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病娇美人后—— by看云落
看云落  发于:202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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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拿起手机寻找信号稍强的方位,开了扬声器,蒂尔的声音从免提里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保持通话...正在...定位......不要挂断......”
秦墨回头,看见兰斯菲德的背影依旧挺拔。
兰斯菲德自然能辨认出宿敌的声音。
脚下是虚浮,不止是海水的浮力。
他擅长马术,也擅长机械设备的操作,操纵舵盘已是本能。
离前方的那座小山的距离越来越近,兰斯菲德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夜色下的山如同沉默怪物,只等他自投罗网。
秦墨是蒂尔.洛克菲勒的人。
伊沙.杜邦想要取他而代之。
树倒猕猴散,墙倒众人推。手下生死未卜,周围狼环虎饲,危机重重。
兰斯菲德早已落入提前布好的天罗地网里,只等他力气耗竭,蛛网上等待已久的蜘蛛便会快速爬来,贪婪吞噬掉他的肉体灵魂。
真相已经浮出水面。
可他别无选择,或许是命中注定,要与此人纠缠一生。
他们之间,谁欠谁多一点,孰能分辨。
兰斯菲德沉默着,握着舵盘的手指用力到生疼,银发随风飘散飞舞。
或许在很久之前,他就在秦墨身上摔了跟头,如今的他又被甜美假象迷惑,掉入滑腻蜜缸里,像一只溺死的昆虫,翅膀四肢都被黏住,毫无生机。
眼看离岸边越近,秦墨将手机放回防水袋里,汽艇尾端已经瘪了下去,兰斯菲德后头看了一眼,计算着距离,率先跃入海中,深深呼吸,沉下水去,往下潜落。
海水冰冷,水压使眼眶微疼,他在水中睁开眼,黑压压一片,只能感受到腰上传来一阵温热触感,是秦墨从背后搂住了他。
过了十分钟,追击者架船从他们头顶的海面冲了过去,他们必须要利用这个时间差抢夺生机。
游了没多远,夜晚的海水冰冷刺骨,兰斯菲德在连日饥饿虐待下,逐渐体力不支,他忍不住上浮换气,却被秦墨一把拉下,挣扎之际,柔软的唇贴了过来。
他在给他渡气。
这其实没什么必要。
兰斯菲德在深黑海水中睁开眼,眼瞳涩痛,月光海面下光线不明,仍能遵循记忆描绘秦墨的轮廓。
这个吻很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兰斯菲德想起了他漆黑深邃的眼,被他拒绝时泛红的眼眶,少见的脆弱和苦涩的告白,他感受着这个深情而温情的吻,终于在混沌脑海中搜寻到那个画面。
他说:“没关系。”
他说:“不需要你爱我......我爱你就够了。”
他说:“我不擅长说情话,但是我爱你是永恒,我保证。”
......
手臂像灌铅一般沉重,二人气喘吁吁地上岸,而海面已经传来耳熟的轰鸣声。
——那些人已经识破了障眼法,正朝这里赶过来。
“快上山!”秦墨用力拉住兰斯菲德的胳膊,他们艰难地避开乱石和荆棘,往山顶上赶。
月色在这座山上打出寂寥冷清的光影,身上衣服吸饱了海水穿着格外沉重,兰斯菲德忍住身体不适,一路不吭声的跟在秦墨身后。
山路崎岖,这是个罕无人烟的荒岛,杂草丛生,秦墨走在前开路,时不时转手拉兰斯菲德一把。
等他们爬到半山腰,已经能听见山脚下岸边传来的动静,那里一下停了好几辆小艇,下来数十人,还带了狗。
秦墨脸色沉重起来,他让兰斯菲德走在身前,自己殿后,时不时回头张望身后的动静,并高高举起手机,寻找信号方位。
数道手电筒冷白灯光扫向山野间:“有脚印!”
“他们一定上山了,狗呢?”
“放狗!”
猎犬吠叫,在这地形复杂的山间展开搜索,一场追逐即将拉开序幕。
月亮躲进云层之中,兰斯菲德呼吸不畅,眼前发黑,完全靠着意志力撑着,秦墨牢牢牵住了他的手,他们没有交谈,只能听见海浪声,脚步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到达山顶,信号时好时坏,终于恢复一刻通畅,他们听见蒂尔清晰说道:“我们已经定位成功,马上到!坚持一下!”
秦墨心里稍稍放松,山顶植被稀疏,无处可躲,再往前就是悬崖。
他们只好找一处勉强隐蔽的土坡后坐下,兰斯菲德手脚酸软,胃痛让他冷汗直冒,透支体力后有些虚脱,浑身无力地将头依靠在秦墨肩上。
“过会儿就好了,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秦墨将兰斯菲德抱紧了,他能感受到怀里人又削瘦些许,一只手就能圈住他的手腕。
心痛之余,他不禁在心中痛骂这群畜生。
闭着眼休息的兰斯菲德听到他呼吸声微沉,明白了他的心情,用手轻轻拍了拍秦墨的手背。
重逢以来难得的静谧很快被脚步声打破。
秦墨瞬间绷紧了身躯。
伊沙制止手下再往前,低声警告:“要活的!”
猎犬躁动地用爪子刨地面砂土,不时低吼。
伊沙高声喊道:“秦墨!是你吧!你还是那样残忍无情,阿尔瓦可是被你活生生勒断了脖子啊!秦墨,你听清楚!你放开我叔叔,他之前是得罪过你,还劳您高抬贵手,不要杀他!”
兰斯菲德静静倚靠在青年身上,能感觉到他丝毫没有被伊沙的话影响,在兰斯菲德皱眉抬头时,他甚至还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清浅,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英俊。
秦墨轻声道:“收好。”
兰斯菲德低头,见手里被塞了一把折叠弹簧刀。
伊沙侧耳倾听,只能听见山脚下海涛拍岸,山间林里风声。
有人喊道:“秦墨,不要不识好歹!识相的话,你就出来!”
“大人这还是看着往日你效劳的份上才放你一马!”
“不要逼我动手!”
......一阵静默。
伊沙拧眉,他对手下做了个手势,带着人悄悄靠近。
“砰!”
伊沙瞪大眼,众人纷纷跑到悬崖边往下望——能看见因重力激起的浪花!
“他们跳下去了!”
“大人小心!”
手下见伊沙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连忙把他拽回来。
伊沙咬牙,骂了几句脏话,怒吼道:“还不快追!”
“是!”
等到月光和喧嚣全都消失,一个人影静静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悬崖边俯瞰。
“不下去看看热闹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伊沙正站在兰斯菲德身后,面带微笑:“叔叔,你们走投无路了,同样的把戏,我可不会上当第二次。”
漫漫黑夜垂在身后,尚未迎来曙光。
这是一件挂满刑具的房间,湿漉漉的衬衫贴在腰上,勾勒出雕刻般漂亮的肌肉线条,秦墨双手被铁链高高挂起,领口扣子已经崩开,露出一大片蜂蜜色的诱人肌肤。
“听说兰斯菲德曾经将徽章戒指当做礼物送给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交出来,或者试试我的新鞭子。”
伊沙一袭黑衣黑裤,好整以暇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上正抚摸着一支皮鞭。
光线昏黄,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的高大男人,清俊年轻的面孔上浮现一抹兴味。
倏而,伊沙站起身走了过来,冰凉指尖搭上秦墨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
眯起蓝色眼眸,伊沙的视线在这张东方面孔上流连许久,若有所思道:“原来你就是靠着这副好皮囊爬上了他的床。”
那指尖用足了力,几乎要掐入皮肤。
秦墨微微皱眉,偏过头盯着他:“你把事情闹大了,想好怎么收场了吗?”
伊沙用手指描摹着他的轮廓,悠悠道:“这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秦墨眼眸幽深,平静道:“戒指在我手里,放我们走。”
伊沙瞳孔一缩,很快掩饰性的笑了笑,扬起唇角:“好!如果能让兰斯菲德答应在长老们面前正式传位于我,我现在就放你们走!”
秦墨眸光微动,这人的野心倒是不小。
伊沙不过是暂代族长一职,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不能让底下人信服。但此人阴险狡诈,行事大胆鲁莽,除开他想得到兰斯菲德的正式认可,面上好看些,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安别的坏心思。
比如彻底借机取而代之,堵死兰斯菲德的后路。
秦墨脑内快速分析着利弊,漆黑眼眸静静审视着伊沙,这深沉目光让他分外不自在,催促道:“你在犹豫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不是最恨在别人脚下做小伏低么,”伊沙站直了身体,又嘲讽道:“你当初能下狠心当叛徒,联合蒂尔.洛克菲勒和警方整他,如今他困在你身边,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你这伪君子,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忠犬?”
背叛兰斯菲德一事,一直是秦墨心中痛点。
秦墨立马抿紧唇,面色不的看着伊沙。
伊沙挑眉:“当然,不答应我也可以。不过——如果他失去价值,你觉得我还会留着他吗?”
秦墨心口一沉,果然被他猜中了。
伊沙的目的很明确——这样年轻的继任者必须有人给他站台,位高权重,声望颇高的兰斯菲德无疑是最佳人选。
但如果对方不愿意,那对伊沙而言,如此威胁性极大的前辈杀了自然是更省心。他这样行事不计后果,只看眼前利益的人说不定真能做的出来。
秦墨捏紧了拳头,动作过于用力,拴在他身上的铁链在行刑架上叮当作响,秦墨追问:“你冷静些!你对他做了什么,兰斯菲德现在在哪里?”
伊沙轻笑,走到一扇暗门前。
沉重齿轮缓缓滚动,伊沙将坐在轮椅上昏迷的兰斯菲德推了出来。
“他在路上就昏睡过去,那群警察也真是有手段,听说在监狱里差点要把他给弄没了。”
伊沙蹲在兰斯菲德身边,静静打量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按下轮椅上的某个按钮,那轮椅上的线灯立马亮红起来,发出“滋滋”电流声。
秦墨瞳孔猛然一缩,大声呵斥:“住手!快给我停下!”
只见昏迷状态的兰斯菲德闷哼一声,面露痛苦,手臂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随即猛然睁开那双漂亮的蓝眸,当他目光扫过被束缚在行刑架上的秦墨,面色顿时冰冷起来,愤怒的瞪向伊沙:“你敢伤他试试?!”
伊沙哈哈一笑,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叔叔,我们时间紧张,所以很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提前叫醒了你。”
兰斯菲德稍稍活动手腕,他的四肢被人用束缚带紧紧缠绕在扶手和轮椅铁架上,无法动弹。
兰斯菲德寒声道:“伊沙.杜邦,不要再试图激怒我。”
伊沙垂下纤长眼睫,年轻俊秀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无奈,状似无辜抱怨道:“明明是您不答应我的请求!”
“我不会答应!”
兰斯菲德满含愠怒的开口驳斥。
伊沙闻言,笑了笑:“既然如此——”他直勾勾地盯着兰斯菲德,缓缓站起身来:“那我就先送您一程了。”
秦墨有了不好的预感,立马疯狂挣扎起来,可是他被捆绑在铁架上,无法撼动分毫,他心急如焚的大喊道:“兰斯菲德!先答应他!伊沙!我们可以商量!”
兰斯菲德皱眉看向秦墨:“答应他?这种蠢笨的废物,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伊沙不为所动地将黑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上,松了松领带,毫无预兆抬起一脚,狠狠将轮椅踹倒在地面上!
“砰”的一声巨响,被绑在轮椅上的兰斯菲德猝不及防,狼狈摔倒在地面上,他忍住强烈眩晕,勉强用右手掌撑在地上想要起身,这时,一把锋利寒冷的匕首压在他脖子上。
兰斯菲德缓慢转过头,面容年轻的继任者已经俯下身,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他的败者姿态。
“兰斯菲德.杜邦,我的好叔叔,你不是一向高高在上吗?”
伊沙一声冷笑,左手屈指为掌,用力抓着他的银发往地面上砸!
头骨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
“呵呵,你这样心高气傲,还不是被你的这条狗耍的团团转?你的眼里,恐怕没有正眼看过我一分一秒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试试,被我这样的蝼蚁碾死的滋味!!!”
伊沙的声音因为妒火而扭曲,面容狰狞。即使兰斯菲德执掌大权,压迫旁族多年,这样强大高贵的男人此刻被人握住命脉,也如轻薄纸张一般,一撕就烂,轻易就可毁灭。
想到可以亲手扼杀这人的性命,伊沙就忍不住激动起来——彻底结束上一任的时代,接下来就是属于他的未来!
地面上已经有了蜿蜒血迹,兰斯菲德咬着牙一声不吭,然而这样更能激起伊沙的施虐欲,他想听到昔日上位者的求饶和痛呼。
伊沙.杜邦喘着粗气,拽着兰斯菲德的银色长发将他拎起来,用匕首拍了拍他沾染鲜血的脸蛋,目露阴狠:“怎么不出声?哦?我知道了,这个力度轻了,看来叔叔你不怕痛呐。”
兰斯菲德闭了闭眼,唇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废物!”
伊沙怒极,又要再下手,却听秦墨呼喊道:“住手!算我求你,如果你有什么尽管冲我来。”
秦墨因愤怒和心痛而双目血红,他沙哑恳求道:“别伤害他,冲我来。”
他的手腕被铁索拷着,因为剧烈摩擦挣扎而露出淋漓血肉。
伊沙闻言目露阴狠,他转头望去——只见秦墨身上尽是被铁链勒出的红紫伤痕,那双平静无波的幽深眼眸里,再也不见往日的沉稳,此刻他对着伊沙灼灼瞪视,像一个死到临头无能为力的绝望囚徒。
“哈哈,有点意思。”
伊沙果真松开兰斯菲德走了过来,声音里淬着阴毒寒意,扬起飞扬秀丽的眉,笑道:“好啊,看来你们的确是主仆情深呐!我就好心答应你的请求,先修理修理你这条低贱的狗!”
话音刚落,伊沙随手拿起桌上皮鞭甩开,破风声响彻室内,“啪”地一声打在秦墨胸前,衬衫被巨大力道抽打撕裂,胸膛肌肤也顿时皮开肉绽。
“啪——”
又是一鞭子,从右肩抽打到左胸下,血痕从红色伤痕下冒了出来。
伊沙眯起狭长的蓝眸静静打量,胸中有股胀满的施虐欲,此刻伤痕累累的秦墨在他眼中性感无比,连那不断涌出的血液都美丽的像蛋糕上点缀的樱桃酱汁。
秦墨低垂着头,痛意让他咬破了嘴唇。
伊沙又狠狠抽了一鞭子,喉头滚动,昏暗灯光下,这具肉体非常漂亮,交叉对称的伤痕非但没有破坏这种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魅惑。
像是被蛊惑一般,伊沙不禁扔掉鞭子,走上前去抚摸他的作品,摩挲道道鞭痕,指尖按压带血的伤口,掌下温热的身躯就会因疼痛微微颤抖。
——这感觉美妙极了。
伊沙面露痴迷,低声笑了起来:“不错,没想到我还捡了一个上等货色。”
秦墨手指蜷缩起来,他并不在意伊沙的举动,只固执的抬眸,越过伊沙的右肩,与兰斯菲德对上视线。
晦暗目光交汇在这血腥空气里,兰斯菲德眼眸微沉。
——他想起了秦墨在悬崖边跃下前,交给他的那把弹簧刀。
作者有话说:
重头戏,反复琢磨了很久,两章合并一章了(有六千字哦,我不短小)
下一章预警...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宝贝谨慎阅读,可以不看。。。
好心疼这一对,不过快苦尽甘来了,嗯!

第102章 别碰他,冲我来
伊沙直勾勾盯着他制造出的伤口,抽回手来,伸出鲜红舌尖舔舐掉指尖的血色。
他低下头,望着不远处受伤倒地的兰斯菲德,唇边浮起张扬笑意:“心疼了?你在意他,他在意你,你们二人互为痛点,这样折磨起来,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兰斯菲徳闻言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难看起来。
“你的眼睛很漂亮。”伊沙突然凑近秦墨面前,温暖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挖了它如何?”
“你敢!”
兰斯菲德暴喝一声,他冷艳的脸上俱是疯狂:“你如果敢碰他,我就杀了你!”
对于兰斯菲德的反应,伊沙满意极了!他哼着小调,坐在椅子上玩弄着那把匕首,翘着二郎腿,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兰斯菲德,你死到临头了还敢放话威胁我?呵呵,给你们三秒钟时间——是挖你的眼睛?还是挖他的?”
兰斯菲德怒吼:“畜生!”
伊沙被骂,丝毫不生气,反而忍不住乐出了声。
兰斯菲德眼眸闪过一丝厉色,不知何时,他居然挣开了束缚带,趁着伊沙松懈之际,拿着那把弹簧刀,精准刺入伊沙胸膛!
这变故只在一瞬间。
死一般的静默。
“真是低估你了,叔叔。”
伊沙衬衫迅速被鲜血染红,唇边溢出几缕血痕,双眼却明亮的吓人。
他阴森一笑,反手抓起匕首刺入兰斯菲德握刀的左肩上,兰斯菲德避无可避,只能让这冒着寒光的尖刃捅穿了血肉,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一朵美丽的血花。
“我出于尊敬,没搜您的身,没想到让自己吃了亏。”伊沙阴恻恻叹息一声,瞧着兰斯菲德阴冷的侧脸,惋惜道:“可惜,我在十五分钟前给你注射了一种药,现在......你应该没力气了才是啊?”
秦墨闻言,心口一凉。
果然兰斯菲德握刀的左手已经不稳,额头上滴落大颗大颗的冷汗。
伊沙大笑一声,将他狠狠推倒在地上。
“饿了你这么多天,你竟然还有力气反抗?不是说在监狱里快被那群警察玩死了吗?从哪里来的力气想杀我啊?”
他咬牙切齿,好似全然不在意胸口上的刀,极快地抽出匕首,再往兰斯菲德脖颈处刺,被兰斯菲德以刁钻角度巧妙躲开,可这刀仍是插在了他的锁骨下,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衣襟被血透潮一大片。
兰斯菲德痛苦的闷哼一声,面色惨白。
伊沙看出兰斯菲德是强弩之末,冷笑着扯开他的手,他有些吃力拔出胸前的弹簧刀,握在手中。
“叔叔,我真是看腻了你这幅惹人厌恶的模样。”
伊沙捂着胸膛上的伤口,跨坐在兰斯菲德身上,居高临下冷眼瞧着他。相似的蓝色眼眸里风雨欲来,像酝酿暴风雨的海面。
“你的刀让我好疼啊,那么我也让你疼一疼,好不好?”
伊沙言语里满含恶毒,他执起刀刃,雪亮锋利的刀尖堪堪停在兰斯菲德蔚蓝的眼眸前。
兰斯菲德浑身发冷,太阳穴传来搅动神经的痛意,仿佛有人将手指插入他脑内翻搅,但这并不能让他服软。他虽然被压制在地上,一头银发披散着,脏污和血迹并不能损坏他半分的美貌。
兰斯菲德喘着气,目露鄙视,嗤笑道:“就凭你,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
“......死到临头还想要激怒我,不是应该向我求饶吗?!”
这双眼眸里丝毫没有惧怕和臣服,让伊沙气急败坏,他狠狠扇了兰斯菲德一个巴掌,兰斯菲德被他打得头晕目眩,吐出一口血来。
伊沙怒急攻心,举刀欲刺,又听见秦墨在不远处吵闹不停:“兰斯菲德!伊沙,你放开他!立刻!马上!”
秦墨闷声道:“你不过是想要报复,无论你想做什么。别碰他,冲我来。”
此话正中伊沙下怀,他仍跨坐在兰斯菲德身上,只微微侧头,淡淡道:“是吗?杀了你也可以?”
秦墨毫不犹豫的干脆回答:“可以,冲我来就行。”
“......”
伊沙瞥向兰斯菲德,见他双目通红盯着秦墨,面色痛苦,伊沙就算再迟钝,此刻对二人的羁绊也心中了然,他不由畅快大笑:“哈哈哈!好!我就成全你!”
他站起身来,兰斯菲德却一把拽住伊沙的裤脚,几缕血迹从他的唇边留了下来:“不准去!”
伊沙冷笑着踩上他的手指:“您别着急,帮您处理了这条狗,我就送您上路。”
“不——”
冰冷澎湃的惧意让兰斯菲德目眦欲裂,他疲软无力地趴在地上,忍不住干呕起来。
生理性的泪水充斥眼眶,在泪眼模糊之间,他只能看到男人的皮鞋从他手指上移开,走向被牢牢捆在行刑架上的秦墨。
“不!”
秦墨狼狈地挂在行刑架上,那双幽深黑亮的眼睛正远远地凝视着他。
兰斯菲德浑身剧烈抽搐起来,手部痉挛,他看不清他的表情,想来应当是平静从容的。
因他总是这样安静的看他。
泪水模糊视野。
头痛欲裂的大脑,血管在疯狂跳动。
扑通扑通——是心脏颤动的声音。
咕叽咕叽——是肉质物体被硬物撕搅的声音。
哈哈哈哈——是疯子在狂笑。
世界应当是崩塌了的,否则为什么他还活着。
一阵凿入大脑的耳鸣,持续许久或者只是几分钟,他恍惚之际又听见子弹打在铁板上。
有人闯入了,争斗,混乱,血腥,嘈杂。
枪声,搏斗声,呼叫声,对讲器的电流声。
脚步声,倒地声,呼救声——
一瞬间,兰斯菲德无比清晰地听见秦墨压抑的痛吼和呼吸,他惊醒了,像一个在荒芜遍野里抓住绳索的人,挣扎着循着声音爬了起来。
视线里是一片血色,模糊不清。
兰斯菲德凭着混乱的意识,只知道颤抖地往前爬,手指触摸上一块又一块潮湿阴冷的地砖。
他想起那年在金沙河畔......其实他没有那么狠心,他并不愿意看到秦墨受伤。
兰斯菲德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场上已经一片忙乱,没有一个人想要去阻拦他。
秦墨已经被蒂尔解决,蒂尔控制力度,将他轻轻放在地上,白色衬衫上沾上了大片的血,他正右手拿着手机,走到门外紧急呼叫医生。
兰斯菲德摸索着,在黑暗混沌的破碎世界里去找熟悉的体温,他的手碰到一片湿意,突然被另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
“没事了。”
声音很近,来自于身体右侧。
像一滴水滴落在湖面上,触发阵阵涟漪。
秦墨声线平稳,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兰斯菲德茫茫然如失了魂一般抬起头来,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视觉恢复正常。
秦墨左半张脸全是鲜血,像是被人暴力喷洒了刺鼻的红色油漆,那只好看的右眼半睁着,流露出一些看不清的情绪:“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还活着。”
兰斯菲德张口欲言,可他一声悲鸣也发不出。
他不知道怎么做,伸出手想去摸他的左眼,被秦墨往后躲了躲,单手将他虚虚拢在怀中:“别怕。”
兰斯菲德紧紧依靠在秦墨遍体鳞伤的怀抱里,他的眉头皱得太紧,太阳穴都被拉扯钝痛,泪水不停从眼里汹涌流出。
“没事了。”
秦墨仍是安慰着他,似乎发觉兰斯菲德落泪,抓着他的手用了力,渐渐地,秦墨的呼吸有些不平稳,慢慢阖上眼,昏死过去。
被紧急呼叫的医生已经赶了过来,大声指挥助手:“快快快!赶紧抬到担架上!”他瞥了一眼兰斯菲德的状态,又道:“不好,他应激了,快上安定!”
秦墨被两个助手抬上担架,小心护送出去。
医生朝仍跪坐在地上的兰斯菲德走来,一边拆开注射针的无菌包装,一边大声的问:“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还好吧?”
兰斯菲德没有回答。
他视线飘忽,终于锁定了寻找已久的目标
只见兰斯菲德踉踉跄跄站起身,飞速抽出身旁警员别在腰间的枪,“砰”的一声,干净利落的击中刚刚被拷住的伊沙。
兰斯菲德动作太快,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状态的银发男人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射击速度!
所有人都慢了几步,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伊沙瞪大了眼,这一枪直接命中心脏。
他身体一软,趴在地上。
兰斯菲德漠然举枪,对伊沙疯狂射击,尸体被打的乱颤,人体刚死,血液尚未凝固,动脉集中的脖颈和大腿处被射中的地方噗噗噗不断冒出鲜血,飞溅到墙壁上。
听到动静的蒂尔从走廊飞快跑了进来,他目露震惊,看着这血腥如地狱的一幕,大吼道:“放下枪!”
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不顾危险,上前阻止。
蒂尔迅速扑了过去,一把夺下了兰斯菲德手上的枪,怒骂道:“兰斯菲德!你疯了!”
兰斯菲德哈哈大笑,也不再抵抗,松了手。
离得最近的警员连忙跑过去查看伊沙的身体——太迟了,躯体没有一处完好,几乎被打成了筛子。
没有看管好手枪的警员颤颤巍巍走上前:“长官,这......”
蒂尔面色难看。
这件事彻底闹大了,看来已经无法妥善收场。
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捏了捏眉心,蒂尔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天内,星岛出了两条人命,联系法医过来协助调查此事,另外,暂时封锁消息,等初步结果出来后再对外公布。”

第103章 薄凉之秋
秦墨在帝国安和医院接受了为期三个月的治疗,在他本人要求下填装义眼,使他与常人在外貌上无异。
失去一只左眼球的视野,接受康复治疗时,经常会撞在门上,桌角,因为无法提供有效的立体视觉。年轻的女康复医生安抚他无需过于着急,他的康复进度已经超越大部分术后人群。
夏天还未盛开,就已经静悄悄落幕。
医院草坪里开着成片粉色小雏菊,淡雅微带苦涩的香气让他恍然意识到时间流逝如此之快。
他在漫无目的消磨时间,等待。
终于有一日,蒂尔助理亲自过来接他前往帝国大厦,车上很安静,没有人提起三个月前的事。
秦墨被带进一间审讯室。
冰冷的手铐让他仿佛穿越到了故事的开始,一道沉重的黑色铁门阻隔了他的光明人生,只是如今的他早与当年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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