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虞安补充了一句:“大哥,这件事情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卫长恒回答:“还好。”
虞安说:“对不起。”
卫长恒嗯了一声。
下午五点,虞安把骨灰盒递给一位墓园的工作人员,低声说:“劳烦您转交给谢女士。”
谢女士是指谢妈妈。
对方点点头:“虞特助请放心。”
卫长恒留了人在柑市,专门处理一些零碎的收尾工作。
卫家来得匆匆,去得匆匆,就像当年虞文清打工来到这座城市,又很快从这座城市消失。
卫长恒的车开回出租楼楼下时,已经凌晨三点,外头噼里啪啦下着大雨。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车灯还亮着。
虞安撑开伞下车,站在雨中,背对着车门,他本应该直接上楼。
卫长恒看到雨中的虞安,身形被雨水弄得模糊,青年回头看了一眼,雨伞遮住了他的表情。
虞安随后走进雨中,走进楼里。
虞安走了几步,又转身折返,小跑着到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大哥的车还没走,虞安走到车门边,等待了一下,车窗放下,卫长恒在看他:“落下东西了?”
虞安笑着弯了弯眼睛,小声说:“大哥,我可以请你上楼吃点东西吗?”
虞安以为他会拒绝,以前都是假邀请,但今天是真心实意的……
雨声啪嗒中,虞安听到男人沉沉地嗯了一声:“好。”
虞安帮忙拉开车门,和他并肩上楼。
时间太晚了,楼道里静悄悄的,虞安似乎能听清大哥的呼吸声,楼道很窄,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卫长恒走在背后,虞安脚步有些乱,进了门,烧了一壶热水,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大哥面前的茶几上。
虞安准备煮点热饮,在厨房削苹果和梨,准备煮点红酒喝。
谢绯这几天都在学校吃饭,没有动冰箱里的菜,沙发上还有他没干完的货,虞安准备等会儿帮他做点。
过了一会儿,煮锅咕噜噜冒泡。
卫长恒走过来,说:“你在走神。”
他挨得很近,虞安吓了一跳,卫长恒把他拉到一边,学着虞安之前做过的动作,把燃气灶调到小火。
卫长恒把手从虞安的腰上放下来。
虞安回过神,给大哥弄了一杯热红酒。
大哥不怎么喝红酒,他对红酒不挑,用卫长恒的话说,红酒的差别煮过之后差别不大。
只要不是勾兑的就行。
虞安倒是不至于买假酒,这红酒还是上上次卫沈和付之来看自己时,带来的礼物。
酒的品质不错。
卫长恒喝了一点,虞安松了一口气。
深夜,谢绯还在房间里睡觉,小朋友太累了,虞安也不敢大声说话,卫长恒沉默寡言,两个人相对无言。
虞安喝了酒,身体暖和后,也有点点醉意,抿了抿唇,说:“大哥,我妈是不是不可能和卫叔叔在一起了?”
卫长恒看着他,顿了一下,没有说别的,回答他:“消息被我压了。”
虞安手指摩挲着杯子,看着里头红色的酒:“大哥帮我很多,但我想,应该是压不住的。”
卫家注重脸面,所有的卫家人都在竭力压抑,让自己不要爆出负面消息,以免被卫家抛弃。
卫叔叔当年要和妈妈结婚,卫老爷子直接扣他零花钱。
虞安那时还小,不懂,总是听到卫家同龄人会口无遮拦地告诉自己:“真丢脸,娶了一个二婚的!”
虞安不明白有什么丢脸的。
后来才明白,对于卫家的人来说,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别人攻击的利刃。
比如说卫叔叔被卫老爷子抛弃后,他手中的一切权利和股份就被卫家二伯蚕食了。
别人会放大,不断地放大。
就算没有影响,他们也会想办法让这件事情产生负面影响。
他们都在想尽办法讨好掌权人,之前是卫老爷子,现在是卫长恒。
虞安轻轻抿了抿唇,看着桌面:“大哥,你会阻拦卫叔叔和我妈吗?”
卫长恒沉默了一下。
虞安摸着杯子,直到杯子的红酒温度降低,说:“大哥是不反对了。”
虞安习惯套话,用反问的方式来套卫长恒的态度。
卫长恒开口:“我无法掌控别人的感情,和我无关。”
卫长恒坐了一会儿就要离开。
虞安开心地送大哥出门。
翌日清早,谢绯看到二哥回来,激动地抱住他,哭诉说:“二哥你打工回来了,你去哪里蹭饭吃了?”
虞安窘迫地嗯了一声。
虞安问谢绯:“学校有没有被欺负?”
谢绯顿了顿,说:“没有,老师让班长和纪律委员帮我。”
虞安蹙眉,有些不信,盯着弟弟。
小弟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们说一些风言风语,说妈妈的事情,说卫家不要妈妈。”
虞安沉默片刻,叹气:“小绯,没有要不要的说法,妈妈和卫叔叔是自由恋爱,就像妈妈和我们的父亲一样。”
谢绯点点头。
虞安多问一句:“李平乐没来打扰你吧?”
谢绯红了眼睛:“李哥结婚了,他原来真的不爱我,可是之前他还说要和我一辈子。”
虞安克制住想笑的冲动,假模假洋地安慰了一下。
然后,虞安果断地送弟弟上学,让他滚进知识海洋。
还能纠结爱不爱,虞安觉得弟弟的螺丝还得继续打。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书店里工作的虞安接到了卫长恒的电话:“你说中了,过来卫家一趟,你妈也来了。”
虞安立马反应过来,是卫家要“讨论”卫叔叔和妈妈的婚事了。
虞安快速出去,准备打车,但卫家的司机来了。
司机笑着说:“虞特助,卫总让我来接你。”
虞安立马坐上去,挺好,打车去卫家挺贵的。
虞安猜出卫家人要干什么。
卫长恒调动人是他的权利,但是再怎么压制,都没办法做到密不透风。
只是没想到卫家那群家伙这么着急。
卫长恒和卫叔叔没有太多感情,他们只是不希望虞文清的事情影响到卫家,又或者说不希望影响到卫长恒。
车开回卫家庄园,虞安来得匆忙,边走边整理着装。
走到客厅的时候,虞安放慢了脚步,偷偷看了一眼,客厅里一堆人,眼熟但不熟。
逢年过节才见一面的人,大多数时候,大家各自在岗位上待着。
卫长恒坐在沙发正中间。
虞安在家里住了十年,熟得很,观察一下后,偷偷摸摸挪到李管家身边,吓了李管家一大跳:“虞安,你怎么溜回来了?”
虞安小声说:“大哥让我回来的。”
卫沈不在,虞安的妈妈还在路上。
过了一会儿,卫沈跟着他爸走过来,还有另外三个私生子。
就属他家最闹腾。
卫家三伯一来就装腔作势:“还没结婚就这么大张旗鼓,居然调动卫家的人啊,虞安,你有点嚣张。”
虞安莫名被点名。
有些人表情压抑,露出了“卫沈也参与到虞安的事情中?”的微妙情绪。
一起看向虞安。
虞安默默往大哥背后躲了躲,这群人估计都是只知道一知半解。
有的人知道卫沈出手了,有的人知道卫家那位明叔参与其中……
像卫家三伯,他都好几天没看到天天回家挑事的儿子,这就是他用眼睛看到的信息。
卫长恒再神通广大,也不能伪造一个卫沈放三伯家里成功骗他。
众人心虚地收敛了目光,要偷窥虞安,就得不经意扫到卫长恒身上……
背后,虞安又偷偷地挪动脚步,卫长恒略微抬头,眼角余光扫向右后侧的虞安。
嗯,很会找地方。
卫沈在一旁无语地扯扯嘴角,没有阻止蠢货爸爸的发言。
卫长恒出手的事情,大家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卫家的员工最近为虞安忙活。
卫沈和虞安属于虽然会呛声,但工作上还是互帮互助,不会使绊子的。
虞安看了大哥一眼,保密消息真不错,都没怀疑他,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卫家三伯壮了壮胆子,说:“虞安还不是卫家血脉,他都能用卫家的人,那我儿子凭什么不在卫家任职?”
他认定虞安长袖善舞,让卫沈办事。
他知道今天,大家是来处理卫叔叔和谢妈妈的关系,现在谢妈妈有感情纠纷,时机合适。
卫家三伯觉得自己应该能插一脚,开口给三个私生子谋求利益。
卫家三伯笑着看向卫长恒:“长恒啊,你看,你那三个堂弟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就安排一两个职务啊,不要多的,就给他们安排个分公司的经理当一下。”
卫长恒当年为了安抚卫沈妈妈的娘家,第一:孩子都十几岁了,他们也不能塞到娘胎里弄死,卫家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他们要是不满,可以自行处理,卫家不插手,不追究。
但那边想闹大没有用,于是卫长恒处理了三伯的破事。
表示卫三伯可以养孩子,但卫家不会给任何权利,并且保证卫家三伯手中拿捏着的卫家部分产业的管理权,会逐步移交给卫沈。
卫沈和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关系都还不错,这种处理办法保证了卫沈的利益最大化,日后也能扶持那边,所以娘家表示可以的。
卫沈起初非常生气,但是他爸给三个儿子报了贵族学校,卫家一抽走权利,他爸养私生子就十分费劲。
他的三个弟弟陆续转到普通的公立学校,教育资源滑铁卢,考的也不好,更无法出国留学镀金,卫家断了资金,卫家三伯就只能拿存款养人。
这些年,卫沈坚持每天回家一趟,不为别的,更不是培养父子关系。
他要回去对账,别说拿钱了,他都不能让他爸和他的三个弟弟多吃一口不属于他们自己的饭菜。
卫长恒蹙眉,眼神冷漠地看向卫沈。
卫沈懂了,身体一歪,靠在爸爸耳边,非常小声地劝他:“爸,别逼我在大家面前扇你。”
第23章 (三更合一)
卫沈的话一说出来,他这个找事的亲爸立马变了脸色,不敢再撒泼,识趣地躲在一边。
卫三少爷在“劝”人这一块上非常有天赋。
这也是卫长恒用他的点,换一个道德标准高一点的卫家人来干,说不定真会被道德绑架。
但卫沈不会,他有病。
卫家园林的客厅里,在场的卫家人非常多,有人强忍住嘴角笑意,也有人不想看卫家三伯这个废物,无语地闭上了眼睛。
卫家三伯想借虞安作为卫叔叔继子这件事情,强行给他本人的私生子要好处,但只会自讨苦吃。
虞安是准继子,是卫长恒的准弟弟,不是卫家三伯偷偷摸摸包养小情人,然后被小情人背刺养出来的私生子。
倒也不算背刺,算是卫家三伯的报应。
大家也不给卫家三伯面子,他算个倚老卖老的破烂东西,手上的公司也没了。
不过,卫长恒在现场,众人噤声,不敢多说。
卫家没人怕卫家三伯,但是忌惮着卫长恒。
因为大哥亲自处理此事,他在现场,虞安虽然觉得气氛压抑,但好过看某些自视甚高的卫家人吵闹不停,颐指气使的嘴脸。
卫家情况特殊,卫老爷子生前就把手中的权利高度抓握在自己手中。
随着后辈增多,他一步步放权,但他知道一碗水端平,是不利于卫家发展的,所以他敲定继承人后,才把权利分散。
比如说,卫老爷子假设要创办一家公司,做大做强,确定该公司是行业内的top级别,就会把公司给一名子女。
但只给不超过百分之四十的股权。
而卫家主家和支持主家的股东拿到的股权要超过百分之五十一。
威严是无法让众人信服的,只有权利才是最大化。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和主家闹翻,相当于大股东撤职了。
不闹翻的话,如果公司经营上有问题,资金周转不过来,卫家直接注入资金盘活新公司。
虞安偷偷摸摸侧头看向大哥,卫长恒正在闭目养神,面无波澜,看不出被气,还是不想和这些人起纠纷。
十几分钟后,卫叔叔和谢妈妈走进来。
今天,谢妈妈穿了一套小香风的长裙,盘着头发,看到虞安在现场,朝人开心地笑了笑,虽然没喊喊出声,但还是比了个虞安的口型。
虞安看到后,眉头舒展,妈妈心情不错,早就做好了准备。
两位长辈落座之后,由一名长辈率先拉开话题。
他用词比卫家三伯委婉多了:“谢女士,虞安,对于虞文清先生的事情,我们倍感惋惜,这件事情的社会影响较大,有媒体察觉到卫家的人一直在协助警方破案,试图制造话题。”
“我们当然相信虞文清先生和警方,也认为此事爆出去后,不会影响到卫家。但……”
他停下来,虞安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爆出去,没影响;不爆出去,也没影响。那为什么要爆呢?万一卫家支持虞文清,结果警方查到最后,发现虞文清不是好人呢?
到时候卫家平白无故被牵连。
因为涉及到利益,所以他们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可能出现的事情。
虞安没有说话,看向妈妈。
谢妈妈起身,轻轻点点头,态度客气:“明白的,既然得了大家的帮助,感激都来不及,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等妈妈开口后,虞安才接话:“感谢大家的关心,目前父亲的骨灰已经被安置,事情告一段落。”
虞安的意思是事情了结,日后不会再翻出来,不会再缠着卫家。
大家就算担心卫家受到影响,但事情还没发生,还没发生也就无法“痛击”。
虞安的话,也算是安抚了众人的不满。
有人转移了话题,笑着说:“卫三叔刚才的话,让我有些好奇,虞安,你是怎么安排卫家人的?我听说卫明帮你忙了。”
这人这么一说,现场小声喧闹起来。
卫明?明叔!
卫明年过半百,接过了他父亲生前的关系网,是卫长恒用来处理违法涉黑的刺头人物时,常用的一柄剑,拿捏着不少人的软肋。
话音刚落,卫家三伯猴子一般窜起来:“不是卫明啊,是我家卫沈出手帮虞安的啊?你消息靠谱吗?”
对方一哏,翻了个白眼,而后反应过来:“卫沈也插手了,我这边的消息是明叔帮了一个小忙啊。”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卷发红裙女人听着对话,分析局面。
她小声呢喃,面露不解,她本人倒没准确消息来源,但她手中的爆破队被借用走了,负责弄出虞文清的尸骨。
每个人知道的消息都不相同。
卫家三伯一看就更跳了:“长恒啊,虞安他都还算不上您的继弟,他居然喊动这么多人,太恐怖了!”
“咱不是说别的,他在卫家这十年,人脉发展得居然这么恐怖!这是要翻天啊!”
卫家向来求制衡,大家相安无事地过着,处理自己手头上的公司,分的钱也不少,公司缺钱了找卫家审批。
想自主创业也行,但自主创业不给卫氏集团股权的话,那卫氏就不会投钱。
如果想做卫氏的竞品,那卫氏集团就按照“商业竞争”的流程走一走了。
现在,虞安一个毫无血缘的人在卫家耀武扬威,卫家三伯再看向自己的三位私生子,因为卫家答应了卫沈母亲的娘家,要扶持卫沈,所以一直打压自己的这三位儿子。
导致他们二十多岁了,碌碌无为,前段时间,小儿子想创业把卫三伯的积蓄拿走,结果赔个精光。
卫三伯坐不住了。
但在场的其他人反而没那么跳,一个个低着头。
卫三伯还要说话,卫沈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抽上去:“你没脑子啊,虞安的人缘再好,至于让这么多人出手吗?”
“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就你特么的没看出来,你还学别人养私生子,他们没出息纯属是遗传了你和你那几位小情人的蠢。”
啊一巴掌刚甩下去,坐在位置上的卫长恒缓缓开口:“三伯,我喊人帮忙的,你有意见?”
卫家三伯本来怒气上来,又被甩了一巴掌,被儿子指着鼻子骂,气得要炸。
现在,自己可算是有理一回了!
但卫长恒的话让他当场宕机,睁大眼睛看着卫长恒,有些不敢置信。
众人低头不语。
虞安也默不作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鞋子,窘迫中,摩挲着自己的指节。
一个个都是聪明人,再蠢的人,把他扔到公司里担任个职务,享受享受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混个几年,也能勉强开窍。
虞安垂眸,站在沙发后面,挨着大哥,可以看到卫长恒的发丝,上面还有发胶的痕迹,发型很好看,被人仔细搭理过。
虞安也是来到卫家,见到大哥,才知道什么叫做全身精致,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
自己在这里混了十年,也学到了一些人情世故。
但自己毕竟没有卫家血脉,大家憋着法子终于找到理由挑明了。
卫叔叔和妈妈在一起这么久,总要有个说法。
以前能忍,是因为谢怜晴谢妈妈带着两个儿子,也就在卫家混个衣食住行,用的是卫长恒的钱,后来,虞安毕业工作,在卫氏干的不错,升到了行政部的部长这一块,待遇近一步提升。
有理有据的,大家也不好说些什么。
可现在,触碰到他们核心利益了。
卫长恒开口的,大家不好多说,但总要谢妈妈给个态度,虞文清怎么回事,卫叔叔呢?
他们可不希望因为她,卫家的八卦新闻多了一笔。
谢妈妈笑了一下,又坐下来,神态轻松。
虞安看妈妈没事,去看卫叔叔的表情,对方也没有波动,应该商量好了。
谢妈妈笑着说:“这些年感谢大家的照顾,虞文清的事情给大家带来麻烦。我和卫先生商量了,聊了很久,如今虞安和小绯都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日后就不劳烦卫家了。”
虞安脸色一变,妈妈要和卫家脱离关系了?
这话说的委婉,但意思却明明白白。
虞安朝前走了一步,被沙发挡住,卫长恒低声说:“别急。”
虞安嘴唇嗫嚅。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在自己的印象中,妈妈和卫叔叔感情很好。
但没想到刚才那番话说的,好像当年她是为了孩子才和卫叔叔才一起的。
又或者说,虞文清的事情总要有个着落。
总不能让别人日后念叨起来,总把虞文清和卫家扯在一起,谢妈妈就是其中的媒介,她想亲自断开。
这些年,谢妈妈和卫叔一直没有公开过,只有卫家人知道。
这是卫老爷子对他的惩罚,惩罚卫叔叔当年不愿意商业联姻,惩罚他无法继承家里的产业。
当然,卫老爷子也留了一点后路,他在某个观念上和谢妈妈态度一致,非要的闹大的话,只会让其他人知道豪门八卦,当时的虞安和谢绯还在上学,势必会影响到两个孩子。
虞安抿紧了唇瓣,如今,妈妈在大家面前这么说,相当于是彻底断了和卫家的联系。
事出突然,大家也没想到谢怜晴会这么说,有些人脸色一变,不满意这个结果。
卫长恒帮虞安的事情,虽然是他的权利,但是也是一个口风,其他人的私事日后求到卫长恒头上,也算是有依据了。
他如今能帮虞安,那就说明有操作空间,卫总也可以帮帮其他家族成员。
但如果,卫长恒出手帮虞安父亲,前提是他想要谢妈妈和卫叔叔分手呢?
是要付出代价的!
卫长恒不是慈善家,他不会看谁可怜就出手帮忙,此举让大家明白,少动不该动的心思。
谢妈妈的一顿话,让一些人哑口无言。
如果他们单纯觉得谢妈妈带着两个儿子在卫家吃喝,现在不爽,真找她退钱,大家还有话说。
但大部分过来的目的是看卫总的态度。
现在态度明确,想无偿求卫长恒处理私事,门都没有!
没人在意那三瓜歪枣的钱,原始目标失败了,他们再绕回去谈钱就纯属在撒泼打滚。
虞安有些晃神,看着众人客客气气地起身和大哥打过招呼后,各自回家。
卫长恒和卫叔叔上二楼书房,聊事情了。
虞安目送他俩上楼,卫叔叔明显满脸的不情愿,但硬着头皮和亲儿子上楼聊天。
他俩背影一消失,谢妈妈就开开心心地窜过来,她这次不用回和卫叔叔回他们在外市的小家。
谢妈妈笑着说:“小虞,妈妈这段时间要先跟着你一起住了。”
虞安嗯了一声,小声问:“妈妈,你和卫叔叔真的……分了?”
谢妈妈语气轻松:“能怎么办呢?你也知道卫家的情况,卫老爷子生前不想给儿子们分家,现在利益都扯在一起了,这次你大哥帮了咱家这么大的忙,咱家也不能一直麻烦对方的。”
虞安抿唇嗯了一声:“这段时间,的确辛苦大哥了。”
由于卫长恒没有让他俩留下来,当李管家邀请母子俩吃点东西时,虞安拒绝了。
一位姓康的生活行政走过来,客气地说:“虞先生,您的房间里还有一些衣物,需不需要带一些走?我已经为你整理好了。”
虞安刚想拒绝。
对方继续说:“卫总特地说的,那些衣服也用不上,给你也无妨。另外,如今三月倒春寒快过去了,四五六月天气见暖,我想您应该需要一些轻便的衣服。”
虞安这才点点头,大哥说的,拒绝别人的好意算是一种得罪。
大哥不喜欢别人的拒绝,因为卫长恒也不需要怎么给别人送礼,如果真送了,而对方不要,就不仅仅是客套的情况了。
虞安让妈妈在楼下等等自己。
他跟着行政再次走进自己原来的房间,是一处套房,房间很大,专门的衣帽间。
虞安在卫家生活了十年,毕业前是每个月一套正装,毕业后进入卫氏,按照每个月四套正装的服装标准,如今他也有一百来套正装。
还没算上大大小小的家居服,贴身衣服,袜子鞋子等等。
生活行政已经打包装好了两袋衣服,不多,但挺合适,虞安心道再多点,自己那老破的出租屋里都放不下。
虞安提着衣服下楼。
谢妈妈说:“你大哥虽然脾气奇怪,但他对你还是挺好的呀。”
虞安笑了一下。
谢妈妈抱住虞安:“我们小虞向来好人缘哈。”
虞安被她逗乐了。
卫长恒又不缺钱,说实话,他还真看不上这些衣服。
家里的每周的鲜花都要花掉几万块,有一期,花艺师准备做油画质感主题的插画作品。
全用了特殊的进口花材,一支一两百,花掉了几十万。
那时候,虞安还担心超预算了,找大哥问一下,对方头也没抬,只说了行。
虞安带着谢妈妈回出租屋。
家里,两室一厅,谢绯和虞安以后要一起睡。
所以他俩住大房间的大床,谢妈妈住在小房间小床,这样正合适,谁都不觉得挤。
谢妈妈刚来,没准备什么东西,虞安给她买了不少新的生活用品。
谢妈妈还很疑惑,因为谢绯也给她打过电话,说二哥现在多么多么可怜,手上没钱,家里的开支好大,一天要花一百多块钱。
虞安解释:“我手上是没有多少存款,但我工作还行,之前在卫家工作,学到了不少技能,所以赚了一些钱。”
虞安这两天在忙爸爸的事情,手上积攒了不少单子,他明天还要去书店把货物发出去。
他生意挺好的,就是零碎了一些,有时候一些书的提成加差价,可能也就两三块钱。
但一块钱一块钱的攒,也不算少了。
另外,虞安看看日期,快到月底了,虽然本月自己没在卫氏干多久就离职了,但是他属于被辞退,会有N+1的赔偿。
他偷偷和还在公司里的朋友袁乐联系上,对方打听了一下,不会克扣虞安的辞退补偿。
当然,虞安想着如果卫氏真不给,自己就给大哥打电话,话里话外提醒一下。
毕竟赔偿金都有十几万。
如果大哥说衣服抵债,虞安保证麻溜地把衣服退回去选择要赔偿金。
他倒是想高风亮节,表示吃喝卫家这么多年,不但不要这笔钱,反而还会给卫家钱。
但等日后赚到钱才说吧!
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还惦记着有的没的。真把自己饿死了,那就真的一分钱都还不了大哥。
当晚,谢绯从工厂打螺丝下班,看到妈妈出现在出租屋里,惊愕了半天。
虞安三言两语,简单地说了事情前因后果,但抹掉了虞文清的事情,只说妈妈是因为某件事情不得已暂时离开卫家。
谢绯当即就哭着趴在妈妈的怀里,泣不成声:“是因为我吗?”
虞安看小弟脑子没转过弯,没想明白为什么头两天二哥突然消失外出,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卫长恒当时不把妈妈一起赶出来,而要拖到现在。
但虞安不解释。
谢绯是应该多哭一点,倒一倒脑子里的水。
谢妈妈也不说,笑着安慰儿子:“小绯,别哭了,不关你的事情,卫家其实也不在意李哥的事情。”
要不是李哥用谢绯的名头,在外面攀卫家关系,卫家才懒得管谢绯死活。
谢绯觉得他俩在安慰自己,哭着去厨房做饭去了。
虞安还收到了他今日份的工钱,三十八块五毛六分钱,最近他正在工厂焊螺丝了,就是一个机械件,把螺丝放进孔洞里,然后拿机器协助拧紧。
具体是什么,虞安不清楚。
但挺难做的,工价也不高,谢绯干了几天后手脚熟练,但每天七点干到十点,三个多小时后,时薪也勉强上了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