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显示,邓春磊当年和刘继芳分开不久后,睾-丸在一场意外中受到了损伤,导致不能生育,所以他和妻子一直没孩子。
这些年来,外界都猜是他妻子不能生。为了所谓的男人的面子,邓春磊从没反驳过,让妻子背负了不少压力的同时,也立住了自己的爱妻人设。
现在上网随手一搜,都能搜到两人的恩爱故事。
姜行越看越恶心,到最后差点没吐出来。
这可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宋父显然已经提前看过这两份资料,见姜行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说小年轻还是见识得少,这就顶不住了。要知道,圈子里比这更跌破下限的事多了去了。
他倒了杯水给姜行,示意他缓缓:“正因为姜、姜……”宋父说到这里卡壳了,他没记住姜行那个便宜弟弟的名字,反正是不重要的人,当时扫了一眼就过了。
姜行贴心地提示道:“姜铭。”
“对,姜铭,”宋父把床上的资料递还给助理,示意这里没他的事,可以走了,“正因为姜铭是邓春磊唯一的孩子,他才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在诊断报告上造假。”
医生做到邓春磊这个份上已经算非常成功了,技术和名望都有了,接下来只要安安稳稳的,就能光荣退休。
可惜啊,到底还是因为私心导致了晚节不保。
他问姜行:“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姜行沉吟片刻说:“我想先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看看我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因为怀疑是渐冻症,做的都是针对这方面的检查。
“行。”宋父也和姜行一个意思,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马上拍板定下,“下午就查。”
至于会不会打草惊蛇,宋父表示全完不是问题。要是连一个邓春磊都搞不定,那他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他们这边已经将后续流程安排好了,宋元洲才后知后觉地捋出了一点头绪——
有人要害阿行,其中一个还是医生。
这下可不得了,原本就跟姜行形影不离的人,变得更加粘人了。
看每个穿白大褂的人都带着防备,搞得医生们一头雾水,完全摸不到头脑。怎么回事,他们身上是携带了什么致命病毒吗?
还是其中一个酷爱看小说的护士提醒了一句:“人家是刚结婚的小夫夫~”
医生:“??”
刚结婚怎么了,说的跟谁没结过婚似的。
哦,不对,他确实没结过婚。忙得脑门都秃了,根本找不到女朋友,心酸。
护士瞪了这个没情趣的男人一眼:“感情好,占有欲强呗。”
医生:“……”
行、行叭,是他这种单身了三十多年的人理解不了的境界了。
医生拿着体检单,划掉最后一项,匆匆走向姜行,自动自觉地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住脚步:“目前所有项目都完成了,结果会在三天内出来,您可以关注下咱们医院的微信,认证个人信息后会有自动提示。”
“好的,谢谢。”姜行收起体检单,跟医生道了谢。把盖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抬头望向宋元洲,“元洲,可以回病房了。”
他的伤还没养好,暂时没办法独立行走,只能坐轮椅。
宋元洲就等着他这句话呢,闻言立马推着轮椅往前走。
他们这一层都是vip病房,环境安静又舒适。走廊窗户上镶嵌的大玻璃被擦得很干净,能清晰地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
姜行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绿树飞鸟,只觉得心境都开阔了起来。
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窗户上很快多了些许水渍,下雨了。
姜行说:“元洲,停一下。”
下一秒,轮椅稳稳地停在了原地。
认识姜行之前,宋元洲的手只会握画笔。认识姜行以后,那双手便沾染了许多烟火气。
“阿行,怎么了?”
姜行说:“想看看雨。”
A市很久没下雨了,尤其这样忽然而至的暴雨。
天色一下就黑了,不是那种沉闷的暗黑,而是一种厚重又温柔的黑,非常适合睡觉。
姜行把窗户拉开一条小缝,感受着清凉的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宋元洲却没看雨,按理说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应该更喜欢这种氛围。但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姜行。
坐在轮椅上却笑着的姜行。
他矮下-身,抽走了姜行手里的体检项目。
姜行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宋元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姜行又问:“是不想呆在走廊里吗?”
或者是不喜欢看雨?
宋元洲说:“没有。”然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终于把这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阿行,你是没有渐冻症了么?”
感情他才反应过来,他还以为他在病房时就明白了,反射弧这么长的么。
姜行觉得这样的宋元洲有点可爱,点了点头说:“嗯,没有,之前是那个医生误诊。”
宋元洲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来,好像顷刻间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连眼角眉梢都舒展了。
“真好。”
原来他一直惦记着自己的病,姜行胸口微暖。连带着情绪被他感染也变得飞扬起来,忍不住就想逗逗他:“那你之前的资料可白啃了。”
文件夹里一篇又一篇,饶是姜行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耐心看完。
宋元洲愣了一下,然后纠正:“我没有啃。”顿了顿,怕姜行继续误会,又补充了一句,“我两岁就不啃东西了。”
姜行:“噗。”
他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个啃不是他理解的啃?不过算了,不浪费他的脑细胞了,重新解释道:“我是说白看了。”
“没关系的,”宋元洲蹲下-身,很认真地看着姜行的眼睛,说,“你没生病就好。”
他的瞳孔很黑,睫毛长而密,眨也不眨看人的时候,莫名有种深情的错觉。
明明走廊里很清凉,姜行脸颊却热了。他敛起眸,正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宋元洲继续道:“因为资料里的那些人结局都很可怜,阿行,我不想你也那样。”
姜行喉咙哽了哽:“嗯。”
“而且也没有白看。”宋元洲又说。
“嗯?”姜行疑惑,难不成他还认识别的得渐冻症的人?应该不会吧,以他的社交能力,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已经想好到时候我要怎么办了。”
宋元洲握着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衣兜,硬硬的,手感很熟悉,是他们去民政局领的小红本。
“我们结婚了,”宋元洲说,“结婚了就要永远在一起,阿行,我会在你旁边盖一座房子,一直一直陪着你。”
姜行张了张嘴,是想说点什么的。
——你是傻子吗?在坟墓旁边盖房子,正常人谁会这么干。而且守着坟墓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不觉得闷和瘆得慌吗?
可对上宋元洲那双真挚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垂眸握了握他的手,哑声道:“我不是渐冻症,元洲,我们都会好好的。”
所以不会阴阳相隔,也不需要他孤独地过一生。他会陪着他,尽自己所能地陪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宋元洲用力点头:“嗯。”
阿行好他就会很好。
夹杂着雨丝的风吹进来,沾湿了姜行鬓角,有点碍眼。宋元洲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拂去他肩膀上的水珠,伸手关上了窗户。
“阿行。”
“嗯?”
宋元洲说:“回去吧,这样会感冒的。”
其实窗户开得很小,连小指头都伸不进去。只不过他被这一连串的事吓怕了,草木皆兵,简直恨不得把姜行装进鸡蛋壳里密不透风的护着。
姜行也没打算在走廊里多呆,顺从道:“好。”
宋元洲就等他这句话了,闻言立马站起来推着他往病房走去。
他不是个会生活的人,日常杂事总是笨手笨脚地做不好,可所有和姜行有关的事,他总能无师自通地以最快的速度上手。
比如此时,轮椅推得不紧不慢,丝滑平顺,一点颠簸都没有,像练习过很多次一样。
这会儿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宋父宋母早回去了,只剩下阿姨还在这。
见到两人回来,立马打开保温桶,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元洲阿行你们回来啦,来,吃饭,今晚有你俩爱吃的玉米排骨汤。”
宋元洲对食物是没什么偏好的,什么都能吃,也什么都不爱。但和姜行生活在一起后,口味就逐渐向他靠拢了。
姜行深深嗅了口甜甜的玉米香,跟阿姨道谢:“谢谢吴姨,正好下雨天想喝点热的。”
“客气什么。”吴姨退到一边,给两人腾出了吃饭的位置。
身上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姜行胃口大开,破天荒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喜得吴姨直乐。收拾碗筷的时候还在念叨,明天一定要再做一次玉米排骨汤。
饭后,吴姨没有多留,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便提着保温桶和司机一起离开了。
姜行肋骨还没好,别说剧烈运动了,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因此吃完饭他也没干别的,在宋元洲的帮助下洗漱完,又上网刷了刷新闻,便上床睡觉了。
毕竟明天还要去找姜建设,得提前养足精神。
许是心里的负担放下了,姜行这一觉睡得非常好,翌日精神饱满的起来,吃过早饭后正跃跃欲试地准备去看姜建设笑话,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宋元洲在卫生间,姜行操纵着轮椅过去开了门,发现是两个陌生的男人:“你们是……?”
“姜总您好,”其中一人跟姜行打了声招呼,然后道,“我们是宋总叫过来保护您的。”
姜行一怔。
保护?这两人是保镖?
怪不得看着人高马大、很能打的样子。
不过好端端的宋父怎么会送两个保镖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他正想详细问问,宋母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阿行啊,你看到那两个保镖了没,是我从你爸身边调过去的。你们今天不是要去见……”她实在不想说姜建设的名字,没得脏了嘴,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去见那个谁吗,我怕有什么意外,保险一点还是带保镖一起比较好。”
姜行觉得没什么必要。
姜建设伤得那么重,就算再气也没法跳起来跟他动手。
不过长辈一片好心,他也没推拒,只说:“还是妈想得周到。”
宋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她养了两个儿子,一个话多但不着调,一个话少从不开口,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贴心话,乐滋滋道:“行了,那妈不打扰你看戏了,回来以后别忘了跟我说说,让我也乐一乐。”
感情她还是个乐子人。
姜行莞尔:“好。”
挂了电话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确保自己每一根头发丝都闪闪发光,一眼就能看出状态不错后,这才对宋元洲道:“走了,去414病房。”
姜建设是很不想住这间病房的,听起来太不吉利了。奈何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故频发,所有vip都住满了,他让刘继芳去跟护士协调了几次,都没能换成功,只得憋憋屈屈地住了下来。
这天一早,他吃过饭,便准备躺下去再睡一会儿。
不是说睡眠是最好的补药么,他不年轻了,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几乎致命的车祸,必须要好好保养才行。
身体一阵阵发疼,姜建设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想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了些许怨恨。
他想过姜行会生气、会发火,甚至会揍他一顿,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儿子这么狠,竟然想跟他同归于尽。
冰凉的河水漫过头顶,压迫着胸腔,无论他怎么拼命都攫取不到一丝空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陷入昏迷……
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哪怕距离出事已经过去了许久,现在姜建设仍旧会被噩梦惊醒,梦里全是那种疼到爆炸的窒息感。
明明是在温暖的病房,姜建设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甩甩头,强迫自己把这些事抛到脑后,正准备闭上眼,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他以为是护工,皱着眉不耐地看过去:“不是说进来前要敲门吗,你……”
剩下的话在见到来人那张脸时戛然而止。
死亡的恐惧瞬间席卷了全身,姜建设瞳孔放大,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色厉内荏道:“姜行!你、你来干什么,给我出去!”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次姜建设是真的害怕了,什么公司什么飞跃全想不起来了,只想这个煞星离他远远的,一辈子不要到他面前来才好。
放在从前,姜行少不得跟他呛几句,但现在嘛,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将姜建设打量了一遍,笑眯眯的没说话。
姜建设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这个不孝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一时之间心里七上八下的。左看右看,想叫护工过来给他壮壮胆。
就算姜行真想做什么,也得顾及到有外人在场。
奈何护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压根没在病房里。他又想叫刘继芳和姜铭,可惜姜铭已经三天没来看他了,刘继芳更是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些吃干饭的,要他们有什么用,关键时
刻一个都不在!
姜建设心里恼恨急了,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姜行误会他是对他不满。脸皮抖了抖,软声道:“阿行,你来找爸是有什么事吗?”
顿了顿,能屈能伸道:“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是爸爸错了。爸爸太想保住你妈妈留下的公司了,所以做事才偏激了一点,爸爸跟你道歉。”
错?姜行才不觉得姜建设是真知错了,不过是此时孤立无援,怕他对他做点什么罢了。
姜行心里毫无波动,懒得跟姜建设掰扯,示意宋元洲把他推到窗边,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窗景,感叹:“这树可真绿啊。”
姜建设:“???”
神经病啊!这个儿子是不是脑袋撞坏了,巴巴地跑这里来就为了看窗景?!
宋元洲才不管他怎么想,认真应了一声:“嗯,很绿。”
姜建设:“???”
一对神经病!
姜行又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落到了姜建设穿的那双绿色袜子上,再次感叹:“袜子也绿。”
再一抬眼,又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水壶:“连水壶都是绿的。”
姜建设:“???”
姜建设:“……”
这一个绿又一个绿的,姜建设听的都快对绿字过敏了。他看着还在四下打量的姜行一眼,忍无可忍:“姜行,你什么意思?”
姜行根本不接他的话,继续寻找绿色。
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姜建设病房里的绿色还真多。
窗边的植物、毯子上的图案、床脚的手提挎包、甚至连垃圾桶里套的塑料袋都是绿色的!
姜行啧了一声,怜惜地看了姜建设一眼。
可能绿色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颜色吧。
姜建设:“……”
妈的这小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啊!
可惜姜行才没有给他解惑的闲情逸致,目光最后定格在他头顶,最后感叹了一声:“还是这个最绿。”
他一来就各种找绿色,姜建设已经在麻木中适应了。闻言也跟着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白花花的墙壁。
在哪儿?他怎么没看到。
姜建设下意识就想找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登时恼羞成怒,立马就想要发火。然而触及到姜行那双没什么感情的双眼时,硬生生忍住了,一双老脸憋得紫红紫红的,在茄子和番茄之间来回变换,那叫一个精彩。
这就受不了了?
姜行微不可察地勾起唇,那以后可有他受的了。
看热闹之前的铺垫完成,姜行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没得沾染了晦气。拍了拍宋元洲的手,抬头道:“元洲,我们回去吧。”
宋元洲说:“好。”
十分听话地推着姜行就往外走,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将轮椅上卷成筒状的一张白纸拿下来,回身走到姜建设身边,伸手递给了他。
姜建设:“?”
姜行和宋元洲结婚后,姜建设见过宋元洲好几次,却从来没有搭上过话。这会儿见宋元洲主动走到他面前,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这、这是……”
宋元洲没什么表情地道:“送你。”
那一瞬间,姜建设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纸上有什么,但这可是宋元洲送他的!
果然啊,他接过那卷白纸,满脸是笑的目送着姜行和宋元洲离开病房,小心思瞬间活跃开了,还是傻子好,傻子容易糊弄啊。
宋元洲肯定不知道他和姜行真正的关系,只把他单纯地当姜行爸爸看待,他手上的这份礼物就可以证明。
那是不是可以通过那个傻子沾沾宋家的好处?
八字还没一撇呢,姜建设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了。殊不知,他在这边骂宋元洲傻子,宋元洲看着他那张堆笑的老脸,脑袋上也忍不住冒出了一个问号。
这人是不是傻子啊,他在骂他都不知道。
他是听阿行和他妈说话才意识到,绿色不是个好颜色。虽然不理解到底是怎么个不好法,但阿行说的一定是对的就是了。
绿帽子、头顶青青大草原都是骂人的词。
宋元洲是很讨厌姜建设的,他对阿行不好,还害阿行出了车祸。得知阿行今天要来看姜建设热闹,他昨晚破天荒有些失眠。
辗转反侧好一会儿,干脆起来画了一张头顶青青大草原的图,打算为今天骂姜建设出一份力。
可是……
宋元洲回头、再回头、又又又回头,姜建设仍旧是笑呵呵的。
怎么回事?
宋元洲不解、宋元洲迷茫。
是这人就爱被骂,还是他又会错了阿行的意思?
怀着深深的疑惑,他推着姜行回了病房。
而姜建设这边,在确定姜行真的走了后,他从刚刚一直吊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谅这小畜生也不敢在病房里做什么,不然银手镯可等着他。
提起这个姜建设就心塞,那场车祸因为没有证据、姜行也通过医院的诊断报告证明了他确实患有神经问题,而不了了之。
他差点丢了半条命,结果就这?
可没办法,宋家势大,姜行行事又滴水不漏,也只能咬牙忍了。
姜建设深深地呼吸,只觉得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之前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姜行身上,生怕他发疯,没仔细想他到处找绿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人走了他才反应过来,这小兔崽子是在嘲笑他。
怎么可能!
姜建设冷哼一声,继芳可是个好女人,跟他的时候是第一次,这么多年也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伺候他,从来不争不抢的,绝对不会有外心。
姜行要是以为这样就能挑拨他们的关系,那就大错特错了。
然而、虽然但是……
姜建设看着窗台那一盆盆绿植,心里仍旧忍不住一阵阵地发慌。
他别过脸,强迫自己不去深想,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纸上,心情总算明朗了一些。
姜行那个小畜生是指望不上了,生来就是给他添堵的。但不要紧,他不是还有个好女婿么。
让他康康他的好女婿给他送了什么礼物~
姜建设搓搓手,像开什么珍贵的盲盒似的,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纸。
刺目的绿霎时铺了满眼。
姜建设盯着纸上那个头顶青青大草原的小人,眼前一黑,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头栽到了床上。
第30章
嘲讽了一顿姜建设后,姜行心情大好。只觉得天蓝了水绿了,连窗外鸟儿的叽叽喳喳都动听了不少。
他拿出手机,打算看看闻哲前几天分享给他的那场球赛。等待广告过去的间隙,他不经意抬眸瞄了宋元洲一眼,这才发现他的神色有些不对。
姜行回想了一下,好像就是从姜建设病房回来后开始的。
什么情况?被姜建设气到了?
可是他也没说什么啊,相反怕他跟他动手,姜建设态度还挺低声下气的。
那是怎么回事?
姜行不想猜来猜去的,干脆放下手机,直接开口问了:“你怎么了?”
宋元洲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愧疚,搞得姜行更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怎么了?”
“我……”宋元洲坐到他旁边,耷拉着头,很沮丧的样子,“对不起阿行,我好像做错事了。”
闻言,姜行更诧异了。
住院这段时间,他们俩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任何行动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他做错什么了,他怎么不知道?
宋元洲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颈窝里,有些含糊地解释道:“我想帮你骂你爸爸的,但是好像没有骂到,反而让他更高兴了。”
姜行:“?”
怎么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合起来就听不明白了呢。
他正想问一句,忽然想起临出病房时,宋元洲给姜建设塞的那张卷成筒的白纸。
“那张纸上有什么?”
难不成是写了骂人的句子?
应该不是,宋元洲就不是个会骂人的人。
宋元洲抬起头,很小心地瞄了他一眼。酝酿片刻,小声道:“我画了一幅画。”
姜行:“什么画?”
宋元洲:“一个人头顶青青草原的画。”
说到这里,他困惑极了,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可为什么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这不是骂人的吗?”
姜行愣了一瞬,随即憋不住笑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跟姜建设当了这么多年父子,没人比他更了解他。
那画是卷着的,他不知道上面的内容,还以为宋元洲在讨好他,当然高兴了。
偏偏他们家这是个小傻子,还以为是那画对了他的心思,在这疯狂怀疑人生。
姜行只要一想想姜建设激动地展开画轴,结果发现是一片青青草原的场景,就觉得太好笑了。他看看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幅画杀伤力有多大的宋元洲,解释道:“没事,他不是噗……”
姜行实在没忍住,笑倒在宋元洲身上:“哈哈哈哈干得漂亮,他现在肯定气死了哈哈哈哈。”
“真的吗?”宋元洲不信,他明明看姜建设是笑着的。
“真的。”姜行不记得自己上次这么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好像跟宋元洲在一起以后,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他那是没看到画,看到了就笑不出来了。”
宋元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从刚刚起就一直耷拉的眉眼总算抬了起来,他期待地看向姜行:“阿行,那我有帮到你吗?”
“有的。”姜行握住他的手,闻言道,“你帮了我大忙。”
“那就好。”宋元洲长长地松了口气,再次伸手抱住了姜行。
清晨的阳光一点也不炙热,是那种刚刚好的程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姜行靠在宋元洲肩头,感受着他怀里温度,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他们这里温情脉脉,一派小情侣如胶似漆的模样,姜建设的病房里却阴沉沉的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
恼怒褪去后,理智开始渐渐回归。
姜行了解姜建设,姜建设也同样了解姜行。
他知道姜行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就算不喜欢刘继芳也不会空口污蔑她,那他今天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难道……姜建设咬牙,额角青筋直跳,难道刘继芳真出轨了?
那姜铭呢?姜铭真是他儿子吗?
不,姜建设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姜铭怎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他对这个儿子关怀备至,每年的体检单都会亲自查看,血型明明跟他一样。
然而,虽然找到了无数条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姜建设心里仍旧惴惴的,看向刘继芳的眼神也越发不对了。
搞得刘继芳心里也有些不安。
怎么回事,她和邓春磊见面被姜建设看到了吗?
不应该啊,他刚从icu出来,连床都起不了,怎么可能出病房。
那她是哪里惹到他了?
个老不死的!怎么那么难伺候。刘继芳心里愤恨,面上却笑得越发温柔:“老姜,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姜建设神色变幻良久,最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挺好的,你别忙活了,过去歇一会儿,这几天跑上跑下的累坏了吧。”
能吃上软饭的凤凰男都有两把刷子,起码糊弄刘继芳足够了。
果然,听着姜建设那饱含关心的话语,刘继芳心里那点戒备瞬间消失于无。她撩了撩头发,笑道:“累什么,只要你好好的让我干什么都行。”
起身把包挂到衣架上,给姜建设倒了杯温水:“不过今天确实起来的太早了,我先去睡一会儿,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就好。”
“辛苦了。”姜建设握了握她的手,神色温和而深情,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好丈夫。
然而等刘继芳一转过身,他的表情立马冷了下来。
病房里气氛沉凝,姜建设直愣愣地躺在那里良久,目光在手机上扫过来又收回去,最后到底还是拿起来打给了最信任的助理。
“所以你没告诉他?”病房里,宋母端着一盘切好的芒果坐到姜行身边,饶有兴致地问。
不是她八卦,实在是这事太可乐了。
为了帮扶不成器的小儿子,把出息的大儿子赶出了家门,结果小儿子却不是亲生的,这谁听了不得笑两声表示尊敬。
“没。”姜行叉起一块芒果,他本来不是个分享欲强的人,但来到宋家后,宋母经常过来找他聊天,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我说他肯定不信,说不定还以为我要害他的好大儿,不如让他自己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