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的。”
“三十。”
卫长恒思索片刻,蹙眉反问:“三十一克的?”
虞安看着脚尖,听着大哥语气中的怀疑,尴尬地笑了笑:“三十一大袋的。”
虞安说完,连忙拿了一个纸袋子,将围巾装进去,双手递给卫长恒:“谢谢大哥的围巾,麻烦大哥了。”
卫长恒没有立马接过去。
虞安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生活行政不知道为什么没上楼,房间里就两人,自己也不知道把这围巾给谁。
卫长恒问:“你这样子,我很吓人吗?我吓过你吗?”
虞安猛地抬头看向他,对上男人的眼睛,嘴唇嗫嚅:“大哥不吓人,我只是……”
卫长恒打断他的话:“虞安,不要骗我。”
虞安沉默了。
卫长恒看向他,沉默起身,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声音沉沉:“好好睡觉,你父亲的事情,我会处理。”
卫长恒走到门口,突然右手被人拉住,虞安温热的手指碰触自己掌心。
柔软,像棉花。
卫长恒侧身看向近在咫尺的青年,对方睁大眼睛,加快语速:“大哥,你先别走!”
房间里,虞安声音清晰:“别走!我很确定,不是害怕,我没有怕你!”
卫长恒看向他,眉头的蹙起松开些。
虞安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哥,你笑起来好多看了,平时多笑笑。”
这样的话,生活行政也不会怀疑大哥是不是单身久了,心里逐渐变态中。
虞安想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抛出这个想法。
卫长恒看他笑了,低声说:“我没生气,你不用这么着急解释。”
虞安窘迫地咳嗽一声,的确是怕大哥生气。
本来就麻烦大哥帮忙,还把人弄生气就太不礼貌了。
时间不早了,司机还在等着他。
他出门下楼。
虞安跟在背后,送他下楼,回来时,遇到一楼大伯:“你哥不过夜?”
“兄弟没有隔夜仇,我看他很在意你。”
虞安看向车的方向,笑着对大伯说:“哥哥他脾气是这种,不过人很好。”
说罢,转身上楼。
进屋一看,虞安看到了沙发上的围巾。
大哥忘记把围巾带走了!
他白来一趟啊!
这个时候,江城市中心,一场宴席正在进行。
家里的亲朋好友都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给女儿办婚宴。
江城的婚宴是晚上吃的,刚刚结束了婚礼流程,大家正准备吃饭。
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夸赞小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新娘子甜蜜地挽着丈夫的手臂,等明天,她就要去领证了。
新婚夫妻郎才女貌,现场富丽堂皇,十分豪华,花了不少钱。
众人说着好听话的时候,宴厅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银色西装的青年大步走进来。
一位大伯对今晚新娘的父亲说:“谁啊,虎子,你朋友吗?”
穿的这么贵气,他背后还有一些人,认出青年背后的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卫氏在江城产业的地区总负责人,一位和卫氏有合作,在本地有一定威望的当地富翁,土生土长的。
但别的人,他们认不出来,不过那些人衣着打扮价值不菲,言行举止不见怯场,不像是冒失的闯入者,一个个神情冷漠。
虞武雄激动地上前:“贵客,贵客啊!”
他越过卫沈,伸出手想和当地富翁握手:“明老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是偶遇还是……”
明老板不认识这个人,他之所以过来,只是为了让一些人知道卫家来人了,调查时,不要插手。
虞武雄和虞文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长得不像,虞文清像他妈,虞武雄也像他自己亲妈。
不过,眉毛还是像他俩的爸。
他刚刚巴结明老板,怎料明老板退到一边,客气地说:“卫三少爷,这就是虞武雄,在本地开了一家图文广告公司,今天,他女儿结婚,要不要找他单独聊?”
虞武雄看向明老板这个年轻人毕恭毕敬,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但大人物怎么来找自己了?
明老板不知道虞武雄怎么招惹上卫家,想着毕竟是结婚的日子,亲朋好友都在,不是大事的话,留一点面子比较好。
卫沈听出了明老板的意思,笑着鼓了鼓掌:“我懂我懂,那就出来说吧。”
卫沈虽然发疯多,但他又不傻。
只是话音未落,一个醉醺醺的新郎走过来,磕磕巴巴地说:“出去什么啊?你们要带我岳父去哪里啊?”
他喝醉了,他家也算江城有点钱的人物。
想来明老板也是懂礼节的人。
卫沈的人有拿出手机,拍摄视频,等会儿给虞安发过去。
不少人都凑过来看,男方女方家的人倒是只认出了明老板。
阿谀奉承的话接二连三地响起。
“珠联璧合,没想到虞老板您还认识明总啊!”
“久闻大名,我是……”
还有人想去巴结虞虎雄,说:“虞老板,您这认识明总,怎么不和大家说啊!”
虞虎雄的妈妈挤过来,这个老人家矮小,眼睛倒是明亮,眼珠子一转,享受着大家的阿谀奉承:“大家都是真心朋友,哪有天天嘴巴挂着的,来来来,喝杯喜酒,沾沾明老板的福气。”
下一刻,啪一声响。
卫沈扬手狠狠抽了对方一巴掌。
卫沈冷笑起来: “老家伙,给你脸,你偏偏不要脸,在这里脱了裤子撵老虎——不要脸又不要命。阖家幸福,如此幸福美满的日子,不知道虞文清留给他老婆孩子的二十万赔偿金,你花光了没有?”
卫沈力气很大,他一巴掌让虞虎雄脸上瞬间火辣辣疼痛。
这一巴掌很响亮,声音大到让众人立马安静下来,震惊地看向他俩。
虞虎雄的亲妈,名叫季荷香,这位老太太还在套交情,转头明老板带来的人就扇了儿子一巴掌。
更令人吃惊的是卫沈口中的话。
女方的亲戚们瞪大了眼睛,短暂的沉默后,都纷纷和身边的人低声交流。
“天,虞文清!这人是他的儿子?!”
那这巴掌还是太轻了!
“他死了吗?,虞虎雄拿了他的买命钱才发财?!可虞家这些年不是经常骂对方是白眼狼吗?”
“我去,什么情况!”
今晚的婚礼,宾客们自然都是男女两家的亲朋好友。
虞虎雄混得好,不少亲戚都给他面子过来吃婚礼的席面。
来的人越多,知道虞文清的人也就越多,口中发出唏嘘声音。
年轻小辈们不懂,但中年亲戚们可还记得这事。
季荷香逢年过节都在骂虞文清,说要是没出事,往家里寄个一两万也好,小时候吃了家里那么多红薯,真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倒是虞文清的爸爸还有点良心,在自己二婚老婆骂前妻生下来的儿子时,总不做声。
现在,大家发现虞家是贼喊捉贼,拿了虞文清的赔偿款用来发家做生意,结果还嫌弃太少了,别人都死了,还辱骂了二十多年。
这要是人死后变成鬼,别说挨一巴掌了,说什么也要掐死他们!
一些人悄悄变了脸色,往后退了一点,不想和虞家染上关系。
季荷香看向卫沈,浑浊的眼睛睁大,试图分辨这个人。
卫沈甩了甩自己手腕,说道:“什么垃圾。”
卫沈当面打人,由于卫沈说了虞文清的事情,倒也没有人冲上来替虞家打抱不平。
甚至虞虎雄都心虚地低头。
倒是新郎喝了酒,此刻醉醺醺的,看到有人打岳父,上来就要打抱不平。
但伴郎拉住了他。
当地很有威望的明老板带着人过来,这是别人家事啊。
看在明老板的份上,大家也会选择“公正”,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打起来。
此刻,新娘刚刚换了礼服,快速跑过来,抱住了自己的父亲,泪眼朦胧:“你为什么要打我爸爸?”
她听说了一点,说是虞文清的儿子过来替他爸爸打抱不平。
新娘泪眼婆娑,半蹲着扶住自己的爸爸,仰头开口:“有事情好好说,你是大伯的儿子,也是我的堂哥,堂哥,看在我结婚的份上,能不能……”
她不想闹大。
卫沈饶有兴趣地看向她:“你倒是比你的长辈心虚多了,让我好好说,而不是说我乱说。
你应该知道家里有些钱来路不正,或者听父母爷爷奶奶说过。”
卫沈居高临下:“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你出生的第一年,家里穷困潦倒,家里甚至还打算把你卖掉,甚至还在找人贩子打听消息。但非常巧的是,对接的人贩子在牢里交代,你家突然反悔。”
“时间线,正好是虞文清死亡的时候。”
对方脸色一白,口中呢喃: “不是,你胡说八道。”
她从其他亲戚口中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
但她一直以为是开玩笑的。
阿爸结婚早,十几岁就和妈妈办了酒席,妈妈年纪也小,十几岁就生下了女儿,之后跑路打工了,但后来出去一年,听说家里有钱后就又回来了。
以前,有亲戚说过:你奶奶要把你卖了~
现在,别人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故事。
新娘磕磕巴巴:“堂哥……你为了你爸爸,心里有气,但是……”
明老板忍不住打断这新娘的话:“他不是你堂哥。”
新娘愣了一下,来得太急,她还以为是堂哥过来破坏自己的婚礼。
“那你,你是谁啊?”
卫沈眼神冰冷,没有放到她身上,环顾四周,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震得大家心头一紧。
卫沈看向虞虎雄,一字一句地说:“你当初有没有把虞文清的尸体带回来。”
“别怪我去你家挖坟,一个个查!”
季荷香一慌,冲到卫沈面前,小老太太要打人:“要命咯,有钱人要欺负小百姓了,虞文清,我那时候对你那么好,你死了也不放过家里啊,你心真毒啊!”
但他挨不到卫沈的衣服。
男方原本醉了,但他被家里长辈泼了几杯水,清醒了一点。
男方的爸妈站出来了,恨不得把这事撇的干干净净。
明老板都出来了,他可是有名的大好人,经常做慈善,吃斋礼佛,认为人做事最终目的要向善。
他拿威望和名誉担保,男方父母也是做生意的小公司老板,不傻。
立马对虞家说:“事情还没查清楚,亲家,咱也不好说什么,最好还是报警吧。”
一听报警这事,虞虎雄下意识喊了一声:“不能报警!”
他心里有鬼,就怕报警查当年的事情,当年那些老板说事情不能报警的。
其他人指指点点。
卫沈都要挖他坟了,还不报警?
这是真的有大案啊。
男方的父母原地趔趄,差点摔了,自己的儿媳妇家里居然涉及到人命案。
他俩脸色发白,低声问:“卫三少爷,请问需要我们帮忙吗?”
虞虎雄一家又不是大人物,看起来也不至于得罪卫家,能让卫家亲自过来,事情就真了三分。
卫沈看向他俩,打了一个响指,笑着微微颔首:“不用,真是抱歉。”
他笑着喊:“诸位,打扰大家用餐,非常抱歉。除开这一家人,婚宴继续吃!所有人今晚的吃住由卫家包了。另外,每桌再上两瓶好酒,按照本酒店的中上规模重新上一桌新菜。如果有谁知道当年事情的疑点,提供有用证据者,卫家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虞虎雄看到他这神经的样子,心头一凉,大部分人都相信了这个卫沈,完全堵死了自己的路。
他大声喊:“凭什么你要挖坟,就一定要挖坟!你这是违法犯罪,我要报警把你抓进去,大家别相信他,他要动我们的祖坟!虞文清没死,没死,没在我家祖坟里,你凭什么挖!”
虞家亲戚里有人迟疑,也有人小声说:“是啊。”
卫沈看向一侧:“录下了吗?”
下属点点头:“三少爷,录好了。”
卫沈笑起来,抬起下巴低眼看人:“虞虎雄,当年,你和你爸去工地给虞文清收尸了,那群人在警局咬死你带走了尸体,不承认虞文清的尸体在水泥里,你说虞文清没死,警察看来有突破口了。”
卫沈笑起来。
虞虎雄呢喃自语:“什……什么?”
他有些慌乱看向亲家,没想到那两个人已经强行拉着儿子躲在一边,卫家都把警察搬出来了,他们相信虞家人身上有大案。
婚礼进行不下去,半途,女方爸爸和爷爷奶奶全去警察局接受调查了。
卫沈请他们吃东西,住下。
有的人倒是提前走了,正常离开。
但有一些虞家的人想提前走,发现卫沈留下的人盯着他们。没出手,但他们不敢走了。
这些人有部分是当年从虞虎雄手中分到点钱的亲戚,毕竟虞文清死了,办死亡证明后,可能会让亲妈娘家知晓。
他们帮忙瞒了消息。
孩子离家出走打工和死在外面,是两回事啊。
更何况还有一笔赔偿。
他们坐不下去,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卫沈留了几个人在现场帮忙打点,让大家吃好。
其他人低声纷纷说这件事情,又讲今晚来的人出手阔绰,这一场婚宴,好酒好菜,几十万砸下去都不见眨眼。
吃瓜的人一大堆,甚至几个伴郎都开心地聊起来这事,这可比结婚有趣多了。
人命相关的大事,可能那个卫沈是虞文清的儿子,改名换姓了呢。
人家亲爸爸都被害死了,还拿走了赔偿金,过来抽这群吃人的亲戚两巴掌,怎么了?!
何况他只抽了一巴掌呢!
一开始,明老板和卫沈都认可去外面说,留面子了。
可虞家人偏偏想装威风起头,才让卫沈生气的。
路人聊得越多,越是吓得拿了虞虎雄钱的虞家亲戚心惊肉跳,卫沈用这种方式震住他们。
刚才,卫沈离开前加重语气,说:“举报者,卫家有奖。”
这些人咽咽口水,这话可以反着听,如果不举报的话……
深夜,虞安收到了卫沈的人发过来的视频。
他没睡着,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听到动静就醒了过来。
多段视频,清晰地记录今晚的事情。
最后,下属发了文字消息:“虞特助,虞虎雄和他爸两个人,他爸中风记忆不行,警察问了虞虎雄。他在警局交代了,他当年没把虞文清先生的尸体带回来,怎么处理的……他说自己都没见到,但是那群人让他这么说。”
其实,虞文清在工地上出事,也有工友偷偷报警,调查过。
但对方联系的是虞家老家的警方。
警察当时查了,没细查,口头问了虞家人,虞家承认带了虞文清尸体回来。
之后,他们还搞了死亡证明,警方也没有细查了。
虞安回复:“如果只是失足跌落案,警方应该不会这么细查的,所以是有参与人爆出了比较重要的信息吗?”
下属迟疑了一下,没有急着回复。
虞安想对方应该在咨询卫沈的意见,卫沈可能还得找卫长恒,才能决定坦不坦白。
十多分钟后,下属回复:“嗯,有人一进警局就交代了,吓得双腿颤抖,说当时虞文清还没死,只要老板救人,再多点时间,说不定就救上来送到医院抢救,可能还可以活了。但是他摔得比较严重,老板怕送去医院治,到时候被他家里缠上,正好那个柱子又总是打不好,好不容易要弄好了。出了事,老板不想耗费人力物力停下来先救人,干脆把事情处理成工地事故。”
但这事又不算正儿八经的工地死亡事故,倒像是类似于车祸压到人,人没死,又倒车反复碾压,试图一次赔偿个够。
所以,老板才会给了看到这一幕的工人们封口费。
虞安欲言又止,看着那一大段文字。
下属再发消息,很短:“节哀,虞特助。”
虞安没有回复,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倒在床上,于黑暗中看着天花板……
该怎么和妈妈说这件事呢……
好像,怎么说,都无法掩盖这件事带来的痛苦感……
早说、晚说、都一样。
虞安给卫长恒打去电话,几乎是瞬间,大哥接通了。
虞安低声说:“大哥,你没睡啊?”
电话那头,男人轻轻嗯了一声:“没有。”
虞安欲言又止。
深夜,呼吸声都分外明显。
电话那边,卫长恒缓缓开口:“睡觉吧,明早起来记得先看手机,有些消息,他们会发你手机上的。”
虞安抿了抿唇,垂眸:“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哥关心。”
虞安等卫长恒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界面。
卫家出手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卫家人知不知道,估计瞒不住。
自己……给大哥添麻烦了……
翌日清早,虞安早早醒了。
谢绯做了早餐,虞安吃过之后,说:“小绯,我这几天有点事情,要去外地一趟,你要一个人生活了。”
虞安找了一个理由:“我接了一个外地的工作,和书店请了几天假。”
谢绯一愣,而后惊喜地看向他:“二哥,你好厉害!”
而后,他又有些难过,这么冷的天气,要去外地出差,肯定不好受。
如果还在卫家,就不用这样折腾了。
虞安没接话,送谢绯去学校,反复叮嘱不要和别人乱说话。
虞安不担心谢绯这几天被骗钱,反正这家伙手机上没有一分钱。
虞安目送谢绯进学校后,转身给人打了一个电话。
江城,朦胧细雨。
虞虎雄在警局被反复盘问,他颠三倒四的说法,一会儿说没带尸体走,一会儿把尸体带走埋了。
但又不肯说埋在哪里。
警察看他拿了钱,想给黑心老板掩护,又说漏了嘴圆不回来,逼他老实交代,不轻易放他走。
季荷香家里人在警局哭天喊地,喊警察乱抓人,小警员解释了半天都没有用,她就是要撒泼打滚!
“警察乱抓人啊!”
“大家快来看啊!”
“抓我宝贝儿子啊!要逼死人命啊。”
但江城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事了,卫沈昨晚承认让一场婚宴的几百人边吃边聊,吃够八卦。
第二天,这事在附近都传来了。
这小老太太还好意思哭,别人都想往她脸上吐口水了。
警局走廊上还拷着几个打架斗殴的年轻人,他们都知道了,啐了一口:“真不要脸啊。”
季荷香和他们吵起来,最后也一并被拷了起来。
季荷香的孙女,也就是昨晚上结婚的新娘虞小香和亲妈坐在一边。
亲妈低声说:“哎呀,我昨晚就去上个厕所,就闹出这么大事,你还能不能嫁人啊!你爸这事没完了,咱不能乱说,虞文清早就死翘翘了,还有谁会替他伸冤,估计是警察不小心查出来了。反正不关咱的事,咬死不知道就行!”
虞小香双眼发红,嘴唇嗫嚅,不敢置信地看向妈妈。
她不赞同这个观点,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
警察局里,有警员说:“有人要见你们。”
他说着下意识看向门口,下意识的动作,母女俩倒是知道可能是卫家的人来了。
亲妈憋着气,心道卫家多管闲事,凭什么管自己家的事情啊!害得自己女儿婚都结不成了。
她俩起身,往门口走去。
警察局外是一大片空地,五辆车开来停下来,亲妈哎呀一声:“这么大的阵仗,是大领导来管事了吗?”
虞小香的亲妈羡慕极了:“大领导就是阔气哈,下雨都有人撑伞,啧啧……我当年就是瞎了眼才嫁给你爸,要不然我长得也不错,早嫁有钱人了。”
保镖先下车,拉开车门,打开雨伞。
最前面走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年纪比较大,她的儿子正扶着她。
保镖们都站在后侧方帮人撑着伞。
在他俩的背后,卫叔叔下车迟了点,靠近谢妈妈,他和他的保镖走在人后面。
下雨不方便搀扶,他就没有搭把手了。
卫长恒并肩走在虞安左侧。
上台阶时,谢妈妈脚步踉跄,虞安连带着也绊了一下。
卫长恒及时伸出手,用手掌托着虞安的腰肢扶稳他,低声说:“你,小心点……”
虞安抬头看向大哥。
他这么一抬头,虞小香的亲妈看到了虞安的脸,腿一软。
第19章 (本章周三变为v章)
虞小香的亲妈没见过虞文清,但看过虞文清的死亡证明,上面贴着对方的照片。
面前的这个青年和虞文清有几分相似,瞬间,她就确定这是对方儿子。
她问心有愧,腿一软,身体下滑。
这些年,她拿着虞文清的赔偿钱好吃好喝,养养女儿,女儿都要结婚了,结果虞文清儿子回来报仇!
虞文清没死干净啊!
女儿连忙扶住她,紧张地问:“妈,你怎么了?”
虞小香顺着妈妈的视线,望向走上来的一家人,富贵逼人,一举一动,出行安排,身上那股气质,明显是顶尖的有钱人。
那名神似虞文清的青年,抬眸看向自己,眼神淡漠。
母女俩身体一颤,那不是看陌生人的普通眼神,他也在打量自己。
虞安他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提前看了资料,确定这是虞虎雄的妻女,妻子叫做江花,女儿名为虞小香。
昨晚,虞小香还把卫三少爷看成自己。
而江花一定知道赔偿金的事情。
虞安思索片刻后,收回视线,低声说:“妈妈,外面潮气重,我们先进去吧。”
他扶着母亲继续往上走。
一时间没人说话,虞安动作轻柔地搀扶着妈妈,越过虞家母子俩,走进警察局内部。
沉默不语的氛围,五官的感受就分外明显,皮鞋踩在地上的声响,衣摆带起的寒冷雨汽,还有从衣物上飘散到空中的,钻进鼻子中的香味。
虞小香分不清是什么香味,很淡,可非常好闻。
嘴唇嗫嚅,难道这个青年就是自己的堂哥?
母女俩回过神,再转身进警察局内部大厅的时候,却没看到那一家人。
她俩去问奶奶季荷香,却被老太太怼着脸骂:“什么男的女的,这个时候你俩还想着男人?是不是等着我儿子被抓起来,你们好再嫁啊。”
季荷香打以前就看不惯这两女的。
她儿子十几岁的时候,猪油蒙心,非要娶这个破落户,虞文清的那笔钱,她俩没少用,现在要抓也应该把她俩抓进去。
她说话太尖锐,一旁的小混混们,正是年轻气盛,最讲义气的时候。
他们自己的事情抡不清,但管别人家的家事时,脑子还行。
一个小太妹往地上吐口水:“老太婆,你他妈的不要脸啊,江城这片的人都知道,你还嘴硬。”
小太妹手被铐住 ,但是脚还能动,侧着身体猛踹季荷香一脚,对方疼得大喊。
警员看到后,骂人:“都给我老实点!都拷上了还打架!”
而此刻的一间房间里,保镖把谢妈妈提供的材料交给警方。
谢妈妈看向警员,轻声说:“这是清弟的材料,结婚照和户口纸,当年倒是办身份证了,但他去打工的时候带走了。户口纸他打工头两年没保管好,有点破损,我后来塑封了一下。”
谢妈妈意识到自己喊了昵称,又重新补充说:“清弟就是虞文清。”
虞文清比她小,还没谈恋爱前,她都喊人弟弟。
后来,谈恋爱,结婚,她也没能改口。
警察看了两眼:“谢怜晴女士,感谢你提供的材料,我们需要了解一些当年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单独聊聊。”
谢妈妈点点头:“可以的。”
谢妈妈跟着警员去做记录,其他人都不太了解虞文清的事情,其他人暂时先行等待。
由于江城偏南方一些,现在三月已经不供应暖气,偏偏这几天寒流,又冷了一波。
警局的空调劲不大,虞安觉得有些冷。
虞安等待的过程,突然眼前多了一杯热水,保镖低声说:“虞先生。”
保镖说:“虞先生,暖暖身体。”
虞安接过后,说:“谢谢。”
卫长恒和明老板一起走过来,明老板昨晚就开始忙活,一刻没停,既然插手,没有直接一走了之的道理。
明老板第一次见到卫家的人。
卫沈过来的时候,虽然也坐的豪车,带上一些办事的人,但和今天这位的等级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明老板看向虞安,和他握手:“小虞先生,您好。”
虞安和他客套。
明老板是过来传传消息的,很多消息,他在本地也有自己的人脉关系,打听到一些别的细节。
虞安也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过来,笑了之后开口:“辛苦明总操劳。”
明老板摆摆手,压低声音:“这件事情,我已经有名目了。小虞先生,您知道上个世纪打黑工的一些案例吗?”
虞安看向一旁的卫长恒。
大哥没有说话,看了自己一眼。
虞安明白,大哥让自己接话。
他认真回答:“明总,我小时候听说过,长大后看过一些公开的刑事案例。”
虞安六岁之前跟着妈妈住在城中村,一个被戏谑为贫民窟的地方,用卫家人的话就是那种地方住不了人。
小时候,各种流言蜚语,打黑工、拐卖。
身边有些人外出打工后,在那个监控遍布不全、消息又不灵通的年代,了无音讯,一些凶杀案传到口中,也会变得真假难辨。
虞安的父亲失踪过,对民间一些说法持怀疑且相信状态。
倒是弟弟谢绯懂事的时候,全国开始大力推广摄像头,社会恶性犯罪事件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