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顿负手而立,他知道,这海岸两边埋伏着巨兽,想要一口吞并掉他的货物,甚至还想取他的性命。
他无比厌恶、却总是挥之不去的一个高大阴郁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崇雪猎——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就拿你的命来换。”
霍尔顿眯起灰色无情的双眼,镜片上一片冷冷寒光。
十一点五十分,已经进入玉笛海道最为狭窄刁钻之处。
“再不动手,可就过了时机了,他在想什么?”秦墨轻声低语,他站在甲板上,任由狂风吹乱他的黑发,漆黑明亮的双眼在夜里也闪闪发光。
“砰”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巨响,一枚炮弹划破了夜空,刺目白光爆炸在右翼的护卫艇上。
“敌人来袭!敌人来袭!敌人来袭!”船上水手依旧镇定,大声呼号报警。
随即,“呜————”具有穿透力的低沉长鸣信号由主船发出,护卫艇有序排列在主船身侧,向对岸发出冷光弹。与此同时,海道两岸也燃起一片火光,定睛一看,数不尽的炮弹像流星一般齐刷刷地向船只投射,只见一道道美丽炫目的弹道点亮了夜空,给予这玉笛海道最后一瞬间的安静。
“轰隆隆”如雷声般的闷响不绝入耳,狂风裹挟着迟迟终至的暴雨从天而降,冲刷着残碎的裂片和弹片,甲板变得潮湿,时不时能看见掉落断裂的桅杆和绳索。
“嘭嘭嘭——咚——”只见一枚巨大的亮光爆炸在左翼护卫艇上,随即,左翼的护卫艇从中截断,浓郁夜色中只见那抹亮光逐渐褪色,护卫艇的残骸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漩涡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
“继续前进!”
......一项项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布,船队已经有惊无险的驶离危险地带,朝玉笛海道的出口航行。这次的袭击在意料之中,他们的货物完好,主船没有受到大规模的攻击,炮弹大多降落爆炸在护卫艇上,在左翼护卫艇断裂损坏后的五分钟后,崇远航运就停止了炮击。
或许只是一次示威。
崇雪猎就算再行事不羁,任意妄为,也不敢真对菲斯家族的继承者动手。
灯光下的霍尔顿拿起钢笔,在盖着红章的文件上签字,他手里掌握着菲斯家族重要产业,因此公务颇多,幸而他是个喜爱权利的男人,所以从不视这些公务为作业,反而很享受所有事项必须经他点头才能实施的掌控欲。
指挥室外,助手快速地从楼梯走来,站在门口汇报:“报告!左翼护卫艇伤者5人,失踪1人——失踪者的身份查明,是秦墨。其余伤者已经全部安置在医疗室。”
霍尔顿放下手中的钢笔,不满地问:“失踪?没有打捞到尸体?”
助手为难道:“时间紧张,视野不明,所以......”
霍尔顿双眉微敛,肃声道:“天亮后,派一支小队去,务必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助手行礼:“是!”
夜晚海面的温度降至15摄氏度,暴雨骤停,风力减少许多,淅淅沥沥的小雨仍旧打扫着战场,海水的腥味混杂着汽油、烧灼的电缆等,发出难闻的气味。船探照灯像巨人的双目有序的前后左右环绕着周身海域巡查,橘黄色的灯照在黑漉漉的海水上,其余一切皆不可见。
船队驶离玉笛海道,按照原定路线前往珍珠码头换货。
船长已经和码头人员对接,预计清晨六点到达,让码头做好准备。
此刻是凌晨一点十分,一辆隐形快艇避开了雷达搜索,悄悄跟随在船队后方......
霍尔顿审批完文件,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他觉得两肩肌肉酸痛,便走到舷窗前活动头颈。
秦墨不知所踪,对霍尔顿来说不是个好消息,虽然炮弹亲眼爆炸在他面前,但在他眼里,事情如果没有结果,那就不算完成。
霍尔顿早就看出那个表面恭敬谦逊,实则野心勃勃的亚裔青年是个不稳定因素,无奈兰斯菲德对他十分宠爱。
指挥室位于船上负一楼,他从楼梯走到主层,新鲜的空气一下涌入鼻腔,咸湿的海风夹杂着潮气,吹拂过霍尔顿的脸庞。甲板上没有人,经过一夜鏖战,船员们都各自回房休息,只余下船头警卫室还有人影晃动。
他看了几眼,朝着边缘处走去,突然,海面上似乎有一抹微弱的亮光一闪。
“什么东西。”
霍尔顿眯起眼睛,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框,他走近栏杆,想要看清。
“簌——”
一声轻悄悄的响动,那是枪支消音器运作的动静。
霍尔顿猛地睁大灰色的眼瞳,一向胜券在握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空白裂痕,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的衬衫上晕染开了一片血色,正在向周边散开,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痹感飞速从胸口蔓延,由神经传递到四肢末梢,颅内开始耳鸣,霍尔顿张了张嘴,想回头呼救,却只能感受声带微弱的颤动,他扭转脖子的动作都僵硬无比。
“扑通扑通”心脏在剧烈跳动,随之,他的身体无力地向前方栽倒,堕入无边的黑暗里......
潮湿的、冰冷的、湿滑的。
霍尔顿隐约感受到海水的浮力推动着他身下的橡胶皮垫,费力睁开双眼,只能看到天空朦胧,烟雾一片,灰黑的夜即将过去。
无线电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没想到崇雪猎还有后手。
混沌脑海里浮现了一双如狼一般狡黠邪恶的墨绿眼眸。
隐形快艇上有崇远家族的人鱼图腾,该隐身艇是崇远航运公司设计的一种独特、速度极快的军用快艇,它安装有四台1652马力发动机,最高时速超过110公里,该隐身艇使用碳纤维合成材料一次成型,不但强度高、重量轻,还能增加舰艇的有效载荷。整个生产过程中没有使用一枚钉子、铆钉,而且不用焊接,因此它的外表十分光滑。
船体采用隐身构造,并采用隐形材料制造船壳,除了综合桅杆裸露在外,舰桥和武器均融入到了船体内部,不易被雷达发现。
——在数日之前,秦墨就将隐形快艇存放在他安排的两艘护卫舰的暗舱里,以备万一。
东方亮起鱼肚白,海面被快艇的船头划开,行进到魔鬼崖,已经看到崇远航运公司的墨绿人鱼图腾旗帜,秦墨浑身湿透,黑发搭在额头上,他在冷夜里潜伏几个小时,此刻到岸,手脚也是一片冰凉。
崇雪猎身量高大,穿一袭银黑相间的华丽宫廷式制服,肩宽腿长。
他有一头亚麻色的长卷发,墨绿色的眼睛神采奕奕,他扔给秦墨一件貂毛披风。
“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崇雪猎走到快艇前,笑眯眯地抱着手臂打量着秦墨:“你看起来并不强壮,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秦墨随手将貂毛披风裹在身上,扯着干裂苍白的嘴唇笑了笑:“你要的人我给你送来了,我需要冲个热水澡,再吃一顿热腾腾的早餐。”
崇雪猎爽朗大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来人,带秦先生去休息。”
魔鬼崖之所以称之为魔鬼崖,就是其地理位置险峻,崖上没有植被,只布满尖利的海石和光秃秃碎块,来往船只大多不在此停泊,因为夜里这里还有毒虫和色彩鲜艳的毒蛇。
但对于崇雪猎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到霍尔顿.菲斯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为此,他投掷了一次豪赌,愿意给那位孤身前来谈判的亚裔青年倾注资源,哪怕是造价不菲的两艘隐形快艇,他都点头。
霍尔顿脸色苍白,安静的睡在快艇里,金丝眼镜压在他单薄的眼皮上,清俊的眉眼平日里总带着傲气和冷厉,如今毫无防备的将他最脆弱的模样展露在他最厌恶的男人眼里。
他醒来,一定会气歪鼻子的。
想到此,崇雪猎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就和大哥打电话,如今他的城堡里可以添一处新的美丽风景,他要亲手为这只冷面无情的坏狐狸打造一只纯金铁笼。
崇雪猎走到霍尔顿身前,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柔软的触感让他戴着墨绿翡翠戒指的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他眼睫低垂,扫过霍尔顿胸前的一小片血迹,随即伸手将霍尔顿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体型比霍尔顿整体大了一号,于是下属们只能见副会长神情愉悦,将菲斯家族温文俊雅的继承人稳稳抱在怀里,大步流星地朝邮轮走去。
“返航。”
崇雪猎说。
作者有话说:
不定时放送的彩蛋!
姓名:崇雪猎 身高:192 血型:O型 星座:天蝎座 (小声哔哔,据说这个星座的男人性欲都很强)
热气蒸腾在浴室里,凝成水印从玻璃门上蜿蜒而下。
秦墨精干有力的赤裸身躯浸泡在浴缸内,湿漉漉的黑发被他向后一拢,透明的水珠顺着他挺拔优美的鼻梁一路往下,随着他后仰的动作滚落在凸起的喉结上,最后落在他那蜂蜜色的健壮胸膛上。
秦墨手里正拿着一支空的棕黄色安瓿瓶,长度约12厘米。
也就是市场上一支难求的这款新型注射用麻醉药“杜灵”。
它是由杜冷丁(哌替啶)、冬眠灵(盐酸氯丙嗪)以及其他化合物组成,具有小剂量催眠,中剂量镇静,大剂量麻醉的作用。
霍尔顿.菲斯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倒在自己医药公司研发的产品下,真是报应不爽,自噬其身。
秦墨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浴缸旁的置物架上,黑色手机发出两声清脆的铃声。屏幕亮起,主页弹出了信息对话框,发信人显示艾伦。
【艾伦:霍尔顿少爷,刚刚接到消息,珍珠码头方向有数十架不明身份的直升机出没。】
【艾伦:事态紧急,请您尽快回复。】
秦墨拿起霍尔顿的手机,若无其事地划掉新弹出来的短信,他手指顿了顿,点开霍尔顿与兰斯菲德的通信界面。
屏幕反射的白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线条更加利落明晰。
最后一条短信,只有简短的一个单词。
【Execute(释义:“执行/处死。”)】
即使心中早已了然,面对着简单几个刺目的字符,秦墨仍然死死盯着屏幕。
他大口呼吸着,头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好似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酥麻的触感像电流一般从他握着手机的指尖一路传递,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可心脏却一片沉寂,仿佛已经不知道跳动。
......早该知道的,兰斯菲德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
何必抱着一丝侥幸。
秦墨抬起深邃如墨的眼眸,定定的望着浴室门口脏衣篓上搭着的那件黑色大衣。
他喃喃自语:“幸好,我在他决定杀死我之前就提前动手了。”
秦墨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
那笑声在空寂的环境里不断震动环绕,明明是在笑,却听出了几分凄凉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温热的肌肤上。
秦墨微微怔了怔,他不可置信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眶,那里一片湿润,分明是干涸了很多年的位置。
原来他还会流泪。
从父母不明不白横死家中那刻开始。
从昔日手足陷害他入狱那刻开始。
从出卖身体、跪伏在别人脚下苟延残喘那刻开始。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感受不到痛意了。
就像将灵魂典当给恶魔的人,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
为了没有达成的目标,他像个孤魂野鬼般在人间彷徨。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向兰斯菲德低头的那个夜晚,他已经沦为走狗,注定一生要与欲望为伍。
第一次给检察官注射氯化钾那个瞬间,他的手上就已经沾上血腥人命,不再清白,也永远洗脱不了罪行。
在图书馆答应和程温联手的那个下午,他就已经了下定决心。
——没错,他再也不想做那只乖乖听话的狗!
再也不想为了执行命令就轻易了结陌生人的性命!
更不想一辈子做个肆意轻贱的奴隶,最后被那个人像垃圾一般随意丢弃!
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背叛的后果,他可以承担。
那些屈辱的、阴暗的、痛苦的过往,就在此终结吧。
秦墨捂着眼的手缓缓放开,不明的痛楚已经随着浴缸中水温的下降逐渐消失。
身躯微凉,心脏却炙热的滚烫。
他静默了数秒,退出通信界面,翻找其他有用的讯息。
【程温带着大量现金试图登机前往雪国,已被拦截关押。怎么处置?】
秦墨眉尖一拧,快速翻看了一下日期,正是程温向他发出示警的那日。
只见霍尔顿这般回复道:“撬开她的嘴,无论何种方式。”
没过几日,手下又发了消息。
【她嘴很严,吐出来的东西不多,人可能快不行了。】
霍尔顿冷漠的回讯:【查不出来,你和她一块死。】
【是!】
之后的消息,让秦墨捏紧了手机。
那是一张令人绝望窒息的照片。
——暗红色的房间内,女孩那双总是明亮狡黠的丹凤眼麻木空洞的看向摄像头,她瘦小的身躯无力瘫软在地上。
照片往后滑动,是一段摇摇晃晃的视频。
几个没有露脸的男人站在一旁,时不时发出轻浮嬉笑,谈论着是割开她的喉咙还是划伤她的脸。言语无非是恐吓,在森冷环境下格外渗人。
他们得不到想要的信息,而程温的身体状况已经经不起折磨。
他们玩味的口吻像是对待一只已经拔去爪牙的猫,背后的一个男人走过来,用力抓住她的短发,迫使她抬起头直面摄像头,灯光下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青紫遍布,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横卧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后脑勺破了一个大洞的年轻男人,背对着镜头,只看见地上是一大滩鲜血,甚至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他浅色的衬衫被血液浸透,一直蔓延到背部。
【真正的账本找到了!】
【他们贪污的钱呢?】
【已经查明流向了几个海外账户,非常隐秘,可能追不回来......】
【一群废物!】
......
这是一场虐杀。
秦墨呼吸不畅,他面色颓败,颤抖着手放下手机。
他缓慢地仰头,看向墙上的窗户。
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呕——”
剧烈的反胃感席卷,霍尔顿刚刚醒来,就发觉自己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一下侧翻想要坐起身来呕吐,可什么也吐不出来。
“醒了?”
崇雪猎坐在窗边,一双墨绿色的眼瞳闪着光芒,满含深意道:“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那样岂不是要错过太多精彩的事。”
霍尔顿警惕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他的眼镜不见了,视力模糊,此刻他睡在铺着蓝色绸缎面的柔软床铺上,床边一盏造型优美的铃兰台灯亮着,墙上的时钟显示“18:42PM”。
“我怎么会在这?”
霍尔顿眯起灰色双眸,他的衣服在他昏睡时候被人换掉了,上半身只穿一件黑色短袖,至于裤子,他没有掀开被子看,但身上的触感告诉他,他现在很可能没有穿任何衣物。
崇雪猎见他面色铁青,居然哈哈笑道:“学长,不用着急,之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霍尔顿的手背绷得很紧,冒出了青筋。
他没有丝毫温度的斜睨着眼前的男人:“看来我之前给你的教训不够深刻。崇雪猎,不要仗着你哥哥的势力就肆意妄为,现在放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崇雪猎却轻描淡写道:“回去做什么?哦,对,你刚醒来,还不知道珍珠码头发生了什么吧。”
霍尔顿心中悚然一惊。
崇雪猎站起身来,随手拿遥控器打开了墙壁上巨大的屏幕。
播放的正是大批特警携带警犬快速涌入船舱的画面,镜头猛一切换到船舱之外——只见灰蓝色天空上已经被数十架军用直升机封锁,这片领域已经布满天罗地网,恐怕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灰蓝蓝的海面上,那艘庞大的货船就像蜘蛛网上的干瘪昆虫尸体,时不时了无生气地随海浪微微晃动,却再无生还的可能,原本悬挂的菲斯家族和杜邦家族的旗帜已经落了下去,预示着此次事件的结局。
这应该是未被媒体公布的录像。
镜头下,一名特警用力揭开那张巨大的黑色油布,只见油布下一箱箱弹药展露无遗,很快它们均被抬出放在空旷的地面上。
画面从警方首领一扫而过,只停顿了一秒——但霍尔顿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蒂尔.洛克菲勒!”
霍尔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他猛地转头,狠狠瞪向关闭视频的崇雪猎:“为了坏我们的事, 你竟然背地和警方合作,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崇雪猎丝毫不被他这副深恶痛绝的模样吓到。
他只是耸肩,摊手否认道:“不是我做的,我可请不动蒂尔这尊大佛。”
霍尔顿锁眉紧紧盯着他,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着头,不可置信道:“难道是......你......你和秦墨联手......”
他蓦地双手摸向自己的咽喉,惊恐地发觉自己好像又发不出声音!
崇雪猎看到他一脸紧张惊恐,安抚的对霍尔顿笑笑:“不要紧张,学长,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你现在看到的画面已经是十个小时前拍摄的了......不用这样瞪着我,我会硬。”
崇雪猎的眼眸微微眯起,墨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阴鸷。
他缓缓道:“你上次击败我的时候,曾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你是我的手下败将,理当任由我处置。”
霍尔顿眼睁睁地看着崇雪猎站了起来,非常轻易地推倒压制住了自己,他的左腿跪在床上,自顾自地开始解腰间镶嵌着宝石的皮带。
崇雪猎见他在看他,勾唇一笑,故意轻声抱怨道:“这种复古式样的皮带扣可真难解啊。学长这么聪明,不如你来帮我?”
崇雪猎温热宽大的手掌覆盖住了霍尔顿骨节分明的手,牵动着让他搭上自己的腰带纽扣上。
霍尔顿深深呼吸一口气,灰色的眼瞳里一片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心里如同明镜。
看来崇雪猎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学生时代,霍尔顿和崇雪猎的兄长崇柏是同班同学,霍尔顿比崇雪猎高一届,故而每次崇雪猎借机找他套近乎,都是学长学长的叫个没完,连他哥哥崇柏都看出来他那份明目张胆的心思。
霍尔顿.菲斯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崇雪猎是他众多仰慕者中令他记忆颇深的一位——因为他足够偏执,足够变态,足够疯狂。
“你在想什么。”
崇雪猎亚麻色的长卷发垂在胸前,那双墨绿眼眸里藏着不明的晦暗。
霍尔顿偏过头,轻声道:“我可以帮你。但是在此之后,你要放我走。”
崇雪猎眨了眨眼,似乎非常惊喜。
他愉快的扬起唇角,笑道:“好呀。”
随即,他又握住霍尔顿光滑的手指,虚虚搭在自己腰间。
他眼眸深邃,语意缱绻:“那就看你表现了,学长。”
作者有话说:
后一章也是副Cp,不喜勿点!
只是为了给标题名上加副Cp三个字!结果这章又被锁了 修改半天!真是头疼啊..
第72章 城堡(副CP)
再次醒来,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记起昨夜,自己好似一滩烂泥,任由摆布。
“学长,你的体力变差了许多。”
霍尔顿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那里好像冒出了黝黑的鬼影,想要拉扯他下地狱。
他还在喘息。
他是活着的。
“这样可以吗?”
崇雪猎见他的脚背绷的很紧,伸出温热的手指在他的小腿上按了按:“有没有放松一点,还是很难受吗?”
明明是询问,却用足了暧昧低沉的语气。
那声音好像黏稠的拔丝甜点粘附不清,湿热甜腻。
崇雪猎对霍尔顿垂涎已久,如今一朝得逞,自然愉悦至极,把志得意满的笑声萦绕在耳畔,对一向高傲冷酷的霍尔顿来说,已经是最莫大的羞辱。
霍尔顿一向判断冷静的大脑乱成黑色一团,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
草原上降临风暴,所过之处片草不生。
霍尔顿只觉得自己像一根即将被折断枝干的树木,在狂风暴雨里苦苦煎熬。
“学长,你不会没有和男人试过吧。”
霍尔顿的额头冒出了青筋,可是他现在的处境只能让他咬牙低喝道:“闭嘴!”
一只宽大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他修长的后颈,随后又抚摸了一下他的脸,低笑着说:“学长不会是被我欺负哭了吧,这是我的不是,只是很久没见,太想念你了,有些激动而已。”
霍尔顿怒火中烧,终于忍无可忍地发作起来:“别叫我学长,你这个败类,我从来没有——”
他忽然闭上了眼,脑内像是被沉重的钟摆狠狠敲中,他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极度疲惫与激烈情绪的煎熬中,霍尔顿终于被气得昏死过去。
崇雪猎微微歪了歪头。
他将霍尔顿那张俊雅的脸扳了过来,眼镜被拿走,那走向凌厉的眼尾泛红。可这双眼一旦睁开,便是冷漠含笑的锐利刀光。浓密飞扬的眉如今紧紧蹙着,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桃色潮红。
崇雪猎贪婪的目光像蟒蛇的蛇信,在霍尔顿的睡颜上舔舐一番。朝思夜想这么多年,今日达成夙愿,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笑声响了起来。
——“我要将你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崇雪猎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野兽一般跃跃欲试的光辉,他勾唇一笑,带着邪气的俊美脸上怀揣着无数阴暗想法。
——“你这么聪明狡猾,不得不防。唔......我得想想,是关在纯金笼子里好呢,还是为你打造一条独一无二的锁链?”
他不由认真思索起来,自己的城堡三楼处的露台上应该种植什么植物更讨霍尔顿欢心。
崇雪猎的体格比霍尔顿足足大了一倍,只要胳膊稍稍用力,便鼓起轮廓有力的肌肉,他随手一捞,便将虚弱晕倒过去的霍尔顿抱在了怀里。
崇雪猎若有所思地将下巴搭在霍尔顿的发顶,像一只慵懒的猫,他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
“要不然还是给你喂些药,这样你才会更听话。”
薄唇里轻描淡写吐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他的面色仍是一派漫不经心。
已经是第二天了,时钟显示屏熄灭了,显然崇雪猎不打算让他知道现在的准确时间。
霍尔顿勉强坐了起来,药效应当退了,阳光从窗帘投射进来,照在他遍布吻痕的身躯上,他面无表情地下了床,可身体火辣辣的痛感让他不禁拧起眉头。
“这个混蛋!”
霍尔顿低骂道。
崇雪猎昨晚使用了安全套,所以才没有将更加糟糕的东西留在他的体内。
霍尔顿去浴室冲洗后,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为他准备衣物。
那个男人的变态心思昭然若揭——恐怕他并没有打算放他出去。
浴室门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
崇雪猎的目光毫无顾忌的流连在他身上,甚至还吹了个口哨。
他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口:“学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霍尔顿铁青着脸靠在洗手台前,一把扯过浴巾披在身上。
霍尔顿语气不善:“有话就说。”
崇雪猎笑嘻嘻的说:“那就先说好消息——我们到达目的地了,马上就可以下船。”
他的目光赤裸裸地在霍尔顿露出来的肌肤上打着转:“我给你准备了衣物,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霍尔顿站着未动:“坏消息是什么。”
崇雪猎幸灾乐祸道:“你的好朋友有大麻烦喽。”
霍尔顿神色一凛:“兰斯菲德出事了?!”
看到他的反应,崇雪猎收起了笑意,嗓音微沉:“真令人嫉妒啊......学长,你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关心他啊。”
霍尔顿站直了身体,目光冷厉,朝他逼近一步,追问道:“兰斯菲德出什么事了,把话说清楚!”
崇雪猎却不打算说了,他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出来吧,先把衣服穿上,还是说你喜欢这样光着身子和我讲话。”
他语气轻浮,说到句尾,墨绿色的眼眸便闪过几丝亮光,像幽暗的狼眼。
霍尔顿瞪了他一眼,并未理睬他,围着浴巾走出浴室。
桌上果然放着几个装衣物的托盘,霍尔顿扯下浴巾,便感受到来自崇雪猎的炙热眼神。霍尔顿的动作并不停顿,拿起托盘内繁复华丽的复古式蕾丝衬衫穿了起来。
纽扣是猫眼宝石做的,这衬衫布料丝滑,在光线下闪动着凌凌波光,恐怕价格不菲。
崇远家族除开海上霸主的身份,霍尔顿记得,他们同帝国皇室也有姻亲关系。他们祖先曾是伯爵,在北方还有封地。
想到此,霍尔顿扣着袖扣的手一滞,他心中浮起不妙的预感,抬眸望向窗户,窗帘未被拉开,还不知道他们航行到了哪里。
“你穿这样果然很好看。”崇雪猎在一旁赞叹道,他将落地镜对着霍尔顿转了朝向。
霍尔顿冷冷一笑:“我还以为,我只会在化装舞会上才会穿这样夸张的服饰。”
崇雪猎并不在意霍尔顿的嘲讽,抱着手臂兴致盎然地围着霍尔顿转了几圈,说:“这样很好,我喜欢。”
霍尔顿身躯微微一颤,垂下的手握成拳。
霍尔顿低下头:“你还没有告诉我。”
崇雪猎笑了笑:“这样在意一个人,可不是学长你的作风,我真是羡慕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