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者—— by沉槐
沉槐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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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洛斯靠着树干,问他:“怎么说?”
他们暂时放下成见,坐下来听霍马讲话。
听完再杀,听完再杀,这样暗示自己。
他说,在很久之前,默温是跟在神身边最得宠的人类,那时他对人们非常友好。可是等到神走了后,他就性情大变了。人们因为某些原因吃不饱穿不暖,生了重病没人医治,然后去找他,让他想想办法救救他们。默温非但不管,还把他们从神殿里赶出来!
“不知道你们爬过神殿的石梯没有,他们可是三步一叩首,花了整整一天爬上去的啊!这下好了,爬上爬上的劳累直接让那孩子病死。可你们知道吗,我们原本是不会死的,原本是不用体会分离的痛苦的!”
他的话隐隐透露出怪异。还没等他们细想,霍马又继续讲下去。
他说,神走后留下神鸟,名叫悲喜鸟。它会替神保护所有的人类,帮助人们完成不能完成的事情。可是在后来的某一天,悲喜鸟也不再听从人类的指令,它们不仅不听,还会对人们痛下杀手。
与此同时,人们当中出现一种怪病。
霍马指着唐舒月的腿,还有深川厌的手说:“哎哟,粉末病!那就是粉末病的征兆啊!这种病没有来源的,传染性很高,你们肯定就是被默温那杂种传染了!它先会在人身上出现白色,那种白色像石膏粉,然后就出现裂缝,一直往你的肉里钻。看起来是关节部位断裂,实际在里面已经顺着你的血肉往里面爬了!”他用手指从自己的手腕顺着胳膊滑到心脏。
他做出恐吓的表情:“要不了几天人就会死!”
“有办法可以治吗?”深川厌问他。
霍马笑了两下,刚想说什么,匕首泛出的寒光就晃到他眼睛上。
瞥见郁封皮笑肉不笑,又啃了两口果子没滋没味地砸吧嘴:“有啊。”
“我们有一种特殊药膏,可以缓解,如果用量足够大,就能痊愈。越早使用越好。”他压低声音说前半句,后面又苦着脸卖惨,“我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了,总得给老头子我一点好处吧!我三天,三天没吃东西了!”
被他这么一说,苏索都有点忘记先前的气愤,眼瞅着想从背包里拿出点什么给他吃,就见郁封先他一步拿出两个核桃。放在露出的树根上用刀柄狠狠一砸,不管里面混着的壳子,随手一抓放到霍马面前。
“吃。”
伸出的手大有不接就不收回的意思。
霍马哽了下,小声嘀咕:“你这后生怎么这么没良心呢,真是不识好歹不懂爱护老人。”
他嘀咕舒服了,才继续。
那个时候神走了没多久吧,我也记不太清了。自从不会死后我们都不太去记时间,总之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幸福的生活已经不复存在。甚至比请求神明降临之前还要糟糕。
大地上到处充满恶行,人与人之间没有信任。粉末病带来的恐慌让他们终日惶惶,到处都是一团乱,我们努力过想要重回之前的生活,可是结果不尽人意。这些事情不是人类可以解决的,于是后来人们聚集到一起,选择再次请神明降临。
可是,可是默温那个杂种一直反对他们。
他们一旦开始祈求,他就跳出来把他们打断。
有能力的人要帮助他们,他就劝说那些人离开。
等到神终于醒过来为他们解决事情,他又跑出来千方百计的干扰。
“没办法,我们太生气了,总不能看着人类走向灭亡吧?你们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和族人一起迈向死亡吧?就把他抓起来打了一顿,让他再也没办法捣乱。”
伊塔洛斯问他:“然后呢?”
“在那之后我们又经历了火焰雨,还有暴海。你们看天边,那就是暴海,会追踪人和生灵的位置,等到追到了,它就会卷下来,将大地淹没。这两个灾害可让我们失去不少同伴啊,要小心,要小心……”霍马说着,脸上露出喜悦,就像是他幻想中所期待的事情即将发生,“不过后来神还是出现了。祂仍然是爱着我们的。祂说,祂会去往平息之湖旁边的卡西诺,在那里建立新的国度。祂会将所有的幸存者带去,所以我也要前往那里。”
“你们……也是吗?”
支配者秘闻:
1.神曾做出过努力,但祂没有想过物是人非。
2.还记得我们说过什么吗?苦难感同身受,美满高高在上。
3.完美褪去了它的表象后会崩塌成什么呢?这是神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

第33章 白色遗迹
“太好了!”霍马激动得拿不住手里的果子,“我们可以路上搭个伴吗,哎哟老头子我认路的啊!我在那边还有认识的人,我带着你们去他们一看,嘿熟人带来的,一定会热情欢迎。不管你们去那里要做什么,有个人脉好办事嘛!”
没人接他的话。
霍马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听到他们说要去卡西诺后,眼中的贪婪与算计就更不掩饰了。他似有似无地往郁封的方向瞟,等后者看来时,又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问他要做什么。
伊塔洛斯很少见到把目的这么直白放在脸上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就连他的支配者,要他做事也会敷衍地委婉几下。
这里的人好像缺少一种重要的美德。即便在默温身上,也同样。
霍马讲话停不下来,念叨着从前的人对于长者有多么尊重,从前的人对于他人有多么友爱。苏索好奇,时不时问几句,他就讲得更起劲。一直到他们睡着,他还有精神嘀咕。
众人陆陆续续休息,霍马终于闭嘴。
等到四周传来平稳的呼吸,他悄悄打量众人,轻声嘀咕几句还有没有吃的。见所有人都紧闭双眼没搭理他,才蹑手蹑脚地起身。
先是来到苏索身前,翻着包袱里的东西。似乎没找到心仪的物品,嫌弃地啧声。后来又去到郁封旁边,手刚刚伸出,就哎哟一声捂住了头。
这声痛呼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虽然,其中有人并不是真的睡着。
伊塔洛斯看向树后,默温一副害怕又不敢接近的样子,却气愤地举起果核,狠狠往霍马身上扔。
等霍马转身去看究竟是什么打他,又被一块香蕉皮扔到脸上。
霍马摔下果皮,拿着拐杖骂骂咧咧地去追默温,后者一股脑儿把东西扔在老者身上后又逃了。
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脸上迷茫。
他们意识到,霍马说默温胳膊肘往外拐,可默温好像害怕的不是古树,而是他。
紧接着,苏索朝霍马喊:“站住!”
老者身躯一抖,脚步不停,嘴里乱喊着往前跑:“哎呀这该死的东西又来叨扰你们,看老头子我给你们赶走他,这下让他再也不敢靠近啊!”
奥辛问苏索:“怎么了?”
苏索把被打开的包袱重新系好:“真可恶,这老头翻我们东西!”
“丢什么了?”
系统目前给的背包空间很少,包袱里装的是多余的食物。霍马似乎只是看了看他们有什么,没拿其中的任何。
郁封把藏在毯子下的匕首放回皮套里:“他也来我这里了。”
可惜的是,还没等看出对方的意图,就被默温丢东西打断。
这下更坚决地拒绝带霍马一起走。就在他们谴责老者时,这人又从远处跑回来。
苏索气急:“你回来做什么,我们不欢迎你!”
这声拒绝在老者看来根本不痛不痒。
“年轻人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动气,我不是没拿你们东西吗!”他挥动双手,“哎呀哎呀救救我救救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翻你们东西!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啊别丢下老头子我不管啊!”
“这老头神神叨叨说什么?”瑞菲莉娅被吵得彻底睡不着了,一掀毯子起来就见伊塔洛斯对她竖起食指。
然后有什么东西捂住了霍马的嘴,他惊恐地往脸上乱抓,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没有乱七八糟的叫喊声后,就能听到夜里不平常的响动。
夜空中模模糊糊出现一群小点,它们速度很快,没两下就近到能够看清真容。
白色在夜里非常显眼,错不了,是一群悲喜鸟,有二三十只。
……难以对付的数量。
苏索见状,一脚踹翻了篝火。众人贴近枯树藏匿身形。
他们安安静静地观察,看怪鸟是路过还是冲他们来。
近了,更近了。
它们飞行高度直降,就是冲人们来的。
“跑!”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众人四散开来。
下一秒,那群怪鸟径直落到地面。喀拉一声,枯树被它们落下的力道折断,几声轰响伴随着飞扬的粉末,大地震颤几下令众人难以维持平衡,纷纷摔倒。
四周传来惊呼与咳嗽,谁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粉末足以遮掩视野,让他们分不清同伴究竟在哪个方向。只依稀记得最后一眼,落下的悲喜鸟向霍马啄去,老者倏地变成粉末躲过一击。
这群怪鸟究竟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明明这么多天以来都没事!
不像霍马能够立即逃离危险,他们只能抽出一瞬去烦恼突如其来的危机,而后拼命思考要怎样自救。
嬉笑声将他们包围,巨眼在沙尘中若隐若现。
太难受了,根本无法呼吸。每一口都是粉末,让肺部与咽喉疼痛不止。只能凭借感觉往外围跑,可每一步都晕头转向,这点距离好像被扩大了无数倍。
郁封一手挡着眼睛,努力分辨方向。他好不容易压下那股不适,就被悲喜鸟扑腾翅膀的动作扇得往后退了几步,幸而稳住身形没有再摔倒,所以躲过了朝他袭来的鸟喙。
终于,他从混乱区域中脱出。
伊塔洛斯想着,这人应该与他离开,可不曾想郁封看也没看他一眼,又转头冲了进去。这次是另一个方向,伊塔洛斯听见他喊出陌生的名字。
看来这就是那位神官的真名。
又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他,他就更执着地在混乱中穿行,连自己的安全也不顾了。
二三十只悲喜鸟制造的麻烦不是轻易能平息的,大地的震颤自它们落地一刻起就没有停过,它们在其中搅得天翻地覆,不停地追着猎物。
伊塔洛斯第一时间到外围,就在支配者出来又进去的间隙里,那片宛如迷雾的白色就已经弥漫到眼前,大有继续往下的势头。
不仅如此,一丝丝冰凉落到伊塔洛斯脸上。最开始距离他们只有一条缝隙的暴海现在足有巴掌大小,宽度也与地平线相当。
雨丝正是由暴海的方向飘来的。
它们来的速度不算快,不过要是再继续拖延,就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并且支配者的药膏已经用得差不多,即便默温多给了他一盒,也远远达不到治愈粉末病的量。
那些伤口在最近已经无法用药缓解,他脖子上的裂痕已经深到三分之一。现在再进去这么莽这么几下,可能会恶化很快。
至少别死在这个世界。
伊塔洛斯想着,对支配者说:“亲爱的,我们该走了。”
他的声音稳稳当当传到郁封耳中,但这人却当做没有听见,仍然喊着墨涅。
可是永夜之所的神官又会在自己的世界中遇到什么危险呢,他的支配者是不是过于紧张担心了。
与其担心深川厌,还不如担心自己。
郁封闹出的动静吸引了大部分悲喜鸟的注意力,嬉笑声就朝他而去了。
真好,等后面他们再汇合,说不定他们还要感谢支配者的掩护。
“你的墨涅不在这里。”伊塔洛斯来到他身后,好心提醒,“他们已经走了。”
“我说,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郁封只是回头恶狠狠瞪了他眼,看起来也不像听不进去话,不冷静的样子。
可为什么就要自找麻烦呢。
尖锐警报响起的一刻,黑色游影缠到支配者双腿,而对方掌心带着风刃停在伊塔洛斯咽喉前,被无形阻挡。
【警告——!】
郁封眼神凌厉,面色完全冷下。
悲喜鸟确认他们的方位后迅速逼近,扇动的翅膀带来狂风。它们柔韧细长的舌头与伊塔洛斯擦身而过,直直朝着郁封袭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郁封没有注意到危险,于是没能第一时间躲开。从伊塔洛斯身后出现的舌头就全落在他身上了。力道出乎意料的大,立即把他卷上天。随后围过来的鸟张嘴就往他身上咬。
伊塔洛斯很是抱歉地收回游影,将后续靠近的三只悲喜鸟放了进来。
它们完全看不见伊塔洛斯,只往郁封身上攻击。
确实,他管得太多。
可是伊塔洛斯奉行尊重与礼数,自然要先问,然后才动手。
支配者腾空而起的瞬间,三道风刃转向割断了缠绕他的舌头,两道风刃落下直逼伊塔洛斯。擦着他的发丝落到地上。
郁封抽出匕首,借着悲喜鸟卷他的力道顺势贴近,一刀刺入它头颅。力量顺着刀刃流入,没听到什么动静,这只鸟类就七窍流血,暴毙了。
然而几条舌头紧随其后去抓他,他就翻身越到半空。白色体恤下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动作流畅干净。一个防御的姿势,视线锁定下方两只悲喜鸟,就见空间扭曲,两颗头颅不翼而飞,而不远处出现一滩稀烂的肉泥。
郁封完全被卷入悲喜鸟攻击的中心,但他游刃有余。可悲喜鸟不是他想要对付的主要角色,郁封瞥到站在怪鸟身后的伊塔洛斯,目光不善。
一只怪鸟的头颅顷刻间炸裂,伊塔洛斯离得近,几点红色落到他衣襟。然而他的空间却完全不被郁封力量所干扰。郁封趁机落入空隙,翻身割裂周遭袭来的舌头。然而,他落地刚稳住身形,前方又迎来一阵飓风。
郁封护住眼睛,往后滑行一段距离,忽然之间,他像是失去身体的控制权,猛然往后倒去,摔在地上翻滚几圈,再次被卷上半空。郁封蹙眉,目光死死锁定咬来的悲喜鸟,能力发动。
无形的空间似乎被锋利细刃胡乱分割,三只怪鸟在刹那间停止不动,庞大身躯隐隐出现血痕。它们的眼瞳微微颤动,放大,身体各个部位蠕动着,散落成一地碎肉。
同时,自己也从半空坠落。
不是摔下去的,是被伊塔洛斯的游影卷下去的。
他没落到预想中的坚硬大地,因为伊塔洛斯把他稳稳接住了。
“放开!”郁封低吼。
“深川厌走了,”伊塔洛斯把他带到远处,“没有骗你。你听明白了?”
他用之前郁封对他说过的话说:“如果你听明白,我就松手。”
伊塔洛斯想要支配者明白,他不想自己冒险,自己也不想他惹麻烦。
可对方的重心已经完全不在深川厌身上了。
郁封顿了几秒,道:“明白。”
感受到他身躯逐渐放松,于是伊塔洛斯将他放下。
可惜,他的支配者还是不肯服输。
仗着这个世界伊塔洛斯不会对他动手,所以一定要出口恶气?
支配者铆足劲往他胸口一按,发动力量的同时想要摆脱这姿势。但他没来得及,伊塔洛斯比他更快。
动作刚刚出来时,他就被扼住咽喉,毫不留情砸在地上。
哪里来的这么大怒气。
伊塔洛斯问他:“你在生谁的气?”
语气与平常无一二,既没有不耐烦,又不是真情实意的关心,只是随口问一句。可又不像真的无心,更像倾听者无声的包容。
好像他说,伊塔洛斯就会听,然后再安慰他,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能吗?
“顶着天使的脸招摇撞骗,怎么,不敢把你魔鬼的本质露出来是吗?伪善的怪物。”
郁封动弹不得,不知是力量使用过渡,还是伊塔洛斯那下砸狠了,他唇角溢出一丝血迹。缓了两口气,挨过那阵剧烈疼痛后,又从恍惚中回过神,恶狠狠瞪着伊塔洛斯,去掰他的手。
伊塔洛斯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语。
“或许从前神官会和你完成任务,但今后不再是。”他有些残忍地对郁封说。
任凭力量怎么招呼在伊塔洛斯身上,也不能使他受到半分伤害。
伊塔洛斯垂眸,半跪着,几缕银发落到对方耳侧。
嘘。他竖起食指,而另一只手不断收拢。
似乎在说‘真可怜啊’。
【警告!】
【警告!】
伊塔洛斯对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会很疼,亲爱的,你要忍住。”
【警告——!!!】
郁封预感不妙。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强烈顿疼从自己手臂上蔓延开,然后是另一只手臂,再然后是双腿。
伊塔洛斯把他四肢关节卸了。
郁封被扼住咽喉,那一瞬间仿佛呼吸都停止。他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濒死一般可怜地小心呼吸。疯狂攻击伊塔洛斯的力量也因失去控制而停歇。
郁封逐渐陷入窒息,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弄脏了伊塔洛斯的手。
他望着支配者失神的模样,力量有所放松。但那只手还在感受对方的脉搏,由对方心脏处传来的,同样顽强的,生命的鼓动。
拿捏要害是件上瘾的事,真是舍不得松开呢。
花朵就该安安静静做花朵,与其让他懂得如何成为合格的‘支配者’,不如——把他的四肢折断,嘴唇缝上。意识不必停留在迷雾中,因为伊塔洛斯喜欢这双漂亮的眼睛,他要睁开,要有色彩。
最后一声警告结束后,伊塔洛斯松开钳制,支配者就剧烈咳嗽起来,随后,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了。
伊塔洛斯将人带到远处的建筑里。这是座保存还算完好的高塔,内部空间几乎没有损坏,能让他找到个看得见远处又不会被雨淋到的歇息处。
他的支配者已经昏昏睡去。睡得不安稳,满脸戾气。
夜还很长,为了让他亲爱的支配者能好好休息,伊塔洛斯将他放到类似床的石台上后,为他将脱臼的关节复原。
当然,他还会因此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失去部分行动力。不过想来已经离开这么久,对方也没理由继续撒气。
郁封被疼醒,像团燃烧的火,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到双腿也复原后,立即远离了他。
“那么,晚安,亲爱的。”伊塔洛斯笑着留下句话后就走出房间。
心情很好地来到一处高台,远远见着天空飘来的火焰。
今夜看来会出现第二场火焰雨。
除此外,还有人的迹象。
骑士逃出了怪鸟掌心,却没能逃出人的桎梏。
苏索与瑞菲莉娅,唐舒月和奥辛,被一群原住民绑着,正急匆匆地赶路。
那些人背着弓箭与长矛,手中提着血淋淋的肉块。看还未处理掉的羽毛,能够辨认出它们属于悲喜鸟。
他们一路上恶狠狠地抱怨:“真他妈晦气,哪儿来一群陌生人把暴海引过来了。还穷得一点吃的都没有……你们真的不会祈求食物?”
“那是什么?”苏索顺从他们,似乎没怎么反抗,“你说清楚。”
这群人靠近了,他就看见身在高处的伊塔洛斯。
苏索摇摇头,往建筑上面瞥了一眼:“我们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说仔细点。”
说着,旁边一人上来把他踹倒:“别他妈装傻,你说你们弄不来食物,这些东西又是怎么来的?老子几十年没见过这种好东西了,想想就火大……我劝你到地方后老实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见同伴挨打,瑞菲莉娅脸色也不好看,但他们还摸不清状况,只能暂时忍着。
这群人没有在附近留宿的意思,看也不看这座高塔,推推搡搡着继续前进了。
“走快点,别磨蹭!要是被火焰雨追上了,你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所以卡西诺距离这里真的不远了,可那也并非霍马口中所说的‘神想建立的新国度’,至少看起来不像。
在他们走后,火焰雨就落下了。
不只是冷的火焰,还有越来越细密的雨丝,原本就寒冷的黑夜更是像结了层冰。
在这场雨的结尾,同样唤醒了许许多多生灵。
伊塔洛斯在其中看见了第二个时代,是霍马口中的,神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
支配者秘闻:
1.的生灵只有很少一部分会在死后醒悟。
2.知足是种美德,但人的胃口往往越养越大。

【白银时代】
祂所构建的天国是世人追求的理想,在之后的几十年一直平稳地维持着最初的景象。
人们不老不死,年龄与容貌定格在最初。
就像温室中的花朵,不会经历风吹雨打,也不会遭到自然虫害。
最开始,人们仍然勤劳勇敢,乐于助人。他们的请求不会被拒绝,他们也不会去拒绝他人,总是努力地去达成每一件事,力求完美。这是神给予他们的美德之一。除此之外,自信、勤劳、善良、勇敢、豁达、用于追求热爱表达内心想法……也是他们的特点。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虚浮的完美表象逐渐崩塌。
起因是有人发现,就算不去管庄稼,他们的收成也不会少一分半点。就算不去劳作,只要在家中向神祈求,就会出现数不清的食物与珍宝。不会有人责怪他们,唾弃他们的行为。这个世界已不存在任何可以威胁他们的因素,所以,为什么他们还要因此而努力呢?
于是,一切活动不再以生存为目的,而逐渐偏向娱乐消遣。
也许是美德被人遗忘,而嫉妒、吝啬、欲求水涨船高,他们失去了公正与平等。
还有最宝贵的,忠诚与爱。
若非心存感激,全心信任,又怎么能得到神的恩赐呢。
在认为无忧无虑的生活是理所当然后,他们早就忘记那份恩情。也嫉妒,为什么他人能被神所偏爱,而自己的祈求时常不得回应?
憎恨在人们之间蔓延。
从抱怨,再到咒骂,不过短短几年。
也是从这时开始,悲喜鸟不再听从人类的指令,一种怪病在人们之间传染开。
人们怀疑悲喜鸟是罪魁祸首,于是不再供奉它亲近它,而把它虐杀,用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不是神送给世人的礼物吗?怎么能忤逆人呢?
既然是礼物,那他们怎样对待也没关系吧?
反正,神从来不会生气,也不会拒绝他们。
可是灾难没有就此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
失去食物,失去家园,失去亲人,憎恨给予他们美满的神。
这就是后续。
但是他们并没有真正走到绝路,因为仍然有人得到神的宠爱。
只要神还宠爱世人中的一人,他们就能够活下去。
雨落到大地上已经能够听到响声,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掩护。
郁封被吵醒后难以入眠,靠墙盯着角落出神。
默温悄悄出门在门口,探出半个脑袋。也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本来是不想搭理的,但一个生灵静悄悄地看人也不出声,不说渗人也觉得烦。
“他不在这里。”郁封声音沙哑得厉害。
闻言,那半个脑袋就从墙后消失了。
本以为会清净点,没曾想安静了不到几分钟又有人闯了进来。
这次数量还不少。
十几人骨瘦如柴,可面目不善,笑容虚伪。比魔鬼笑得还让人恶心。
“你在这里啊!”霍马一见他就笑,随后招了招身后的人,指着郁封道,“哎呀就是这个后生啦,我亲眼所见他能祈祷食物,绝对不会出错的!”
这些人见他像见一块流油的肥肉。虽然没有出格举动,可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就已经暴露一切。
好像现在就已经安排好自己之后的下场。
“怎么,要把我带回去当饭票?”郁封将他的交谈打断,一针见血地掀开目的。
他笑了下,很是森然。
对方不愧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圆滑已经刻在骨子里了:“怎么会呢,我们是听霍马说你们也要去卡西诺,正好,我们顺路啊就给你带过去了。哎呀,你别担心,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还能给你怎么样不成……你还有个同伴呢?”
好话,怎么不问问他身边另外五个不见的同伴,就问伊塔洛斯呢。
那几人慢慢围过来,两眼精光。
郁封脸上笑意不达眼底,脸色苍白,比他们更像生灵。
他说:“死了。”
话音落,走在前面的五人就因头身分离而毙命,血都没溅到地上就变成粉末。
后面的人见状气急,不跟他装好人了,一拥而上怒骂着要抓住他。郁封手脚还钝痛,躲避的动作漏洞百出,也不怎么迅速。他花费很大力气将自己从他们手下躲开,一脚踹开一人,一把匕首插入后心,自己就站不住了。
靠着远处的墙,肢体已经无法完成后续动作,只能再次使用力量将他们一起解决。
就可惜在对方是生灵,而他是人。生灵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旁侧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躲开。
那人突然现身,手持一条麻绳,勒住他脖颈。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力道之大,甚至卡进绷带深深勒入伤口。郁封不得已挣扎两下,伤口就被撕裂开,血顿时顺着锁骨流下浸透上衣。
他本来就不剩什么力气,第三次力量用不出来,心中更是对着伊塔洛斯一顿谴责。
“你老实跟我们走还能少吃点苦,何必呢,只要你听话,对我们都有好处。”那人喘气,要控制郁封显然也不轻松,“难道你以为在这里还会有人出现救你吗?不可能的,省省力气吧。”
他正说着,一颗苹果就落到他的脑袋上然后弹飞到地上。
那人哎呦着看向门口,正是先前离开的默温。
他见到默温像见鬼,默温见他也怕得不行。后者瞪着眼睛还是没忍住大声尖叫起来,叫了两下又继续扔果子,扔完后就蹲下咬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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