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看见过你戴过一对蓝宝石耳钉,当时觉得非常漂亮——只是后来就没见你戴过,后来才在首饰盒里发现那是一款耳夹。”
“我没有在身上打洞的癖好。”
兰斯菲德没有出声责怪他,只是将镜子放在一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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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搬进了东边的新别墅。
别墅共三层,地下负一层是佣人房,一楼是餐厅、客厅、棋牌室等,二楼是书房和卧室。
秦墨的房间就在兰斯菲德对门。
另外,秦墨在这方面长进了不少。
如果说曾经他为了适应这个变态长辈的节奏而持久不衰,在性事上随叫随应,如今他总是能叫人失控。
——秦墨的心里的确对沈家兄妹的事心存芥蒂,无论是兰斯菲德曾拿沈知夏当做短暂的“替代品”,还是沈嫣然有目的的接近却意外遭难,桩桩件件,如鲠在喉。
他承认他偶有故意存了恶趣味,可以片刻拥有驾驭权。那个总是骑跨在他身躯上,一味掠夺的银发男人甚至会因为刺激而产生无法自抑的生理反应。每当他看到兰斯菲德湿漉漉的微红眼尾,一种无以名状的快感像电流,从他沉默的眼眸,从他搭在那肩上的手,从他们相连的身体过电,酥麻一路,一直流窜到剧烈跳动的心脏。
其实能清楚的认知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但这扭曲的欢愉让他食髓知味,无法抗拒,就像艳丽有毒的罂粟,无法浅尝辄止。
潮湿的镜面蒙上雾气,只能听见兰斯菲德的喘息声,他被一双骨骼分明的手从背后牢牢圈住。
带着心里的阴暗恶意,秦墨低声引诱着,像个再敬业不过的推销员,又像个不知羞耻的恶魔幽灵,那薄唇张张合合,描述着各种令人耳红脸热的新方案,兰斯菲德一双蓝眸里盛满了雨水,明明像是渴求雨露的干涸土地,却总是态度坚决的拒绝。
在秦墨一次次诱惑下,最终兰斯菲德的底线一降再降,最后只剩下一条——他不可以被压在下面。
“好吧,听你的。”
青年的声音磁性动听,连蒙带哄,再一次将因为激烈运动而失去焦点的银发美人诱拐到了洗手台面上。
......
软绵绵的兰斯菲德无力的趴在高大青年的背上,任由对方动作,他向后仰头,露出性感的喉结,随即便被青年一口叼住,他痛苦的“唔”了一声,引发了一场新的野火。
这次的台风并没有给这座美丽小岛带来太多损失,天空放晴,庄园里的一切井然有序。
秦墨重新获得了稻香码头的掌控权,他每周会去三次,确保这个多台风季节的码头贸易平稳运行,除此之外,他还会陪同兰斯菲德.杜邦出席各种重要的会面以及一些必要的社交晚宴。
缺席半年的冷遇被从前认识的生意伙伴刻意忽略不谈,复杂交错的名利场里,人们只在乎当下谁有资格和他们交换、牟取利益,而不在乎别人上位的过程和手段。
如今,他重新站到了高处。
轻薄的白纱随风扬起,兰斯菲德从文件中抬头,看到倚靠在窗边看书的黑发青年。
风是清新的,带着窗外玫瑰的花香,甜中微涩。
阳光从白纱下穿透,照着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发着光,他穿一件素雅的衬衫,显得休闲随性。挺拔的鼻梁,完美的唇形,那乌黑的睫毛低垂,好似书上有多么吸引人的东西。
风吹鼓了白纱,扬起,遮住了青年的身影。
白纱窗帘随风落下。
本该倚靠在窗边的身影却不见了。
兰斯菲德放下手中的钢笔,走到桌前,环伺周围,却并未再看到青年的身影,好像午后一个恍惚的梦。
沈嫣然整理好了行李,她想去和秦柔告别,却被告知秦柔已经不在小楼里,去上学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沈嫣然问。
那几名女仆也只是路过,吊着眼皮打量了她一样,才回答:“就昨天上午。”
沈嫣然沮丧震惊的神情遮掩不足,讷讷的站着。
几名女仆走远了一些,还在议论:“她服侍秦小姐的时间也不短,怎么秦小姐走,她还不知道?”
“秦小姐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我还没听说,主子去哪还得和下人说一声的道理。”
“......你们没听说,她最近......”
沈嫣然抬头看向那幢人去楼空的小楼,低落、难堪、委屈的负面情绪让她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霍尔顿得知兰斯菲德并不满意沈氏兄妹,将他们送回的消息时并没有什么不悦,毕竟往朋友身边送人,分寸得把控在一个微妙的尺度,即使他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伙伴。
但他得知此事是兰斯菲德身边那个亚裔青年的提议,顿时脸上乌云密布。
霍尔顿本来就要同兰斯菲德商议航运生意的事情,于是和兰斯菲德打了通电话,告诉他稍后就到。
兰斯菲德本打算和秦墨出门,闻言不由挑眉道:“这么急?”
“嗯,你说要送他们走——沈知夏有没有把三支‘杜灵’交给你?”霍尔顿问。
秦墨正单膝跪地在给兰斯菲德穿袜子,宽大温热的掌心托着那只雪白的脚踝,兰斯菲德坐在换鞋凳上,听到霍尔顿的话,他故意稍微用力踩住了秦墨的手。
“他手里怎么会有呢,难不成是你给他的?”兰斯菲德说:“我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沈嫣然使用‘它,袭击了一位熟人——新海烟草的阿尔瓦,你认识的。”
兰斯菲德的脚仍未松开,秦墨抬眸,平静无波的看他一眼,用了点巧劲,继续托着他的脚踝,顺利套上了薄袜,随即又拿出一双擦拭光亮的皮鞋,为他系好鞋带。
做这些的时候
霍尔顿低骂一声:“阿尔瓦没事吧?”
兰斯菲德说:“没有大碍,她似乎不会正确的使用方法,只是让阿尔瓦暂时的昏迷并且遗忘了一段记忆。”
霍尔顿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蠢货,真是暴殄天物。我已经到停机坪了,我有重要的事情——是关于你最心爱的那条狗的事情。”最后那句话霍尔顿的声音听起来意味深长。
兰斯菲德唇角压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秦墨,还是应了:“好。”
挂断电话,门口有下人过来通知,秦墨关上门,俯身对兰斯菲德说:“船只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兰斯菲德露出一个微笑:“我临时有事,你先过去吧。”
秦墨没有异议,俯身凑近,轻轻吻了吻他漂亮的眉宇。
兰斯菲德静静的看着黑发青年的背影,那抹本就淡然的微笑逐渐隐匿,消失不见。
走廊边种植了各种芳草鲜花,一行人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秦墨的手机短促的响了一声,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示意下属们先行一步。
【未知发件人:我在老地方等你,速来。】
秦墨低头将短信删除,朝与原来路径相反的方向走去。
杨柳依依,开着满池莲花的湖畔边站着一个瘦削的年轻男子,他穿一件格子衬衫短袖,时不时驻足观望周边。
这里是庄园的偏僻处,很少有人来。
他见秦墨走来,马上迎了上去。
“秦哥。”
“达西,东西带来了吗?”
这位年轻男子正是程温的男友达西,他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脸上有少许雀斑,气质温文尔雅。
达西做事向来可靠,反应机敏,如果不是程温的关系,秦墨很难在暗里找到这样的人才,也正是在达西的帮助下,他们多次偷天换日,通过做假账的方式将大量资金转移到了海外账户里。
“给你,里面有使用说明。”
达西递给秦墨一个模样不起眼的灰色眼镜盒,凑近他耳边小声道:“这个季度的钱已经汇过去了。”
秦墨将那只眼镜盒放入自己的手提皮包里,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不再多说,分头离开。
庄园门口的喷泉水池旁,达西刚好遇见了霍尔顿一行人。
“霍尔顿先生,您好。”
达西驻足,从容平静得向他问好。
霍尔顿金丝眼镜闪过雪光:“达西,你怎么会在这。”
达西不卑不亢道:“我来总部呈交本季度的财务报告。”
霍尔顿不语,双手背在身后,绕着达西打量一圈,皮笑肉不笑的说:“听说你的女朋友是亚裔人,叫什么名字。”
达西坦然与他对视:“姓程,温度的温。”
霍尔顿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的说:“我有点印象了。”
达西看起来依旧很平静,他的话一向不多。
霍尔顿盯着达西看了会儿,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睛,侧边的细细金链条摇摇晃晃,垂在他俊美的侧脸旁。
霍尔顿一双灰色的眼眸冰冷无比,像一把尖利的寒刃,他冷飕飕的说:“你也知道,我非常反对办公室恋情,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重要部门。达西,我很器重你,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你的恋情,不要给你的工作和前途带来负面影响。”
达西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是。”
霍尔顿面色稍霁:“好了,你先回去吧。”
霍尔顿随意的摆摆手。
达西点头,快步离开。
霍尔顿领着人往大厅里走,他轻飘飘的看了他身后的心腹一眼,那人立马会意,凑在他耳边小声汇报:“按照您的意思,我们一直暗中盯梢。在他们交往半年后,达西和秦墨有了第一次接触,不过他们太过小心,我们无法跟的太近,总共只拍了五张照片。”
霍尔顿勾唇一笑,眼眸里带着残忍的恶意:“这就够了。”
兰斯菲德坐在书桌前,他手里拿着几张角度隐蔽,视野模糊的照片。
“他们刚刚还秘密见了一面。”霍尔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我很早就说过,不要轻易用亚裔人,他们大多是言而无信的狡猾家伙。”
兰斯菲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是吗。”
霍尔顿知道他是说沈家兄妹的事,他抱着手臂,若有若无的笑了笑。
“我只是怕你对秦墨太过上心而已,他不值得。”
兰斯菲德将照片扔在桌上:“你打算用这些模糊的照片来定他的罪?”
霍尔顿原本稳操胜券的笑容倏而消失了。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霍尔顿反问。
这远远出乎他的预料,毕竟兰斯菲德从来不用可疑的人。
兰斯菲德摇头,冷淡的说:“不够。”
霍尔顿沉默了。
从性格来说,兰斯菲德是个不喜他人置喙的强权者,哪怕是他这样的好友,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兰斯菲德的宠臣,难怪他不悦。
如果兰斯菲德背地收集证据,明面送人排挤,再当他面说心腹有问题,霍尔顿自己也是不悦的。
他们都是相同的自负,也不肯相信自己挑人的眼光有问题。
越是如此,越让霍尔顿觉得那个亚裔青年不可久留。
于是霍尔顿站了起来,沉声开口道:“香林的新航运项目,带上他怎样。”
兰斯菲德闻言挑眉:“他?”
说起来,香林市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原来的市长同崇远航运的利益关系网早已根深蒂固,幸而随着新副市长的上任,垄断已久的局面才有了突破点。
拿下香林的航运,的确是件不易的事情,这是杜邦家族和菲斯家族的共同合作项目,其中霍尔顿.菲斯功不可没。
霍尔顿问:“如何,日久见人心,就当是给他一次试炼。”
兰斯菲德垂眸,他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敲击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
霍尔顿的目光轻飘飘得掠过兰斯菲德白净修长的手指,凉冰冰道:“我在他手上见到了你的蓝宝石戒指,如果他有问题的话......”
“如果有问题,就杀了他。”
兰斯菲德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打断了霍尔顿的话,一双清冷湛蓝的眼眸像是揉碎了寒冰,只余下坚硬的冰碴。
霍尔顿与他对视,缓慢地说:“既然如此,我会执行。”
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发现兰斯菲德的肩膀绷的很紧,有些无奈道:“你自己不也是怀疑。”
霍尔顿敛目看向兰斯菲德浓密卷翘的睫毛:“对了,沈知夏呢,我有话问他。”
沈知夏带着沈嫣然来了。
他原本不让沈嫣然跟着,但她坚持要来,他也不再阻拦。
沈知夏走在前面,深深呼吸,推开那扇书房门,只见夏日灿烂的阳光打在木地板上,明明是温暖的色调,但两个危险人物的存在让气氛凝固停滞。
霍尔顿还是那副斯文体面的样子,抱着手臂靠在宽大豪华的红木书桌前,金丝眼镜下像寒刃一般射来冰冷的目光。
兰斯菲德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一沓散开的照片。
他正看着窗边随风扬起的白色纱帘出神,好似心思并不在这里。
霍尔顿开口,寒声质问道:“两支‘杜灵’呢,难不成你还想带着走?”
沈知夏像是早有预料,将手中的小型黑色保险箱递给他。
霍尔顿打开一看,确认无误,脸色仍旧阴沉:“你们俩伺候的不好,回去反省吧。”
他看了一眼沈知夏背后缩着的沈嫣然,心里烦闷,原本是处女,还有些价值,如今意外失身的沈嫣然在他看来已经不值钱了。
霍尔顿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沈嫣然那张娇俏苍白的小脸蛋,思索着要不要将她送去阿尔瓦那儿。
他最近参与一项招标,如果能与新海烟草合作,阻力会小很多。
沈知夏不着痕迹的往沈嫣然前方站了站,挡住了霍尔顿的视线。
霍尔顿哂笑,拿下眼镜擦了擦:“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沈嫣然站在哥哥身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直到走出那间压抑的书房,又下了楼,兄妹二人的脚步才松快起来。
“哥,我们真的可以走了吗?”沈嫣然问。
沈知夏握紧了妹妹的手,也久违的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是啊,终于不用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书房内,霍尔顿慢条斯理地擦拭完了镜片,他戴上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漆黑冰凉的手枪拿在手里把玩着,对兰斯菲德开玩笑道:“说起来,好久没有同你一块打猎了,不知道枪法还准不准。”
兰斯菲德终于将神游天际的目光转向了他,皱起秀丽漂亮的眉头:“你要做什么。”
霍尔顿将白色的纱帘一把拉开,发出“唰”的一声。
他一边拉开了保险栓,一边做了瞄准的动作,语气玩味:“试一试准头喽。”
兰斯菲德意识到了他要什么,刚要开口阻止,就听见“砰”的一声。
霍尔顿将还在冒烟的滚烫手枪随手放在了窗台,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看上去蓬松柔软,金色灿烂的夏日里,他笑着侧过脸:“过来看看,我枪法怎样?”
兰斯菲德皱着眉头瞪着他好一会儿,抿紧了唇线。他站起身来,仍是走到露台边,往下看去。
——只见楼下通往玫瑰花园的小径上,原地绽开了一朵鲜艳刺目的血色玫瑰。
作者有话说:
本周更新字数1.5w,更新时间:周四五六日,下周一、三,每天中午1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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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破镜的秘密
傍晚太阳落下的很早,温度好像一下冷了下来,只余下灰黄阴暗的乌云自上而下笼罩着这片美丽的小岛。
夜里,灯火影影绰绰,明亮不熄,这凉凉夏夜才显得不过分逼仄窒息。
秦墨走在沙滩上,看海浪拍打着沿岸的礁石,击起几尺高的浪花,海水涌到岸边,轻轻抚摸沙滩上洁白柔软的细沙,再恋恋不舍的退回。
顺着月牙形状的海岸线,蜿蜒向前,秦墨的心情犹如潮水散去,露出泥泞。
之前台风所带来的伤痕已经所剩无几,新栽种的椰子树下还有加固的砖石。破碎的珊瑚和珠贝被随意丢弃在白色沙滩上,红树林和椰树的影子被地灯拉的老长,它们静默不语,站在海边,只能听到海风在耳畔呼声。
天彻底暗了下来,秦墨这才意识到此处人迹罕至,原来他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
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他有些不甘心,对着空茫茫的无际大海呐喊:“啊——————”
海浪回以他涛涛海声。
沈知夏的死,让他隐隐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在那些傲慢残酷的掌权者眼中,低微卑贱如蝼蚁,微不足道如草芥。
秦墨闭上双眼,海风咸湿,一抹月光拨开昏黄灰暗的乌云,探了出来。
月光皎皎,圣洁纯白。
秦墨不禁睁开了双眼,脑海突兀的浮现一段记忆。
“以后有空的话,可以来这看看,这里是距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鬼使神差般,那道模糊的白色身影仿佛就站在他面前,卡萝夫人冰冷坚定的美丽侧脸沐浴着月光,像是神话里的月神信徒。
这原来是——最后一次见到卡萝夫人的地方。秦墨凝眉思索,他的皮鞋上印着一块雪白的月光,他蹲下身去,用手抓起一团散沙,凑到月光下,能看到闪光的砂石。
卡萝夫人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从未深思过,此刻心脏却快速跳动了起来,他隐隐有种预感。
秦墨站起身,拧眉往身后看——平平无奇的红树林,和别处并无不同。
因为心里那种诡异的直觉,他仔仔细细的在此处搜查了一个小时,期间月亮在乌云里躲躲藏藏,视线不明,因此他不得不打开手机照明,生怕错过一丝线索。
直到汗湿了背上的衬衫,晚风里带来缕缕凉意,他才觉得自己可笑。
他叹了口气,走到裸露在外,粗壮盘踞的树根坐下,他撑着下巴,手机里有一封刚刚发来的短信。
【未知发件人:我被监视了。】
秦墨心中一凛,他捏紧了手机,沮丧的删除短信。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海浪声声,秦墨站起身来,转身欲离去,突然感觉有什么亮光一闪而过。他立马俯下身去寻找那一抹光亮,奇怪的是怎么也找不到。
秦墨心中有了猜想,抬头一看,果然,月亮又被乌云所遮蔽。
等到皎洁月光再次出现,他有些明白了,坐下,照着刚刚的角度,缓慢起身,他漆黑如墨的双眼在月光下闪耀着,一瞬不瞬地盯着树根下。
——那里有一块破裂的、陈旧的、并不起眼的镜子。
那破裂的镜子将那道月光反射到旁边的椰树上,在黑夜里,那是最既明亮又朦胧的指引。
秦墨若有所思,他没有将镜子拿起,而是径自顺着光快步跑到那棵椰树旁寻找蛛丝马迹。
他绕着椰树走了两圈,将目光放在了椰树下发,他拨开杂草,果然在靠近树根底部的地方,有一处人工开凿的痕迹!
心脏扑通扑通跳的不停,原来卡萝夫人真的是在暗示他这里有线索。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些担心里面的东西早就被人取走。
秦墨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蹲下身,用力将那块树块抠开,定睛一看,那个方形巴掌大的洞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只不锈钢铁盒。
他颤抖着手,费了些力气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块白色的移动硬盘。
兰斯菲德坐在酒柜前的吧台边,面前摆着两只玻璃杯。
看见秦墨风尘仆仆的回来,兰斯菲德抬起手,示意他来身旁。见他落座,兰斯菲德主动将另一只酒杯推向他,里面澄澈的酒液便摇晃起来。
秦墨装若自然的坐在他身旁,抬起一双漆黑眼眸望着他:“等我有什么事吗。”
兰斯菲德的银发垂落在脸颊边,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尖。
兰斯菲德偏过脸,低声道:“今天......我也没有想到。”
秦墨神色微冷,扭开了头。
沉默了几秒,他眼眸里染上一层怒意,冷声诘问:“不是说好让他们走,为什么要杀人?”
兰斯菲德蹙起了眉心,他没想到自己的解释和示弱并没有让秦墨满意,反而惹得对方得寸进尺的责问。
他垂眸晃了晃玻璃杯的琥珀色酒液,修长的睫毛鸦羽颤了颤,随后,抬起一双清凌凌的蓝眸与秦墨对视:“办事不力的棋子,留之无用罢了。沈氏兄妹本就是霍尔顿手下的人,要杀要剐,自然由他决定。”
秦墨面色沉了下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将空酒杯倒扣在吧台台面上。
“我有些累了。”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朝卧室里走去。
兰斯菲德却在他背后道:“近期霍尔顿会带你去香林市,那条新航线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
秦墨顿足,回过身说:“好端端的,带我去做什么。码头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去不了。”
他今晚屡次的甩脸和不配合让兰斯菲德皱眉,觉得他非常不识抬举。
兰斯菲德不悦的抬高了音量:“让你去你就去。”
秦墨绷紧了脸,垂在手边的手攥紧了拳头。
终于,他还是沉闷应声道:“好。”
第二天清早,秦墨就出岛办事了。
而兰斯菲德昨晚的睡眠非常糟糕,几乎一夜未眠,只在凌晨时分睡了过去,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用餐时间。
艾伦站在兰斯菲德身旁为他布菜,薰衣草紫色的绸缎餐布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可惜庄园主人食欲不佳,只寥寥几口就拿起洁白的手帕擦拭唇角。
“昨天的处理干净了吧?”兰斯菲德状若无事的问起。
艾伦俯身道:“霍尔顿少爷派人处置的。”
兰斯菲德点了点头。
兰斯菲德很注重自己的领域,而昨天霍尔顿在他的地盘突然动手,兰斯菲德当时还是极为不悦的。何况他曾答应了秦墨,让那对兄妹离岛。
他非常不客气的请霍尔顿滚出书房。
霍尔顿只是哈哈大笑,还朝他扔出个飞吻。
沈知夏是死的透彻了。
而沈嫣然,似乎在被送给阿尔瓦不到半年,就自杀在豪宅内。
当然,霍尔顿旗下的公司还是顺利中标了此次政府采购,帝国正在举办五年一次的运动会,他们将会负责所有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像他们这样的上市私企哪怕做的再大,在帝国的老国营单位面前还是不够资格的。
——好在有盘踞帝国多年的新海烟草掌舵人阿尔瓦为之牵线。
这些消息也是后来才被人传了出来。
而此刻的秦墨是不知道的。
他最近马不停蹄的在办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给秦柔转学,平京大学今年刚好有交换生的名额,于是他亲手将她送上飞往雪国的飞机。
秦柔流着泪,在候机大厅拥抱着他:“哥哥,我走的这样匆忙,都没有同你们好好告别。还有,嫣然她......她还好吗。”
那时候秦柔得知沈嫣然被人侮辱,当时就气急攻心,晕了过去,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公寓里,而哥哥就坐在自己床边,静静的凝视着她,好似下定了决心。
秦墨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
兄长坚实有力的怀抱像一座安全的港湾,秦柔有些贪恋他的怀抱。
秦墨温声说:“不用担心我,等你回来的时候,世界的一切都将恢复成你喜欢的样子。”
秦柔苦涩的笑了:“经历这么多事情,还能还原吗?”
秦墨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笑了笑:“会的。乖,去吧。”
雪国在大洋彼岸,亦是杜邦家族的势力没有扩张沾染的地方。
然而,目前这安全也只是暂时的。
飞机飞翔碧蓝无云的天空,自由自在。
秦墨久久抬头,这么多年,他像一个走钢丝的傀儡,将他唯一的软肋送离身边,他并不觉得孤独。
他将背水一战。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夺回秦氏集团。
秦墨坐在车里给蒂尔.洛克菲勒发送这样一条短信。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他打量着手腕上的银表,漫不经心的旋转着上面的表盘。
既然可以发送定位,自然也有随时定位的作用。
秦墨看破不说破,平时都会带着它,以表忠心。
手机屏幕亮了。
【帝国大厦办公大楼三层E区十五号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对他进行了全身搜查,确保没有携带任何窃听设备。
“这里很安全。”蒂尔坐在桌前,他面前摆着一台银灰色笔记本电脑,看到秦墨进来,示意他入座。
秦墨将门关上,递给他一块移动硬盘,语气郑重:“这是兰斯菲德.杜邦的生母,卡萝夫人留下的。”
蒂尔抬头,深棕色的眼睛看向他:“从哪里获得的?”
秦墨简略的讲过程说了,又叹息道:“她生前隐晦提示过我,想必她时时刻刻处于监视之中, 万不得已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随即,他将硬盘放在蒂尔的笔记本电脑旁,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我已经看过内容了。”
硬盘里有三段视频,十段录音,放映结束,总时长共1小时15分钟30秒。
蒂尔关闭最后一段音频,他身体靠在椅子上,沉默很久,面色庄重的对秦墨说:“辛苦你了。”
秦墨扯了扯嘴角,嗓音发干:“可以用上是最好。”
蒂尔双手交叠,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卡萝夫人是怎么得到收集到这些证据的。”
秦墨想了想,说:“她曾是我母亲的好友,那日认出我后,对我的遭遇表示惋惜,还说她会帮助我。但如今......她已不在人世,获取方式早已不得而知。”
蒂尔点头,严肃道:“既然你将如此重要的证据交给我,想必已经做好与兰斯菲德.杜邦决裂的决心了,需要我们警方协助什么,你大可直言。”
与聪明人打交道果然省心。
秦墨沉了沉心思,便同他讲述了之后的计划。
说完,秦墨一哂,道:“恐怕这件事后,两大家族的人都会对我赶尽杀绝,所以到时候还请您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