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型偶像—— by铁马倦倦
铁马倦倦  发于:202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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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晓听后点点头:“我这就跟进。”
说完,陆检察官就风一样的走了。
李教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陆检察官就是这样的风格。”
“……了解。”
“对了,小楚,”李教授说道,“你这次来不仅仅是来报告案件的吧,其实是想学学怎么和未成年人沟通?”
“对,”楚孑差点忘了,“毕竟鲁可他们还不是嫌疑人,我也想和他们聊聊。”
“是的,我们未检的工作通常非常谨慎,其实之前你们村子的警察做的是不对的,应该在没有实质证据的时候先进行查证,找人问话绝对应该是最后一步。”
说着,李志梅掏出一张传单:“虽然我们检察官学院的课程大部分只向检察官和警官开放,但是也有一些对社会大众开放的课程,主要目的是培养‘合适成年人’,你可以看看。”
“啊?”
听到有课可以上,楚孑本来很开心,但是听完李教授的话,又蒙了。
“合适成年人”又是什么?
李教授看到了他的疑惑,但是故意卖关子:“合适成年人是现在在未成年人检查工作中很重要的一环,而且没法由警官、法官和检察官担任,只能从社会上寻找,至于这到底是什么,等你上了课,自然就知道了。课程除了材料以外,全部免费,很期待在课上见到你哦~”

楚孑仔细看那传单,发现还挺巧,课程从明天开始。
李教授依旧诱惑楚孑:“来了之后还有各种福利哦~”
楚孑本来就喜欢上课,更别提是他真的完全不了解的青少年领域了,当即答应:“好,明天我一定来。”
幸好茶研所离检察官学院不算太远,第二天清晨楚孑也不用早起,甚至比平时还晚起床了一些,在上午九点准时到了检察官学院。
但他没想到,检察官学院门口站着十几个人,都没进去,而李志梅教授也在站着。
看见楚孑之后,李志梅教授招呼大家:“好了,现在人齐了。”
有个比楚孑大不了多少的姑娘问:“李教授,咱们这是要干嘛去?怎么不进教学楼呢?”
李教授故意卖着关子,指着停在一旁的大巴车:“上车就知道了。”
楚孑便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上了车,他身边坐着的正好是刚才那位姑娘。
姑娘先和楚孑打了招呼:“你是楚孑吧?我有关注你的B站账号。我叫黄思林,是在明珠百货下面开漫画店的,没想到能和你做同学,以后一起加油啊。”
楚孑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没问题。”
“你怎么想来上这个课了?”黄思林问。
“因为我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青少年领域的任何知识,”楚孑如实答道,“所以就想来了解一下,感觉挺有意思的。你呢?”
“听说你昨天见到陆晓……呃,陆检察官了?”黄思林反问。
“对。”
“她是我闺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黄思林答道,“我俩都是归渡市人。是她叫我来的,凑人头。”
“哦。”楚孑这才了解,原来陆检察官不是被调到了归渡市,而是被调“回”了归渡市。
李志梅教授站了起来,对大家说道:“咱们马上到目的地了,我先简单介绍一下课程,我们这次的青少年犯罪及相关问题课程一共十周,每周一、五,上课两个全天,希望大家都能坚持下来,实不相瞒,我们真的很需要大家的帮助。”
楚孑看了看他未来这十周的同学们,除了他和黄思林比较年轻之外,其余的同学在40岁以上的偏多,而且女性偏多。
楚孑从大家的衣着打扮上猜测,这些人应该都已经是父母了,正有个在青春期的孩子,所以想来进一步了解一下青少年的心理。
“我听陆检察官说,随着我国对青少年犯罪方面的重视,也是对司法程序更加重视,所以在很多涉及青少年犯罪的案件中都需要合适成年人,也叫适当成年人,按理说应该是由社工承担这方面的工作,但你也知道,我国的社工人数很少,咱们归渡市就更少了,听说一共注册在册的还不到三十个人,所以这个免费课程也是借着青少年心理的由头呼吁大家都来当这个成年人角色……”
虽然才刚认识,但楚孑已经感觉出来黄思林和陆检察官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了,黄思林的嘴就没停过。
“其实咱们市也呼吁过,主要呼吁的是团委、政委、教师、社区工作者等等职位的人来参与培训,以便成为‘合适成年人’,但陆检察官跟我说,效果并不太好,因为这些人都很忙,而合适成年人又需要随叫随到,很多时候还得一待待好几天……”
“你想想那些教师得有多忙啊,我跟你说,我有个好姐妹就是老师,他们还得天天盯早自习呢,哪有时间来上课……”
“所以只能求助于社会力量了,这个课程就算是筛选的一部分,要不是我们闲得慌,谁能一周来上两天课啊你说是不是……”
这已经是楚孑第二次听到“合适成年人”这个词了。
他很想问问这个所谓的“合适成年人”到底是什么,但黄思林的语言密度并没有给他机会,等黄思林说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喝水休息嗓子了,楚孑还没开口问,李志梅教授就告诉他们,地方到了。
楚孑他们向外一看,只见是一个极其庄严肃穆的大门,门上写着“归渡市人民检察院”。
车上的人都难掩兴奋,楚孑也不例外。
别说是没来过归渡市的检察院了,其实楚孑没去过任何一个检察院。
李志梅教授让大家下了车,解释道:“既然是我们检察工作的重要一员,那我想先从检察院的参观开始是最好的。”
一行人挨个登记,之后跟着李教授走进了检察院。
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检察制服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脚步匆匆,面色凝重。
“以咱们归渡市检察院为例,在去年下半年,一共审查起诉了犯罪案件1600余起,涉及犯罪人员2800余人,平均每天有10件左右的案件,相关涉案人员,不仅仅包括犯罪嫌疑人,还包括关键证人以及负责刑警,每一个对应的检察官都要见到,所以检察官们才都这么忙。”
“咱们市检察院分为五个大部,具体分类之前已经跟大家说过了,其余的还有秘书处、档案科、控申科等等辅助部门。”
“我们这次参观的主要目的地就是第五检察部的未检科,请大家跟我上三楼。”
一行人到了三楼,只见一个房间门口写着“未检”二字。
李志梅教授敲门后进入,让出了半个身位让大家看清楚。
这一看,的确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整个未检科,一共就放着五张大桌子,每一张桌子上面都堆放了满满的文件。
“以去年下半年为例,也是我们未检科成立的第一个半年,一共受理审查逮捕未成年犯罪嫌疑人76人,经审查批准逮捕了52人,做出不批准逮捕决定18人。”
“也就是说,这将近一百个涉案的未成年人,都是由我们未检科的五个人来负责的。”
“我们未检科的配置是一个科长,一位检察官,以及三位助理检察官,可以说是压力山大。”
“值得注意的是,未检科不仅仅负责嫌疑人是未成年人的案件,还有将近一半的工作是负责受害者是未成年人的案件。”
此话一出,全场都惊讶了。
光是未成年人犯罪嫌疑人就有八十位,听李教授的意思,未成年人受害者也在这个数量……这些都要靠科长以及陆晓检察官处理,这得是多大的任务量啊!
“而更为恐怖的数字是我国的立案侦查率,无论是涉及未成年受害者还是未成年人犯罪嫌疑人的案件,公安的立案率都会更低一些,从这些数字上大家也可以推断,我市每年有多少未成年人涉入案件中。”
听完李教授的这些话,现场不少人都流露出震撼的神情。
这时候,陆检察官带着两位助理检察官回来了。
楚孑发现,他们三位并没有穿检察官制服,而是穿着纯色的套头衫。
现场不少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李志梅教授解释道:“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犯罪嫌疑人及受害人的权益,未检的检察官在前往未成年人居住学习等场所的时候,尽量不穿检察制服,容易被人议论。”
一群人听后都点头。
看来各种细节之处都能体现未检工作的不易。
李教授和陆晓寒暄了几句,但三人都太忙,已经坐到工位开始翻看案卷了。
“好了,这次带大家来看看未检的办公室,一方面是让大家对未检的工作有一个基本了解,二来就是认认路,万一大家以后要过来也方便,”李教授道,“现在让检察官们忙吧,我们也该回学校了。”

回到归渡市检察官学校之后,学习就正式开始了。
李志梅教授介绍道,他们这个十周的课程,主要有三个大块要学习,分别是:青少年犯罪心理学、未成年人保护法及相关法律法规、未成年受害者心理辅导。
接着李志梅教授就给大家发书了。
一共五六本书,可以说是每本都是大部头,干货满满。
不少学员都疑惑,自己这能学会吗?
但李教授只是嘿嘿一笑,说:“这十周的课程我也只是带大家入个门,我想大家在之后的工作中会遇到更多的问题,那么就在问题中学习吧。”
课程开始,李教授却并没有讲书本上的内容,而是先给大家看了几组数据。
数据显示,去年一年,我国全国的检察机关受理审查逮捕未成年人5万5千余人,受理起诉7千4万余人,其中只有不到三万人被批准逮捕。
不捕率、不诉率、附条件不起诉率分别为50.4%、39.1%、29.7%。
李志梅教授讲到,因为国家对涉及犯罪的未成年人主要以“教育、感化、挽救”为方针,以“教育为主、惩罚为辅”为原则,坚持“少捕慎诉少羁押”,所以现实中,可能踩到法律边界的未成年人,要是这个数字的三倍左右。
这引起了很多学员的疑惑,甚至有点不理解,一位中年女士起身:“你们看社会上那么多报道,什么小孩恶魔杀人还只被判家庭教育,还有那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奸杀小女孩之类的也没事,大家本来就够厌恶少年罪犯了,没想到国家还要教育感化他们,这公平吗?合理吗?”
这话引起了现场很多人的共鸣。
是啊,经常在媒体上看到很多犯罪性质特别恶劣的小孩,不把他们逮捕就罢了,还要教育、感化?
李志梅教授似乎想到了大家会有这样的疑问,依旧笑着,不疾不徐地点开另一张表格。
这张表格里显示的是未成年人罪犯所犯的罪名的统计。
可以看到,未成年人犯罪所犯最多的前五名,分别是:盗窃罪、聚众斗殴罪、性侵罪、抢劫罪和寻衅滋事罪。
这五种罪加起来在所有犯罪中竟然占了70%的比例。
李志梅教授解释道:“虽然我们经常在媒体看到非常恶劣的案件,但事实上,在我们日常的工作中,遇到最多的还是这样的罪责,极其恶劣的罪犯可能一年只有一两起,但就是那一两起被大家看到了,所以才有这样、那样的误解。”
“当然,未成年人犯罪的严重暴力犯罪比例我们也有统计,其实也并不容乐观,依旧有30%左右比例的杀人罪、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死亡、性侵等等罪名是发生在未成年人身上的。”
“不过好消息是,这些数字都在逐年下降,可以看出我们对于未成年罪犯的工作还是有些成效的。”
“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检验未成年人犯罪工作的指标,那就是未成年人的重犯率,最近一年,我过的未成年人重犯率已经降到了3%以下,这在全球范围内来看,都是一个较低的水平。”
大家听完这些数据之后,稍微放心了一些。
看来检察官们所做的工作成果颇丰,这或许也可以说明现在应对未成年人犯罪的方针是正确的。
“大家在未来的工作中可能会遇到未成年人罪犯,但更有可能遇到的其实是未成年的受害者。”
李教授说着,又展示了一些数据。
数据显示,仅去年一年,我国未成年人在各类犯罪中的受害者人数,达到了5万人左右。
这个数字比刚刚那些未成年人犯罪的人数,还令人惊讶。
“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开这门免费课程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帮助我们检察机构培养‘合适成年人’,这是我国检查工作中极为重要的一环。”李志梅教授说道,“而‘合适成年人’可能在未来的工作中会大量面对未成年人嫌疑人以及未成年人受害者。”
听到“合适成年人”几个字,楚孑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志梅教授很快给出了答案:“‘合适成年人’这个词大家可能很陌生,其实这是一个术语,指的是在办案中需要存在的,维护涉案未成年人的代表人。”
“以未成年人是受害者的案件为例,在很多类似案件中,未成年人的权利需要被维护,但因为未成年人心智不全,法律知识较少,所以可能很多时候无法捍卫自己的权利,合适成年人所要做的,就是替他们维护权益。”
“李教授,”这时候另外一位学员举手发问,“那为什么需要我们来做这个成年人呢?他们的家人、亲戚或者律师不可以吗?”
“不可以。”李教授斩钉截铁道,“要知道,未成年人受害者所受到的侵害有极大比例正是来自于家人、亲戚和熟人,而律师虽然也在保护他们的权益,但毕竟更多的是在法律层面,不一定能照顾未成年人的心理以及情感诉求。”
大家听完,又是小小的震撼。
可能生活在和平世界的大家,都很难想象,每年五万个未成年人受害者,是被家人或者熟人侵犯的。
“合适成年人不止需要在庭审的时候到场,凡事公安机关、检察院在询问、讯问或者审判未成年人时,都需要有合适成年人到场,而且,也不仅仅是在未成年人是受害者或者嫌疑人的情况下,在有些案件中,未成年人可能要以证人或者原告、被告出席,同样需要合适成年人陪同。”
这样一解释,楚孑就明白了。
他之前听过不少案子,未成年人都是被家人、亲戚或者朋友侵犯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法定代理人,也就是亲属不适宜到场,那么就是需要合适成年人出现的场合。
而在未成年人作为受害者或者证人的时候,可能也像是看医生一样,未成年人在父母在的时候,可能会不敢说话,或者很容易被信赖的父母引导,合适成年人的在场反而能让他们更准确地说出心中所想。
更别提楚孑也听过一些案件,未成年人明明是受害者,未成年人的父母反而罔顾孩子所受的伤害,越过他们与施害者达成和解。
楚孑想,每年竟然有超过十万人次的未成年人需要和司法机构打交道——这还只是案件较重,被统计到的——而之前他竟然都没怎么听说过“合适成年人”这个说法,足见这个制度缺人的情况了,那么他有时间、有精力,也有这个能力,也许就应该承担起这份义务,帮助检察机关更好的保护未成年人的权益。
“在有些情况之下,其实我们检察机构和‘合适成年人’会是有些对立的存在,毕竟我们检察机构很多检察官缺乏或者并不了解未成年人保护的相关知识,一方面,我们也不断在完善,从我们市开始成立专门的未检就能看出来;另一方面,就需要合适成年人来进行保护、调解,这对我们的工作也是一种监督,在这,我先感谢大家了。”
通过李志梅教授的解释,在场的学员已经都了解到了“合适成年人”存在的必要性。
只是大家心里都有这个疑惑——“我们这辈子都没怎么和司法机构打过交道,我能做好吗?”
楚孑心中也同样有这个疑惑。
所以,他只能更认真的听课。
毕竟自己未来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改变一个未成年人一生的节点。
课后,楚孑收到了来自陆晓检察官的短信,邀请他去检察院附近的一间面馆,聊聊关于清源村古茶树被破坏的事情。
楚孑正准备出发,黄思林凑了过来:“我要去给陆晓送点东西,开车来的,捎你一起?”

第173章
“我受归渡市检察院指派,以国家公诉人的身份出庭支持公诉,并依法对刑事诉讼进行法律监督……”
陆晓在法庭的公诉席上,静静说出这样一段话。
这是一场庭审,只是她作为检察官日常生活中最平常的一天的日程。
然而现实情况是,连李志梅教授都在法庭门口站着,替她的爱徒捏了一把汗。
刑事审判不公开,尤其是牵扯到未成年人的案件,因此就算李志梅教授想进去也不能进不去。
这是今年归渡市,乃至全国最受人瞩目的案件。
一起牵扯数百人的拐卖幼童案件。
今天是第一次庭审。
按理说每场庭审都有第一、第二两位公诉人到场支持公诉,但今天第二公诉人突发急病,他问陆晓要不要向法庭申请延期庭审,陆晓却只摇摇头:“没事啊,不用。”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一对五十。
一就是陆晓,一个人。
面对的五十是二十位被告,和他们共计达到三十人的律师团队。
庭审现场的椅子甚至都不够用了,不少律师只能坐在临时拿来的折叠凳上。
人这么多,律师发言就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有不少浑水摸鱼的言论,甚至不少律师对别的律师的发言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嫌疑人也各个配合着律师发言,留着悔过的泪水,受害者家属也不时传出啜泣,场面混乱至极。
但陆晓丝毫没有异样,只在对方发言的时候用铅笔在记着些什么。
轮到她发表的时候,语调如亡者的心电图一般平静。
没有慷慨激昂,只有平铺直叙,条理却十分清晰,每提出一点必有详实的证据佐证。
可以说招招刺向对方要害。
最后,她说“该案件案情简单,法律关系清楚,我方的检察建议为……”
书记员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抬头看了陆晓一眼。
这是她从业以来遇见过最复杂的案件了,案情简单?法律关系清楚?
但她没想到,陆晓在仅仅发表了两轮公诉意见之后,三十几名律师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法官没有做出当庭审判,毕竟这样的大案很可能还要经过第二次、第三次庭审。
但受害者家属已经开始在门口嚎啕大哭,神色激动地感谢着陆晓。
陆晓只淡淡朝他们点头致意,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
李志梅跟着陆晓的脚步,一路行至地下车库。
陆晓也没有因为老师的陪同而放缓脚步。
李志梅找准机会问:“庭审怎么样?”
陆晓点头:“很顺利啊,按照我们的方向推进中。”
李志梅:“……”
四个多小时的庭审,在陆晓这里,就是一句话的总结。
陆晓坐上了车,李志梅示意她放下副驾驶的窗户,然后把一堆土特产塞到了副驾上。
“这是什么?”陆晓问。
“这是刚刚在厅外的受害者家属塞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虽然这不太符合规定,但毕竟盛情难却……”
“请您还给他们吧,”陆晓关上窗户,把李志梅拒之门外,“我不做不符合规定的事。”
李志梅提着一堆布袋子,愣住了。
她这个徒弟哪哪都好,工作能力极强,办案那是一顶一的,而且入额考试的时候还几乎是满分飘过——陆晓本科甚至学的并不是法学,而是更冷门的哲学,这个背景出身的人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真的很厉害了。
可就是……完全没有情绪波澜。
李志梅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她来之前,归渡市检察院刑事科的未成年人组离职率和转组率都是最高的。
没人能那么平静地每天翻看数十个未成年人受害者的案件,那些受害者甚至加害者似乎总会触及到铁面无私的检察官内心某处柔软的地方。
但陆晓在这里做了半年了。
别说是替受害者感到难过了,就是情绪波澜、崩溃,都是从没有过的。
似乎只是在做工作,一切公事公办。
李志梅还在思考着,陆晓依旧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师父,我还约了清源村古茶树案件的报案人一起吃午饭,跟进一下案情,我先走了。”
上午刚刚经过四小时的庭审,中午又要跟进别的案件……
就连李志梅这样的老检察官也有点佩服陆晓了。
“哎,好,你走吧。”李志梅挥挥手,“这些特产我会还给老乡们的。”
“嗯,辛苦师父。”
说着,陆晓便驾车扬长而去。
李志梅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楚孑和黄思林已经到检察院门口的面馆了。
二人本来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着,但又觉得太吵了,黄思林就大大咧咧地要了一个包间。
结果包间也没好到哪去,还要和另外两组人拼桌。
黄思林先点了餐,甚至也没问陆晓,就给她点了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黄思林解释道:“她基本每天都吃这个。”
楚孑点点头:“好吧……”
陆晓非常准时地按照约定时间到了面馆。
三人简单寒暄片刻,就开始吃面,期间,陆晓一直没谈案情相关的信息。
一碗面也吃不了多久,楚孑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陆检察官,请问清源村的案子怎么样了?”
陆晓依旧没应答,黄思林却说道:“我在这的时候陆晓是不会谈案情的,严格保密。”
说着,她就呼噜呼噜吃完了面,然后把一份材料交给了陆晓,擦擦嘴:“晓晓,我走了哈。”
陆晓点头:“路上小心。”
之后,陆晓也吃完了面,然后示意楚孑跟上。
二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吃完了面条,然后回到了检察院。
检察院有几间空的问话室,陆晓让楚孑就座,稍等她片刻。
楚孑虽然和陆晓只有几面之缘,但也能看出对方的严谨。
陆晓很快抱着一沓材料走了过来,问:“你是清源古茶公司的什么人?”
“我是顾问,”楚孑答道,“是我报的案。”
“好。”陆晓极快地翻看案卷,“可以讲讲案发经过吗?”
楚孑就把当天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陆晓点点头:“后来你又碰到了鲁可?”
楚孑无奈,只能把重逢鲁可的事又讲了一遍。
陆晓忽然问:“你记忆力很好?”
楚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在复述的时候,把细节甚至语气都讲的很清楚,”陆晓回答,“所以请问你是不是记忆力很好?”
“我确实在记忆里方面有些天赋,”楚孑回答,“不是我在添油加醋。”
“可以证明一下吗?”陆晓问。
“呃……”楚孑想了想,然后把今天中午吃饭的那家面馆的菜单背了一遍。
“我无意冒犯,”陆晓听完解释道,“因为很多证人在回忆的时候不会说的这么详细,如果我们遇到说的特别详细的就要确定是不是在编故事。”
楚孑表示理解:“明白。”
之后陆晓又说:“我从学校、工厂以及其他人那里都询问了有关鲁可和他的小团体的情况。”
“鲁可虽然读完初中就不读了,是留守儿童,经常会在各处打零工。在这方面,你还有什么补充吗?”
楚孑就把知道的关于鲁可的事说了一遍,陆晓在听的时候一直在记录着什么。
“那棵古茶树王的市场价值大概是多少?”陆晓又问。
楚孑也只能根据今年的拍卖情况进行估算,给出了一个数字。
陆晓点头:“好。我没有什么问题了,感谢您的配合。”
楚孑惊讶:“这就完了?”
“是的,”陆晓想了想,然后又问,“如果我们之后要向鲁可问话,你愿意成为他的合适成年人吗?”
楚孑点头:“他父母都在国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当然应该我来。”
“好。”
走出检察院之后,楚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感觉自己没有帮上什么忙,似乎只是走了个过场。
但他也明白,检察院办案,保密是第一位的,所以他也不指望陆晓会跟他说什么具体的细节。
正在路上走着,他忽然接到了电话,是温如玉。
温如玉在电话那头大喊:“小楚!鲁可失踪啦!”
“啊?”
“我昨天刚被检查官问完话,今天想去看看鲁可,结果人就不见啦!”温如玉很急,“我问他爷爷奶奶,他爷爷奶奶也说鲁可有一天没回家了!我现在就去公安局办案!”
“好,我们公安局见!”
楚孑挂断电话后,走的也很快。
温如玉甚至没告诉他自己被检察官问话,想来他也不会告诉鲁可自己被问话了。
但鲁可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呢?
楚孑心里着急,走得就更快,没想到突然脚底下被绊了一下。
楚孑低头一看,只见是一个破旧的小熊玩偶。
谁会把这个东西扔到路边呢?
楚孑心中奇怪,捡起那个小熊玩偶,忽然手上传来了潮湿的触感。
他翻过小熊玩偶,吃了一惊——
那上面竟然有血迹,而且是新鲜的血液!
楚孑下意识丢掉了玩偶,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人。
此刻已经到了下午,正是暖洋洋的时候,这条街是夜市,到了晚上才会有人,因此现在只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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