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身子疼的发颤,不过片刻又蜷缩了起来,怕这人再受寒,他连忙把人身上的水迹擦干,然后把人抱到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一回生,二回熟的,余风令自己都觉得伺候起人来利落了不少。
他看向君不离,虽然这人疼的面如金纸了都,但依旧瞪着自己,余风令一时竟有些不合时宜的觉着,眼前人就像是个张牙舞爪的布偶猫一样。
反正人都惹急了,而且君不离只要没当皇帝,凭着他爹和祖父,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法儿拿自己怎么样。
余风令说话也不拘着了,“少折腾了啊,反正也是你受罪,我可身强体壮的很。”
说完他到桌边拿起纸笔写了个药方,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也对君不离的身子了解了个大概,他又跟着外祖学医,在府医给君不离诊脉时,他还给府医的方子给过建议。
几次之后,府医都会来跟他讨论医术,王府里的人也都知道他善医。
他找到风林,让人按着药方抓药熬好送过来。
面对着风林一脸担心的神色,他强装若无其事,反客为主严肃了神色问他,“小王爷是不是今天一点儿东西都没吃?”
看着风林点了点头,他轻斥,“怎能如此,此番空腹自然容易引发胃疾。”
说完见他面露自责,余风令还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了安慰,“下次注意便好,快去抓药吧,顺便让人做些吃的送过来。”
余风令重新进屋,就发现君不离紧闭双眼,他心下意识一慌,走近才发现是疼晕了过去。
“唉。”余风令叹了口气,明明是他先掐自己的,但现在君不离这样,反而是他心里愧疚的很。
真是人菜瘾大,身子这么弱还爱逞能,有哪个大男人被踢一脚就这样了的啊。
余风令心里吐槽欲爆棚,但对着君不离还是下意识的小心了几分。
掀开被子一角,余风令把人放在腹部的手拉开,看了看君不离腹部的伤处,胃疾发作冷敷是不行了。
他搓热了手,给人在伤处轻轻按揉着,大掌几乎覆盖住了整个腹部,显得手下的人越发纤瘦,看上去更可怜了几分。
没一会儿,就有人端着食案进来了。
余风令看着人退下,他轻轻推了推君不离。
“小王爷,小王爷。”
君不离长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眸子带了些初醒的迷茫,不过一瞬他好看的眉目便皱了起来。
许是因为疼痛,眼底顷刻弥漫上雾气,看着竟有些脆弱。
自己一脚把人踢的胃疾发作,还痛的晕过去了两次,余风令看着他这幅可怜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意思的很。
“你先吃些东西吧,可能也会好一些。”
余风令自认为他态度还挺好的,语气也很轻柔。
但君不离明显不买账,他把余风令的手推开,脸上冷若冰霜,语气带着些怒气和讥诮,“不用你假好心。这不都是因为你,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你讲不讲道理啊,你不锁我喉我能踢你?”
看着君不离明明明明疼的直打颤了,还梗着脖子要继续犟,余风令涌上来的气忽然就泄了。
他抬手捂住君不离的嘴,“得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话刚说完,余风令手上一紧,抬眼就见君不离咬住了自己的手。
“你神经病啊!君不离!”他吼道,连忙伸出另一只手使劲向后推君不离的脑袋。
君不离牙关紧咬,眉目间满是狠戾,恶狠狠地瞪着他像是一匹被逼急了的狼。
不过片刻,猩红的血色就沿着他的嘴角流出,在余风令手上蔓延出红色的纹路。
余风令手上火|辣辣的疼,眼看着君不离一副要给他咬下来一块肉的趋势,他那会儿刚升起的一点儿怜惜瞬间就没了。
被咬住的那只手猛地用力向后抵,直接就把君不离掼到了床里的墙上,同时五指使劲把他的下巴往下掰。
察觉到他牙齿微松连忙,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余风令看着手上的的几个洞和牙印,手上疼又心里烦躁的。
君不离看着他反而笑了起来,一边捂着腹部粗喘着气,一边嘴角越勾越大,苍白的唇瓣染了斑驳血迹,殷红的刺目。
余风令听到笑声,转头皱眉看他,“你是真疯了不成?至于吗?就是因为我用手帮你解了春|药?”
“是……有又何?”君不离冷汗直冒,疼的话一喘一喘的,都说不连续了。
余风令面露无奈,看着他嘴角的笑更觉得他不正常了。
“明明我那是救你,你不要姑娘,自己又不行,没我可就废了。”
“但你也看到了不该看的!我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耳朵都尚不为过。”君不离笑容收起,阴恻恻的看着他,话里狠意十足。
余风令看他竟然不想说笑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这才是书中的那个君不离,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疯批。
但是……
“我真是服了。”余风令无语至极,“你这哪儿学的变脸啊,前几天还好兄好弟的留我吃饭呢,奥,昨晚上我帮了你,然后你就翻脸不认人,半点儿情谊都不顾了。”
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所畏惧了,疯狂开麦,“我看你就是有病,身体身体不好,脑子脑子了了。虽然人活着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不正常,但你这都偏了个九曲十八弯了,性子跟狗屎一样,怪不得没朋友呢,你这样的就该孤苦伶仃一辈子。”
“要不是你有点儿地位有点儿钱的,看看谁搭理你,天生一副欠揍的样儿,人嫌狗厌说的就是你。”他说完又补充了句,“小时候要不是看你好看,你跪下求我我都不带多和你说一句的。”
余风令一顺溜吐槽完,觉得心中的郁气少了些,反正都闹掰了,这个嘴瘾不过白不过。
“余风令!”君不离瞪着他,双眼猩红,像是恨不得要吃了他。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冒犯过,如此不留情面的揭露出他的不堪,他气的身子直发抖,本就疼痛难忍的胃腹越发像针一样涌向身体各处。
甚至连胸口都窒闷起来,大张着口竭力喘息着。
余风令看他身子起伏着,手移向胸口,脸色痛苦的样子,没忍住问了句,“你怎么了啊又。”
君不离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话,更觉得他在看自己的笑话,他心中郁气更甚,随后身子猛地一挺扑到床边吐了。
余风令看他动作身子一退,忽然目光落在地上瞳孔一缩。
君不离竟然吐血了。
他顾不得别的,连忙快步走到床边把人扶起来。
君不离感受到触碰,身子挣动着,但力气小的可以,毫无作用,甚至因为身子发软,根本坐不住,后仰在了余风令怀里。
余风令捉住他的腕子给人把脉,试了会儿更无语了。
君不离这竟然是气急攻心,被他给气吐血了。
低头看了眼还在坚持瞪着他的君不离,余风令无奈至极,“你何必呢?你这样你受罪我也不好受的。”更重要的你把自己折腾凉了,你亲爹知道了也不会放过我。
唉,一团糟了真的是。
这一番下来,君不离疼的意识都不清了,冷汗涔涔的软在余风令怀里,几乎蜷缩成了一个团,口中抑制不住的轻哼出声。
余风令把饭菜端过来放在身旁,重新把人扶在自己身上,捏开他紧咬的嘴巴,舀了一口粥递到他唇边。
“药已经在熬着了,先吃点儿东西。”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吃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看着君不离还要摇头躲着,他叹了口气,语气慢弱,听起来像是服软,“你身子好了,也好跟我算账啊。”
君不离抗拒的动作一停,余风令把粥给他喂进嘴里。
下一秒顺了顺他的喉结,让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去,然后伸出手给他捂住了发凉的胃腹。
接下来一勺一勺的就顺畅多了。
一碗粥掺着一些小菜下去,君不离已经缓过来些许了。
余风令把勺子放下,也没有起身,反而是手上轻柔的给他按揉着胃腹。
腹部温热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温柔,疼痛渐渐减缓,一下一下的,让君不离困倦的厉害,他眼帘翕动,最终没敌过疲乏,闭上了双眼。
意识下沉之际,君不离不受控制地着,余风令性子也像狗屎一样,之前还打他讨厌他,现在却又这么轻柔地给他揉肚子。
余风令怀里一沉,看着君不离睡了过去,长舒了一口气。
他是发现了,君不离竟然还吃软不吃硬。
自那天之后,余风令就没再去找过君不离。
君不离虽然明面上不是清和帝的儿子,但他比皇子都受宠,原文里说写的,自君不离出生,清和帝心里就认定了他是太子。
余风令可没那没本事让清和帝把位置传给别人,但他又不想再去王府找罪受了,君不离这性子太无常了。
这些事情想的他头疼,他也懒得想了,还不如多快乐一天是一天呢,反正这辈子都是白得的了。
之前一段时间天天往王府跑,君不离又金贵都不太在外面吃,他都没机会尝尝京城里新开的店。
现在他无事一身轻,没事儿就带着余书嘉在京城里逛,天天不重样的吃。
但没快乐几天,他就笑不出来了。
乾清宫里,清和帝严肃的面容罕见的一脸和蔼,笑着让人给余风令赐座。
第10章 相救
先说了些家常,后面开始谈他太医院院使致仕多年的外祖父,夸他老人家医术绝顶,又说听闻只传了余风令这一个徒弟。
余风令听着清和帝言语中的夸赞,心中得意,他虽然谦虚,但面上不免骄傲。
没想到清和帝话语一转,说起君不离的身体,这几日又病了,而且一直没见好。
都说皇帝的耳目遍布天下,余风令听了心里一虚,没敢接话。
然后清和帝就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诚恳和善,问他能不能去王府住几天,帮君不离调理调理身子。
说君不离待余风令不同,想必会对他的话多听几分。
话虽如此,但余风令根本没有拒绝的份儿。
出了宫门,余风令看着马车后面,皇帝赏他的好几箱子东西,不住叹气。
虽说他爱钱,但前提是命得在啊。
就算是很不情愿,但余风令不得不回去让人收拾了东西,来到了玥王府。
而生病了一直没见好的人,此时正松松散散的穿着一身碧色外袍倚在门侧,手里拿着把搭了箭的绿纹弓比划着。
余风令刚转过回廊,就看见君不离眯着一只眼,手里的箭转了转,最后指向自己。
身姿细长的少年眉目如画,散乱垂着的青丝微拂着碧色长袍,松散的衣衫微开,露出几抹雪色。
此刻他身形懒散的手拿长弓,本来是十分养眼的。
但余风令看着那尖锐的箭尖,只觉心中郁烦更甚。
这人真是难猜的很,明明万寿节之前人感觉还行,现在处处都糟心的很。
他就不信这么多人看着呢,君不离敢动手。
君不离也确实没动手,他把弓箭交给一旁的风林,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动作间抬眸看着正走过来的余风令,一张昳丽夺目的脸上勾起了个愉悦的笑。
“几天不见,我对风令可是甚是想念。”
余风令回他了个一脸假笑,“我也很是想念小王爷呢。”
君不离没见到想要的反应,颇觉无趣的收了笑,朝着屋里走去。
余风令翻了个白眼,跟在他身后进去。
君不离坐下,余风令也半点儿不拘束的跟着坐下。
君不离不说话,余风令也不主动开口,
以往都是余风令主动挑起话题,这次他一反常态的沉默,君不离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你为何不说话?”
余风令一愣,“说什么?”
君不离看他一脸真不知道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些气闷。
他不适地揉了揉胸口,没理余风令,起身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余风令看人走开,心里乐的自在,快睡觉吧,睡着了他就出去。
“余风令,我不舒服。”闷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余风令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哪里不舒服?”
“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君不离地声音理直气壮的很。
余风令看他又要开始挑事儿的趋势,压了压脾气没理他。
君不离没听见回答,转过身来,声音质问,“余风令你聋了吗?”
“也不是不可以。”余风令这次没忍住。
君不离看着他,突然又说,“我要喝水。”
余风令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壶和茶盏上,看了他一眼,“你喝呗,不用喝我说。”
“你给我端过来。”完全命令的语气。
“咋的啊,你腿突然不能走了?”
君不离抬起下巴,面不改色的扯,“我没力气。”
余风令笑了一声,也和他杠上了,偏不如他意。
“风林,你家王爷要喝水。”他抬高声音朝着门口喊道。
门外报剑而立的风林立马就进来了,抬壶倒水一气呵成,就要端过去。
君不离面色一沉,朝着风林斥冷声道,“谁是你的主子?”
余风令看风林一愣,接着砰的就跪了下去。
他皱起眉头,拿过装了水茶盏站起身来,语气服软,“我给你端行了吧,给你喂到嘴边。”
君不离目光猛的坐起身来看向余风令,情绪一点儿没见和缓,反而更加冷寒了。
自己说了好几遍他都不答应,就问了风林一句他倒是答应了。
所有人都好,就自己讨人嫌。
君不离死死盯着余风令,看上去恨不得对他剜肉饮血。
余风令被他看的动作一顿,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他张了张口,还没等他出声,君不离就看着他声音发狠的吼道,“滚!”
风林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听到命令没说一句话起身退了下去。
君不离说完胸口就剧烈起伏,接着就捂住胸口皱眉咳嗽起来,半会儿不见停。
余风令连忙坐到床边,给他轻轻顺了顺背,看人逐渐平复下来,他没忍住有些好笑地说道,“你是真奇怪,自己气自己的也不多见。”
君不离听着这几个字却觉得刺耳极了,他侧了侧身子躲开余风令的手,声音冷寒,“你也滚,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余风令被骂,也没再回呛,撇了撇嘴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饭点儿,余风令就提前去厨房拿了碗和筷子,不请自来的找君不离吃饭了。
施施然坐在君不离对面,看着桌面上果真没有自己的餐具,他不禁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
倒是也没有刻意去膈应君不离,他不仅拿了自己的筷子,还拿了双公筷。
君不离看了他一眼,冷哼出声,“你倒是半点儿不见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做客也该有做客的自觉,也为您省心嘛。”余风令早饿了,怕吃不成,他语气客气。
君不离没再开口,夹菜也没用公筷,他每个菜都尝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余风令。
嘴角得意,眼底挑衅。
余风令装没看到,手上和口都不停,吃的津津有味。
他那这双公筷本就是怕君不离挑剔,万一发疯把饭桌给掀了,到时候饭都吃不成。
至于他自己,根本没那么讲究。
君不离忽然猛的把筷子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余风令抬眼就看见君不离又瞪着自己,脸色明显不好看。
他看了眼自己碗里没吃几口的饭,动作一顿。想了想,拿起公筷给夹了片牛肉,然后起身放在君不离碗里。
“这水炼犊我尝着不错,你不是爱吃牛肉吗?生病了吃些牛肉爷补身体。”
君不离看了眼碗里的牛肉,又看了眼余风令,脸色明显好了些,“算你还有些良心。”
整个人看起来傲娇的不行。
好歹一顿饭顺顺利利的吃完了,余风令摸来吃的有些撑的肚子,一脸满足。
别的不说,君不离府上的厨子手艺简直是顶好地,连清淡的菜都做的有滋有味的。
晚膳结束,外面天色也开始暗了些,天边晕开橘黄色云霞,落日开始缓缓西沉。
余风令主动邀请起君不离,“小王爷可要出去走走?饭后走几步对身体也好。”
君不离仰起下巴,“行吧。”
说走走就真的是走走,之前来的次数虽多,但也没在府里逛过。
余风令走在君不离身侧,看着王府四处的景色,四处打量着。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又不说话了,他皱了皱眉。
明明之前有那么多话说。
“你怎么变成哑巴了?”君不离语气不善。
余风令收回目光,挑了挑眉看向君不离,“我以为小王爷不想和我说话呢。”
“我当然不想!”君不离声音猛地提高,却像是欲盖弥彰。
他说完猛地加快步子向前走去,觉得余风令就是故意气自己。
他也想不明白极了,明明之前余风令还能好好和他说话,他心情不好还会逗他开心,给他带些小玩意儿哄他。
但是从那天之后余风令就变了。
难道他做了那么冒犯自己的事情,自己还不能警告惩罚他一下吗?他都没有让风林他们直接动手。
而且余风令还踢了自己,他身上可是出了那么大一块青,自己还差点在水里呛死。
更何况要不是他,他这几天又怎么会天天生病,这么难受。
君不离越想越生气,心里又隐隐有些委屈。
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人敢跟他动过手,更何况是打他,打了他之后竟然还那么难听的骂他,偏偏自己不仅又不能拿他如何。
君不离一向是有气当场就发作了,这么憋屈还是第一次。
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又开始热了起来,全身都变得难受,心里的难受越发忍不下去。
君不离突然就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子,看向一脸优哉游哉的余风令。
余风令听到前面的脚步停下了,他抬眸看过去,眼里就映出一张怒气勃勃的俊脸,也不知是不是气的,面上都有些发红。
看着君不离下一秒就要发作的样子,他有些头疼的停下脚步,低头叹了口气。
一口气没叹完呢,身体就被人猛地一拽。
力道之下,他身形不稳的踉跄了几步,然后将人扑倒在了地上,伴随着身后一阵沉闷的碰撞声,和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嗯……”吸气声和痛哼声从身下穿来,余风令连忙起身。
几乎是他一起来,君不离就身子微侧,眉头紧皱,脸上带着不适。
余风令目光从身后碎裂的挂灯上移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他看向君不离,声音带了些担心,“伤到哪里了?”
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的,头疼极了。
耳边是余风令一句一句的询问声,带着担心和焦急,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刚开始的他。
君不离心中的委屈猛的爆发开来,他鼻子没忍住一酸,眼眶里的泪珠就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
余风令没听到声音,侧头一看君不离竟然哭了,他脸上一愣,继而有些慌乱和无措。
声音不自觉的温柔和小心翼翼了起来,“是很疼吗?和我说说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然后他就看见君不离眼里的泪流的更欢畅了,哭的身子也开始一抽一抽的。
君不离看着余风令,声音控诉,“都怪你!我全身都要疼死了,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这么难受!”
说着说着他声音带了委屈,“你就会欺负我。”
“是是是,是我的错。”余风令附和着。
说完他伸手在人后脑勺摸了摸,问:“脑袋有没有磕着?”
“你才磕着脑袋了呢!”君不离大声反驳,声音愤愤。
听着脑袋没事,余风令放下了心。
“那磕着哪里了啊?肩膀?胳膊?还是腿啊?”
君不离抽搭着朝他伸手,余风令连忙把他拉着坐起来。
君不离眉头又蹙了蹙,他看向右腿和右脚,“脚……还有腿不舒服。”
余风令把他的短靴和锦袜脱下来,然后把他的裤子向上卷了卷。
“刚刚是崴到了吗?”
君不离点了点头。
在君不离的脚和腿上摸了摸,又问了问他疼不疼,不过就这一会儿余风令就发现他的脚就有些肿了。
而且他才发现,君不离竟然发烧了。
不敢耽搁,余风令避着君不离的腿把他抱起来,连忙往回走。
君不离怕掉下去,双手搂着余风令的脖子,因为哭的厉害,身体还一抽一抽的,本就发热的脸更是因为哭更红了。
把人抱回房间放到了床上,余风令又仔细看了看,才确定下来。
君不离的脚不止是崴了,而是骨折了,还有些严重。
至少得养三个月。
余风令给君不离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他睡过去的面容,目光有些发散开来。
那掉下来的灯,棱角宝盖还有灯身都是木质的,中间嵌着大片琉璃,而且重量不轻,若是君不离没有拉他那一下,那灯必定就砸他头上了。
再加上那高度,他不死也残了。
他忽的又想起君不离掐他脖子那一次。
现在再想想,若是君不离真想要自己的命,他大可让风林等人把自己拿下,亦或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迷药下毒药,而不是让风林退下,凭他那个病秧子身子亲自动手。
除非……他那日根本就没想要自己的性命。
可若真是这样,那反而是他让君不离一直在受伤,自己只不过是被他咬了一口而已。
余风令眼前忽然闪现出君不离毫不犹豫把他拉开的那一瞬,快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心中忽的一颤,如风拂心湖,使之泛起轻微褶皱,缓缓荡漾开来。
若真的仔细说来,这段时间君不离对他也未曾有坏心,反而是他别有居心,谎话连篇。
越深想余风令便越觉得愧疚,现如今君不离还因为救他要卧床三个月,甚至可能要半年或者更久才能正常走路。
而且以君不离的性子,要他在众人面前瘸着走路……
余风令连想都不敢想。
“嗯……”不舒服的哼唧声从床上穿来。
余风令转眼就看见君不离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然后手一抬,就把被子掀开了一小半。
他把被子重新给人盖上。
君不离皱起了眉头,又要掀开,但被余风令压着,没能成功,他带着委屈的哼出声,“热……”
余风令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柔和,轻哄一般,“你发热了,过会儿就好了,忍一忍。”
说着余风令拿着湿帕子在他额上和脸上擦了擦,看人的眉头松了一些,又在他脖子,腋下,大腿根擦拭了遍。
微凉的湿气带走了身上的热意,君不离身子放松又沉睡了过去。
余风令把君不离脚侧用绸布包起来的冰轻轻换了个位置,看到他明显起了变化的右脚蹙了蹙眉。
本来白皙如玉的脚现在有些发紫,还肿了起来,看上去触目惊心,和一旁清瘦骨感的左脚截然不同。
余风令把君不离的左脚轻轻抬起,细瘦的足背被宽大的掌心完全握住,他一手托住人的脚踝,一手在人的脚心穴位上轻按着帮人散热。
直到君不离身上的温度渐渐降下来,余风令才到侧屋睡下。
想着君不离现在不宜多动,余风令第二天一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打着哈欠去找他。
纵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早了,但他还是没君不离早,他过来的时候君不离已经起来了,正黑着一张俊脸坐在床上。
屋里屋外跪了一地的人。
“这是怎么了?”余风令看了看,有些不解。
君不离没出声。
下面的人自然也没有敢开口的。
余风令视线在君不离明显没收拾过的身上停留了几瞬,他走到君不离跟前蹲下身,仰头看他,声音带着这几天罕见的轻柔,“怎么了?这是谁又惹着你了?”
君不离目光下垂,落在余风令似乎带着些温柔的面上,他很少这样自己说话,这样的姿势也从未有过。
这一刻的余风令,仿佛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纵着自己一般。
君不离眼里忽然就带了些委屈,他像是告状一般的开口,“我脚疼,一动就疼。”
余风令目光落在君不离脚上,纵然昨晚上敷了冰,但他右脚却不可避免的又更肿了些。
“还变丑了。”君不离虽是这样说着,但他半点儿没想遮挡的意思,他忿忿的跟余风令说着,“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才不会变成这样。”
“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余风令没有生气,他面色认真的点了点头,“在好之前,你干什么我都会帮你的,总之,你的脚不能下地知道吗?”
君不离面色不虞,“那不是还要好久。”
“没多久的,很快就好了。”余风令安慰道。
“哼。”君不离看了他一眼,命令道,“我这可都是因为你,你这段时间可得听我的。”
余风令点头。
余风令竟然没有和他对着来,君不离嘴角带了点儿笑,他朝他仰起脸,语气张扬,“那你替我擦脸吧。”
余风令也没跟他犟,伤的是脚而不是手。
只是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心里觉得略微有些好笑,君不离这样子真的好像一只要顺毛的猫啊。
待君不离洗漱完,余风令还体贴的问了句,“要出恭吗?”
君不离得意洋洋表情明显一顿,身子也僵硬了一瞬,耳侧轻微漾起红晕,面上竟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看着人没说话,余风令就知道他应该是没有了。
余风令弯腰朝他伸手,询问的看向他,“我抱你去?”
“既然你想,那我就答应你吧。”君不离抬了抬下巴,伸手抱住余风令的脖子,掩藏住脸上那出现的一抹红。
余风令口中没忍住溢出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