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医学院周一到周五的晚上，会向学校的学生全面开放，供学生自我学习。下午上课的时候自然是不开放的，有的门没锁，像是四号和三号停尸房，大多数门还是锁着的。
开放的这两个停尸房，应该就是为方便学生做教学准备的，里面一样，都是陈年尸体，有的是排放站立在墙边的人体标本，有的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待使用，有的躺在床上。
其他地方，他们只能通过门上方的窗户向里看。
两人分开各自去不同房间门外看。
花昊明拍了拍正趴在一号停尸房门口，看里面新鲜尸体的夏白，把他带到一个动物标本室门前，向房间的右前方指了指。
医学院是有动物标本的，因为很多医学院开设兽医学专业。动物标本里大多是些常见的宠物和牛羊等家养动物，只有一种，花昊明认不出来，这是他在一楼发现的第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
夏白比他矮一点，门上窗开得比较高，他要踮着脚才能看到。
这一整间房间都是动物标本，有完整的，也有器官。
夏白一眼就看出花昊明指的是什么了，因为那里玻璃器皿里有很多这个动物的标本。
它们沉寂在福尔马林中，还能看出它们原本有两个小小凸起的眼睛，有的身体像鱼有的像蛇，有的长出了小脚，像在地上爬的蜥蜴，有的身上有斑点，整体颜色有黑有红，也有白和粉。
在它们身上能看到一些古老原始的，来自水底的痕迹。
夏白看到它们后，忽然低下了头。
走廊地上潮湿，地板缝隙长了一些东西，光线暗淡时看着像是青苔。
他想蹲下仔细看时，花昊明拉住了他的胳膊，指了指外门。
他们该出去了，快到上课时间了，他们还得跟外面着等待的人交代两句。
夏白跟花昊明出去了。
果然，蔺祥一看到他们就焦急地跑了过来，“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都要上课了！”
花昊明说：“在里面看了看。”
蔺祥：“有什么发现吗？”
花昊明：“回头再说，先去上课。”
到了解剖实验室，刘教授没来之前，花昊明给夏白发了条消息，问他有没有认出那是什么。可惜夏白沉迷于解剖课，或者说沉迷于和大体老师的亲密接触，根本没看到短信。
他们时间不多了，花昊明挺急的，以为下了课夏白总能看到了吧，结果夏白跟刘教授去讨论学术问题去了。
他不仅没得到答案，还要和蔺祥一起在教师办公楼下等夏白。
蔺祥怕他生气，说：“学霸就是这样的。”
花昊明“呵”了一声，心说学霸在游戏里有什么用？
夏白出来见花昊明脸都黑了，在他开口之前主动说：“那是动物蝾螈。”
再一次打住花昊明的话，说：“刘教授跟我说，那是王巴丹带到实验楼的。”
蔺祥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后，说：“刘教授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你了。”
夏白点头，“我问他，他犹豫了一下就告诉我了。”
蔺祥感慨：“学霸不仅在现实里受老师喜欢，在游戏里也这么好用啊。”
花昊明：“……”
“不过，王巴丹为什么要把蝾螈带到停尸房去？”蔺祥问。
“我之前听人讲一个游戏扩展时听过蝾螈这种动物。”花昊明说：“它们好像有很强的再生能力，连大脑被切割都能再生，号称不死之物。”
“对。”夏白说：“刘教授说，去年王巴丹还是学校副教授，他有一个皮肤再生医学相关的研究课题，蝾螈这种生物是罕见的皮肤受损之后再生不留疤的动物，他找来很多种蝾螈做研究。”
这么说是能说得通，可他们都知道一定没那么简单。
蔺祥又开始发挥想象力，“会不会是这样的？王巴丹在畸形人身上实验他从蝾螈身上提取出来的东西，然后进行直播给那爱好变态的人看，可能有直播解剖什么的，因为蝾螈的再生能力，所以畸形人会一次次再生，这得多痛苦啊，他死后就成了厉鬼，滞留在停尸房诅咒报复人。”
“……”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也没法反驳。
蔺祥也觉得缺点什么，“就缺最关键的一环，到底是什么呢？缺个主角？”
花昊明：“先去吃饭吧。”
因夏白跟刘教授套话花了挺长时间，他们去餐厅时，温秋温冬和孟天佑已经吃完，正向外走。
蔺祥远远地看着，说：“总觉得他们有所隐瞒，早上真的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吗？”
“还用觉得吗？肯定有所隐瞒，他们联手了，想先我们一步找到真相，获得游戏奖励。”花昊明说的肯定，他再一次提醒，“不要看到温秋被吓哭，看到她软弱的一面就觉得心软，放松警惕。”
他们刚来宿舍就和孟晴孟天佑母子结怨了，而温秋又是老玩家，肯定想要游戏奖励，再加上前两天温秋和孟晴一个宿舍，温秋温冬和孟天佑联手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花昊明对温秋一直这么防备。
夏白问：“你不是猜出她是老玩家的，你一见到她就知道她是老玩家？”
“嗯。”花昊明没瞒着他们，“我早知道她是玩家，不是因为我在游管局看到了她的资料，注册玩家上万，我不可能每个都认识，我认出她是因为她所在的玩家团体是游管局重点关注的。”
“是什么危险团体吗？”蔺祥问。
花昊明对这个问题没给肯定回答，只是把他知道的告诉他们，让他们自行判断。
“游戏降临后，很多玩家都在努力通关游戏，努力研究游戏，无外乎是想结束游戏，让游戏从我们的世界消失。但是有一些玩家相反，他们觉得游戏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法则的降临，是对人类的一次有益大筛选，筛除废物弱智人类，留下最好的基因，是属于人类的进化，不应该阻止游戏的蔓延。”
“温秋所在的就是这样一个团队，他们有个玩家公会，叫做圣游公会。”
“圣游公会的玩家大多激进，有时候还会帮游戏进行人类‘内部自我筛选’，他们通常会不顾一切地争取游戏奖励，成为手握武器的玩家，这样他们就可以筛选别人了。”
蔺祥惊呆，“竟然还有这种团体。”
花昊明：“我感觉温秋应该没什么厉害的武器和技能，她又身在这样的工会里，所以这次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拿奖励。”
夏白说：“现在这么危急，她也不愿意跟我们敞开来互换消息，应该是掌握了很多，对这场游戏很有把握了。”
“可能就有我们缺少的关键。”蔺祥说：“要是能知道他们查到了什么就好了。”
夏白：“有点简单。”
夏白走进了餐厅，视线在餐厅扫了一圈，走到一个餐厅桌。
花昊明和蔺祥都看出来了，早上他们来餐厅时，温秋他们正从一桌人那里离开，夏白去的就是那几个人面前。
“夏白，今天解剖课表现得好棒！”
“夏白，今天去做教学准备没事吧？你可别出事啊，我们不能没有你。”
“夏白，你跟刘教授讨论了什么问题？”
“夏白，明天解剖课也辛苦你积极点啊。”
夏白一过去就被热情地招呼坐下了，他回答了他们的问题，跟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直接问道：“我早上想过来的，看温秋他们在你们这里，他们在跟你们聊什么啊？”
“他们跟我们打听楚雪林啊。”
“对，就是那个消失的辅导员，他们好奇怪，鬼鬼祟祟的。”
蔺祥：“……”
花昊明：“……”
蔺祥：“这就是备受欢迎的学霸的恐怖吗？”
花昊明：“…………”
作者有话要说：
花昊明：怪我是个学渣，太大声了。

周围的同学纷纷跟夏白说，温秋跟他们打听了什么。
温秋他们这几天所有的努力都流到了夏白这里，最终汇成一个核心人物，楚雪林。
据这群恨不得把夏白围起来的同学说，楚雪林曾是他们上一届临床医学的辅导员，因陷入桃色绯闻而消失，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没脸待在这个学校而自己离开了。
“这一定就是我们缺少的最关键的一环。”蔺祥咬了一口包子，皱起了眉头，“可是，怎么会是桃色绯闻呢？又联系不起来了。”
花昊明：“桃色绯闻，会不会有孩子？孩子就和那个变态院长的喜好联系起来了，停尸房也有一个未成形的畸形胎儿。”
蔺祥：“对耶！这样就能联系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见夏白一直没说话，盯着自己的白饭也没吃。
蔺祥问：“夏白，你在想什么？”
夏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图书馆，你在网上看过一个你说不正经的帖子吗？”
蔺祥一下反应过来，“是那个！最美辅导员的秘密！可能就是楚雪林！”
“不过，很大可能就是说同学们给我们讲过的桃色绯闻，一听就很像。”
花昊明：“吃完饭我们再去看看吧。”
他们吃饭比较晚，赶在食堂大妈赶人前，把餐盘放到了回收处。
从餐厅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今晚一点以后，夏白和花昊明可能会异化，时间宝贵，他们匆匆赶到图书馆，重点查楚那个帖子和楚雪林。
如他们所料，那个最美辅导员的帖子里果然是楚雪林，也确实是个桃色爆料。
关键照片没那么清楚，只能看到一女人坐在办公椅上张着嘴，一个男人俯身深吻她。
如果是这样，还不能称得上是桃色爆料，这张照片里还能看到另一个男人，就在楚雪林身后。
夏白站在蔺祥身后看了一会儿，自己开了台电脑，搜索楚雪林。
楚雪林被这所学校的学生称为最美辅导员，自然很受关注，能在网上看到一些学生拍的她的照片。
除了那个桃色八卦贴里的，这些照片大多数只有她一个人，只在照片中就能感受到她温柔又阳光，一个人也看不出孤独的影子，好多照片中脸上都有笑容。
有她在图书馆看书的，照片拍到她时，她应该是在轻声读书，满眼笑意。
有她站在办公室窗口给她种的绿植浇花的，她种的绿植长得很好，一定被她很悉心地照顾着，从她看绿植的神情就能看出。除了绿植，那个阳台上看着还有几花草和一个鱼缸。
有她捧着花走在校园的，她看起来很喜欢花，低头闻花时，鼻子和嘴巴都陷入了白色和紫色的花中，侧脸唯美。
向下滑动的鼠标忽然被按住，又向上滑了一些，夏白再次看向那张照片。
楚雪林手里捧着的是豌豆花。
他立即想到第一天熟悉学校时看到的那一片豌豆田，以及对他们充满防备的女校工。
《本草纲目》上记豌豆“其苗柔弱宛宛，故名豌豆”，豌豆花延续了豌豆苗的感觉，和楚雪林相衬，如一副哪里都和谐的自然画。
夏白盯着那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向下看，看到了楚雪林笑得最开心的一张照片。
那应该是学校有什么活动，周围人都穿着白大褂，就是医院医生身上那种最常见的白大褂。一群人一起合照，楚雪林在一个角落捂着嘴笑，明明笑得那么耀眼，又有点眼眶发红想要哭的样子。
“楚雪林是医学博士啊。”花昊明在这家和平医学院录用名单上看到了楚雪林的资料，又去搜了她的学校，“一流名校，医学博士才28岁，是不是本硕连读又直博？这么亮眼的学历怎么不去大医院做个医生，最差来这个破学校也是个老师啊，怎么才是个辅导员？”
“是不是她得罪了什么人被打压了？”蔺祥抬起头，“我听说医学界也很腐败很黑暗的。”
花昊明顺着这个录用名单，点进了这家和平医学院的教职工网页，随手网页检索了一下“王巴丹”，页面跳转到标红的名字上，瞳孔莫地缩了一下，“你们看！”
夏白和蔺祥立即跑过去，看到网页上的名字也惊住了。
“王巴丹他、他是我们的辅导员？！”蔺祥惊呼出声，一直以为死了的人就在身边，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死？”
花昊明：“网上只说他把自己折磨得很惨烈，没说他死了，可确实没想到，他竟是我们这一级的辅导员。”
夏白：“他原本是教授，现在成了辅导员，这就是那件事的处分？”
“等下，看时间，就是他当辅导员后，开始让学生去做教学准备，你们说这是不是他的主意？他让学生代替他承受鬼的诅咒，分担鬼怨？”蔺祥说。
这次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搞清楚王巴丹和楚雪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花昊明总结。
两人都认可这个方向。
夏白：“如果楚雪林和王巴丹有什么关系，温秋她们应该也能查到王巴丹这边的事。”
“看她们的态度，可能已经查到了。”花昊明说：“十一点多了，我们该走了，明天再查。”
一想到回去后今晚要面对的事，蔺祥顿时满脸痛苦，再次双手合十，“楚雪林姐姐保佑，保佑夏白和花昊明今晚都没事。”
“……”
花昊明：“不是，你拜楚雪林做什么？”
蔺祥：“根据我看过几部恐怖电影的经验，雪林姐姐就是掌控这个副本的主角鬼怪啊，是她在复仇，当然要拜雪林姐姐。”
“……”
无法反驳。
蔺祥：“你们俩也拜拜，自己拜更诚心。”
夏白一开始是拒绝，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闭上了，“雪林姐姐保佑，我是你这伙儿的。”
花昊明：“……快走！”
他们回去时，距离宿舍熄灯还有十多分钟，温秋正在312宿舍。
看到他们后，她问今晚可能要异化的夏白和花昊明：“现在想起你们的癖好是什么了吗？”
夏白：“我没有癖好。”
花昊明：“都说过了，没什么好说的。”
蔺祥跟着：“姐你放心，我也没有。”
温秋笑了，“我一个人就分析出三种可能癖好，你们三个男人说不出一个。这是你们男人独有的自信，还是你们男人尤其强烈的爱面子？”
“……”
温秋嘲讽了他们后就走了，看来今晚她不打算留在这里了，也没再让夏白多注意他弟弟，应该是跟孟天佑交代过了。
花昊明又把宋明亮捆住了，蔺祥跟夏白交代了几句，两人也回宿舍了。
夏白简单洗漱，赶在宿舍熄灯前爬上床。
他瞥到四号床铺的孟天佑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都不呼吸了。
“……”
宿舍现在一个已经异化到杀过人的，一个昨晚就异化过，今晚正恐怖却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还有一个可能即将要异化的，就他一个正常人。
夏白都有点同情他了。
为了给他减少麻烦，夏白决定不睡了，他就一直保持清醒，这样或许不会突然醒来异化成不知道什么鬼样。
除了第一天晚上，这几天夏白都没睡好，强撑了一个多小时后，他的大脑越来越困倦，像是覆盖了一层浓浓的脑雾，模模糊糊。
心跳却非常快，疲惫的大脑都能捕捉到那快速有力的“嘭嘭”声，血液涌流，隐隐兴奋。
夏白咽了口水，从枕头下拽出家谱抱在怀里，对抗着沉沉的睡意。
他听到了对面床铺的动静，也听到了更远一点四号床铺的动静。
夏白又抱了一会儿家谱，努力让自己从混沌的困倦中清醒过来，等他终于清醒一点，转身看过去时，温冬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正坐在下面，昏暗中，一身血。
夏白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才看清他身上不是血，而是穿了一条血红的长裙。
睡觉前，夏白特意把窗帘拉开了一点，借助外面不甚明亮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靠窗而坐的温冬，正穿着一身及地红色长裙，诡异地对着镜子描眉涂唇。
中指指腹在唇上滑过，留下一片血，将那唇染得艳红。
孟天佑惊骇地站在温冬身后，想靠近又不敢，就像是发现自己女朋友是个鬼新娘的男生。
夏白从床上坐起来。
孟天佑后退了一步，更加惊恐。
夏白：“……”
蔺祥：[夏白你没事吧？花哥从窗户跳出去了！]
夏白立即将家谱装进兜里爬下床，孟天佑连连后退，撞倒了身后的椅子，自己也差点跌倒。
夏白：“……”
他没空跟孟天佑解释，匆匆跑出去。一楼宿舍大门处有舍管，他又不可能和花昊明一样从三楼窗户跳下去，只好跑到一楼走廊的尽头，从那里的窗户跳出去。
孟天佑正好从二楼跳下来。
蔺祥：“夏白你没事吧！”
夏白：“没事，他跑到哪里了？”
蔺祥：“太黑了，我没看清！”
夏白：“分头找。”
花昊明曾跟他们说过，如果他异化了，让他们躲起来不要管他。
可是两人想都没想就在漆黑无灯的校园里狂奔去找他了。
之前觉得很小的医学院，今晚隐在黑暗中好像无限大，不知道此时他一个人正在哪个角落里，在做什么。
夏白跑到学校人工湖，努力在黑夜中寻找花昊明的身影。
深深的湖水平静无波，湖底幽幽的绿藻让湖在夜里更加深黑，湖面没有气泡，湖周围也只能看到幢幢树影晃动。
他立即调头向解剖实验楼跑。
蔺祥比他快一步：[实验楼西北墙角！]
夏白跑过去时，没看到蔺祥的身影，他不知道正站在哪颗大树后面，但很轻松地看到了身穿红t的花昊明。
花昊明正蹲在墙脚，进过停尸房的夏白一眼看出，那正是四号停尸房的位置。
黑暗中传来非常刺耳不适的咀嚼摩擦声，像是尖锐物体在用力刮刺坚硬的物体，同时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
借助微弱的月光，夏白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花昊明面向停尸房的墙蹲在角落，正吃从墙角挖出来的石头，咯吱声除了石头和牙齿互损的摩擦，还有来源于石头上那青青一层类似青苔，亦或是绿藻的东西。
分不太清，染了血。

第18章 和平医学院16
寂静的夜里，刺耳的咀嚼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疯狂地，听得人头皮发麻。
蔺祥：[夏白你看到了吗，血开始从他嘴里向外溢了。]
蔺祥：[怎么办？这么下去花哥的牙齿和胃得全废。]
花昊明又从地上挖出一块石头，好几天没吃饭一般向嘴里塞。
正看着停尸房呼吸加重的夏白，拍拍脑袋。
他四下寻找，举起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对准花昊明的后颈。
蔺祥：“……”
夏白力气不小，举起的石头也不小，砸过去时力度重速度快，可也没用，在石头即将砸到花昊明的后颈时，他忽然转过头，一伸胳膊将石头震碎了，猩红的眼睛狠戾地看着夏白。
夏白咽了口口水，“吃这个大的。”
花昊明好像听懂了，眼睛移向被他震碎那一堆石块。
“嘭！”花昊明身后的蔺祥一石头砸到了他的后颈。
花昊明一点震颤都没有，又转头看向蔺祥。
蔺祥：“……这块你也可以吃。”
“……”
花昊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还在不断向外溢血，眼睛好像也被染红了，冒着血色的光。
蔺祥要被他吓哭了，“夏白、夏白，我怎么感觉他想吃我？怎么办？”
夏白看他一眼，两人非常默契，“跑啊！”
转眼两人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夏白爬到了后面的大树上，蔺祥跑到了人工湖那里。本来他也想跟着夏白爬树的，抱住树后他才想起来他不会爬树，但他会游泳，于是他下意识跑到了人工湖这里。
夏白在树上还能模糊地看到花昊明的身影，他又蹲下去啃东西了。
蔺祥：[打是真打不过，现在怎么办？]
夏白：[我们得先弄清楚他是什么癖好异化的。]
蔺祥：[我感觉有点像异食癖。]
夏白：[异食癖？历史上那个嗜痂之癖？]
蔺祥：[……不懂。]
夏白脑袋晕乎乎的，抑制不住地想靠近停尸房，他把家谱抱在怀里，竭力抑制这股冲动，让自己把精力放在解决花昊明的事上，昏昏沉沉地给蔺祥打字。
夏白：[历史上有个名人，特别爱吃人身上的疮痂，经常虐打下人，吃他们身上伤结出的痂，吃了才会舒服，我们给花昊明找点疮痂吃？]
蔺祥：[也不一定是疮痂，头发好像也有用。]
蔺祥知道异食癖，是通过长发公主综合征。他常常凑过去听他妈妈和那群豪门太太聊八卦，有一次正好听到哪家的女儿得了长发公主综合征，天天偷拔自己的头发吃。
她妈就告诉她们，长发公主综合征就是异食癖中的一种。
蔺祥：[好像还有土，油漆什么的。]
夏白：[油漆不行，土和头发比吃石头伤害小，我们给他找，让他吃。]
蔺祥：[好！]
夏白：[你在人工湖挖一些湿土，我在这边停尸房墙角挖。]
蔺祥：[ok]
头发短时间内不好找，土好找，怕花昊明吃太多石头，他们匆匆带着土就过去了。
为了方便进食，夏白把他挖的干土和蔺祥挖的湿泥搅拌，卷成火腿肠的样子，扔给花昊明。
花昊明盯着那个土棒子看了一眼，继续要吃石头。
夏白又一根砸到他嘴上，他正好张嘴，尝到了泥土的味道，这才拿起塞进嘴里，大口吞咽了起来。
两人都松了口气，可刚放心没一会儿，他只吃了一根就不吃了，要继续吃石头。
蔺祥看了看夏白，夏白长得真好看啊，是那种在阴森的黑夜里看到都觉得赏心悦目的好看，就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让人不忍心破坏他身上哪怕一根头发。
蔺祥心里痛呼一声，花哥我为你付出了太多，然后忍泪薅了一大把自己的头发。
夏白：“……”
蔺祥正要继续薅，被夏白阻止，他把蔺祥薅的那一把头发裹在一根土棒子上，扔给了花昊明。
蔺祥破坏了自己最在意的发型，这番心意幸好没被花昊明辜负，他吃了。
可是一根还不太够的样子，夏白要薅自己的被蔺祥挡住，他红着眼眶又薅了一把，“反正发型已经毁了。”
花昊明终于吃饱了。
蔺祥半边头发没了。
他瘫坐在树下，背靠树干望天，好像失去了灵魂。
“我最恨异食癖了，我也恨花哥，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夏白：“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是异食癖，不然这种癖好他应该会告诉我们的。”
蔺祥忽然想到，“温冬呢，温冬是什么癖好？”
夏白想着他从宿舍出来时看到的场景，这个他听过，“可能是异装癖。”
夏白从宿舍跑出后，孟天佑还小心地跟了他一段。
他以为夏白也异化了，看到他从一楼窗户跳出去，更加肯定，只是不明白是什么癖好异化会让人半夜跑出去。
看到夏白跑出去后，他没再继续追。他答应温秋帮她照看温冬，出现什么情况立即跟她说，刚才他已经给温秋发了消息，现在她应该要到了。
两人在楼梯口相遇。温秋压低声音质问：“你怎么出来了？温冬怎么样了？”
“我出来的时候，他正用从女生宿舍偷来的东西化妆，没出什么事。”孟天佑同样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刚才看到夏白跑出去了，想看看他的异化方向。”
“看出来了吗？”温秋问：“花昊明呢？听到动静了吗？他的异化方向是什么？”
如果花昊明和夏白都异化了，只要再过一天，就没有人跟他们抢游戏奖励了。温秋的声音难免激动，停下脚步看着孟天佑。
孟天佑：“没看出夏白的，也没听到花昊明的动静，他们应该是去找夏白了。”
温秋皱了皱眉，“难道花昊明没有异化？他果然有办法？”
孟天佑提醒她，“先别管他了，先去看温冬吧，他一个人在宿舍。”
温秋看他一眼，昏暗的光线下，神情难辨，“不是你把他一个人扔在宿舍的吗？”
孟天佑眉头也皱了起来，“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走啊。”
他觉得温秋有问题，好像并不是真心着急弟弟，先一步带头走向宿舍。
走到宿舍门口，他还是等温秋一起开门。刚才在宿舍看到那一幕让他心底生寒，这还是在他知道玩家都是癖好异化的前提下，要是他不知道，一定以为温冬是被女鬼俯身了。
其实，女鬼俯身也是可能的。
温秋没有贸然打开门，她先打开手机手电筒，贴着门缝照进宿舍里，看到温冬正躺在地上，宋明亮还被花昊明的软剑捆着，这才推开312宿舍的门。
那一瞬间，两人都知道，情况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因为他们都嗅到了血腥气，一时却又没看到血腥气的来源。
快速打量一圈，他们的视线都落在温冬那身红裙上。
温冬正平躺在地上，如孟天佑所说，他化了妆，眉毛被细细地描过，唇上的口红是血涂的，他五官长得不错，在想学医之前，也曾想过去当一个小爱豆，化完妆后，冷艳诡丽。
尤其是配上他身上那条长长的红裙，红裙在他身上逶迤铺展，有血从下面浸透、流出。
昏暗相托，他如一朵腐烂的红玫，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她。
眼神空洞，又好像有满足。
孟天佑：“他、他是不是女装癖？”
女装癖？女装？
温秋忽然想起，温冬确实是穿过女装的。
温秋比温冬大五岁，她五岁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小公主，全家都围着她，一切都给她最好的，包括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