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白月光—— by去蓬蒿
去蓬蒿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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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遂大叫一声,吓得守在脚踏上昏昏欲睡的下人骤然清醒,连忙爬起来问公子怎么了。
荀遂却不说,只是让他出去。
“公子?”
荀遂发狂:“滚呐。”
下人只好麻溜退了。
屋内没了人,荀遂又在床上滚来滚去,翻来覆去,揪住被子叫啊叫。
还是没忍住,爬起来,从自己宝贵画箱里掏出谢知池画像。
这都是他自己画的,别看他纨绔,他画画可好了,逼真极了。
荀遂多点了几盏灯,看得更清晰些。知池还是那么好看,最好的知池,荀遂痴迷痴迷着,可是有点不对,脑海里又出现那小世子的身段。
荀遂抓狂了!
他的知池!他最好的知池!他只爱上知池!
才不会被野花勾引,绝不会!啊啊啊!
一番发泄,荀遂累了,躺平了,麻溜拿出画笔开始画小世子。
他的心永远都是知池的,可是野花好香好香,他又不吃,他只是看看,看看而已。
画笔支棱,下面也支棱,天都快亮了他才画完。
画完了收起来就是,偏偏开始舔画中人的小嘴。
他又不吃,就是舔舔,舔舔而已。
舔得唇上都是没干的颜料,也不怕中毒,直把画都舔破了一个洞。
荀遂瞪着那个洞,另一个玩意儿也想瞪瞪,他瞅瞅天还没亮呢,可怜的画就跌下半身去了。
最后天亮了,画烂了脏了,荀遂整个人躺在床上,感叹自己那玩意儿真大。
瞪小嘴瞪得小脸蛋都没了。
夜尽天明,军队开拔回京。
林笑却上马车前,竟看到皇后娘娘站在不远处。
皇后娘娘毫无遮掩地望着林笑却。他没有戴面纱,没有穿繁复的皇后服饰,简简单单一根玉簪挽了发,一身素衫裹了身。
明净清澈如幽山泉,杳无人烟。
林笑却的步伐停滞。皇后的宫殿不在他附近,娘娘怎么能在白昼的时候如此突兀地来看他。
会惹人怀疑的。娘娘会被猜忌。
他已经大了,不是孩子了。
楚词招缓缓走了过来,林笑却若这时躲避上马车,反倒更惹人疑。
他主动迎上去,行了礼:“娘娘。”
楚词招听着“娘娘”二字,唇角微微扬起,清泉一样的容貌显得凄凉,一定是秋来了,泉水冷透了,到了冬天就会结冰,来年春天随之碎裂、融化、流远。
“你长大了,”楚词招道,“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本宫竟没什么可送你的。”
“陛下昨日庆宴赠你宝剑,本宫回去后反复思量,不送你些什么反倒显得本宫亏待了你。”楚词招望着林笑却,声音里并无情愫,反倒比平日更薄凉,“怯玉伮,你说,本宫送你什么好?”
林笑却没有抬眸看皇后,他微低着头道:“娘娘,您待臣已经足够好。臣锦衣玉食,并无缺乏。臣将您的心意记在心里。”
楚词招道:“本宫虽未养育过你,可也算你的长辈。怯玉伮,你跟所有的长辈都如此疏远吗?怎不见你与陛下此般生疏。”
“娘娘。”林笑却抬起了头,极轻地摇了下,示意皇后别再说下去。
楚词招反倒被激得直接抬手按住了林笑却的肩膀:“我是你的长辈,我怕什么,你又怕什么?”
“那些不长眼的,尽管挖了去,难道还怕他们胡说不成。”
“你爹娘早早离世,你与太子如同亲兄弟,太子是从本宫的肚子里出来的,本宫还能跟他争不成?”楚词招抚上林笑却的臂膀,“怯玉伮,你长大了,要娶妻了,除了本宫,谁还能为你操持婚事。”
“你该与我多亲近些,”楚词招的薄凉再也维持不住,声线微抖,他问他,“对吗?”
林笑却无法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他只能退了一步,再度行礼。
楚词招的手悬在半空,他笑了下,喘息着想说什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为什么。”楚词招上前两步,站在林笑却身侧,一个面朝南一个面朝北。
楚词招声音极轻地说:“因为我手中没有权力,对吗?”
“陛下可以光明正大握住你的手,大张旗鼓为你选妃,本宫呢,本宫只能呆在深宫里,看着你们的戏目上演。”
楚词招声音更轻了,即使就在林笑却耳边,林笑却也几乎听不清。
他下意识凑近了些,他想听清娘娘的话。
“本宫也是哥儿,也能为你生儿育女,为什么不能是我。陛下三宫六院,妃嫔三千,本宫却得守贞当妻奴,怯玉伮,我心里太苦了。”
“你的药,”楚词招问,“也是这般苦吗?”
这一刻,林笑却很想抱住楚词招,不必用力,松松抱住他。还想从身上掏出一块糖来,一块儿就好。可林笑却身上没有,他也不能。
他只能退下。
林笑却站远了些,道:“多谢娘娘关心,药虽苦,治病却不能省。臣已经好多了。”
“娘娘担忧,竟亲自前来看望,臣不胜感激,唯望娘娘——”到了口头说祝福的时候,福寿安康、顺心如意的话竟如此讥嘲敷衍。
林笑却抬眸,注目着楚词招道:“唯望娘娘……唯望——君安。”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无法承担这个世界里他人的命运。
他不会娶妻,不会有子,更不能与皇后私通。
他的命运早已注定,而皇后娘娘会平安的。
233说过的,就算没有皇帝的宠爱,皇后依旧是皇后。
此时此刻,林笑却又问了一次:【只有我会死,皇后和太子都会没事的,是吗?】
233道:【当然,只有你是炮灰攻,只有你会被炮灰掉。他们啊,不重要,不会有事的。】
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见林笑却如此,楚词招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故意穿成这模样,故意来找他说些不该说的话,故意让他为难,让他痛苦。
难道这样,就能增添他楚词招在怯玉伮心中的分量?
只是怜悯罢了,只是同情而已。
只是捏了又揉的善意不敢递出手。
“怯玉伮,”楚词招招了招手,“过来。”
林笑却迟疑着,楚词招温柔地唤他:“过来。”
林笑却动了身,走到楚词招近处。
楚词招拾起他的手,道:“怯玉伮,有时候本宫会想,或许……”
他说了“或许”,却没有说“或许什么”。
楚词招抚上乌发,取了玉簪,长发顺簪而落。
他将玉簪递到林笑却手中:“陛下赠你剑,本宫不善武,不会剑,只有这簪子,是我出嫁前自个儿选的。”
“怯玉伮,你提不起那把重剑,也不会用这把簪子。起码此时此刻,一切都是公平的。”
楚词招覆上林笑却的手,令他握紧了手中的簪。
他对他笑了下,而后转身离去。皇后的车架就在不远处。
他们该离开了。
少年时候的楚词招,怀揣着远走天涯的梦。第一步,需要钱财。
家里给的可不算,他得用自己的本领换到生活的银钱。思来想去,楚词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还是有一次,绣娘上门来贴身量衣,楚词招突然想到,对啊,他的刺绣一向优秀,他可以卖刺绣换钱。
他私下里偷偷地磨了绣娘好久好久,绣娘才肯帮他售卖。
不过只卖了两三副就东窗事发了。
他的母亲十分恼怒,罚楚词招禁闭三月,不得出门。
好在帮他的绣娘无事,他娘给了一笔封口费,威逼利诱决不允许绣娘将此事说出去。
一个大家闺秀,刺绣换钱,若传扬出去,名声全毁了。
三月过后,楚词招终于得了出去的机会。
他戴着长长的幕篱,遮住了样貌与身形,带着自己卖刺绣换来的不多的钱,走在他梦想中的天涯,现实中的街角,买到了这一支兰花玉簪。
很差的料子,没有一个大家闺秀会戴这么差的玉簪。会被人瞧不起的。
可楚词招就是喜欢那簪头雕刻的小小兰花而已。
君子如兰,他没有机会做个君子了。
他只是一个哥儿,要听话,要乖,要嫁人。
后来楚词招才知道,绣娘根本没有把他的刺绣拿去卖。
她也不敢。
她只是偷偷保留起来,用自己攒的钱给了他。
东窗事发后,绣娘将绣品还给了楚词招的母亲。
出嫁前一晚,他的母亲拿着这些绣品告诉他:“招儿,阿娘做得没错。你看,你要嫁给太子殿下了。”
“来,把你的刺绣烧了。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当初那个告密的丫头,也早就发卖了。”
火盆已经点燃,他还在等什么?
阿娘将几条绣帕塞进他手中。
楚词招望着阿娘,轻声问:“娘,可以不烧吗?我会是最听话的太子妃。”
他的手在颤。
阿娘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置于火盆上,一指一指逼他松开了手。
绣帕燃了。
楚词招知道,他远走天涯的梦,此后永远只能是个梦。
嫁太子,生孩子,他是最得体的太子妃,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先皇很高兴,赏了他很多很多珠宝锦缎。
可再没有哪匹布料,会像他亲手绣的那般好看。
再没有哪串钗环,会像玉兰簪一样,由他亲手选买。那些珍宝,无比华贵,是赏,是恩,是赐。
他只能跪着,谢恩。
亮了的天色在向前,开拔的军队在向前,唯有楚词招的思绪不断往后翻涌。
他将这簪子送出去,已经预料了不被珍视、摔断、置之高阁的结果。
那样平凡、微贱、不值得珍藏的簪子,摔碎了也不该可惜才对。
可他竟万分希望,怯玉伮,唯独怯玉伮,不要那样做。

林笑却捧着玉兰簪小心翼翼上了马车。
他不知道该怎样保存,这根簪子才会永永远远完完整整流传下去。
哪怕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会流传下去吗?他问233。
233说不值钱的,就算你活着时好好保存了,你死了,也没人会在意这根普普通通的簪子。
【宿主,】233道,【不过一根簪子而已,活着的人都死了,还管后世的人做什么?】
【百年过去,此时的王侯将相都已消亡,而新的王侯们又有新的故事,那时候的事,与宿主无关,更与皇后无缘。】
【你要去很远的地方,没有尽头的远方。宿主,别在身上背负太多,你会走不动的。】
林笑却捧着簪子,细细抚摸簪头的兰花:【不,我只是……只是……想要娘娘的玉兰簪被看见,娘娘被看见。历史上有那么多人,后世的人会了解那么多那么多,有没有哪怕一个,就一个,透过纸页透过似是而非的逸闻轶事,也能感受到娘娘此刻的心跳,感受到娘娘的呼吸。】
233道:【他已经死了。】
【宿主能做的,就是避嫌。不要给他带来麻烦,不要有闲言碎语流传。】
马车向前,秋风萧瑟。
林笑却抚着簪子,乏力道:【我死后,应该会有墓葬。簪子做随葬品,到时候被掘了坟,就算现在不值钱,在岁月的流逝里也会成为古董。】
【没准会被展出,】林笑却道,【他们会说这是我的簪子,是很久以前大邺王朝异姓王林从济儿子的随葬品。】
【父亲很有名的,我沾光也能有点名声。】林笑却问,【如此,这根簪子就会被好好对待,对吗?】
【这根簪子被认为是我的,娘娘会恼还是会开心……】
林笑却看着手中的玉兰簪,他得不到答案,他也不会问出口。
233心道,除了专业考古团队,还有盗墓贼呢,前者簪子能入博物馆,后者就不一定了。
用最柔软的绸缎包裹了很多层,箱子里又塞满了其他柔软的填充物,林笑却合拢小箱子后,才抱着箱子轻轻靠在了车壁上。
他微仰着头,神思微微恍惚。
233问他在想什么。
【这箱子太重了,我抱着有点手疼,腿也疼。】
233说:【你就不该选个木箱子。沉得很,压腿。还刻有花纹,手抱着也不舒服。】
他抱一会儿,就只抱一会儿。
结果抱得马车行了好远,都到另一座行宫了,他都没松手。
还想着自己抱下去。
还是233劝:【你抱不动,会摔坏的。】
林笑却才缓缓松开手,把不大一个的沉沉木箱交给了山休。
他说了好几遍一定要放好,一定不能摔。山休只差跪下来说他人碎了簪子都不会碎,林笑却才放心了一点。
走下马车,林笑却脚步沉沉。
他大腿好像被箱子压肿了,手一抬,也是红肿着,木箱子的花纹都印上去了还没消。
走了几步,233劝让坐轿子。
【你病还没好透,别逞强。】
林笑却不肯,会被人笑话的。
谁知没走几步,皇帝萧倦骑着马过来了。
一句话不说,垂腰一搂就把林笑却掳到了马背上去。
林笑却惊得呼吸急促,冷不丁都不打个招呼的。
都到行宫了,也只有萧倦会骑马踩在砖石上进去。
萧倦身形较常人高大许多,林笑却背朝前路面朝萧倦在他怀里,马的速度越快,林笑却心跳得越急。
不断往后退,什么都看不到,只被一个人单手抱着,若是那人松了手……林笑却赶紧抱住了萧倦,他急促喘息着,想叫萧倦停下来。
他不喜欢这样,什么都看不到,太快了,会不会撞到什么。
萧倦的马乌婪可不知马上的林笑却心情,跑得更欢更快,颠簸了一下,林笑却惊得双手都抱住了萧倦。
他头靠在萧倦胸膛,感觉自己要被甩飞了。心怦怦地跳,他忍不住喊:“停下。”
“我不坐了,不坐了。”他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就被甩下去,抱得太紧,秋风都热了。
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林笑却已经风中凌乱。
萧倦抱着他下了马,他都没回过神来。
萧倦问:“这就怕了?”
林笑却轻晃了下头,什么?他没听清。
他站不稳。
萧倦抚上林笑却脸颊,不准他轻晃,跟个小猫似的,晃什么头。晃起来只会更晕。
林笑却面庞不自觉朝着萧倦手心倒,整个人也软了,萧倦立刻抱住了他。
林笑却喘息着,萧倦抚上他胸膛给他顺气儿,又摸摸他额头,摸摸小脸蛋,摸摸唇。
要摸进去时,林笑却赶紧扭开了脸庞。
好脏,都没洗手,刚摸了缰绳,说不准还攥了马毛。
萧倦就是故意的,故意要他一嘴马毛味。
萧倦掐着林笑却脸蛋,叫他不得不扭回来看着萧倦。
萧倦见他睁着眼烦烦的、恹恹的,又不能反抗的样子,拨弄了一下唇瓣就没摸了。
他带他沐浴去。
好在不是一起洗,林笑却松了口气。
洗漱完,林笑却已经彻底困倦了,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萧倦却还要折腾他。
明明牙已经刷过,萧倦非让他张嘴,他要亲自给他刷一遍。
这什么可恶的嗜好。那么喜欢摸唇摸齿,养个小白兔天天摸咬死他。
林笑却不肯张,萧倦就掐着他脸蛋迫使他张。
“朕给你刷牙,你还不领情。”
林笑却推他,推不动。
萧倦拨开他的手:“别动。”
沾了牙粉的牙刷横冲直撞,林笑却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萧倦见着那泪,动作停了,牙刷扔了。递给他漱口茶叫喝了吐。
林笑却喝了吐了,直想躲:“臣能自理,陛下要不去养只狸奴吧。狸奴很乖的。”
狸奴就是猫猫,真的会很乖的,别折腾他了。
萧倦不说话,又剥他衣裳。林笑却这下真愣住了。
好在萧倦没干什么,就是看他身上咬伤好没好透。
林笑却佛了,假装自己是芭比娃娃,在萧倦手里被梳妆打扮玩来玩去。
萧倦摸着那淡淡的咬印,问:“你当时怎么不喊下人进来。”
林笑却躺在床榻上,微微别扭:“男子汉大丈夫,臣能自救。”
萧倦听了,那双眼看过来幽沉沉的。
林笑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倦翻过去打了屁股。
这不重的一巴掌,把林笑却男子汉大丈夫的片刻气魄全打没了。
他红着脸,口腔疼着,屁股不疼就是太羞辱了。
他跟233抱怨:【我不行了,皇帝太变态了。】
233没办法,只能劝:【忍忍,等出了这个世界,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一个二个都是短命鬼,只有咱们宿主,长生不灭。】
林笑却吐槽:【我简直跟只宠物似的,皇帝眼神不好,不去养猫养我这个大活人。】
233道:【没错,他就是个瞎子,就是个变态,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林笑却脸埋在被子里笑了,萧倦还以为他哭了。那闷闷的一声,似哭似笑。
林笑却道:【这倒也不必哈哈——】
脑海里还没笑完,他整个人就被翻了过来。跟条咸鱼似的。
林笑却赶紧改笑为哀,蹙着眉一脸伤心样。
萧倦垂手,点在林笑却的眉心,命令林笑却不准皱眉。
简直了,怎么会有人连别人的表情都要管。
林笑却迫于形势,不得不舒展了眉头。
萧倦这才将他衣裳穿好,抱在怀中,他的下巴抵着林笑却的头顶。
林笑却听得他道:“怯玉伮,你还是不明白朕的意思。”
“你弱,但朕给了你诸多外力。你不用,自找死路,没人会怜悯。”
他说着不会怜悯,但又开始给林笑却擦头发了。
头发还没干,萧倦就慢慢地摸,慢慢地擦。
他总觉得不够,明明怯玉伮就在怀中,任他施为,可为什么觉得不够。
没有被填满,全是空,空茫一片。
他擦着擦着不肯擦了,摸上怯玉伮的小脸,摸上他眉眼、鼻尖、唇瓣,他摸进去,怯玉伮想咬,就让他咬。
量怯玉伮也不敢用力,也没力可用。
这么弱的,这么不值一提的,一个怯玉伮,凭什么让他心腔空茫了一大片。
是唇齿里藏了毒药?
萧倦摸得林笑却涎水流淌,林笑却挣扎起来,萧倦终于冷静了。
他抱着他,一句话不说。
林笑却口腔疼,也不想说话。他回去了一定要刷一万遍的牙,漱一万遍的口,把萧倦的气息彻底洗清。
过了许久许久,林笑却都快睡着了,才听得萧倦说:“朕是皇帝,朕会赐你很多东西,柔软的美人,传宗接代的孩子,无数的下人,一个王位,最好的宫殿……”
“等回了宫,朕就让人另起一座华美的宫殿,你会住在里面,美人服侍你,孩子围绕你,下人在你脚下。怯玉伮,你什么都不用做。”
“你是朕的。”
林笑却肚子叫了,咕咕的,打搅了这奇怪的氛围。
萧倦这才想起来,还没给怯玉伮喂饭,怯玉伮当然会饿。
膳食摆了满桌,萧倦抱着林笑却不放手,非要夹菜给林笑却吃。
那么多伺候的人在旁,林笑却羞窘得没话讲。
【完蛋了,】他对233说,【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萧倦的男宠。】
【放心吧,】233说,【他们只会以为陛下突然想养孩子了,对于嫔妃宠姬,一向是抬过来享用了就抬回去。】
林笑却问:【那怎么不养九皇子。】
233道:【小孩子会尿的,会哭闹,萧倦要是被尿一手,恐怕孩子下一刻就要落地了。】
233故意说得那么狠,就是让林笑却不要多想,有时候想得越多越烦恼,什么都不清楚反倒开开心心的。
孩子很珍贵,比美人珍贵,萧倦要让林笑却也拥有。
不要像父皇那样,痛苦很多年才得他那么一个。
“张嘴。”萧倦命令道。
林笑却推辞:“陛下,我手真的不疼,可以捏得住筷子。”
233在脑海里劝:【宿主,既然这皇帝上赶着当仆人,你就用用呗。】
233道:【这怎么会是废人?宿主会拥有无数的身躯,这只是其中一具而已。就算这具坏掉了,宿主走掉就是。身躯废,不代表宿主废。】
【宿主放开点,道德底线灵活些。有时候做个坏人可比当规规矩矩的好人快活多了。】
林笑却直白道:【系统,你在试图教坏我。】
233道:【不,我只是告诉宿主另一种规则。】
233道:【我只是保护宿主的权益。在这个世界,皇帝能给你更多,能保护你,他很危险。我不希望你逆着皇帝干,落到——】
他也不会告诉他。
233本来只想宿主走走剧情点,完事了就离开。现在皇帝参与进来,他不好把控,只能劝宿主顺着些。
林笑却道:【不管落到什么下场,我希望是我自己选择的。系统,不要洗脑,我不进传销组织。快穿部听上去很高端,系统听上去也很厉害,可如果非要我变成另一个人,那就不高端不厉害了。】
林笑却话说得很软,系统听了却有点难过。
一定是人性模拟板块又更新了,他竟然觉得难过?现在快穿部科技真是越发先进。
先进得系统不想更新,他不是人,也不愿成为人。他是系统,守护宿主是他的责任。
小世界里的人,都是历史长河里的碎片,那么多人,要关心哪能关心得过来?
宿主心软,他可不能心软。他是宿主的刀,是宿主的盾。
233觉得小说读取多了,也会变得中二。什么刀啊盾的,宿主就是只爬不动的小乌龟,他勉强做他的乌龟壳好了。
脑海里的交谈非常迅速,思维的运转光速般,聊了那么久,现实里也就过去了一秒钟。
现实里,萧倦听林笑却说捏得动筷子,他道:“等什么时候,你能提得起剑了,再来跟朕讨价还价。”
“张嘴。朕不说第二次。”
林笑却默默道,可是你已经说第二次了。
林笑却犹豫了会儿,张了嘴。
饭才入口,林笑却还没咀嚼,只是咬合了一下,口腔上的疼就由点及面蔓延扩张,眼眸生理性湿润了。
萧倦根本不会给人刷牙,硬要强刷,他口腔没准破了。
林笑却勉强咀嚼,咽了下去。嚼一下就剐蹭一下,太疼了。
他不吃了。
萧倦放下筷子,抚上他的眼眶,今天的膳食竟这么难吃?都到了要哭的程度。
萧倦尝了一口,普普通通,没甚稀奇。
林笑却这会儿恰对上了萧倦的脑电波,没好气道:“口腔破了,不是御厨的问题。”
萧倦听了,又要看哪里破了,林笑却扭过脸庞,不让他瞧。
萧倦这次又不强迫了。只是让人叫太医来。
他抱着他,自己也不用膳,就等太医来。
太医来了又走了,中途萧倦没说一句话。下人去熬药,药喝了,萧倦还跟个雕塑似的抱着他。
本来午后是要继续向前的,中途只是短暂休息。但皇帝都不走,底下的人自是不走。
张束见状上前询问,萧倦不说话,张束不敢问了,惴惴不安地下去让明天再往前。
萧倦坐得住,林笑却坐不住了。
他轻轻推了他一下,说:“我饿了。”
萧倦这才“嗯”了声,让下面的人弄些汤粥来。
这次喂肉糜粥,林笑却没犟,慢吞吞忍着疼吃掉。
每吃一勺,萧倦就摸摸他头,吃完小半碗,林笑却吃饱了,萧倦才消停。
不喂了就继续抱着他。
气氛太怪异,林笑却不得不说:“陛下,您该用膳了。”
萧倦听到此言,竟缓缓松了手,让林笑却离开。
林笑却不明白怎么肯放他走了,但他自是想赶快离开,恭恭敬敬告了退,心情悠扬地走掉了。
萧倦也不看他,等到粥都冷了,萧倦竟拾起林笑却没吃完的小半碗肉糜粥,吃了两口。
凉了的,难吃。
萧倦将碗搁下了。

马车行了六七天,终于到了烨京城。太子携留京官员亲自来迎。
萧倦并未乘坐马车,而是骑着黑马乌婪在前。左右侍卫着甲携刀,军队分散两边护卫。
宽广的官道上,百姓跪在两侧,有胆大的抬起头望,透过军队的缝隙望见大邺朝的陛下,为其威势所慑,骇得立马低下了头。
太子萧扶凃步行而来,携官员跪拜,迎接父皇归京。
萧倦下了马,亲自扶起太子,让张束领太子去他的马车,一起回宫。
留京官员跪拜后则向两道散开,望着秋狩军队朝前而去。
到了宫门口,参与秋狩的官员及其子女,皆下了马车叩拜圣恩。一番礼仪之后,陛下进了宫,官员及其家属才各自散去归家。
军队则有序回到军营。
秋狩之行彻底结束。
皇帝的马车内,太子萧扶凃见到了自己思念已久的人。
只是……怯玉伮怎么会在父皇的车驾内。
想到秋狩庆宴上,父皇亲自赠予怯玉伮宝剑的消息,萧扶凃没有叙旧,直接按住了林笑却,要剥他的衣裳。
“殿下,你做什么毛手毛脚的。”林笑却覆上萧扶凃的手。
萧扶凃微微冷静了会儿,松开了林笑却,直接询问:“你怎么在父皇的车驾内。”
林笑却毕竟与萧扶凃从小一起长大,一下子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脸微红,恼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殿下还想剥我衣裳检查不成。”林笑却扭过脸去,整理衣衫,一会儿还要下车,叫人瞧见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萧扶凃明白自己误会了,连忙上前亲自给林笑却整理。整理着整理着,他忍不住抱住了林笑却,声音低低的:“怯玉,孤想你。”
林笑却心内轻叹一声,慢慢推开了他:“我衣裳皱了,不能抱。”
萧扶凃道:“可冬天快来了,冷。”
林笑却反驳道:“殿下明明穿得够厚,不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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