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你跟前,就只想不正经。”
雀澜笑着骂他:“流氓。”
松软的被窝里捂着汤婆子,暖烘烘的,床铺微微摇晃,他深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手脚被男人捧着暖着,像泡在温热的水流里,惬意得不得了。
卧房里烧着炭盆,怕太闷了,便没有关窗,不时有寒风吹进屋中,拨动薄纱帘帐,吹散室内的闷热。
雀澜伏在被褥里,被屋里的闷热捂出了一身的汗,直到后背被凉风吹了,才清醒了些,低声说:“背上冷。”
祝盛安将被拉上来,盖住他。
雀澜又动了动:“不要盖得这么严实……好热。”
祝盛安打了一下他的屁股:“折腾我呢?到底是冷还是热。”
雀澜嘀咕道:“殿下真不会伺候人。”
“我伺候得还不好?小白眼狼。”祝盛安捏捏他的脸蛋。
雀澜噘着嘴:“殿下还打我。”
祝盛安冷酷地说:“我不能打你么。”
他故意将他的腰抱起来,打他的屁股。
雀澜羞耻地蜷着身子:“不要打、不要……”
祝盛安道:“该叫我什么?”
雀澜双目泛泪,吸着鼻子:“夫君。”
祝盛安心头一热,俯下身去吻他。
小别胜新婚,两人又各自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这会儿黏糊得不得了,从下午一直闹到晚上。
“都该吃晚饭了。”祝盛安给雀澜洗了身子,搂着他回到床上,“累不累?”
雀澜摇摇头,抱着被子,眼睛瞅着他:“殿下累不累?”
“伺候媳妇儿,怎么会累呢。”祝盛安坐在床边,刮一下他的鼻尖,“我倒是乐意天天伺候你,不过……”
“不过什么?”雀澜凑近了些,抱住他的手臂。
祝盛安压住话头,扫了一眼他的小腹:“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雀澜疑惑地歪头:“干这档子事儿,还需要好时机?”
祝盛安道:“毕竟,你是坤君,要当心些。”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吩咐下人上了晚饭。
雀澜已能下床,便由下人伺候着穿上衣裳,扶到了饭桌旁。
桌上清汤寡水,几盘荤菜全是焖熟的,没飘一丁点辣椒和红油。
雀澜撇了撇嘴,但下午已被伺候舒坦了,这下没再发脾气,两人一起动筷吃饭。
祝盛安道:“前些日子你辛苦了,现在陛下派了帮手来,武泽也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养伤。”
说起这个,雀澜才想起一事:“那夜幸得禁军赶来援助,领头的秦般将军,还救了我一命。”
他转向祝盛安,语气兴奋:“殿下知道他么?他是靖远侯的儿子!去年平乱的那个少年将军!没想到不仅有本事,还长得一表人才……”
祝盛安脸色一黑,道:“你说他有本事就罢了,怎么还评论人家长相呢?”
雀澜被他说了一句,起初也觉得背后说人不好,顿了顿,又反应过来:“我又没有说他的短处,我是在夸他长得英俊。要是他长得丑,我肯定不提了。”
祝盛安更生气了,说:“他长得英俊,你就对他青眼相加?”
雀澜没有否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他这就相当于承认,他就是看人家长得英俊,才特意提起他,夸他有本事。
祝盛安气得吃不下饭,瞪着雀澜,说:“他已经成亲了。”
“啊?”雀澜一歪头,“这么早?他今年才二十岁。”
他说起来像是有点惋惜,祝盛安气不打一处来,又加了一句:“人家还是娶的青梅竹马,感情好着呢。”
雀澜道:“殿下怎么知道,殿下以前就认识他么?”
“……”祝盛安打住了话头,兀自夹菜,“吃饭。”
雀澜瞅了他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想通了。
既然殿下从前就认识这位秦将军,两个优秀的乾君在一块儿,总免不了有好事者要把他们拿出来比较。
虽说殿下现在颇有威名,当得上一句年少有为,可十六岁以前吊儿郎当的,肯定没少被秦将军比下去。
雀澜眼珠一转,故意说:“秦将军武功高强,不知道和殿下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祝盛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想知道?我告诉你,现在比一场,肯定是我赢。”
“殿下这么有把握?”雀澜挑眉。
祝盛安道:“我老婆就在跟前看着,他老婆远在千里之外,他怎么也得让我赢个面子罢。”
雀澜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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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少夫人醒过来了,第二日秦般便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这几日他同祝盛安在府衙见过不少次,也一同议事、一同吃饭,但是因为少夫人一直昏迷着,他便没有登门。
寻常人家,都是夫人管着府内的起居事务,夫人倒下了,府里多半要乱套,这个时候是不便上门做客的。
可秦般没料到,王府别苑的一应内务,竟然全是世子殿下打理。
他在正厅坐着,一会儿进来一名下人,将午饭菜单递给世子殿下过目,一会儿又进来一名下人,将回礼的礼单呈给世子殿下。
少夫人揣着手炉坐在殿下旁边,靠着软枕,双目微合,似乎在打盹。
秦般那夜阵前救人,很清楚他的伤势,以为他这会儿打盹是精神不佳,便道:“少夫人要是累了,可以歇一会儿。”
雀澜撑起眼皮:“不妨事。”
他这会儿确实困了,但不是因为受伤,而是一大早就被殿下闹醒,在床上滚了两回。
祝盛安将礼单看了,交给下人,打发伺候的人都下去,这才开口:“只坐一会儿,他还消受得起。”
秦般并不是健谈的性格,见祝盛安忙完手头的事,便继续说方才的公事:“殿下准备何时动身去雪荡大山?”
祝盛安道:“金矿就在大山里,又不会长出腿来,晚些去也不妨事。”
秦般道:“既然已发现金矿在何处,就该早些动手。”
“这么想,本也没错。”祝盛安道,“不过,秦将军知道这些金子去了哪儿么?”
秦般看了他一眼。
雀澜在旁道:“前阵子我收到密信,玄衣军在各地收购木料,运到平远县造船。而后我便派人去平远县打探,发现他们早就有船通航了,这次造的是两艘新船。”
秦般眉头一皱:“平远县靠着海,船从这里出发,可以到浮州港、津州港。殿下的意思是,金子走海运,去了这些地方么?”
祝盛安道:“不错。”
秦般道:“可船要入港,必须拿着通行证。”
祝盛安道:“他们一船一船地运金子过去,难道还买不到一张通行证?”
“……”秦般沉吟片刻,“我会上奏陛下,清查津州港的往来船只。也请殿下告知王爷,清查浮州港。”
“昨夜雀儿将此事告诉我,我今早已给父王写过信了。”祝盛安道,“澹州府两次被围,两次他们都用了攻城器械,这些东西是官府严管的,他们能用得上,背后肯定有人。”
“给他们通行证的人,虽不一定是幕后主使,但顺藤摸瓜,能揪出不少线索。”祝盛安朝秦般挑了挑眉,“要是一下子端了金矿,这条线可就断了。”
秦般面色淡淡,道:“我对办案并不擅长,听殿下的安排。”
祝盛安心里舒坦了,特意冲雀澜比了个得意的眼神。
雀澜没搭理他,说:“我倒是觉得,秦将军可以先去一趟嵋州。”
“张鹤翎特意要将战火烧到澹州来,我们不能遂了他的意,该将这把火烧到他的老巢去。”他喝了一口热茶,“嵋州才是动乱的起源地,肯定藏着不少秘密,可殿下和我都不便出藩地,只有秦将军去,最合适。”
秦般道:“我来时,已看过嵋州这些年的卷宗了。”
祝盛安颇感兴趣,嵋州是朝廷领地,他在藩地可看不到嵋州的相关卷宗,当下便问:“嵋州这些年动荡不安,总该有个由头罢?”
秦般道:“嵋州当地有个吕姓宗族世家,在整个南方也排得上名号,正是端王的母家。”
祝盛安道:“吕氏宗族我听说过,族中也算人才辈出。只是去年端王之乱平息后,宗族在朝中的势力都被剪除了。”
秦般摇摇头:“一位皇子背后的势力,何止是他母家的宗族?这些人汇聚在端王背后,织成了牢固的利益网,他们对端王,不止于支持,更像是操纵。”
祝盛安毕竟在藩地,远离京城,自然不如身处漩涡之中的秦般这样了解朝中局势,便说:“端王之乱,你当是最了解的了。”
秦般道:“大周开朝以来,不过百年,兴科举,废世家,朝中才有了如今人才济济的兴盛景象。陛下登基后,又废除户帖,建立黄册,量尽了天下的田亩,数清了天下的百姓,各地每年该产多少粮食、该交多少税,陛下便心中有数。”
“如此一来,世家子弟入朝的通道变窄了,每年还要为家中的无数田亩缴纳高额税金,世家不可避免地衰落了。可这些绵延了数百年的世家,怎可能坐看家族走向衰亡?”
“他们要重新回到权力的中心,就要走老路子,去控制皇位上的人。如此,他们才选中了端王。”
雀澜在旁听得津津有味,插了一句嘴:“所以,没了端王,还会有其他人,因为背后这张利益网并没有破。”
秦般点点头:“去年端王之乱,朝中没有多少牵连,大概陛下也准备逐个击破,免得他们合起伙来反扑。”
祝盛安便问:“这同嵋州的动乱,又有什么关系?”
“嵋州动乱,是青莲教挑起的,吕氏宗族袖手旁观,这不奇怪么?嵋州可是他们的老地盘。”秦般道,“青莲教给了他们什么好处?青莲教又能给他们什么好处?”
雀澜歪了歪头:“金子?”
“不止是钱,还有人。”秦般道,“这些土匪、玄衣军,可以助端王一臂之力,他们是吕氏宗族对抗朝廷的底牌。”
祝盛安道:“怪不得朝廷屡次派兵到嵋州剿匪,都没有什么进展,原来是地头蛇不愿意剿灭这些土匪。”
他看向秦般:“那陛下有没有吩咐,怎么对付嵋州这些人?”
“陛下叫我看着办。”秦般说。
“……”祝盛安虚假一笑,“陛下对秦将军真是信任有加。”
这时,屋外传来刘叔的声音:“殿下,午饭已摆好了,现在用饭么?”
祝盛安便抬手请秦般入席,自己站起身来,伸出条手臂让媳妇儿扶着走。
下人引着秦般走在前面,他们两人走得慢,不一会儿便落在了后头。
雀澜瞅了一眼前边,扶着他的手臂,小声道:“殿下怎么没提雪荡大山里的事?”
祝盛安同他咬耳朵:“这一扯起来,就说不清楚了。”
雀澜不解,道:“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祝盛安低声道:“我想起来这章姓世家了,是七年前那次清洗下来的。”
“那次清洗,到现在还有一摊糊涂账呢,谁领这个差事,谁就惹一摊大麻烦。”
雀澜脚步一顿:“……七年前,有什么清洗么?”
“现在再提,自然是没有了。”祝盛安拍拍他的手,“你也不要在秦般跟前提起,他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知道了,必定去蹚浑水。”
雀澜的脸色却没有好转,喃喃道:“七年前……”
祝盛安留意到他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雀澜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前头已到了饭厅。
“夜里再说罢。”他搭着祝盛安的手臂,走进了饭厅。
午饭准备得十分丰盛,三人围着圆桌坐了,祝盛安特意吩咐下人们,给雀澜跟前摆上清淡的菜色。
而秦般跟前,摆了几道澹州的特色海味,那鲜美的味道整个屋子都闻得见,雀澜吃了没几口,就蠢蠢欲动,眼睛频频看向秦般跟前。
但是这会儿坐在桌上,旁边自有伺候的童子为他布菜,童子得了世子殿下的吩咐,是不敢给他夹海鲜的。
雀澜眼珠转了转,说:“秦将军,这儿的饭菜可合你的口味?”
正专心吃饭的秦般抬起头来:“饭菜风味上佳,尤其是这些海味,甚是鲜美。”
雀澜给他说得都要流口水了,顺势接道:“是么,我也尝尝,看今日厨子发挥得如何。”
说罢,他就看向旁边布菜的童子,目光十分直白。
“……”小童犹犹豫豫,朝其中一道清蒸海鱼伸出筷子。
祝盛安咳了一声:“就是厨子正常发挥的水平,不用试了。”
雀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祝盛安一挑眉,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白肉,在满是蒜泥和红油的味碟里滚上满满的蘸料,一口吃了。
雀澜:“……”
他也好想吃蒜泥白肉。
祝盛安似乎收到了媳妇儿渴望的眼神,吩咐自己身旁布菜的童子:“给少夫人夹一个白玉豆腐。”
童子连忙领命,夹了一块清汤寡水的嫩豆腐,搁在雀澜碗里。
“……”雀澜气得脸都鼓了起来,盯着祝盛安,道,“给秦将军夹一个油焖大虾,这可是海虾,个头大,肉细嫩,京城吃不到。”
秦般认真地听着他对食物的介绍,接过布菜小童夹来的大虾,说:“多谢少夫人款待。”
祝盛安瞅着他碗里的大虾,不动声色地扶住自个儿的碗。
下一个该给他夹菜了罢?
雀澜哪能看不见他的动作,无声冷笑,吩咐道:“夹一个缠丝扇贝。”
祝盛安端起了碗。
雀澜:“给秦将军。”
“……”祝盛安脸色一僵,端起来的碗顿在半空。
雀澜:“这白玉丝晶莹剔透,爽口又不失嚼劲,同京城的口味不大相同。”
秦般:“多谢少夫人款待。”
祝盛安悻悻放下了碗,一个劲儿拿眼睛瞟雀澜。
雀澜瞥了他一眼,他就趁机指一下自己的碗,那意思十分明显。
不能厚此薄彼,该给你夫君夹菜了。
雀澜笑了笑:“给殿下夹一个……”
祝盛安捧着碗静候。
雀澜伸手一点:“醋溜白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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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祝盛安洗漱完,走进内间,床上却没人。
他没有多想,以为雀澜还在梳洗,便自己先去床上躺下。
可躺了不一会儿,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声,有人在吃东西。
“……”祝盛安立刻起身,走出屏风,一眼就看见雀澜披着披风坐在榻上,正抱着个油纸包偷吃。
被抓了个现行,雀澜无辜地瞪着一双大眼睛,讨好地唤了一声:“殿下。”
祝盛安一声冷哼,走过来就要“收缴”他的零食,雀澜连忙抓起一把肉干,往嘴里一塞。
下一刻,油纸包就被祝盛安夺走,这还不算完,世子殿下竟然来掰他的嘴!
雀澜唔唔叫着,推他的手,不肯把吃进嘴里的肉干吐出去。
祝盛安气不打一处来:“好哇,吃的还不是五香的,吃香辣的!嫌自己伤好得太快么!”
他掰开雀澜的嘴,硬是将肉干全抠了出来,抄着油纸包出去丢给了下人。
雀澜在后跟着,委屈巴巴地扯着他的衣袖:“殿下,我晚饭没吃饱……”
“现在太晚了,吃了也是积食。”祝盛安毫不留情地拒绝,回头看向他,双眼如炬,“是不是还藏了吃的?”
雀澜满脸无辜:“没有。”
“是么?”祝盛安明显不信,往屋里的箱笼走去。
看这架势,显然要把屋里翻个底朝天,雀澜脑子转得飞快,连忙拉住他的袖摆,主动交代:“只藏了一点。”
他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箱笼,翻出了一个油纸包,期期艾艾地交给世子殿下:“……就是这个,没有别的了。”
祝盛安打开油纸包一看:金丝银鱼干。
他抬眼看向雀澜:“真没有别的了?”
雀澜连忙点头。
祝盛安挑了一个箱笼,就要去开,雀澜紧张道:“这里面没有的。”
祝盛安片刻就翻出来一个油纸包。
雀澜:“……”
“狡兔三窟。”祝盛安一边说,一边翻,不一会儿就搜出来五六个油纸包。
鱼干、虾仁、香辣花生、油炸甜糕等等,应有尽有。
眼看着殿下把自己的库存搜刮干净,雀澜心疼得不得了,一直跟在后头辩解:“才买的,我还没来得及吃呢……”
祝盛安听着不对,转过头来:“你哪儿来的钱买?”
雀澜:“……”
祝盛安:“你的月例,不是都给我抵账了吗?”
他算了算,这才三个多月,雀澜的月例还了九十两,下个月还得再还钱呢,哪来的闲钱买零嘴吃?
他这几日回来,刘叔也给他看过院里的账本了,雀澜没从账上挪过银子。
院里的下人是不敢给他准备这些零嘴的,他总不能凭空变出这些东西来罢?
祝盛安道:“你老实交代,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
雀澜拉着他的袖子:“我说了,殿下可不能生气。”
祝盛安抱起双臂:“你先说。”
雀澜小声道:“殿下先答应我,不能生气。”
“还跟我讨价还价。”祝盛安伸手捏住他的脸蛋儿,“快说。”
雀澜老实道:“之前殿下在外头,齐大哥常来看我,这是他买的。”
齐韫言!
祝盛安气炸了!
“他自己就是大夫,他不知道你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吗?!”祝盛安大声道。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你背着我跟他见面?!”
雀澜小声道:“齐大哥也说吃这些不好,但是我求他,他就给我买了。”
他还求他!他还跟齐韫言撒娇!
祝盛安气得呼吸急促:“你怎么求他给你买东西?你知不知道……!”
算了,雀澜肯定不知道,说出来岂不是帮了齐韫言一把!
他改了口:“你知不知道,这丢的是我的面子?你怎么不求我给你买?”
雀澜理所当然道:“可是殿下那时不在城里。”
“……”
“而且殿下肯定不答应给我买。”雀澜道,“殿下没有齐大哥好说话。”
祝盛安嗤笑一声:“你倒是鬼机灵,知道我不好忽悠,就挑个好忽悠的。可你还记得自己是有夫之妇么?能随意叫别的男人给你买东西么?”
雀澜这下不说话了。
祝盛安哼了一声:“知道错了?”
雀澜仍不作声,把脸撇到一边,十分不服气。
祝盛安本想再说一句,可看雀澜这样,再说就要吵架了,便住了嘴,去翻最后一个箱笼。
雀澜忽然上前一步,拦住他的手:“这个里面没藏吃的。”
“之前的每个箱笼,你都说没藏。”祝盛安已不信他的鬼话了,伸手就拉开了箱笼。
意外的是,这个箱笼空荡荡的,一打开便一览无余:只有一副断成两半的白狐皮护腕。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都想起了买它时的那一段争执和趣事。
祝盛安捡起了这对护腕,微微一笑:“……都劈成两半了,怎么还留着。”
雀澜道:“扔了罢。”
他抢过这对护腕,就往窗边走,推开窗子要往外头扔。
祝盛安连忙一把将他抱住,拉上了窗户:“不扔不扔。”
雀澜仍在他怀里挣扎,不肯让他抱,祝盛安心头发热,按着他胡乱地亲:“宝贝雀儿,别生气。”
雀澜恨恨道:“我才不是殿下的宝贝,殿下连饭都不让我吃饱。”
祝盛安像抱小孩那样把他抱起来,往内间走:“为夫错了,雀儿大人有大量,原谅为夫这一回罢?”
雀澜哼了一声:“殿下哪里有错?殿下都是为我的身子考虑。”
他被抱到床上,一脚把祝盛安踢开,自己滚到床里去睡。
祝盛安把那对护腕搁在床头柜上,凑近来,说:“我给你找两个浮州的厨子,那儿饮食清淡,但花样也不少,保准你吃得开心,如何?”
雀澜没有作声。
祝盛安又道:“我近来忙得很,院里的账和钱,还是交由你管罢?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才让你求到外人那里去了。”
雀澜道:“我可没那个能耐管账。”
祝盛安道:“院里自有管事理账,你心里有个总数就行了。”
他从背后搂着雀澜,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再给你重新做个护腕,里头包金线的,更软更舒服,也不容易被砍断,如何?”
雀澜又不作声了。
祝盛安故作恍然大悟:“院里的钱都归你管了,我现在使银子,要征得你的同意了。”
雀澜扑哧一笑。
祝盛安立刻把人翻了过来,亲了个嘴儿。
雀澜咯咯笑着,假意挣扎了几下,拿手捶他的胸口,可仍叫他按在了床上。
床上窸窸窣窣的,不一会儿,便传来雀澜小声的抱怨:“不要了……”
祝盛安哄着他:“很快的。”
潮水交缠翻涌,雀澜的手抓住了柔软的褥子,将褥面抓得皱了,可这潮水的翻涌颠簸太剧烈,让他连话都讲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涌动的潮水才慢慢平静下来,雀澜伏在被褥里,低声道:“骗人。”
祝盛安吻他的鬓角,声音暗哑:“没骗你,时候还早呢。”
下人进来收拾了床,雀澜面颊贴着男人的胸膛,闻着熟悉的雪松香味,昏昏欲睡。
迷糊中被抱到床上,雀澜在暖和柔软的被窝里惬意地伸个懒腰,正要睡过去,忽听世子殿下开口:“对了,用午饭前,你还讲夜里有话对我说。”
雀澜睁开眼:“殿下那时提到七年前的清洗,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盛安一顿,就听雀澜接着说:“我还记得,我家就是七年前迁出京城的。”
祝盛安侧着身子:“同七年前那场清洗有关?你还记得你父亲那时身居何位么?”
雀澜道:“我那时已十二岁了,记得很清楚,父亲那时是从六品侍御史。”
“不知何故,父亲被贬出京,他是寒门出身,我们一家本就在京中没有根基,便举家迁出京城。”雀澜回想着,“可是在赴任路上,遇到了山贼……师父只救下了我一个人。”
祝盛安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你家应当只是受到了牵连。”
“当年的事,我有所耳闻,要从靖远侯打退金人,平定边疆说起。”
雀澜贴着他的胸膛,将自己埋在这个可靠的怀抱里,静静听他娓娓道来。
靖远侯秦昱出身武将世家,十岁跟着父亲到边疆,十四岁开始上阵杀敌,可父亲却在战场上,被金人首领完颜悟一刀砍断了脖子。
这场与金人的战争,从秦昱十岁,打到他十八岁。
最后金人撤兵,并不是被大周打怕了,而是北面的蒙人南下,他们不得不收缩兵力,全力应付蒙人。
而大周那时还是先皇在位,先皇主和,再加上八年战争消耗巨大,若要追击,确实力不从心,同金人的战争便暂时搁了下来。
到靖远侯二十七岁时,金人再度南下进犯。
彼时先皇已卧病在床,太子监国,批了秦昱应战的奏折。
这一仗打了五年。最初两年朝中反战之声激烈,甚至有人趁机弹劾太子,朝局十分不稳,边疆的补给也时好时坏,将士们有败有胜。
两年后先皇驾崩,太子登基,一统朝局,边疆军心大定,秦昱势如破竹,连胜二十七仗,三年未有败绩,最后砍下了完颜悟的头颅,一战封侯。
雀澜轻声道:“我小时候在京城,就是听着靖远侯的这些事迹长大的。”
“我小时候也听了不少,因为我母妃同靖远侯夫人是好友。”祝盛安笑了笑,“每每他同我说这些,我父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他继续说下去:“虽然打了胜仗,可朝廷也消耗巨大,陛下缓了几年,才开始收拾当年那些祸乱朝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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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当年的朝局动乱,不仅涉及党争,还有敌国奸细浑水摸鱼。陛下以国库失火案为引子,把这些人全部翻了出来。”祝盛安低声道,“到这里,整个事态还算是向好发展。”
“可后来,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开始推波助澜,这次清洗,逐渐演变成党派之间的互相倾轧。”
雀澜贴着他的胸口,手指一下一下拨弄他寝衣的前襟。那娇贵的面料被他不小心抽出了丝,他正忙着补救,嘴上问:“陛下难道看不出来,这些派系之间的互相倾轧么?”
“陛下当然看得出来,只是陛下也要扶持自己的人。由着他们斗,位子空出来了,陛下才好提人上来。”祝盛安道,“至于被波及的无辜之人……只能自认倒霉。”
雀澜作乱的手指一顿。
“自认倒霉。”他喃喃道。
祝盛安叹了口气,轻轻抚摸他的脊背:“雀儿,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