几个火堆将这里围着,就像是很久之前的篝火大会。只不过周围虽然也围着人,却并不像大会那样热闹,站在一旁的人看着中间站着的五个人严阵以待。
夏逐君扭扭脖子,看着对面几人的表情挑起眉头笑道:“别紧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架而已。”
维夫这里虽然有四个人,但他们的表情凝重,整个气质完全被压了一头。夏逐君看着几人如丧考妣的脸,哎呦一声:“你们人这么多,我只有一个,其他人又不动手。怎么,你们连这带你自信都没有吗?”
“你究竟想干什么?”维夫身后的一个跟班几乎要崩溃了,他完全搞不懂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如果真的要他们死可以直接杀掉,现在却又搞这种来给人一线希望,他完全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想法。
夏逐君大惊:“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当然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啊。”
他活动手腕和指节,看着对面的人,笑道:“来吧。”
维夫不再废话,双手握拳拉开架势,盯着夏逐君眼神狠厉。
季白站在燕容身后,面色有些担忧。她小声询问道:“上将,为什么要让夏队长去和他们打架?”
季白问的也是很多人关心的,她深吸一口气,道:“季白,今天出现的那些石像证明了什么你知道吗?”
季白想不出来,摇摇头。
“没有任何资料告诉过我们黏液在接触海水之后可以变成石像,虽然这里面可能加了很多步骤,也可能黏液在特殊处理后可以变成石像,但是没人说过。”
“实验室隐瞒了重要资料?!”
季白一点就透,燕容点头,沉声道:“实验室隐瞒了这么重要的资料,我有点担心,这并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086实验室在基地内部,他们如果在那里做什么我们可鞭长莫及。
“这几个外国人得活着,我们不知道回去后那些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但我们得把信息传递出去,人鱼并不好惹从我们嘴里说出来没有什么说服力,只有被那些人委派任务的这几个被吓得精神失常或者是被揍得满地找牙才好。
“这种事其实人鱼来也可以,但是由夏逐君动手,可以威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仅人鱼不好惹,他的伴侣虽然是个人类,但也有非常强悍的动手能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季白终于明白了这些关系,她平生最讨厌这种复杂关系,闻言皱眉道:“当初就不应该让086留在基地。”
“没人会知道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燕容声音平静,他们站在火堆旁,中间的几人蓄势待发,“虽然现在才发现,但依旧要补住这个大洞。我们和陆地早已失去了联系,现在上面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清楚,等人鱼出来我得去和他商量一下,我们必须尽快回去,拖得越晚变数越多。”
燕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所以……今天晚上就是你说的机会吗……”
维夫四人将夏逐君从四个方向围住,他们虽然不是专业的士兵,没有经受过特殊训练,但有过一定的培训,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面对夏逐君的他们丝毫不敢大意,从山洞到这里的时间有些少,几人简单布置了一下战术,准备强行将他拖住。
维夫身先士卒大叫着冲了上去,拳头对准夏逐君的头,拳风呼啸而过,夏逐君侧过身抓住他的手臂向下拽去。维夫踢向他的膝盖,趁着夏逐君躲闪的时间,一个卷发男人从后面飞身上前,朝着夏逐君的脑袋狠狠劈下——

“啊——”
一个黑影飞过篝火,被强壮的男人硬生生甩在树上,差点将树拦腰砸成两截。那是一个时常跟在维夫身后的人,牙齿磕在树上直接掉了两个,咳嗽着吐出一口滚烫的血。他身上虽然有肌肉,但基本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也成了第一个被揍得爬不起来的人。
维夫硬撑着接住夏逐君的拳头,他闷哼一声后退两步避开再次破风而来的拳头。他即使只能勉强躲避攻击,但也是一个拥有正常体型的男人,一拳下去能干碎几块板砖。
夏逐君躲开后背的偷袭,一手揪住从侧后方过来的人借力砸向后面,两个人滚在一起飞了出去,最下面的那个充当肉垫,趴在地上咳嗽着,头昏脑胀的将身上的队友扔开,他脸上的两道疤看着有些恐怖,肋骨碎了一个,现在根本不敢剧烈运动,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第一个队友就是被夏逐君甩出去的,那个男人仗着自己十分强健的体魄与身姿,扔一个人就像是扔一只变了颜色的保龄球。他试图站起来,没想到夏逐君趁机一脚踹上他胸口将人摁在地上。
他原地翻滚从夏逐君的跨下逃走,身后的维夫冲了过来,夏逐君调转方向,他的手指上沾着血迹,一对多的刺激让整个人都在发烫。夏逐君单手扼住维夫的左肩,一手肘捣在他下巴上,维夫痛叫出声,另一个手下扑上前照着男人的胳膊砸下去,勉强将他从夏逐君手里救出来。
夏逐君的手臂上浮现一层淤青,但这并不碍事,他活动几下脖子,兴奋地看着几个人。
“起来,继续。”
四人中的一个早在开头就被解除了战斗能力,如今的夏逐君就像是被人鱼加成过一样,浑身充满斗志,甚至觉得这几个人两下就能弄死。
但是他还得顾及着他们的性命,不能真正的让他们在自己的手里死去。夏逐君甚至没出多少汗,寒风带走温度,但皮肤上的灼热是从身体内部透出来的,不仅不冷,反而越来越热。
其他两人还想再上,维夫伸手拦住他们,三人使了几个眼色,那两个人点头退后,中心只剩下维夫和夏逐君。
维夫紧紧盯着他,高挺的鼻梁下方带着鲜明的外国特色,他的眼眶深邃,眼角的伤疤止住流血,只剩几道血迹留在面上。
维夫声音嘶哑:“我和你打。”
“你高兴就好。”
夏逐君耸肩摆手,示意自己无所谓。
维夫大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上前,朝着他的胸口出手,夏逐君根本不会暴露出胸膛这个致命弱点,单手格挡五指如鹰爪一般抓着维夫落在胸前的手死死不松手。维夫借力摁住他的肩膀露齿一笑,血遍布口腔和牙缝,他随即避开下方的踢腿,在半空中翻滚着落到夏逐君的身后。
维夫趁着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硬生生举起体格与他相似的夏逐君,朝着近处的火堆拼尽全力扔了出去!
夏逐君躲闪不及被人抓住,眼看就要落到火里,两边围着的人早已按捺不住准备冲上去。谁知他在半空中踩住火堆最上方的一个枯木,脚下用力蹬地,瞬间火星四溅将这个人完全包裹。下一秒,夏逐君迎着维夫难以置信的表情从火里冲出!
夏逐君抓起他的肩膀用力向后一甩,维夫猝不及防的被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扑通——”
维夫的脸上还残留着无法接受的表情,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厉害,一个普通的丧尸小队队长居然能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夏逐君顶着他的胸膛,拳头一下一下、不留余力地落在他的身上!
维夫脸上血肉飞溅,一颗牙随着夏逐君的动作飞了出来。维夫不知道的是,他面前的这个所谓的队长,其实是一个经受过无数残酷训练的男人。他们并没有真正地上过前线,视频资料没办法体现出战场的残酷。人在温室中待了太久,隔着那层无法打破的玻璃,脑子里早就忘掉那痛苦的一切。
他们未曾见到过废墟的人类为了活命与丧尸搏斗的惨状,即使知道那里很困难,也没办法体会到从那里活下来的人类究竟有多么大的意志力。
火光之下,夏逐君的脸半明半暗,他的眼神冷酷,似乎身下的人只是一个可以随处丢弃的沙袋。突然,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他没有转头反身一跃,惊险的避开手拿烧火棍的两个人。
那两人虽然害怕,但在手里冒着浓烟的烧火棍莫名给了他们勇气,只要夏逐君的身上沾上一点都不是好玩的。这里虽然有医生,却并没有消炎药,从轮船上没带下来多少东西,如果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烧伤感染那可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并不想让夏逐君好过,一人举着一条棍子如同守门神似的站在维夫两边,紧紧护着他们的长官。
夏逐君裸露出来的双臂在火光的照耀下浮上一层薄汗,他轻声说着话,眼神盯着这两人,莫名恼火:“你们还反抗啊……”
他俯身从刚刚踩过的火堆里抽出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大约有一米长,最顶端被火烧得通红,嘶嘶冒着滚烫的浓烟。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们打到服。”
将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维夫扔到角落里,夏逐君手握长棍朝着他们砍去,其中一人试图绕路到侧面,结果被他发现,夏逐君弯腰躲过迎面而来的棍子,抬手格挡住劈下的火棍,几个火星落在他发间,火光明灭冒出一缕青烟,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夏逐君的身影似乎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他昂身抬腿,另一只火棍擦着鼻尖飞过。夏逐君回身飞踢,紧绷的肌肉挟着巨大的力量一脚踹在背后的人身上,将那人踢飞,飞起的男人眼神惊恐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叫出声。
后背与地面摩擦,沙砾与礁石将他的后背划的血肉模糊,他尖叫着感受到背后的疼痛与恐怖温度,猛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刚刚被夏逐君踩了一下的火堆。
“啊——”
他翻滚着,试图偏离路线,夏逐君挠挠耳朵,嫌弃他的叫声太过刺耳:“慌什么呢,死不了。”
夏逐君优雅地避过最后一个健在的人劈来的棍子,这个人看起来是个练家子,夏逐君与他过了十几招硬是坚持着没被攻破。
耳边的惨叫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地上的不同人发出来的粗喘与闷哼。
即将滑入火堆的那个人努力刹车后终于在最后一秒停了下来,他惊魂未定的看着头顶的火焰,胸口钝痛,肋骨断了至少三根,手臂骨折软绵无力无法抬起。
但他不敢休息,硬撑着翻了几个面,确认避开了火堆范围,才昂天哭泣,后背满是深可入骨的擦伤,整个人的力气几乎耗尽,他试图抬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爬起来,四肢不受控制,精神就差最后一丝刺激就能昏过去。
最后一人放下烧火棍,紧握双拳道:“我不和你用武器打。”
他很识相,确认自己的胜算不大,决定不使用带来太多变数的武器。
夏逐君挑眉,无奈一笑摊摊手:“那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棍子,表示自己非常尊重对手的意见,顺带遗憾的说道:“可惜了,这个棍子意外的好用,没想到还没用几次就要抛弃它。”
对面那人紧紧注意着男人的动作,丝毫不敢放松。与其用武器出现糟糕的事故,他宁愿和夏逐君肉搏,要知道在这个岛上烧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人鱼没有及时带他们出去,被感染的话他们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这样想着被揍得满地找牙变成更容易接受的事,至少他们还活着。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并不想带着遗憾与怨恨死去,必须要为自己的政府带回去点什么。
他冲着面前的男人鞠躬道:“那就请教了。”
夏逐君抬手,道:“来。”
被火堆围绕的中心,正进行着一场刺激的肉搏战,中央的两个男人都尽了最大的力气,一时间汗水纷飞,周围的人不敢上前。看着那几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季白心头冒出久违的惊吓,她拉拉隔壁乐正的袖子,小声道:“你们队长一直都是这么奔放的吗?”
乐正在这沉重的氛围下几乎不敢出声,她摇摇头,轻声回答道:“我……从来没见过队长的这一面。”
火光的影子跳跃在所有人脸上,乐正沉默的看着夏逐君,男人似乎把全部的力气都发泄在战斗上,肉搏刺激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
夏逐君脑海中闪过回忆,他将人鱼在陆地上所遇到的全部危险一寸一寸的回想起,初次出任务时被暗算后人鱼冒着生命危险将炸弹扔出去、在基地被人针锋相对、即使是在废墟流浪,无处不在的追踪几乎能将人逼疯。
尤其是在那座桥上。
夏逐君想到遇到蓝青的那天,人鱼为了吸引火力独自一人躲在水下,诡异的追踪让他们无处可逃。
“你们真该死啊……”
他喃喃着,眼睛内布满了红血丝,一拳锤上对面的脑袋!
“我认输!我认输!!!”
最后一人大叫着投降,他被摁着揍根本无法反抗,最初试图打败他的想法如今成了一个笑话,这个男人拥有堪称恐怖的实力,他看到了男人的眼睛,红血丝之下是难以窥见的狠厉与冷漠。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会死在他手里。
“快救救我!救命啊——”
夏逐君没有放手,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梦魇里,直勾勾盯着脸已经看不出长相人,一拳一拳好像要将他硬生生打死。
“快——啊,快救我——”
围成一圈的人这才如梦初醒,燕容看着夏逐君明显不对劲的状态,抬手向下摆,那是一个发令的手势:“快将夏逐君拉出来!”
最后几下夏逐君是真的下了死手,在被自己的人拦住摁到地上之后他才从回忆中醒来,几个人强行将他扛了出去。洛溪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夏逐君稍微喘了几口气,笑道:“你们别这么担心。”
“不是担心你,是害怕那个人被你打死。”
乐正硬邦邦道,夏逐君身上溅了许多血滴,他自己站直身子活动身体,轻松道:“我没事,只不过是刚刚太兴奋了。”
他原地转了个圈,蹦跳两下:“你看看,我没受什么伤。”
乐正摇摇头,突然提道:“夏狗。”
“嗯?”
夏逐君还没来得及教训不尊重队长的队员,乐正的下一句话让他愣在了原地。
“人鱼的嗅觉很灵。”
乐正看着一脸茫然的他,指了指后面的小树林,里面黑漆漆的见不到光亮:“你得想办法回去和花沐解释一下,你这一身血腥气是怎么来的。”
夏逐君转过身,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从黑色小树林了看出了两只亮着光的眼睛。
他迟来的有些心虚,夏逐君揉揉鼻子,道:“他应该不会生气的……”
应该不会吧。

夏逐君在看到林子里出现几只水母后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星光水母慢悠悠地从树林中飘出来,绕着这里飞来飞去,下摆散落的星光宛如点点水滴。
“我先回去看看,花沐还在海里,”夏逐君心里一跳,但面上不显分毫,“这几个人别让他们死了,我还有用。”
其他人只当那水母是从其他地方飘过来的,没有想到人鱼。燕容看出了什么,她点头应下,意有所指道:“你回去小心点,路上有点黑。”
夏逐君接过洛溪手上的衣服,整理好仪容仪表,他身上还有血腥气,夹杂着肉搏时产生的汗味,整个人的味道有些不太好闻。他嗅了嗅衣角,轻叹一声点头:“那你们先收拾一下。”
他抬脚向树林中走去,男人的肌肉在衣服下隐约露出轮廓,一个背影就能让刚爬起来的人心有余悸。夏逐君朝身后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夏逐君走到水道旁洗了把脸,这才心情忐忑的走到树林内部,星光水母在前方引路,照亮脚下的地面。
手指猝不及防的触碰到一片湿滑,夏逐君脚下一滑,跌落到一个冰凉的怀抱中。紧绷的身体松懈,他摸到人鱼的手指和上方的蹼,笑道:“小花,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走之后不久,”花沐将水母放到头顶,自己顶着一个亮晶晶的灯泡,看着十分可爱,“枪声太大,海水震动的有些厉害,发现你不见后我就顺着水道来到了树林中。”
他在夏逐君身上轻蹭,声音带着海水刺骨的冰凉:“你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逐君叹了声气,将人鱼从身上推开,花沐不解的看着他,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质问,夏逐君道:“我的身上有血,脏。
“等回去洗一下再抱好不好?”
花沐的鼻间充满了陌生的血腥气,成年期带来的反应还没有结束,但没想到还没失落就被夏逐君哄好。他和夏逐君并肩而行,尾巴扫过地面,带起粼粼波光。海水仿佛上升到了地面,星光在彩色鳞片上跃动。
夏逐君的手是干净的,他拉着人鱼的手掌,小孩子般在月光下一蹦一跳,踩着树的影子。一只水母落在夏逐君的头顶,两个人头顶灯光向树林深处走去,树林间影影绰绰,空气静谧安静。
夏逐君道:“你不生气吗?”
“有一点,”花沐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大小,“但是不多,我能明白你要干什么,不用这样的方法很难威慑有异心的人。你是人类,和我并不一样,你必须在人类族群中建立自己的威信,而暴力是最快速有效的方式。”
花沐在平常的事情中确实很单纯,但他活了这么久并不傻,深海是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也并不是所有人鱼都和平友好,要想使领地和平稳定,自然要学会笼络鱼心的手段。
在这个方面,花沐确实懂得很多。
“我生气是因为你离开时并没有告诉我,我当时看到你一个人去往那里,很伤心。”
“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夏逐君仔细思考,找出一个合适的句子用来形容当时的心情,“而是怕你担忧我的安全。
“我希望你在那里安稳的睡觉,等到醒来后我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不会使你担心。”
夏逐君开玩笑道:“你知道的,人类的身体相对来说很脆弱,而且我是一对四,虽然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是我不想让你害怕。”
他踢开脚下的石子,两人走出树林来到休息处,夏逐君脱掉衣服准备下水,花沐拉住他,看着夏逐君道:“海水太冷,你刚休息不久,下去后感冒了怎么办。”
夏逐君裸露着上半身,安心体验法力清洁身体的奇妙滋味。花沐的手拂过他身上新产生的伤口,飞溅的血液凝固在皮肤上,又被法力彻底清除。
直到最后一丝伤口消失,花沐放下手,道:“夏逐君,很晚了,我们休息吧。”
夏逐君抱着花沐躺进柔软的海草中,法力的阻隔下海草和水交织在一处,整个床变得无比柔软贴合骨骼。他咬着人鱼的耳鳍,模糊道:“小花,亲一个。”
耳朵处传来痒意,花沐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层薄红,他无法隐藏身体的自然反应,朝着夏逐君怀里钻了钻。
夏逐君不断向下,不知碰到了何处,花沐忍无可忍,一口咬上了他的胸膛。
“睡觉!”
夏逐君抚摸着胸前新烙的齿痕,心满意足道:“晚安小花。”
早晨,天空飘来几朵乌云,感受到空气中湿润的水蒸气,花沐睁开眼睛,自然而然地在夏逐君怀里打了个滚。
尾巴不自觉地勾着他的小腿轻蹭,鳞片摩擦皮肤带来几丝痒意。花沐这才伸了一个懒腰,清醒过来。
“该下雨了……”
花沐看向天空,在目光到达不了的地方正飘起细雨,乌云向小岛飞来。
这场雨过后,海上就要进入冬天了。
他看着夏逐君的脸,熟睡的人唇角还有一点擦伤,昨夜的情形历历在目,花沐当时藏在树林里,从开头看到了结尾。
他的爱人是一个拥有极强竞争力的人类。
他隐匿在黑暗中,中央的男人散发着浓浓的雄性荷尔蒙,隔着很远的距离,那股味道似乎传到了他的鼻间,让他热血沸腾。
花沐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选择的正确程度,但在每一次的结尾都无法动摇自己的坚定。他选择夏逐君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他收获了爱情和友情,认识了数不清的人,他也甘愿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花沐轻轻在夏逐君的额头吻下,身侧的人也醒了过来,夏逐君抱住花沐的窄腰,脸颊抵在上面。人鱼的身体沾染人类的温度变得暖洋洋的。夏逐君迷迷糊糊道:“怎么醒这么早?”
花沐拍拍他窝在自己怀里的头:“逐君,我们明天离开吧。”
“嗯?”
夏逐君顶着鸡窝头,他还没反应过来人鱼说的什么:“为什么?”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之前说过的。现在岛上的人类没人敢动你。”
花沐低下头颅,金发垂落脖颈,他的眼睛瞳孔颜色分明,声音温柔有力:“不论过程如何,他们或许是迫于对人鱼法力的担忧,或者是暴力的镇压,但是他们不会再对我们动手。即使产生矛盾,那些人也会掂量掂量与人鱼为敌的弊漏,这就是我要的最后结果。”
夏逐君直起身看着花沐的眼睛,在他的记忆中人鱼几乎没有暴露出这样的一面,心思缜密,善用人心,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你做的很好。”夏逐君抵着他的额头,毫不吝啬的夸赞。花沐勾起唇角,在夏逐君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
花沐伸出手掌,手心中出现一只小巧玲珑的水母。
水母的表面是半透明的浅蓝,触须尾部有一块粉。整个身体发着微光,在白天并不是很显眼。
将水母放到夏逐君肩膀,花沐道:“只要你按照规律按压几下水母,我就能感觉到并及时赶回来。”
岛上的安逸生活让人鱼差点忘了通讯工具的重要程度,人类在这里什么也没有,遇到事情时只能采用笨拙的方法让他们发现,这很不方便。
以防万一,他又捏了几只水母,在水母内留了几句话确保一触碰就能够听到。花沐道:“我将这几只送到乐正和上将那边,这样如果有什么意外他们就能够及时通知我们。”
他点了点夏逐君肩头的那只小水母,水母看起来懒洋洋的没有力气,触须在空中打着卷。
“你也能够感觉到。”
几只水母晃晃悠悠飞向树林中,花沐躺回床铺,双臂张开非常放松:“也只有这一点时间可以休息了,等到回去后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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