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 by人类文明轰炸机
人类文明轰炸机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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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臻其实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自己。
“本王等很久了。”里头传来的镣铐碰撞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太子。”
殷臻静静看他,开口:“孤要你去戍边,关外二十七城,五年。”
“本王为什么要答应。”
仅隔一扇铁门,宗行雍似笑非笑将手放在竖栏上,镣铐在身后垂落。他对除薛照离外的人实在没什么耐心,说话态度也轻慢。
狱中有滴答水声。
殷臻:“孤是薛照离。”
空气凝滞。
摄政王梭然抬眼,一寸寸扫视他全身。目光先是停留在殷臻那张分外出色的脸上,又停留在他左肩。
脸色很是变幻莫测了一会儿,沉沉:“所以?”
“孤肚子里有两个月大的孩子。”殷臻这时候莫名其妙又生气了,他被牢中味道熏得直想吐,强忍恶心道,“孤要你去戍边,你去还是不去。”
他脸色一变难看宗行雍就察觉到了,他目光往殷臻遮得严严实实的腹部转了一圈,下颔紧绷着。
殷臻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可能是因为牢中味道实在难闻,也可能是因为宗行雍迟迟没有给回应。
他强撑着再问一遍:“孤问你。”
“去还是不去?”
镣铐“咔擦”一声崩断,砰然落地!
“太子要想本王去戍边有千万种方法,非得亲——下豸狱?”
“一国储君!”宗行雍骤然像是怒极,恨声,“到这种地方没人拦着你?”
殷臻少见他这么发怒的时候,一愣神身子已然悬空,他骨子里习惯成本能,一抬手勾住对方脖子,熟悉气息有效缓解了心中焦躁。
宗行雍紧咬着牙,抱着他大步往外:“本王真是……”
殷臻很深地呼吸,将脸埋进他胸口。
他小腹隐痛,还很执着:“所以王爷去不去。”
宗行雍拦腰抱着他一路往外,所过之处无人敢拦,狱卒纷纷跪倒。
天色熹微,地牢狭路尽头漫出一线不明朗的光。
“砰!”
宗行雍一脚踹开最后一扇牢门。
“一个月后。”
殷臻抓住他衣襟的手微微一松。
宗行雍冷着脸,却低下声音:
“本王要确认你无事。”
甬道已至尽头,殷臻没答应也没拒绝,他伸手拽宗行雍袖子,对方无动于衷,用一张不爽到极点的脸对着他。
殷臻想了想,又用唇去贴他脖子。
湿润而含蓄的吻落在宗行雍颈侧,痒意生根发芽。他抱着人的手霎时一紧,缓缓低头,神色莫测地瞧殷臻。
他放薛照离走前二人关系降至冰点。
示弱完殷臻表达诉求:“孤要下来。”
宗行雍气闷:“……你讨好本王和提要求之间能不能隔远点时间。”
殷臻装作听不见。
新鲜空气。
刷啦啦清透剑光循着空隙挤入,十几把冷峭剑尖随之出现在眼底。死侍和禁军对峙,刀剑相向。
远处天边透出微光,地面铺了一层松软的薄雪。
从均视线触及宗行雍身侧殷臻时面色一变。
殷臻冲他轻轻摇头。
他不放心六年前的宗行雍,于是又确认:“一个月。”
宗行雍还没被哄好,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边接过篱虫递过来的手巾擦手一边吩咐:“一炷香之内本王要在府中见到阙水。另外,让府中那群吃喝玩乐没事干的医师给本王列一条单子。”
殷臻眼皮一跳。
他这次终于来得及了,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摄政王的嘴,恼怒道:“宗行雍!”
四周只有风雪的声音,显得他这一声特别大。
等他把手放下来宗行雍才似笑非笑侧目:“太子知道本王要说什么,竟与本王心意相通至此?”
“……”
殷臻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刚要说话宗行雍骤然逼近,端详了两分他的脸。凛冽寒风刮过,他抬起手。
殷臻没往后缩。
脸颊一凉,带茧的手指在侧脸一触即分。
“储君大典结束后跟本王回摄政王府,本王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宗行雍手顺着他脸颊滑到而耳后,和他错肩时却像是叹了口气。
“天冷,观礼时带件披风,嗯?”
殷臻直直看他:“孤说什么王爷就信什么?”
“你从前是皇宫七殿下,如今是当朝储君。”宗行雍倒是笑了,道,“用这么一戳能穿的谎言来骗本王?”
殷臻双手揣在袖中,缄默。他嗓子有细微的发紧,想问什么,却没有问。
风雪渐停。
摄政王府那棵柿子树半路移栽过来,最开始水土不服病怏怏,枝条细得一折能断,如今地下的根茎却撬动了一块墙体。
寒风中威风八面地矗立。
阙水赶过来出了一身冷汗,从搭上殷臻手腕开始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确是喜脉。”他看一眼宗行雍,后者几不可察摇头。
“看着近日胃口不佳。”
“有什么爱吃的?”阙水转过头问殷臻,道,“摄政王府的厨子集全天下之大成,要什么有什么。”
殷臻睡意昏沉,窝在榻中,没一会儿闭了眼。
今日他太累,比起第一次储君大典已经尽可能减少了活动和站立时间。当初他要筹划的事太多,宗行雍似敌非友,朝中其他皇子虎视眈眈,不可能有喘气时间。
但他一时睡不着。
伸手时身边冰凉,没有人抱他。
殷臻往更深处蜷缩,碰到了自己的肚子。
他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隐隐想吐。
尤其是……
宗行雍不在。
阙大夫跟地里野草一般瑟瑟发抖,一言难尽:“你真行啊,那生子药给你没多久吧。”
宗行雍也有点烦,他腕间珠串有一下没一下转,珠与珠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大问题没有。”阙水牙关打颤,“这两个月储君争夺忧思深重,看着脉象不太稳。前三个月别往外跑了,卧床最好。”
“忌口什么的一会儿我给你一张单子。”
这世间已经没什么会让汝南宗氏独子感到棘手了,但现在,他明显过度紧张:“还有什么一起说。”
“没什么了啊。”阙水又道,“情绪起伏可能大,都是正常的。”
摄政王前言不搭后语:“你说本王要是不让他出门这办法可行吗,他今日跑到地牢那种地方去了,阴湿又冷的,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阙水:“不……”
宗行雍打断他:“不行不行,不让他出门肯定是不行。本王见他穿得也少,一整日就吃了两口糖糕,汤汤水水没碰。吃这么点……”
阙水:“没胃口很……”正常。
摄政王神经质地来来回回踱步,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让本王想想本王想想,有个什么办法能让他多吃两口。对了,还有一件事,他好像格外黏本王,这正常吗?”
阙水一噎。
“王爷,”他语重心长道,“这种事可以不用问我。”
宗行雍:“本王要不要跟他分开睡,万一压到肚子——”
阙水:“……”
过了好几日,摄政王还是没忍住,悄悄推开门,在门缝里观察几息,蹑手蹑脚迈了进去。
他一僵。
殷臻坐着,漆黑漂亮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显然没睡。
宗行雍不自觉放轻声音:“本王就是来看一眼,吵醒你了?”
灯芯挑得暗,将他人拉得很远。
殷臻腰不舒服,还有点想吐。胃里恶心感挥之不去,他人恹恹的,把一只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然后缩进被子里,在宗行雍面前翻了个身。
左肩牡丹某一花瓣延伸至裸-露脖颈,晦暗光线下一片交错,流淌出缱绻的暖色。
床榻空出一大片。
摄政王怔了那么两秒。
几年后的宗行雍根本不会这样。
殷臻更想吐了,他手脚还冰凉,往旁边挪后积攒的热意消失,四面八方漏风,冷得他哆嗦了一下。
很快一具温热胸膛贴上来,他身上实在太冷。宗行雍碰碰他耳朵,低低哄人:“本王错了。”
“转过来?”
半天没动静,殷臻依然背对他,唇抿成一条直线。
过了一会儿。
摄政王叹口气,把他手强制拉到胸口。
又过了一会儿。
殷臻勉勉强强转回来,往他怀里缩。
他脚也搭在宗行雍小腿上,呼吸安静下来。
然后闷闷:“你要抱一下孤。”
摄政王受宠若惊。
他觉得殷臻有点奇怪,和平时不同,但只以为是孕期原因,没多想。
没抱好。
殷臻并不满意。
但他很累了,没多久睡着了,手心握着一截发丝。
宗行雍一晚上不敢动,时不时要起身摸一摸对方另一侧的被子压严实了没有。担心他后背盖没盖住,会不会漏进风。
他精神一直处于紧张和亢奋中,很想起身看看殷臻睡得好不好,又担心将他吵醒,只得作罢。
冷不丁的,殷臻掐了一下他,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孤要吃橘子。”
宗行雍没睡着,他抱人的姿势相当僵硬,老担心压到殷臻肚子,只一条手臂虚虚环住殷臻的腰。
吃橘子。
摄政王乍一听见他主动要吃什么差点喜极而泣,翻身就从榻上下来了,顺带亮了灯盏:“本王立刻去找。”
等会儿。
他疑神疑鬼:“能不能吃橘子?阙水好像没说能吃。冷天吃这个?本王听说有吃烤橘子的……”
他一起身殷臻也跟着起身,他穿了身雪白的单衣,墨发散开,披落肩头。眉眼在烛灯下惊心动魄的漂亮。
看着他,不说话。
摄政王蹲下来给他穿厚袜子,担心没人给他暖脚:“多穿点,在府中等着。”
殷臻:“要酸的。”
摄政王一边给他穿袜子一边:“酸的酸的。”
殷臻抬起脚,想了想,又要求:“青皮的。”
听见“青”这个字宗行雍牙酸了一秒:“你睡一觉,睡醒有得吃,行不行?”
殷臻:“不好。”
摄政王:“……那怎么好?”
“孤也要出去。”殷臻低头瞧自己穿了两层袜子的脚,不悦,“热,脱一层。”
宗行雍不由分说给他穿好:“人从脚底寒。”
殷臻勉勉强强同意,但坚持:“孤就是要去。”
“外面风太大了,地上化雪。本王不能时刻保证在你身边。”
他比平时娇气,也更贴人一些。
宗行雍揉了揉他头发,耐心问:“真想去吗?”
殷臻:“孤没有那么不舒服。”
“抱还是背。”摄政王半蹲着,给他裹了长长的披风,又问。
殷臻冲他伸手,意思是要抱。
夜里寂静。
等宗行雍真把他抱出门,他又把头埋在宗行雍脖子那里,小声检讨:“孤一点道理都没有,但孤控制不住。”
披风一圈绒毛碰得摄政王脸颊发痒,一路痒到心中。
宗行雍偏过头,亲了他一口:“本王知道。”
这时节没有青橘子,但天上有遥远而黯淡的星子,发出羸弱的光。
宗行雍抱他走完一整圈,殷臻忽然就不那么想吐了。
“不要了。”他摸摸宗行雍冰凉的耳朵,用手搓暖和,“回去睡觉。”
宗行雍嘴上应了声,却仍然往前走。
他们停在一家农户小院外,院门口栽种了一株低矮的柚子树,上面垂了硕大的黄金柚。晚熟,果实累累,将枝丫压得低垂。
殷臻闻到柚子的清香。
摄政王把人放下来,又伸手给他系紧了披风:“在这儿等着。”
他叩响了这家农户的门,开门的是一位穿戴蓝头巾的大娘。见一位陌生人站在门口原本很警惕。宗行雍说了什么,她往殷臻站的地方看了一眼,笑了。
殷臻在一边等着,他戴了挡风的帷帐,露出柔和惊艳的眉眼。
夜色下浑身琳琅,难掩气质。
“你跟她说了什么?”殷臻坐在借来的木头板凳上,等金尊玉贵的摄政王给他剥柚子,问。
宗行雍不告诉他,手上动作没停:“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他并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人,也没什么身份意识,一掀衣摆坐在空地处。
很快将柚子皮剥开,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
他把完整的五瓣柚子皮放到一边,接着剥里面那层。殷臻注意到他腰间饰物少了一块,又看向农户窗沿,那里亮光一闪而过。
宗行雍将一块柚子凑到他面前:“闻一闻,张嘴。”
殷臻双手拢在袖中,衔了一角小口吞。
没那么酸,水分足,酸甜味道凉津津地过了喉管。
压下去想吐的不适。
“阙水说这东西不能多吃。”摄政王一边忙着投喂一边想法子,“到时候让府中管事给你制些酸甜口的果脯,用个大罐子装起来,胃口不好时吃几颗。”
“本王去关外也放心。”
殷臻咀嚼的动作一顿。
“走了。”宗行雍把没吃完的果肉放进完整的柚子皮中,给殷臻抱着,“冷不冷?”
殷臻摇头,缓缓抱住了那颗沉甸甸的柚子。
一个月后,摄政王信守诺言,动身关外。
四月了。
殷臻站在城墙上。
春暖花开,他登高,送人。
黄茂陪在他身边。
城墙下宗行雍如有所感,策马前回首。
如此远。
他并不能看见孤。
然而殷臻依然上前一步。
人马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空留一地烟尘。
“黄茂,孤想出宫。”殷臻手指尖压在厚重城墙上,突兀道。
“正是大好春日,暖和,殿下是该出去看看。”黄茂接过他身上披风,“关外二十七城离此地只一个月脚程,五月时关外山巅上的雪也该化了。”
殷臻看了他一眼。
一个月的路程,他慢慢地走,慢慢地看,路过茶馆时听到有人议论摄政王,会叫人停一停。途径小桥下一群黄鸭浮水,也会很有兴趣地看一看。他在宫中的时间太长,长到很难融入正常的生活。
孤应该想更好的事。
路过某一处府邸时有人往他轿中塞了一把喜糖,报喜的小厮欢欢喜喜地给他作揖:“我们老爷喜得贵女,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殷臻拆了一颗糖。
甜得发腻。
他仍然往前走,但从此山高路长,永远有去处。
摄政王显得不太对劲。
军营中一个月被打服,鼻青脸肿的一众将士心想。
一觉醒来发现回到六年前的摄政王郁闷地坐在一块平整石头上。
又他娘要打四年仗。
昨晚还抱着人睡,今晨就隔了十万八千里。
他忍不住了,转了手腕就要跑回中州一趟。刚从马厩牵了马出来,忽听得手底下兵吵吵嚷嚷。
摄政王懒得管,翻身上马到一半,动作骤止。
一辆马车。
走了很长的路才到。
车帘掀开。
有人下车。
远处淡金色阳光勾出他眉心痣。
摄政王静立在马上。
殷臻被塞外常年不见的阳光晒得闭眼,再睁眼时唇边笑意浮现。
六年前的宗行雍,和现在是有很大不同的。
他认得出。
没多久——
“你告诉他你是太子,亲自来看,却瞒本王五年?”摄政王阴阳怪气,“本王年老色衰,不得陛下喜爱。”
殷臻:“……”
他往前走了一步。
宗行雍后退,佯装不虞:“本王还在生气。”
“碰碰他。”
殷臻去抓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想了想,不自然地求和:“会动了。”
摄政王当即屏住呼吸。
隔着一层薄薄春衫,有什么在他掌心微微地动了一下。
生命的迹象微弱却强劲,将他一切注意力掠夺。
五感中只剩下触感。
——是很轻的一个招呼。
似乎是一只尚未成型的手、或者脚,欢欣地和他触碰。
宗行雍于是低下头,亲了亲他。
也亲了亲殷臻。
关外寒意不再,漫山雪水从山巅流淌,化作潺潺小溪。
一个崭新春日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弥补孕期不在身边的小遗憾了。
另外大家好像很想知道摄政王到底知不知道太子身份,但从摄政王的角度薛照离是谁的人、是什么人没那么重要。他查了,可能找到了什么,但停止了。他愿意让知道的事停在殷臻出于什么目的靠近他,为什么人做事,就到此为止。
一旦他明确知道薛照离是什么人,他清楚太子的性格会鱼死网破,绿眼睛也绝不会留。五年后的风暴会拉快到殷臻下豸狱那一刻,没有那五年让他积蓄力量、培养势力,太子完全不会顾及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他没办法获得安全感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主动权、要或者不要、爱或者不爱都掌握在宗行雍手里,摄政王也未必会站在平等的地位上思考他们的关系。
所以太子依然会让他戍边。
摄政王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该知道什么。
其实一开始就是个短篇小甜饼,想写小情侣贴贴。古代权谋和朝堂都不是自己擅长的东西,写文的时候遇到非常多问题,还是尽可能写了,大家当个甜文看就行。
番外应该到此全部结束了,谢谢大家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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